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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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提心吊胆地轮流守夜,终于艰难地熬到了天亮。令人欣慰的是,匈牙利怪物在凌晨两点之后就没有进行过骚扰,但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已经达到了预定的目的。柯西金与冬马在日出之后马上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处距离火山口不远,并且视野良好的天然?望台,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很明显,那只怪物是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的。

  “真是漂亮……”冬马盘腿而坐,出神地望着仿佛触手可及的海天交界线。湛蓝的海水与湛蓝的天空在那里完美地融为一体,在朝阳的照射下泛着黄金色的光芒……悦耳的啼鸣声此起彼伏,白色的海鸟飞快地掠过水面……这副难得一见的平和景象不但让冬马安静了下来,同时也吸引了柯西金的注意力。但是,丑陋地切入这副画卷当中的火山岩却在无声地提醒着两名士兵,他们所待的这个地方不是那种设施齐全的旅游景点,而是一个危机四伏缺粮少水的无名荒岛,在这里最应该做的事情绝对不是观赏风景。

  柯西金明白这些。铃原冬马也不是沉浸在感慨当中的浪漫主义诗人。他们很快就把心思收了回来,开始为自身的生存而奋斗。首先要做的就是填饱肚子,按照昨天商定的分工,冬马用带来的燃料生起了火,而柯西金则以最快的速度烤熟了两人逮到的多足纲变异生物――某些对军事一知半解的外行人要是看到了他们的行动,肯定会自作聪明地上前指手划脚,说这样做是纯粹是娇气的表现,除了浪费燃料外还会招引敌人注意力,强壮的陆战队员就该把抓到的猎物生吞活剥……他们不知道辐射变异生物究竟有多么危险,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座会动的病原仓库,你永远不知道在它们细腻透明的肌肉里面隐藏着多少未知病原体。为了避免因啃食生肉而当场暴毙的噩运,两个遇难者也只能冒着危险生火做饭,而且还故意没有掩饰炊烟,因为他们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引起外界注意的机会的。

  托柯西金的手艺与他那瓶自制调味粉的福,这顿饭两人吃的还算津津有味,匈牙利怪物和海滩野兽也都很懂事,没有突然冒出来蹭饭局。这就使两人有了一个还算轻松愉快的饭后讨论,没有演变成只会浪费口水与体力的大吵大闹。这次先开口的,是柯西金:“我觉得应该继续寻找那个说匈牙利语的地球人。他在夜晚有优势,但白天就不一定了。”

  “如果匈牙利怪物真是地球人,那他的夜视力应该跟我们处于同一水平,说不定还要更差。也就是说他在昨天晚上也没有用全力……你的调味粉到底是怎么配的,大厨?味道实在是太棒了!知道吗?我原本以为雅彦叔叔调的七味粉是世界上最好的,没想到你居然能胜他三分。”

  冬马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半空的小瓶,看起来似乎已经动了打劫的念头。柯西金很高兴她能这么活泼,因为这说明冬马的心中仍有希望,还远没有被逆境所击垮,换句话说就是她仍然是个强有力的伙伴。问题是,柯西金家传了6代的秘密可不能就这么泄漏出去,这可是家族传统。“我很高兴你能喜欢……里面有经过特殊处理的孜然,辣椒和桃金娘……能对外人说的就这么多。”柯西金慌忙地把瓶子收了回去,开始继续被打断的正经话题:

  “那怪物有没有使出全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必要找到他,而且是尽快。如果是敌人,那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把他消灭,省得被他晚上偷袭;如果是普通的遇难者,那我们就跟他消除误会结为盟友,然后一起摆脱当前的困境。”

  “――顺便搞清楚他跟海滩怪物的关系。大厨,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俩家伙的味道很相似,那能给我解释一下具体是哪方面相似么?注意,别像刚才那样敷衍我,说什么‘一只很臭另一只更臭’。”

  “当然不会,我会把一切都详细地告诉你的。不过,只有嗅觉很敏锐的人才能察觉二者的相通之处,所以解释起来也很麻烦。简单的说,就是在两人的身上存在着一种共同的腥味,这种腥味……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接触过野生法国蜗牛,前者在爬行时所留下的粘液在湿润时的味道跟这种腥味有些相似,野生牛蛙的体表粘液在摄氏30度时的味道也……”

  柯西金开始回忆起了一些外表看上去比较不符合女性审美观的食材,激得冬马头皮发麻。“哇,这实在是太棒了,确实是很有价值的知识。但是――”她的眼中露出了凶光:“我不愿再想起这些在生存训练时不得不吃的怪物,一点也不愿意!还有,我不知道摄氏温度与华氏温度怎么换算,你告诉我那个温度烫不烫嘴就行了!”

  柯西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罗嗦。“我确实说了些多余的东西……请把牛蛙和蜗牛都忘掉。”他想了想,又吞吞吐吐地加了一句:“非常抱歉,真的是非常抱歉。”

  “哇噢。”冬马的细眉扬了起来,“原来俄国男人也会道歉啊,我原来还以为他们只会朝女性大喊大叫呢,电影里都那么演。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同时也接受你‘两个怪物有共通之处’的说法。那我们就别在这里待了,这就去找那个匈牙利怪物吧。在白天我肯定能辨认出他留下的痕迹。”

  “这是很正规的做法,不过我想试试别的。把你的半渗透袋借我。”

  “为什么?难道你的坏了么?小心点,大厨,你已经没有储备水了,要是把我这个也弄破了,那我们就只能祈祷上帝早些赐雨了……”

  “不,红军的所有装备都既坚固又耐用。但你们美军的袋子面积更大。”

  说罢,柯西金就从冬马的手中接过了那只大大的透明袋子,麻利地卷成了扩音器的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懂接下来要吼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他冲冬马笑了一下,“问题是我们连长每天都吼这些,乐此不疲。”

  铃原冬马猜到了他想干什么。“难道你――”她本想劝柯西金别干这么傻瓜的事情,可兴致勃勃的海军步兵已经开始了。“Baszomazanyát,baszomazistenet!baszomaKirstustMarjat,baszomazatyadot,baszomavilágót!”他兴致勃勃地把这段话重复了三遍,然后又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更加绕口的东欧词汇,听得冬马是眼冒金星,只能死死地堵住耳朵以逃避这种噪音污染。

  柯西金喊了足足五分钟,不知道把同样的内容重复了几次,终于把自己喊得口干舌燥,只能暂时停下来休息。就在他取出自己的半渗透袋,准备在冬马的白眼下补充一口淡化海水的时候,盼望中的回音终于从火山口那里传了过来。“先天智障的柬埔寨小孩都比你强,Baszomazélet!”那个尖细的声音继续气急败坏地用英语喊道,“该死的新德里俄罗斯佬,滚回海里去!”

  嗡嗡的回音弥漫在这个无名小岛上,连海浪声都变得不那么明显了。在确认这就是全部的回答之后,冬马耸了耸肩,幸灾乐祸地对柯西金说道,“好吧,单就那句我唯一听不懂的话来说,你的发音确实没他清楚。你还真是会蛮干啊,大厨,我原本以为只有B连的那群智利傻瓜才做的出这种事情。”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柯西金对冬马的讽刺完全不在意,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通过辱骂喊话,我们知道了那个怪物的确是匈牙利人,而且是个苏联籍匈牙利人――至少也对苏联很熟悉,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听出我的口音。我们还知道了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几句话一激就开始回嘴,轻易地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地。最后,他还是一个完全没有教养并且有种族歧视思想的粗鲁无赖,从他回嘴时的用词就能听出来......”

  “所以我才会留在这里。所以我才会远离操蛋的文明世界!”伴随着这句咬牙切齿的咒骂,从两人上方的石堆中探出了一个漆黑的身影:

  “扯够了没有,两只小杂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