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左胸口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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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墨看着他眼神有些凝重,“师弟,我回来的时候,听说那人回来了。”

  那人?是谁?难道……下意识的伸手按在左胸口的伤疤处,那里似乎又如当年那般裂开一道大口,鲜血不断的往外用,染红了身上的白衣,很痛,可比不上那人带给自己心上的痛,那种世界瞬间暗了下来,浑身冰冷,心碎成千万块的痛。

  眼前模糊起来,似乎又看到那人握剑指向自己,眼神狂乱怨恨,一字一句,深入骨髓,将自己打得粉身碎骨,“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人不如,可笑的残废。”

  因为他弑父亲夺位不忠不孝所以不知廉耻不如;因为他双脚不能行,只能整天依仗轮椅,所以可笑的废人一个。

  不知廉耻不如可笑的残废,终究,自己在他的心中竟是这般的形象。

  泪么?自己应该流泪的,可是不能,不能在他面前落泪哪怕是任何软弱的表情。

  一手紧紧的捂住胸口,一手抓紧轮椅的扶手,微微的颤抖,脸苍白,眼神哀绝;忽的那微颤的双唇勾出一个自嘲的轻笑,极轻极淡,却是让人看了心痛莫名。

  凌墨心下抽痛,慌忙的抓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急急唤道,“师弟,师弟。”

  慕容殇眼神空茫,愣愣的看着凌墨,惨然轻笑。

  凌墨更加慌了,仿佛又回到七年前,那个毫无生气的慕容殇,眼底尽是空茫,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激起了他生存意志。现在他这情况,实是叫人担心。

  凌墨绕过案桌,弯下身把颤抖的慕容殇轻搂入怀,轻抚他浓密墨黑的发丝,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得一声声轻唤,“师弟,师弟……”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最终静默无声。

  怀里瘦弱的身子还是不停的轻颤着,要是他能哭出来才好,可是他这师弟要强倔强的很,从来不在人面前流泪,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良久,慕容殇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呆在凌墨的怀里。

  慕容殇悠悠飘远的声音从凌墨怀中传出,“师兄,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肯把胸口的疤去掉。”怀里的声音顿了顿,捂在左胸的那只手似乎轻颤了一下,声音又悠悠的响起,“因为等他放不下他我才能活下去,因为这疤我才能感受到自己原来还是有呼吸的。”

  凌墨不用看也能知道此刻怀里人的眼神,似乎遥远空茫却又溢满哀伤。

  凌墨轻抚了一下那人的头发,低声叹道,“傻师弟。”

  是傻吧,傻得悲哀,明知是万丈深渊,可自己却跳得心甘情愿。

  晚上觞国国王自己少不了一顿边疆特产盛宴,只吃得他眉头紧皱,频频摇头,苦笑连连。

  可偏偏那两人丝毫没有同情他,而是一如既往的虎视眈眈。

  这边疆的特产,还真的是“稀罕珍贵”。

  宫灯发出微弱的淡黄光芒,莹莹绰绰,晃晃悠悠,忽明忽暗。

  月华如水,整个皇宫都沉寂下来,空旷得分外凄凉。

  太和殿,一灯如豆。

  书案前白衣单薄的身影随着烛光明灭晃动,形单影只,孤寂寥落。

  小弓子端了盆热水放到一边,走到书案边,唤道,“皇上已经快四更了,该休息了。”

  那人头也没抬,随便敷衍道,“还有一点,再等一下。”

  那边小弓子兀自一撇嘴,声音似乎有几分不怀好意的阴森,“明天要祭天有得您累的,凌将军说如果您不按时休息的话他那还有很多边疆特产呢,他会忍痛割爱让给皇上您吃的。”那声“皇上您”特意的加重了语气。

  那人终于抬起头,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案宗,无奈道,“好吧,洗漱更衣。”

  小弓子露出奸计得逞的神,差点欢呼出声,蹦跳着扭了湿布递给哀伤着脸的皇上擦脸。

  笑嘻嘻的给那眼露委屈的皇上更了衣,把他推到龙前,揭了被子把他抱了上去,给他盖上被子。

  捋紧被角,生怕一丝风露了进去,害那单薄得令人心痛的人,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毫无破绽,才满意的道,“皇上好好休息,小弓子会看着的哦。”

  因为有先例,他一不注意他家皇上就会三更半又爬起来坐到案桌旁,也不知道疲累,明明是累得憔悴不成人形了,却还要这样做,他不注意点哪行。

  那人温柔一笑,道,“是。”

  放了帐,小弓子高兴的退了下去。

  睁眼盯着那明黄绣龙的帐顶,想到白天师兄的话,那人,真的回来了吗?这样也好,可是,还不是时候。

  心头思绪纷杂,微微摇了摇头,明天还要举行祭天,要早点休息。

  可是,睡不着。

  在头暗格摸了个碧绿瓶子倒了颗黑的药丸服下,自从那人离开后,七年来,几乎每晚都要靠这种二师兄特制药物入睡。在师傅那的时候,每次看到自己一瓶瓶的短时间之内就吃掉了一瓶药,师傅师兄们总是会生气的骂自己,但是他们眼里都是痛惜和无奈,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自己是知道的。他们虽然嘴上说着气话,但是心里却是疼痛的,自己真的是对不起他们。可是自己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忘不了,真的忘不了,特别是那个人。

  即使睡着了也不得安稳,每每都是那些梦境:十三岁那年被人掳去,那熟悉却万分狡狞的面孔,怨毒的言语,皮开肉绽,裂骨断筋之痛,猖狂的笑声;归来后,那人渐渐疏离的眼神,冷漠的言语,如针似箭,穿胸不见血;母后哀伤歉意的眼神凄的容颜;父皇病弱的身影,期盼的嘱托;容悬挂在白绫上,怨恨的眼神;那人恶毒的言语,毫不犹豫一剑刺穿自己的左胸,转身渐远的身影。

  纷纷杂杂,交互重叠,挥之不去。

  药力没有很快产生作用,二师兄这种药吃得多了就没有什么作用了,自己已经吃了七年,估计就快没有用了,那时,自己是不是该整整的失眠。

  药力还是发挥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整都是那人的身影。

  卯时,没有准时醒过来,还在纷繁的梦中挣扎。

  小弓子原想让自家皇上多睡一会的,难得他没有准时醒来,可偏偏今天是祭天的日子,只好咬牙唤醒了睡梦中的皇上。

  洗漱,更衣,用过早膳,上朝,下朝,准备祭天的事宜,换上大红的祭天袍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