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哟哟哟哟……大你行行好,把手松了吧……哎哟,哎哟,再拽都掉下来了。”常卫东呲牙咧嘴地揉着发红的耳根,吓得不敢正眼看父亲的脸:“额(我)是真没见过那么怪的人呐!有仨是小兵,十尺高,五尺宽,俩尖牙比杀猪刀还利,那一身的疙瘩肉,看着就跟石头一样……啊呀呀呀呀?!大你别撕我嘴,宝丝(别撕)!!”
“额揍你个不成器的东西,额揍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常栋实在是受不了。十尺高,五尺宽?小兔崽子你当你大傻是吧,拿你大涮着玩是吧?成天在村子里闲逛逛腻了,想玩新花样了是吧?“小兵的牙比杀猪刀还利,那当官的是不是得往背上装大炮?!连你大都敢骗,还有啥不敢干!”他火冒三丈地把儿子按在了地上,眼神开始在田埂上不断游移,“跟那儿跪好!看额找个,,,,,,,找个……咳咳咳!”
常卫东一点也不但心,他知道他大要找什么:一块巴掌大的,内部充满空泡的,在脑门上一拍就碎的黄土块。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当大的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拿砖头石块开儿子的瓢,从小到大不知挨过多少打的他早就明白了这个事实。要搁往常,常卫东这会儿早就慌不迭地哀求告饶,祈求他大高抬贵手把这一拍也省掉,但这小子今天却好像吃了豹子胆,不但没有认错反倒罕见地抬起脑袋跟萨满顶了一句嘴:“大,你没错,那当官的还真在膀子上扛了一门炮呐……”
一大块黄土在他的脑门上彭地一声炸了开来。“还敢犟!?”常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常卫东就算是半大的时候也没这么犟嘴过。他很生气,但更多的是伤心,咳嗽也一串接一串地冒了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如果连亲大的话都听不进去,那这个儿子恐怕真的要一辈子没出息了……
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顶,身高将近两米的巨人轻松地翻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父子之间。“村头,王屠夫说,”一副狰狞的面具顶在了萨满的鼻尖上,浓重的汗臭熏得他险些当场作呕,“你,村庄领袖。吃的喝的,快快拿来地干活!”
打从出娘胎起,萨满就没听过这么怪腔怪调的汉话。不过,相对于古里古怪的口音,他更在意的是来人隐藏身形的方法――常栋敢向马列斯毛真神发誓,在脑袋被敲之前他根本就没看到过这个怪人。把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的面具,一左一右冒出两根大角的头盔,还有到处都是尖刺,让人碰都不敢碰的铠甲……这人看起来比南蛮子封在县城的宜川男爵还要招摇,尤其是右肩膀上扛得那门――炮?
常栋终于发现自己错怪了儿子,可他在看到儿子现在的德行之后,心中的内疚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蹴村萨满之子常卫东在正躺在菜叶子上人事不醒,从棉裤上的污迹看还有大小便失禁的可能。成成成你就在地里趴着吧,省得给我丢人――萨满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视线,用尽可能严肃的语气对怪人说道:
“额是村子的萨满,说的话乡亲们确实听。把事儿说清楚,要真急就给你吃喝。”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怪人的回答,没想到却有别的人抢先接了腔:
“哟哟哟,这话我收税时怎么一次都没听见过呢?常萨满,既然有给外人吃喝的能耐,差的五一税就赶快交了吧~”
一般来讲,只有那种从小吃喝不愁的傻公子才会这么轻浮地说话,正站在山下村道上的那个家伙也确实符合这个一般情况。他看起来刚刚20出头,虽说在干巴的身体上套了一件打磨精良的钢制鳞甲,但肿胀的眼泡与黑紫的嘴唇却与血肉横飞的战场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明显是酒色过度的产物,那双又细又白好像小媳妇儿一样的双手也进一步地说明了这点。宜川男爵三公子费国琬,这就是他的名字,一个在宜川男爵领地最为臭名卓著的名字。
如果能办得到的话,常栋绝对会把费国琬填进粪池里沤肥,而不是装出一副笑脸对这个混帐王八点头哈腰,他自信有这么做的体力。但是,这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费刮干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跟着足足十名全副武装的秦国士兵,不但全部装备了3/4钢铠与长柄战斧,而且其中有四人还携带了燧发枪,硬拼实在是拼不过。“进贡纳税是百姓的义务……”萨满强行挤出了几丝笑容,拖着病躯吃力地走下了山坡来到费刮干面前连连作揖:“该交的绝对不敢拖。但是公子,今年的五一税……好像已经收过了吧?”
“对,今年的是交了,不过常萨满,打仗可是最烧钱的活。父亲说了,为了把黄河对面的魏国人赶走,即日起预征明年的五一税!”费刮干不屑一顾地朝常栋头上呸了一口,继续说道:“听明白没有?这可是为了帮你们野人!还百姓,谁让你自称百姓了?!只有国人的平民才能自称百姓!还有上边的那个!”他得意地有些忘了形,主动撩拨起了正在看戏的怪人:“你要的吃食我琢磨着是没有了,不过放心,县城大牢里有的是干饼凉水,吃多少都行。当然,要是你能出点人事,我就放你……”
他大概是想说“放你走人”,问题是怪人压根用不着他批准,也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殷红色的倒三角形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男爵公子的眉心,一颗青白色的等离子光球接踵而止,转瞬之间就把费刮干那颗长条脑袋变成了一团稀薄的气体。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那个插着盔翎的伍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从离开一线后他和他的部下已经有一年没正经打过仗了,战士的敏锐反射神经早就丢了个精光;因此,当铠甲怪人挥舞着直刃砍刀从菜地直接跃下之时,十名士兵甚至连武器都还没有来得及举起……
仅仅15秒之后,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便横七竖八地躺在了黄土村道上。“杀掉男爵,轻松。”Apa-nala通过刀刃的振动去除了附在刀身上的粘稠血肉,心情愉快对瘫在地上的萨满提出了建议:“你,提供吃喝,帮忙防守;我,给你自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