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的眼角就多了几分诡异的白:“这么急赶我走?要带人回来了吗?”
我懒得与他掺和在一起,就伸出小小的尾指把摆在他面前堆得象小山一样的果盘一点一点地拉如我的势力保护范围之中。很快,阳的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张苍白的桌面。于是,阳就换了一双小狗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动了,一挥手,说:“少来。这招在你做了变手术以后说不定还有点效用。”
阳难以置信得抱着脑袋痛苦地表演着心理挣扎:“是我看错了吗?在我面前坐的那个人还是我曾经所认识的纯洁无暇的风吗?难道是我食物中毒产生了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
这家伙在他们公司所得的修习显然充分的不能再充分了。有他在的这段日子,我甚至到了电视都不用开就想看什么节目,就有什么节目可看的地步。就连一贯不相信的动漫人物所独具的夸张,也一版一版地在我生活里再现了出来。我都不知道是该感慨阳的表演到位,还是象漫画中的某人物把自己的脑袋揉成爆炸状,然后冲全世界宣告:我疯了!我终于疯了!当然,这只是在脑子里的一种假想,假想而已,从未付诸于实践。
日子过得有些清淡了,就有些怀念生活在晚里的现代了。好久没到那个地方了,我突然这么想,心尖就多了份想旧梦重温的期待。,已经下来了。我披了衣。“要出去?”阳看着我,我刚要张口,他一指我,说:“别说!让我猜。现代,对吧?”
我有些惊奇,自阳在我这里住定后,我就再也没有踏进现代一步,不知他是怎么猜到的,索把随机准备的谎言塞了回去:“是。”
“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吗?”
“不是什么好的,是为了赚取另一份给养。”我不准备再往下解释什么,就慢慢向门口挪去。
“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阳在我背后拔高了声音。以致我一惊,才随后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为了物质,最近屋里多了只莫名的宠物,消耗比较大。”我走掉了,背后是一声小声含糊而又短暂的嘟囔:“撒谎。”肯定是阳说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的,我心中是这么肯定的,我对我也无法完全信然。
都市的晚总是充满了流光异彩,那光亮,那彩,就好像只盛满了血红琼浆的高脚杯。看起来总是盛的那么满,满满的就像是将要溢出来一样高凸出了液体的槽面,流转,晃动,晃动,流转,却一滴也没有滴下。它只是那么凝着,就那么凝着,赌气了一般那么凝着;让人看着,让人眼馋着,让人一直眼馋,一直翘首以盼着。直盼得那人脚抬累了,头仰累了,喉干了,燥了,裂了,出血了,它也没有落下,没有落下。所有人,所有人都只换来了一句干涩地说不出是寂寞还是孤苦的喃喃: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连声响都不忍说大一些,说清晰一些。
不知现代是在何时换了老总,我在今晚频繁地遭遇到鼬的面孔。每次,他都是笑笑地欢迎我来,却又不知何时眼角就夹杂了言又止的神。又是让我闹不明白的变化了,搞得人都不知该是表面地抛出些他老爸终于把他现代交给他打理的恭贺话,还是该把他拉到一旁问他,那个他在学生时代就已经舍弃了的含蓄眼神突然的复生到底代表了什么。
然而一切都无从说,四周是嘈杂,四处乱闪的灯光中多了他一双直勾勾不明含义痴想般的眼光算不了什么,有谁能分辨出众多的叹息中,哪一声叹息来自于哪一个人,而又是出自哪一个人心中那薄弱的一分呢?每一个人都早已被灯光打得像刺猬一样千疮百孔,自愈不暇,谁应理会谁?谁又能理会谁呢?为我歌曲捉刀的就是这样颓废的灵魂:
生长在万紫千红之下的那朵
有着苍白无力的挣扎
看似锦簇一般的依偎
到头只是人类
单一方向的思维
谁又能理解了其中的滋味
谁会发现谁
朵朵重叠的笑颜
重重叠叠叠叠重重的笑颜
根根尖尖尖尖根根利刺的倾轧
谁都可以开
谁都无法摆脱的挣扎
渴望的济慰
渴望相拥的刺猬
只能拿刺与刺相对
受了伤伤了谁
泪孤回转了一圈吞下胃
不服醉醉后也无痛哭的机会
生的罪无非
无非无非挣扎着去开了
飘不出一丝的味的
——《盲点》
收了笔,叫来鼬,我说:“拿去吧,这是今晚的入场卷。”
鼬迟疑地接过,接任下来的他似乎还不能完全传承了上一带遗留下的习惯,“我又不是请你来为这里画像的。你干嘛要画得那么贴切呢?这么现代。”他一路看着,扑克牌的脸还是没有改换,似乎他还不想摘下适合这里的假面。“钱呢?还是打进你账里吗?”这一句表明他看完了,他开始看我了。
我点点头,端起吧台上已经调好的杜松,递了一杯他,说:“难道你就不想说点,别的吗?”
那一瞬间他似乎笑了下,又似乎是没笑。他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的杜松就在杯中不停地打转。他的整个人,整个人也在酒吧里游魂一样的灯光里一会儿隶属光明,一会儿回归黑暗。良久,他看着我,脸上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定般古怪地变化:“我……想跟你说……一些……关于月的……”
“关于我?关于我的什么?”舞池中最大的那一盏灯突然亮了,那用氦气填充起来的立体水晶一点燃,就好像在人群当中丢了一个小太阳,照得有些人形都蒸发了。
月来了。
一身妩媚的。“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要讲我的什么了。”她搭了一只手在我肩膀,望向的却是鼬。
“没有,什么也没有。”鼬退了去,就好像大海里受到月球引力而会退潮的潮汐那样,退却了,汇进了满是人潮的舞池,沸腾的舞池中到处都是晃动的身影,却根本,分不出哪一个是他。
我很好奇这件扑朔的事。
但月在,天边的一切星体都只是迷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