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禾洛再也不敢继续走小路,马车一拐,就拐上官道上去了。顺风疾行,一夜一日后就到了幽州。
回了侯府,见过一干长辈家人,禾洛心里有些小激动,可越是激动越是觉得无话可说。她没打算隐瞒自己这一路的游山玩水,也清楚子夜和花寻一定会如实跟赵氏汇报被落凤山山贼胁迫上山的事。可是,这些,她都不关心了。郭袁派来的媒人比她们一行早了足足七天到达,此时正在侯府呢。
禾洛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可能当真继续留在堂上听她们谈论自己的婚事,红着脸借口路上奔波劳累,早早回去了自己的横芜院,顺便也把郭绍撂给了赵氏招待。
当初离开去扬州时,带走了许多惯用的摆设家什,却一件也没有带回来。禾洛嫌麻烦,也怕路上颠簸有个嗑磕碰碰的,那就得不偿失了。好在偌大的定北侯府也不差那些,禾洛只是送信回来说了个大概的归期,青岚早就重新安排人送了一批过来。所以禾洛即使回到横芜院,也丝毫没觉得空旷。躺在清凉的竹榻上,禾洛微眯起眼睛,旅途劳顿加上心绪变动,真的让她有些吃不消。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她还是先好好睡上一觉吧。
躺下时尚有太阳余辉。醒来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禾洛从凉榻上爬起,枕着睡的右脸颊和右胳膊上都是一道道红印,她迷茫的使劲眨两下眼睛,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侯府。
花寻一直在旁边趴着,听到动静忙笑盈盈走过来,“小姐醒了?先喝碗莲子羹?”
“唔----”禾洛下了榻。反问道,“有酸梅汤没?放在井水里凉过就成,不要放冰。”
“奴婢省得。”花寻恭身退下去。
因为寒疾一直没好利索,天再热她也是不敢吃冰地。禾洛看着花寻退下去地身影,微微有些担忧。她却是太过得意了,一心想着早点嫁人,也不知那病会不会影响生育呢。
花寻很快端着酸梅汤回来,禾洛小口小口喝着。都要在嘴里含上一秒才咽下去,确保不会冻伤肠胃。花寻看她把一小碗都喝下了肚,才问起禾洛想吃点什么。
“张厨娘说,秀水村的阿秀刚刚托人快马送来一些捆蹄,一直用冰镇着,随时可以切了片送来。另外一道送来的还有当地的土面条,或许小姐会想吃“恩。”禾洛果然点头,“难得她有心了,就让张厨娘下锅面条吧。然后切些捆蹄。”她回头看看花寻。“你们也吃点。”
“是。”花寻显然也很惦念捆蹄和面条的美味,欢欣的跑去厨房了。
约莫等了一刻钟,面条就送了上来,热气很淡。应该是事先将碗放在凉水里凉过,此刻捧在手里,正是淡淡地温,正好下口。禾洛拨开面条最上面的雪菜和捆蹄片,夹起煎蛋正要轻咬,想起花寻还守在旁边,忙让她下去吃面条。
“记得找个人给郭绍也送一碗过去。”
一碗面条磨磨蹭蹭吃了小半个时辰,禾洛心满意足的轻抚肚皮,站起身去院里走走。而花寻忙撤了碗筷。随后跟过来。
禾洛慢慢散着步,走到亭子里。扶栏轻叹。宁湘走了,风暖还不回来,若是她再嫁了人,这院子便真要空了……
禾洛跟郭绍的婚事谈的很顺利,“问名”是早就做了的,此次媒人前来“文定(即小聘)”。文定之后,郭绍也跟着先前来的媒人们回冀州去了。禾洛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更大地却是希冀。
七月十九,行纳彩并纳聘二礼。
八月十六,定婚期于来年三至此,婚事落定,侯府开始为禾洛办嫁妆,而禾洛自己,也窝在屋内开始绣嫁衣。心里面其实是塌实的。名分已定,只待来年做新娘子就好。而且来年三月,满了十八岁,风暖也能回来了,赶的及参与。
古代办喜事宴请宾客,通常都要提前半年通知,所以“请期”刚过,侯府就开始安排人写请柬。
其实写请柬最好的人选是女方直系长辈,亲笔撰写请柬,以示尊重。可禾洛的生父李子青那边,因为种种原因不可能再与他牵扯;而侯府就成了禾洛的娘家,纪纲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长辈,纪云珑月前已经转回了边关,国事为重,亦不可能为写请柬这样的家事分心;可是纪纲一人显然写不完许多请柬,最后折中的办法,是请了族里德高望重地老人来。可是偏偏,纪纲这头也没什么族亲长辈,最后,绕来绕去,竟绕到了赵氏这头,禾洛的婚事,莫名其妙就跟王族赵氏沾上了边。
许是为了安抚驻守边关的纪云珑,也给曾经的定北侯纪纲一个十足地面子,且郭袁也是劳苦功高,禾洛与郭绍的婚事传到当今主君耳里后,禾洛被亲赐荣华郡主的封号,另外,还有良田十亩、佳舍百间做了郡主添妆,其余珠宝锦缎、古玩珍奇更是源源不断从洛城送来幽州。
一时间,荣华郡主即将风光大嫁大将军郭袁之孙的消息漫天飞,几乎每个食肆茶馆都有人在谈论此事。无人知晓,此时,男主人公郭绍已经到了边关,在纪云珑手下做了一个参将;而女主人公禾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依旧守在横芜院平静地绣着她的嫁妆。
洛城,一家华美的府邸,厢房窗前。挺着大肚皮的宁湘死劲搀着身旁丫头地手。绝美地脸庞上陷出狰狞地愤怒与悲伤。她地夫君,此刻正在里面和她曾经的贴身丫鬟颠鸾倒凤,风流快活。是地,“曾经”,这个心比天高、心思活络的丫头,很快就会被扶成妾了吧。再不济,也是她夫君地暖床丫头,总之是与她无干了。
宁湘低下头,看着她圆滚滚的肚皮,眼泪一串接着一串。身怀六甲的她,多么希望夫君能多些体贴温存,起码常陪她说说话也好啊。可是,他难得回来一次。竟然却跟她的丫鬟好上了。多么讽刺啊,她引为知己心腹的贴身丫鬟闲书,原来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要爬上她夫君的床,借此搏个名分吗?
她不知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稳住心神,站直身子,看着里面两人完事后,她地夫君沉沉睡去,而那个浑身**、一脸娇羞的丫鬟抬起头,看到窗外的她时。脸上掩不住的惊慌失措。“小姐!小姐!您别误会!您千万不要误会!”
闲书随便披了件外裳就夺门而出,跪倒在宁湘脚下。
“哦?你叫我,不要误会什么?”
宁湘一字一句问的认真,可是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怒。闲书微微哆嗦了下,头也不敢抬,哽咽着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是说姑爷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才闯进来跟你----”或许后面的字眼有些刺耳,宁湘一皱眉,索性直接略过,“呵,你怎么不说。是姑爷看中了你的温婉懂事。你们两相情愿呢?”
闲书终于浑身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小姐自从有了孩子。脾气越加古怪。前些日子听闻纪禾洛被封为郡主更是咬碎了银牙,连带着对她跟入画也生了猜忌之心。前些日子入画被姑爷指配给了他贴身仆侍的兄长,只剩下她胆战心惊伺候着。
姑爷跟小姐本来感情很好,人人都知道姑爷为了小姐甚至与王府闹翻了。可是小姐怀上孩子四个月之后,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或者抱怨没人待见她,姑爷终于烦了,自己搬回了王府住,但总算隔三差五地还会过来看看。今次姑爷来的时候脸色很差,让她上酒伺候,谁知道他喝醉会----
闲书顾不上羞涩,她的确是有攀龙附凤的心,可却绝没想过跟小姐抢姑爷啊。此次地事纯属意外,可是显然,小姐是不会信她的了。闲书突然绝望,姑爷尚在酣睡,没人可以救她了。想不到自己忠心为主,最终竟要落的如此下场。
“小姐,饶了奴婢吧。”闲书干涩的吐出一句,重重的给宁湘磕了个响头。她不再辩解,此时此刻,她说再多小姐也不会信的,“念在奴婢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求小姐开恩。”
宁湘忽然笑了,笑声尖利,“哈哈,求我?怎么,不狡辩了?被我抓个正着知道辩不过,索性就拿多年情分来压我?”
“小姐,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闲书泪流满面,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宁湘扣起手,刚涂了凤仙花汁液地指甲,一个个都鲜红润泽,好看地紧。
“好,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么,我就让你一直清白下去。”宁湘一挥手,马上有家院上来架起了闲书,听候吩咐,“哎,秋季到了,荷花都败了,那可是出淤泥而不染地名花啊,真是可惜。”
闲书听懂了宁湘的话,可是毫无反应,该满足了不是么?至少小姐还给她留了全尸呢。几个家院也是鬼精鬼精的,四下一对视,明白了夫人的意思,马上拖着闲书下去了。宁湘目送他们离开,随即嫌恶的捂住了鼻子,之前闲书因为紧张而被吓出来的黄汤流了一地,味道好不刺鼻,“还不快叫人来收拾了!”
马上,一拨人过来,不仅清理了廊下的地面,还轻手轻脚进了屋,把一切痕迹消灭于无形。睡在榻上的赵轩昊虽然听到那么点似有若无的动静,可因为酒醉累极,竟是依旧沉沉睡着,毫无反应。隔线
下一章进入最终卷风波卷了,要有风波起,亲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卷名还没想好,挠头,思考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