31 千年玄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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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悍马车是装不完这么多东西的,朱胖只得到当地县城租了一辆厢式货车,这才将一大屋子的文物装完。

  货车的速度跑不快,朱胖开着租来的货车也不熟悉车况,所以我们回来的速度很慢。我开着我的悍马车在前面。可能是速度慢,车里环境比较好,有几次我打瞌睡差点出了车祸。

  终于将文物送回了成都,长途跋涉使人异常疲劳,还得休息好了再往回赶。

  几年前朱胖在成都买了幢别墅,考虑到第二天又要回陕西,也没回家,就在我的宾馆里住下来。这家伙除了盗墓,做其它任何事情都很懒惰。几次要投入资金到我的宾馆来,但是又不愿意做事,我都没同意。为此,常拿这件事来说事,说我不丈义不够哥们儿。

  第二天,刚从床上爬起来,朱胖便到屋里来,神秘兮兮的说:“老文,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人手少了点?”

  “什么人手?探古吗?”

  “是啊,不说探古我还能说什么?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就这么两个人干了这么久了,又要找墓又要挖墓,还要运输,真他妈太累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两个人入伙,让他们来挖,我们做指导就行了,这样我们就没那么累了。”

  “你不想活了吗!你他妈的不知道这个是要掉脑袋的事吗?还敢找人入伙?你他妈完全是懒惰在作祟!知道盗墓吗?盗墓就是盗!盗就是偷!我们到现在为止弄的那些事,枪毙一百回都够了,你还嫌知道的人不够?还找人入伙?我看你他妈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听朱胖这么一说,我很生气,将朱胖狠狠地骂了一通。

  朱胖一脸的委屈,等我稍微平静之后才说:“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老朱也绝对不是懒惰,我只是觉得,我们拼了命的赚钱,目的还是为了过得好一点,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活那么累?”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惆怅起来。是啊,就凭目前我们的经济实力,别说过好日子了,就是好吃好喝过上一千年也用不完。但是,我还是想盗墓。每当在家中平静的过上一段时间,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去盗墓,那些远古的召唤,刺激的墓中探索,高价卖掉文物后的兴奋都会促使我再次拿起锄头铁锹回到崇山峻岭之间。我知道,我并不是完全为了钱。

  我抬起头向着朱胖说:“那么陕西还去吗?”

  “当然去!怎么不去。”

  “但是我坚决反对增加人手。”

  “你实在不同意就算了哦,大不了我老朱多挖点就行了,又不是没挖过。”

  朱胖说得有道理,两个人做盗墓的活,的确很累,也很危险。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从此放弃盗墓,要么忍受这种两个人合作盗墓的现实环境。我们选择了后者,朱胖跟我一样,是不愿意放弃盗墓这个活的。

  开着车继续往陕西宜川赶,又花掉了一天时间我们才到达宜川。第二天,我们又开始下一座墓葬的挖掘。这座墓葬有别于其它墓葬。其它墓葬一般都是群墓形式存在,一个墓挨着一个墓。但是这座墓却孤零零地处在一座悬崖的中间。从以往我们在悬崖上挖到的许多墓葬获得的经验,我们可以推断,这个悬崖上的墓葬,定不寻常。

  采取常用的方法,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绕在悬崖上面的大树上面,自己把自己吊下悬崖,在即将要挖掘的墓前停下。墓前只有一个一脚宽的小棱,刚好在这里能够站住脚。

  朱胖虽然很胖,但是长期的盗墓工作,对他的身体锻炼还是有帮助的。他很灵活,而且有一身的蛮力,从悬崖上方吊下来,站在只有一足宽的小棱上,朱胖却不好控制平衡,拉着绳子晃悠了好一阵才站稳脚跟。

  悬吊在悬崖上,并不好受,既然已经下来,就得马上开始挖掘,我们取出短把锄头同时挖掘,在选定的位置开始挖掘。很快,我们便挖出了一条可容两个人蜗身的小洞来,到洞里继续挖掘比悬吊在悬崖上要好得多,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悬崖而粉身碎骨。

  墓道不深,花了半天时间挖了约三米深便挖到了墓门。墓门是我们常挖到的砖封墓门。这样的墓,还没进去,我基本能猜出里面可能会有些什么文物出土。开这样的墓门,我们也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经验,只需敲碎靠上边的一块砖就可以很轻松的取下其它砖块了。

  墓砖很大,敲起来很吃力。取来铁锤錾子,还是我和朱胖轮换着去敲。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敲打之后,角上的封门砖被我们敲碎一块。将碎掉的砖块传递出来,有了一个口子的墓门就好开多了。用錾子和探钎插进砖缝一点点的拨,没几下,我们便将封门的墓砖拆下几块,入口一下子便有了一个可以供人曲身而入的小洞。

  我和朱胖鱼贯而入,到了墓里,环顾四周,这个墓确是一座大墓,墓门后面是一条长约十米的墓道,墓道两侧都有些巨大的浮雕。走进墓道,前面是个很长的墓室,进深估计超过三十米,两侧也有一些没封门的耳室。墓里很干净,没有一丝泥土。

  与众不同的是,这个墓刚进入墓室前端的墓顶是平整的墓顶,与其它墓拱形的墓顶大不一样。周围的墙体上,布满了精美的浮雕和壁画。靠近墓道的前两间耳室,远远地可以看到,每间里面都装着一些陶房。陶房分作两行摆在耳室两侧,乍一看去,就像古时的街道一样。

  陶房是汉代墓葬中常见的随葬品,俗称“灵房子”。什么形状的都有,卖出去的价格也大不一样。一般来说,制作越精美,楼层越高的陶房价值越高。我们数年来挖了不少陶房,这个东西比较好卖,价格也不高,从几百块到几千块都有,少数陶房还能卖到万元以上。

  简单的看看两边的情况之后,我和朱胖急迫地往里面走。墓的尽头,是一座在墓室岩体上直接开凿雕刻的石刻棺床,棺床上面,一口巨大的红色棺材映入眼帘。初步一看,还不能确定棺材是什么材料做的。

  好一阵东张西望之后,朱胖兴奋地打了一下响指,向着我说:“老文,又发了,这么大一个棺材,里面肯定装了不少宝贝。”

  “呵呵,说得对,他奶奶的,又发了,哈哈,发财万岁!”

  “发财万岁!上!”说着,我和朱胖一人一边爬上了棺床。

  走近一看,原来棺材是一口被朱砂满满涂过一回的大红石棺。石棺也是汉代墓葬常用的葬品之一。根据墓主人的身份不同,所用石棺也有所不同,有的石棺有好几层,有的简单的只有一层而且制作一般。

  这个墓里的石棺走近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可以享用的,在石棺上面雕龙画凤,并且用朱砂满满的涂了一回,只是有些地方朱砂连同棺材石脱落了下来。

  开棺马上开始,取来钢钎和錾子,在棺材两边奋力的撬起来。棺材的拱形棺盖与棺体之间合缝得很严实,幸好我们的錾子和钢钎是磨成刀口状的,敲了许久,终于将錾子和钢钎插进缝隙,然后两个人喊着号子同时使力,才将棺盖一点点挪开。棺盖挪开一条缝之后,用电筒照着往里面一看,里面竟然又是一口满是红漆的木质棺材。棺材上面同样雕龙画凤,精美之至。这口棺材保存得很完整,不像以前挖到的那些木质棺材,几乎已经全部氧化,估计这口棺材用了特殊的防腐技术处理过。

  没办法,只得把石棺盖撬翻在地上,再打开里面的木棺。我和朱胖喊着号子,费了很大力气,终于“砰”的一声将石棺的棺盖撬翻在地。

  里面的木棺极为精美,看了很久之后,我们终于狠下心来下手开棺。棺盖是用大铁钉钉在上面的,要打开还真不容易,外面还有石棺挡着,开棺很不顺手。再加上木棺封闭得很严密,保存得也很完整,要打开棺盖还真是个难题,我和朱胖撬了许久,棺盖竟然纹丝不动。回头取来铁锤,在棺材的一头抵上一根錾子,用铁锤一阵猛敲之后,随着一阵“噶噶噶”的响声,棺盖终于与棺体分开一点。再取来钢钎插进很小的缝隙,利用外面的石棺边沿做支点,我和朱胖拼命的往下按。“噶噶噶”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接着“砰”的一声,棺盖终于脱落。

  我和朱胖都赶紧把目光投向棺内。只见棺内的东西所剩无几。一副骨架已经氧化得剩下一小部分,不过头骨还算保存得不错,相对完整些。骨架的头部一个环形的金箍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另有一些小的玉晗、玉握、玉塞、玉挂件等小型玉器散乱的落在棺材的里面。

  这种形状的金箍我们还是第一回挖到,但是那些小型的玉器却挖到过不少。我弯腰下去正要去摘颅骨上面的金箍,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传了过来,我们都被吓了一跳,抬头四处张望,却见四周并无异样,墓内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爆炸。

  朱胖颤抖着声音说:“怎么了?天塌了?”

  我四处望了一下之后说:“不会吧?是不是外面打雷哦?”

  “估计是吧。管它呢,继续我们的,别理会它!”

  犹豫一下之后,我继续弯腰去摘颅骨上面的金箍。金箍取下来,放在手里仔细一看,这的确是件宝物,只见金箍上面雕刻满了头发丝一样细的文饰,正前方还镶嵌着三颗拇指大小绿色的宝石。看得我和朱胖心花怒放。

  金箍我们以前挖到过,不过绝对没有这个金箍那么精美细致。朱胖从我手里夺过金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说:“老文,这个绝对是国宝。”

  “不错,肯定是国宝,这么重,最少用了一斤黄金。他妈的!少了五百万,打死我都不卖!”我附和着说。

  朱胖将手伸出来,我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两人一起喊:“探古三英,缝古必胜!”

  喊完之后,我们都陷入长久的沉默。探古三英,说的是我、朱胖和胡文才,如今胡文才少了一只胳膊退出了这个团队,我们还改不了口的喊这个老口号,想起胡文才,心里酸楚起来,高兴的劲也没有了。

  将金箍和一些玉器小件装进背包,棺材里除了骨架便没有了其它东西。我和朱胖这才回过头来四处张望,下一步,我们得清理耳室了。

  朱胖忽然向着我说:“老文,不对哦?”

  “什么不对?”

  “刚才不是打雷。”

  “为什么?”

  “现在是什么季节?”

  “哦,冬季,是啊,冬季不应该打雷啊。”

  “对了嘛,我就觉得不对,刚才是什么轰隆一声,把我老朱吓坏了。”

  “得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去看看。”

  我们往墓外走,刚走到墓室的一半,我们就都走不动了。前面,哪里还有墓室的前半部分,墓道也看不到了,在前面是一座岩石的墙体。

  我们对望一眼,飞快的跑到前面的墓墙面前。的确,很真实,那是一座墓墙。我这才反应过来,说:“现在知道刚才是什么轰隆一声了吗?”

  “就这个!”朱胖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沿着面前的墙体仔细的看了一遍后说:“完了,出不去了,熄火了!”

  朱胖竟然哭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他妈的,我们碰到机关了!”

  我摇一摇头说:“不会哦,这个墓怎么着也得两千年了,两千年,不可能机关还有用啊。”

  “那你说这是什么回事?”

  我抬头望着墓顶,只见墓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拱形模样,只是,在面前的墙体顶端有一条小小的缝隙与拱形墓顶紧挨着。于是我说:“是了,是机关。”

  我顿一下之后接着说:“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前半部分墓顶怎么是平的,搞了半天,这是他娘的一个机关啊!?”

  朱胖哭哭啼啼的说:“郎个办哦,出去不到了,要洗白了。”

  “你他娘的别那么没出息行不行?!”我也很着急,但是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都要死了,还惩个屁的能啊!”朱胖啼哭中有些温努。

  我急得在石墙面前来回走动,努力寻找逃生的机会。走了许久,无果,终于,我认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便是这样,在死亡来临之前,便会不顾一切的想东想西。刚坐下来,我便开始想家、想父母、想美珊、想曾真,还想胡文才。

  掏出手机来一看,没有一点信号,无奈,恐惧开始拼命的撕咬着我。

  朱胖终于止住了啼哭,懒洋洋的走到我身边,一屁股坐下。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怎么办?我们真要死了吗?”

  “不要急,也别慌,我在想办法。”

  “这还能有办法吗?死定了!”

  “你他妈闭嘴!现在还活着,动脑筋,如果迟了,你他妈的就没救了!”

  我在想,面前这个掉下来的墙,应该有个机关在控制,我们一定是碰到了什么机关,才导致这个巨大的石顶跨塌下来。这墙没有两百吨也有一百八十吨重,是什么东西可以控制这么重的石头啊?于是我说:“我们一定是碰到了什么机关,才导致这个墓顶塌下来,现在把机关找到,看有没有方法把它弄回去。”

  刚说完,朱胖就从地上站起来,顶着个头顶射灯到处张望。

  “得找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没去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和朱胖像两只猎犬,在墓中来回到处寻找,东摸摸,西看看。好半天,我们在墓中走了好几个来回,除了一些陪葬品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又回到刚掉下来的石墙面前。一屁股坐下,我也浑身无力起来。掏出烟,扔给朱胖一支后,先给自己点上,然后说:“带了多少食品来?”

  “没多少,能吃两顿。”

  “现在得用作十顿来吃,能活多少天算多少天吧!”我的眼里也噙出了泪水。

  朱胖开始告白:“猪儿啊,爸爸想你啊,我要死了啊,你今后要想我哦,呜呜。冬梅啊,要把猪儿给我带大啊,今后重新嫁人不要亏待了我的儿啊,天啦!我要死啦!呜呜!”

  我的心里也很酸楚,泪水竟然无声无息的往下淌。想到死,我很害怕,想到死得这么窝囊,我更难受。

  我开始认真的想美珊,我们曾经在考古队的日子,在成都的重逢,还有美珊调皮娇艳的笑容,在我怀里撒娇的模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果我从此消失,她会怎么办呢?

  我又想到了曾真,想到她美妙的歌声,靓丽的小脸,温柔的嘴唇,还有柔软的身躯,酥软的双胸与我拥抱时的消魂。

  朱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带着央求的口气说:“老文,我们都要死了,有件事情我跟你商量一下好不?”

  “什么事?”

  “你得先答应我,答应了之后我才说。”

  “你说嘛,我答应你,反正要死了。”

  “我在想啊,反正我们都要死了,我先说,就先占,我待会到那个棺材里躺着,你帮我把盖子盖上行吗?”

  “你他妈还没死啊,忙着跟我抢棺材,实话告诉你,就是死了,我也不进那个棺材行了吧?”

  “那好,我现在就进去,看我断气了,就帮我把盖子盖起哈。”

  我想发火,但又找不到借口,便怒吼道:“滚嘛,去死嘛!”

  朱胖果然起身就往那口我们刚刚盗完的棺材走去。看他那样子像是当真的,我便起身跟了过去。

  朱胖来到棺材边,爬在棺材边上,弯腰把里面的骨架一根根捡出棺材扔得老远。捡完了,话也不说,爬上棺材,竟真的进到棺材里面躺了下来。

  看样子他暂时还死不了,他又比我胖,比我耐饿,说不定我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呢。我不理他,回过头来,捡起地上的一根錾子,围着墓里又开始转起来。

  地面很干净,没有泥土,人从上面走过连脚印也没留一个。大大小小东倒西歪的陶佣、青铜佣摆在墓中间的地面上。走过第一间耳室,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陶罐,也是东倒西歪的堆着。现在我对文物没有了一丝兴趣,从耳室面前经过,除了看一眼,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第二间耳室,是几口大陶缸,里面装什么东西,我也没兴趣去看,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手里的錾子一边在岩壁上乱划,精美的壁画在我的錾子下面瞬间便被划出一些难看的路子来。

  来到靠近刚塌下来的岩壁前,看着第一间耳室,里面的两行几幢陶房依旧老样子摆在那里。看了几眼,便豪无兴致的走开。又到了刚塌下来的岩壁前,干脆一屁股坐下,无力的用手里的錾子在墙壁划来划去。岩壁很硬,錾子划过只留下细细的一点纹路。

  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喊一声:“有了”,然后往回跑,跑到棺材边,大声的喊朱胖。没有一点反应,爬在棺材边上一看,只见朱胖睡得口水长流。那模样,一点也不像要死的人。

  “朱胖朱胖!”

  朱胖惊的一下坐了起来:“怎么了,我死了吗?”

  “我呸!你他妈不出来就该死了!”

  朱胖终于回过神来。问:“怎么了,连死都不让我安宁吗?”

  “快出来,我想到办法了,可能有机会出去!”

  朱胖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办法?”

  我把手里的錾子摇了摇,说:“用这个。”

  “你想用这个把那块石头撬开吗?你别做梦了吧!”

  “放你妈的屁!用这个打洞,与其等死,不如用这个去慢慢的打,说不定还真打通了呢,通了,就活了,不通再死也不迟。”

  “那块石头没有十米长也有八米长,打得通吗?”

  “你他妈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通?快出来,打洞去!”

  毕竟是条活路,朱胖赶紧爬了起来,翻出棺材,在地上到处找铁锤。

  找到铁锤,拿着两根錾子,我们又回到塌下来的岩壁前。

  “得沿着两边的墙壁打,这样要好打些。”我确定了开洞的位置。

  在死亡来临之时,生的希望使我们拼命的去敲打岩石。岩石很硬,敲了好大半天,竟然只敲了个碗口大小的坑来,朱胖满头大汗,退到一边,说:“你来,这玩意儿上面开洞,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接过铁锤说:“再难也得做,不然就死定了!”

  乒乒乓乓的敲了不知多少时间,大约打进石头才半米深。手上起了泡,泡破了,流了血,继续打。心里很明白,打不通得死,只要不死,掉胳膊掉腿也得打。

  带进墓里的食品节约着用也只能保证三天,如果三天之内出去不了,到时候打洞也没力气打了,就死定了,这我很清楚。

  朱胖手上鲜血长流,拼了命的敲。全然忘记了疼痛,我不能马上换他休息,因为我的手上同样有几个大血泡。我向着爬在小洞里拼命敲打的朱胖喊道:“胖子,唱一唱你那掉牙的歌啊,缓解一下疲劳。”

  朱胖又唱起了他的左旋之音,还带着哭味,声音更难听,像只被猎人打中一枪的野狼。

  不知打了多少时间,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在痛。又换我敲了,进到洞里,拼命的敲,没多久,便筋疲力尽。不能放松,必须敲,在死亡面前,痛苦不算什么,我知道。

  就这么轮换着敲,不停的敲。

  终于举不起手中的铁锤了,退出洞来,手上的血泡又破了两个,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我张口就将流出来的血吸进嘴里,心里在想,这点血至少可以维持我半小时的生命。

  朱胖钻进小洞继续敲打,这一刻,除了我们铁锤敲打錾子的声音,没有其它声音了。

  摸出手机来看,从进洞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三天了,洞只打了两米深,食品也只剩三分之一了。不能停,继续打,不打,死亡就离我们更近,我们都清楚。

  就这么拼命的在小洞里不停的打,人停,工作不停,轮换着打。终于,打进的洞有我身长的两个长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我们都高兴不起来,外面还有多长还没打,我们没有人知道。已经到了精力和体力的尽头,还得打,一分钟也不能停。

  敲打的力越来越小,敲落的石块越来越小,嘴唇越来越干裂。生命维持的主要因素水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全部消耗完了,目前只剩下几支皱巴巴的卷烟,还不能一次抽一支,吸上几口,有了精神就熄灭,这是提高精神力量的源泉,不能随便的就消耗完了。

  终于,我们都动不了了,退出洞来,躺在地上,呼吸急促,电源也越来越弱,头顶的射灯照射的距离越来越近。虽然我们的射灯可以连续使用一百个小时,总共只有四支射灯,能用多久还不知道。现在的光线越来越弱,必须节约用电,只要没有打洞,电源就必须关上。

  我们都需要休息了,在浑身剧烈的疼痛中不知不觉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朱胖微弱的声音传过来:“老文,我死了,你还有劲把我搬进棺材吗?”

  “搬不动了,要死,得你自己进去死,不死,拼命你也得打。”

  “好,我打吧,你能帮我进洞里吗?”

  我挣扎着,使尽全身力气把朱胖的屁股往洞里塞。乒乒乓乓的声音再次响起。

  过了不知多久,声音没了,朱胖还没有退出来。我知道他太累了。

  我听到一个声音,那竟是我的嘴巴里冒出来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喂,朱胖,你还活着吗?”

  “……”

  “你说话啊!”

  “……”

  我用尽全力站起来,爬进洞里,微弱的灯光下,朱胖爬在小洞里,一动不动。

  拖着朱胖的双脚,拼尽全力的往外拽,这一刻,时间过得太慢,像是拖了一年,终于把朱胖从小洞里拖了出来。用手一摸脖子上的颈动脉,还有动弹,没死,进墓不知道多少天了,我第一次如此欣喜。抱着朱胖的胖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水,朱胖需要水,我拖过背包,在里面翻来翻去,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我瘫坐在小洞口,无力的将手里的背包往地上一扔。

  背包被打倒了,从里面滚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小球。我有了一丝丝希望,那是一枚手雷,我们带到墓里以被不时之需的手雷。反正要死了,这个手雷得用了,管它是否有用,拼命也得试一试。费尽全身力气,将铜线拴在手雷的拉环上。带着铁锤錾子再次爬进洞里,很费劲,但还是爬进去了。躺下来喘了一会气,用一块石头将手雷压在下面,这才缓缓地往洞外退。

  朱胖还没醒,他完全昏迷了。我已经无力拖动朱胖,只得用尽全力的翻,把朱胖翻了几个滚,算是躲开了手雷可能波及的爆炸范围。

  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的一拉手中的铜线。然后拼尽全力就地一滚,滚到了朱胖的身边,间隔只有几秒钟。“轰隆”一声巨响,一切恢复平静。

  再往洞里爬,里面已经垮塌,碎石档住了前面的路。只得一块块的把碎石往外面送,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爬不动了,就在小洞里面躺下,不再动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