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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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虽然是个无神论者共产党员,但亚历山大还是感激地拍了拍阿卜杜拉的肩膀。他挥手告别了叙利亚小伙子,怀着愉快的心情走向了自己的区域。设为自动模式的水密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既熟悉又陌生的3号机库顿时映入了眼帘。伴随而来的,还有潘菲诺娃出神的吟唱:

  “再见吧,自由的原素!

  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

  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

  你的骄傲的美闪烁壮观……”

  亚历山大不由自主地接了下来。

  “……仿佛友人的忧郁的絮语,

  仿佛他别离一刻的招呼,

  最后一次了,我听着你的

  喧声呼唤,你的沉郁的吐诉。”

  诗歌的第一节结束了。两人沉默地对望了片刻,无数句感慨的言语已经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涌出。最后,还是亚历山大努力打破了沉默。“普希金的这首<致大海>,9岁的时候父亲就让我背了下来。“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我22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读懂了它。”

  “15岁生日那天,母亲告诉我说,‘不要再问有关父亲的事,你是只属于我一人的试管婴儿。’然后我就突然理解了这首诗,虽然我当时所在的地方是完全见不到大海的昆都士,紧靠废土的荒芜之城。”

  潘菲诺娃冷漠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好像只是在向他人转述有趣的小说情节一样。亚历山大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总算明白了潘菲诺娃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性格。理性告诉他,现在应该做的是赶快向潘菲诺娃转述命令,然后一起赶去战斗模拟器,但亚历山大偏偏没有这么做。他居然主动和潘菲诺娃拉起了家常,充满关怀地问她“您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参军有没有帮助?”

  “吃苦?周遭孩子们的欺负与白眼,以及母亲过分热情的期望――没什么特别的。”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潘菲诺娃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寂寞。“我能做的,除了在考试时把同学们全部抛到身后之外,就是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故意跟母亲做对了。她一开始希望我能进入利雅得大学的工科,我却把精力全部用在了计算机上;等她对我的计算机技术充满期望的时候,我却跑去做了近视手术,直接进了海军航空兵。”

  亚历山大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想,您随后就稳定下来了。”他伸手把潘菲诺娃从座舱里接了下来,在姑娘的耳边说道:“我查过您的一些私人资料……您的家信一直在增加,而您也在三个月前开始回信了。能够自己克服这一关,您真的很了不起。”

  潘菲诺娃松开了亚历山大的手,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他。“您大概会将这解释成队长对部下的关心,但按照美国人的说法这却是对个人隐私的侵犯。不过,您说对了。”

  “很对不起,我有点过分滥用队长权限……”亚历山大想了想,还是大胆地开了口:“我可以吸取教训,用更能接受的方式来帮助您。请接受一个战友而非一个队长的好意吧。”

  “非常感谢。”潘菲诺娃似乎露出了满足的轻笑。她悄悄地改变了第二人称的用法:“和你谈话我很高兴。私人话题似乎谈的多了些,请你布置任务吧。”

  “我们小队将在八月三日0800时全体出击,对安齐拉纳纳基地的军事目标实施突袭。如果攻击开始后的第600秒我们没有发出撤退信号,虎鲨号将立即下潜离开。”

  女中尉唰地一声挺直了身体,眼神猛地变得比刀锋还要锐利。“申请立即使用战术模拟器。希望我的实战经验能够帮助制定作战计划。”

  大海深处的K-627号开始了以马达加斯加为目标的紧张战斗航行。另一方面,因为尚不能截获量子通讯信号的缘故,U*C安齐拉纳纳基地对红海军的计划毫不知情。吸引大兵们视线的,是由阿拉奇部落萨满塔塔苏木亲自主持,预计在8月3日也就是迁移纪念日举行的订婚仪式,这一盛况甚至吸引了不少本地的马尔加什人,因为他们自己的部落组织已经消失了近百年了,南迁不久的阿拉奇(源自阿拉伯语空气)部落对这些土著来说也是很稀罕的东西。

  实际上,在订婚仪式牵涉到的所有人员当中,负责主持的塔塔苏木是最没信心的一个。首先,他对自己的萨满工作完全是一窍不通;其次,“订婚仪式”是阿拉奇部落结束在北美东海岸的游牧生活时才出现的,目前暂时还没有一套完整的规则,塔塔苏木必须发扬刻苦钻研的精神自己去创造。在八月一号晚上,满眼血丝的萨满在基地外的一家泰国菜馆约见了刚刚出院的准妹夫,把自己的初步预案和盘托出:

  “我认为订婚戒指这个重要道具绝对不能少,但阿拉奇部落的传统也不能丢,迭戈你必须按部落武士的标准着装,将戒指与自己打到的猎物一起送给娜娜莉。”塔塔苏木渐入佳境,说的是口沫横飞:

  “献上礼物的时候注意不要直视娜娜莉的眼睛,不然就退回出发地重来,你还必须始终将猎物举的高过头顶,不然也得退回出发地重来。所有这些都是出于对未婚妻的尊重,一点也不能马虎……”

  “先等等。”迭戈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带着殉道者般的心情向大舅哥问道:

  “你能告诉我应该准备什么猎物么?可不可以到市场上买?”

  “我爷爷以前给我讲过,他说最好用自己亲自猎到的沙漠巨蜥,不能用买的凑数。既然马达加斯加没有这种东西,那就改成鳄鱼吧,反正一样凶。”

  “基督啊!”迭戈绝望地抱住了脑袋,处于弱势一方的他总算体会到了柯尔克被自己捉弄时的感觉。“我亲爱的塔塔苏木,你的意思是说我得自己去杀死一条食人鳄?我的枪可是不能带到外边进行私人娱乐的!”

  “那我把家里的弓箭借你吧。铁箭头,射死3英尺长的鳄鱼不成问题。”

  “更好了。嗯,我们A连的连长崔英季是个射箭好手,但他一生当中最大的错误就是收我做了弟子。跟他学了三天箭,我压根就没射中过一块靶子。”

  “那我最后给你降低一次难度,你弄只两英尺长的蜥蜴来就行。”

  “塔塔苏木,这种个头的蜥蜴不见得比小鳄鱼弱多少……”

  “那你想猎什么?壁虎还是中士的那只白猫?!”萨满威严地训斥起了准妹夫,吓得迭戈连忙住了嘴。成功吓住一个现役U*C的丰功伟绩令塔塔苏木暗中窃喜。他觉得恐吓已经起到了作用,于是便亲热地拍了拍迭戈:“你必须拿出证明自己心意的证据,明白么?如果连这个困难也不能克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诺言?放松点迭戈,打只蜥蜴难道比在马达加斯加创业还难么?”

  迭戈闭上了眼睛,开始努力地驱赶起了对爬行动物的厌恶感。这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因为他三岁时候曾经让一只壁虎爬进了嘴里,留下了难以消去的心里阴影。但是,娜娜莉的笑脸战胜了所有的狰狞爬行类,帮这个陆战队员下定了决心。迭戈的表情开始变得坚毅:

  “你说的对,塔塔苏木。你说的对。我两天之内一定要逮到一只蜥蜴,绝对不会耽误订婚仪式!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是什么?”塔塔苏木做好了应付一切高难要求的准备,因为那正是萨满的职责。

  “送给娜娜莉的时候用不用把蜥蜴烧熟?”

  迭戈的眼神非常认真,使得塔塔苏木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句老话:热恋中的男人必然会变成傻瓜,不管他是最睿智的学者还是最强壮的战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