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权靠在迎宾室的软榻上,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翻看导游手册,发现这玩意印刷精美,居然还是彩色套印的。
傧相这一行都是有眼色的。一看卢权的神态气势,就知道绝对是顶级主顾。再看三个跟班,龙行虎步英华内蕴,全都是一流高手,所以招呼极为殷勤。一见卢权脸露笑意,傧相忙道:“本坊以赌立名,赌的花样不用说极多。常规的骰子、轮盘、骨牌、马吊之类不消说,此外还可以客人之间对赌,花样自己定。赌文采、赌身手、赌运气,甚至赌谁能在妓女肚皮上支持更久,无一不可。”
卢权笑道:“有点意思,打赏。”
随手抓了一把金币丢给傧相。傧相大喜,谢过卢权后又道:“这里设施齐全。玩累了,有雅致客房休息。饿了渴了,提供一流食饮。穿着要换洗,有洗衣房,有高档成衣铺。要找个娘们放松一下,更是想怎么玩都行。一时钱不凑手,有钱庄放贷,当铺收押。赢钱了怕路上不安全。若是回大城市,可以通过钱庄汇兑。小去处,可以租用保镖护送。路上安全有‘避险会社’承保。真出了事,会赔钱给您或是您的家人。客人之间对赌,如果对方赖帐,由本赌坊负责追讨交付。如果押的是远方地产之类,有讨债团体可以帮忙。不管他是王公贵戚权势显赫,又或者远在大秦大齐之地,包管给您妥善处理。
要是象您这样的贵公子,赢钱也没想搬回家,本赌坊有的是娱乐项目供您消费,有的是宝物、名马、佳人供您购买赏玩。总之一句话,长乐赌坊就是您的人间天堂。”
“不错,不错。听你这么一说,勾起了爷的兴趣。咱们这就好好玩玩。”卢权又散出一把金币,起身招呼宇文英等人入内消遣。
通道内,宇文英悄然附到卢权耳边道:“这里可是个十足的销金窟。师弟你带的钱不多。我看小赌两把,然后四面看看玩玩就行。要是赌得兴起顺手借了赌坊的债,那可要被坑死的。赌坊的后台是江湖帮派,心狠手辣做事没底线的。”
卢权满不在乎的应道:“这个我有数。不就是一点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玩得开心就好。”
见他执意如此,宇文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行首先进了大堂。
大堂里玩的都是些大众化的简单玩艺。骰子赌大小,轮盘押轻重,骨牌打循环,全都用的是筹码。只有一种赌具是用现金。在投币口丢入硬币,按下一个按钮,如果押中,就会吐出一堆钱来,否则就算输了。当然大多数情况都不吐钱。但玩的人多。隔不了多久,总会有人爆上一次,所以这种“黑箱操作”的玩意也有人玩。
卢权将所有金币全兑成了筹码,左右看了看,对宇文英说道:“赌就赌个简单的,还是买大小吧。”
迈步走到玩骰子的桌面。随手将所有筹码都押了大。宇文英跟得稍慢,还来不及阻止,结果已经开出。赢了。
卢权回头对宇文英笑道:“赌这玩意我最有心得。运气来的时候连押连中,十六七把之内全不用怕。”
说着将所有筹码又押了一次大。果然又中。卢权哈哈大笑。再次押大。结果开出来是小。二百多个金币的本金连同赢来的全输个精光。
宇文英等三人面面相觑。这下还玩什么?卢权也有点尴尬,红着脸道:“这个……真不好意思。不过就这么灰溜溜的走掉,实在也太没意思。三位师兄能否借我点钱翻本?三天之内准还,利息一倍。”
乔一峰和杨柳都有点为难,一齐看向宇文英。宇文英却笑道:“什么借不借的,我身上这点钱尽管拿去用。”
将衣袋翻过来,里面的金币大约有百来个,往卢权手里一送道:“我不是富翁,身上就这点钱。如不嫌少师弟尽管拿去用。”
又对乔引峰和杨柳道:“你们有多少钱,都拿出来。算我借你们的。”
乔引峰和杨柳都比较犹豫,但见宇文英态度坚决,也只得掏空了口袋。但两人明显没什么钱,身家基本上就是卢权给的五十金币,两人加起来也只有一百多个。
卢权将钱拢在一起,正要去兑换,突然说道:“哎哟,有点内急。我去解个手来。”
随手将钱推给宇文英,又取出一张文契交给他道:“这是我借钱的抵押,师兄先收着。要是三天内还不了,用这个充抵。”
不等宇文英回答,卢权已经匆匆跑开。身后三人拿过文契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是镇子外面一整座山的地契。那地段三人都知道,绝对是块值钱的宝地。不说找个好主顾出售,就是随便在赌场内押了,一万个金币绝对往上。
乔引峰满头大汗,说道:“乖乖,这么大手笔!还是三师兄眼力足,会做人。以这小子的输钱速度,一会儿你就成本镇大业主,赚翻了。”
杨柳也懊恼道:“宗师让三师兄管道场,我还一直不太服气。今天才知道,做人的水平有差距。”
宇文英摇摇头,呵呵笑道:“卢师弟的手笔那是没得说。宗师早晚会收他做关门弟子。我做师兄的怎么好贪师弟的钱。最多收他点利息了事。放心,不管我拿多少,最后都按各自钱数分配就是。”
两人大喜,一起道谢。宇文英将地契往乔引峰手里一塞,又将钱袋往杨柳手里一送,说道:“两位师弟代为保管一下。我也有点内急,要去清清肠胃。”
赌坊内厕所豪华高雅,还分成一个个单间。宇文英闪身进门,看了看记号,走进东边第三个单间,关上了门。一边隔墙上,有块木板轻轻移开,露出一个方洞。隔壁那人笑道:“老兄,又逮着冤大头了?”
宇文英笑道:“有财大家发嘛。这小子极肥。有一笔钱将在几天后汇到,建议先给点甜头,等他的钱汇到后再杀。但有点小问题。他自称是扬州阔少,在合浦郡有大量田庄。跟浮生医馆陆蒙是亲戚。你想办法验证一下。希望能在我们出门前回报。”
那人道:“好说。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马上派人去办。另外这是上一次你应得的。”
一张金票隔墙递了过来。宇文英收起一看,上面的数字是三百金币,大喜道:“够意思。没想到你们赌坊换了主子,对前面的帐还肯照认。”
那人笑道:“上面换主子,跟下面不搭界。不管傅老七还是顾老二,都会小心呵护这笔产业,不会弄砸招牌的。咱俩都是不上不下的料,管好自己的腰包就行。”
宇文英连连点头。对面这个钱主管跟自己一样,都是高级打工仔。但不同之处,钱主管是奉赌场之命办事。而宇文英却完全是自己单干。将有钱的学员引诱到这里,输了钱之后跟赌坊分帐。靠这一手,宇文英已经小有身家。要是老老实实为尉迟横那老家伙办事,几辈子都别想发财。
赌坊内另一个方向,号称解手的卢权也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内一人早已等着,赫然就是钱主管说的新主子顾老二――顾一笑。
顾一笑一见卢权,就先说道:“老弟交待的事已经办妥。今天一早,我就派了个店伙去询问那家人。原来是从吕宋国归来。家长叫做吴班,是个匠师。女儿叫做吴媚,还没出嫁。另外一个男的,却是大楚人士,名叫罗休。去海外贩货翻了船,被父女俩救起,才给他们做徒工还债。吴班说他擅长金工、木工,造楼起塔也不外行,所以我就请他们给本帮做工。讲明只要做得好,不但报酬从优,以后镇上只要海狗帮主事,就永久免了他们的保安费。吴班很高兴的答应了。现在就在赌坊修理昨天打坏的设施。”
顾一笑揭起窗帘一角,卢权果然看见三人在院子一头干活。那个神秘的罗休正在其中,锯木料、刷油漆,来回搬运,忙得不可开交。此人如此做作,必有天大阴谋,但卢权暂时还顾不上他。卢权回头对顾一笑道:“妈的,计划不如变化快。本来我是想打上门去,引得馆主跟我比武赌输赢。哪知遇上个慢性子,准备好的戏演不下去,只得临时变化。现在引来这三个是‘春水流’道场的。我看老三宇文英为人灵活,最有可能用利益说动。另两个也没什么钱,铺垫得好的话,也能收为我用。”
顾一笑点头道:“‘春水一刀流’江湖上也薄有名号。这三人确实才堪一用。我只是奇怪,以尉迟老儿父子的能耐,真穷到只能开道场谋生?”
卢权道:“这个问题以后研究。现在先配合一下,让我弄笔钱好收买人心。”
顾一笑点了点头,拉铃叫入一个跟班,嘱咐了几句,那人飞速出去安排。顾一笑又跟卢权商量了几句。卢权便闪身出门,回到大堂上。
宇文英已经先到。
换了筹码后,卢权道:“清了下肠子,感觉神轻气爽,这回不会那么逊了。”
还是回到骰子台前,照样通押大。结果连中三把,手里的筹码已经有一千多,超过了大堂下注的上限。卢权得意洋洋,起身进了一旁的贵宾赌室,找了一张不限注的赌台。这张台都是些豪客对赌,轮流做庄,满把前庄家输赢多大都不准下。由于赌得简单,输赢又大,很有些想博一把富贵的赌徒参与。当然除了偶有意外,最终基本上都是大鱼杀小鱼,小鱼杀虾米,而赌场通杀的结局。卢权再次通押大。示意赢码给他加注上去就是。
也真邪了门,居然一连开了十把大。卢权身前的筹码已经堆积如山,身旁吸引了大批看热闹的。整个赌室都被惊动。宇文英等人紧张万分的护在卢权身旁,紧紧盯住筹码,生怕出点什么岔子。
赌场这种地方虽然规矩很大,轻易没人敢乱来,但绝不等于不会出事。宇文英心中忐忑。虽说自己打了招呼,这回要让卢权先赢几把,但没想到卢权敢用这种变态玩法,赢到这个程度仍然不肯收手。赌台上的筹码一共值多少,宇文英已经不敢计算。他只知道自己除了脸还冷静,全身都在冒汗。这么玩下去,超过了忍受限度,肯定会被通杀!
卢权却只摆了摆手,让赌场给他换一批大额筹码,再次全押。
再开,还是大。开宝的庄家已经满头大汗,全场都轰动了。第十二把,还押不押?所有人一齐看向卢权。
卢权神色不动。庄家冷汗如雨,接近崩溃。到现在这个程度,基本上就是卢权跟他对赌。台上其余散客已全被杀光。他哆哆嗦嗦的提起骰盅。刚摇了两下,骰盅居然滑脱,砰的掉回台上。庄家似乎心力交瘁,伸手想提起再摇,试了两次,还是颓然收手。旁观者中不乏惯家,都知这是庄家心力已怯,毕竟赌注实在太大。这张赌台是自由台,任谁都可坐庄,但不满把不许下台。一看这种情况,哗啦一下,所有人都将筹码丢向“大”的位置。哪知卢权出手如风,突然将筹码全都收回,大笑道:“好运不可用尽。还是见好就收吧。”
庄家那头已经开了盅。一开盅,再不许退注,这是任哪儿都通行的规则!
众人屏息看去,一,一,二,小!满场通杀!
庄家歇斯底里一阵大笑。好了,这一把总算反败为胜,将前面输的全赢了回来。要不然,自己还指望活着走出大堂吗?
宇文英、乔一峰、杨柳三人紧紧护着卢权前去兑换筹码。每个人腿都软了,眼也花了,耳朵里嗡嗡乱响。看着卢权若无其事的样子,三人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天,多少钱哪!两百三十个金币的本钱,每次翻一番,连翻十一次,最后总数是多少,有谁算得出来?
总得有个几十万了吧!换成银币那就是几百万,换成银元宝,那也在百万两以上啊。
数目实在太大,赌坊的人问是否分散开成几张金票、银票。卢权潇洒的挥手道:“全开金票。五万面额的金票开八张,一万的开七张,一百面额的开五张。五百个金币提现金。剩下的四十个金币,那就打赏给你们几位。”
宇文英暗暗咋舌。亏这小子还能计算得如此清楚,连四十块零头都分毫不差。
柜台后的三男一女连声道谢。但声音多少有些异样。十个金币,那就是二百银元,也就是一百两银子。兑换成铜钱是五万枚,抵得上每人半年工薪。手面不算小了。可跟他赢的四十七万金币一比,那算什么?
柜台内是如此,柜台外远远看着的保安一样眼中出火。四十七万金币,四百七十万两白银。别墅、庄园,仆从如云,美人环拥。一世享用不尽。自己拼死拼活,却该几世做梦?有人转起了劫夺的心思。但随即沮丧摇头。有了钱,还不转身就招募成群打手,将自己保护个风雨不透?
果然柜台内的美人提醒道:“您身拥巨金,要不要雇佣保镖?”
卢权笑着摇头道:“不急。我要在赌场内玩个尽兴。这里的安全我是信得过的。”各人心里想什么,他可明镜似的。作为在虚拟世界见惯场面的未来战士,这点钱当然不值一提。
跟顾一笑谈好的协议,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钱不过是帮里借给他的本金。他不在今天翻个一倍以上,不可能就这么入袋的。赌台上的亏空,希望最后一把能基本捞回。否则还要从这里扣除,起点就又低了很多。想到庄家那种足以乱真的表演,卢权倒是有点佩服他的职业素养。要不是那种荒乱失态,兵败如山倒的做作,恐怕也没几人敢在连开十一把大后跟风狠押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