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怎么头如此疼。”扶住额头喃喃了声,李子青径自穿衣束发,脸盆里装了清水,他取下脸盆架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把脸,然后去院里漱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生活,偏偏又好象隔了千万年般,李子青晃晃脑袋,回了屋里。一眼望见挂在土墙上的画。
“哎呀,一定是俩孩儿贪玩,怎么把这画都翻出来了。”李子青忙伸手将画小心翼翼的取下来,画里瑶华栩栩如生,李子青看着看着眼眶却湿了,他暗自奇怪,自己难过什么呢?这画便是夫人也喜欢的。
留恋的轻抚画像,然后小心将画轴卷起,再轻手轻脚放入床底的木箱。做完这些,一回头,又见到床头那只箱子上还搁了一张素白的纸,上面用簪花小楷工工整整写着那阕《河传》。
“春晚,风暖,锦城花满,狂杀游人……”李子青摇头晃脑念了一遍,心里边满满的欢喜。当初求而不得,朝思慕想,到后面瑶华离家出走与他私奔,然后得了一双娇儿,他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了。
片刻后李子青又有些疑惑,怎么孩儿们都上哪儿去了?大清早的就不见人?罢了罢了,还是先去厨房寻夫人吧。
李子青想着,脚步轻巧的离开卧房,去了相邻的厨房。门半开着,一个青衣妇人正在灶前忙碌。
“夫人辛苦了。”李子青看到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咧嘴笑了,快步走过去。从身后将妇人拦腰抱住,脸颊贴着她的背上下直蹭,然后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轻轻对着她地耳朵吐气呢喃,“你还在,真好,真好。瑶华。夫人。”
李子青兀自沉浸在巨大的幸福感中,突然觉得生活无比美好。而被他揽住的妇人却是浑身一僵,停下了手中切菜的动作。眼泪也不由自主一串串落了下来。
而院外,一行人凝神偷看,各个心情复杂。顾鸿是愤怒,自家姐姐嫁于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如此亲近过;禾洛是伤感,如果这就是以前李子青和纪瑶华的生活,如果没发生后来那些事,也称的上夫妻和睦;郭绍却是期待。原来以前岳父岳母私下如此亲热,以后跟洛儿成了亲,他也可以……
将下巴搁在妇人肩上的李子青明显感觉到妇人因抽泣而轻颤地肩膀,他疑惑不解又有些焦急,连忙用力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嘴里焦急道,“夫人,你为何哭泣?莫不是平日太过操劳。身子累了?”
妇人原本低垂着头,此刻慢慢抬起脸来,目光幽怨的看着他,“夫君----”
李子青看清妇人相貌。突然傻了眼,“夫人,你缘何老了这许多----想不到你老了竟这样丑陋----不过无妨,老了我也不会嫌弃你地。”
外面顾鸿听的几欲吐血,郭绍微微难堪,禾洛却是冷笑连连。
只一会儿工夫,却见厨房里异变陡生,李子青蓦的推开秋月----即那位青衣妇人,踉跄着连退数步。又开始癫狂起来。“啊,怎么是你。你不是瑶华!瑶华,夫人,我的夫人呢?我的夫人怎么不见了?”
“夫君,夫君!”秋月忙不顾一切上前搀住李子青。方才温柔多情的李子青让她又是喜欢又是哀怨,喜欢是因为他从未对自己如此亲近过,哀怨却是恼他所做一切不过是因为把她当作了瑶华。可是无论如何,她心底都爱极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遭受苦楚。
李子青发狂的将一切可以拂掉的东西掸到地上,脚下乱踢,桌子凳子也都被踢倒。因为秋月死死抱住了他地腰,他无法有更多动作,恼羞成怒之下,竟张口就咬,在秋月右胳膊上落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啊----啊----啊!”秋月即使胳膊被咬的鲜血淋漓,手下却不肯放松,含泪紧紧抱住他,不让他伤到自己。而李子青只好愤怒的发出一阵阵嘶吼。
顾鸿当场就要冲进去,禾洛不咸不淡一句话就成功挽留住了他的脚步。
“你若是现在进去,一切前功尽弃。说不准你姐夫的病情加重,那可真就无药可医了,而且,你姐姐也白挨打了。”
顾鸿迟疑的停下脚步,看向禾洛,目光复杂,“纪小姐难道要我袖手旁观?”
禾洛不语,看着屋内乱七八糟狼籍一片,缓缓道,“就让他好好发泄一顿,久病体虚的人也没多大力气,又能闹上多久。”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竟要我姐姐,去受苦。”顾鸿握紧了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禾洛白他一眼,语气不善,“就是要刺激他回忆旧事!一直以来他都不肯认清现实,只知愤懑怨恨,日积月累,郁结于心,才会导致精神失常。说起来,你们才是罪魁祸首,如今也是你们求我留下,怎么,为他做这么一件小小地事儿都不肯吗?”
顾鸿语塞,终于别过头去,不再与禾洛争论。而厨房内,也静了下来。
经了一番胡闹的李子青果然失了力气,秋月扶他不住,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李子青苍凉笑了几声,此时的神志竟是分外清楚,“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李子青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屋里屋外所有人都是一怔,禾洛尚能保持平静,郭绍却目露哀怜,顾鸿微微不自在地转过身子,心内闪过愧疚。
“药熬好了吗?”禾洛淡淡问一句,顾鸿回过神来,略一迟疑,“----好了。可是,如今他这种情况,如何能喂的进药?”
“简单,派几个壮汉,按住他手脚,再把药给他灌下去!”
禾洛说的平常,旁人却都是悚然一惊,人已经这么可怜了,却还要被灌药啊?
看顾鸿皱眉站着,也不吩咐人照办,禾洛拧起了眉头,“怎么,顾大寨主还在犹豫什么?”
“这,不太妥当吧?”
“妥当?如何才是妥当?我倒很好奇以前你们是怎么给他喂药的。”禾洛眉一挑,咄咄逼人,“清醒时他必不肯喝药,酒醉时他喝不下药。也难怪病情被你拖的如此严重。”
顾鸿面色铁青,只好挥手叫来人,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很快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过来,照着顾鸿的吩咐闯进屋制住了李子青,然后一人捏住他下巴,一碗药就这样给他灌了下去。因为李子青的竭力反抗,一碗药大概直灌下去半碗,另一半都洒在了他的衣服上。可是不要紧,能喝下药就是好事。
“一日三次,若是他肯配合最好,不肯就照这样灌药。大夫怎么说地?这药得长期服,另外,注意不要再刺激他了。”禾洛转身要走,又回头嘱咐了一句,“这屋子里地东西,马上都撤了吧。”
顾鸿迟疑的点点头,“不过,纪小姐,今日才是第二日,依照约定,你还不能下山。”
禾洛不置可否,“我有分寸。”
禾洛回房地一路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郭绍紧紧跟着,只怕她走错路也说不定。刚才顾鸿特意提醒她还有一日,她虽然答曰“自有分寸”,其实却是一点底也没有。别说她真是没法子,就是有法子也未必能在三日能使李子青病情大好。哎,黔驴技穷了。
忽然觉得疲累,她真是一点也不想管这破事啊。可是半途而废也不是她的风格。
禾洛突然停下脚步,紧跟在身后的郭绍忙上前一步,关切的问,“洛儿,怎么了?”
禾洛一言不发,轻轻靠过去,倚进他怀里,双手自然而然环抱住他的腰。不要面子了,也不要矜持了。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有个怀抱依靠,好歹郭绍是她未婚夫,靠的名正言顺。
“郭绍。”
“在!”
“郭绍!”
“我在。”
禾洛连唤两声,郭绍也连应两声,其实说实话,禾洛很希望这时候郭绍能主动点,主动对她说,咱们早点下山成亲吧。可是郭绍不说,只好她说了。
“郭绍,咱们明天傍晚就能下山,然后回了幽州就赶紧成亲吧。”
“好。”郭绍语气里掩不住的惊喜,他调整了下姿势,更紧的抱住了禾洛,“求之不得。”
禾洛很满意郭绍的回答,他竟然没再杀风景的说什么要留在山上看顾李子青等他病好的话,果然识时务,给他加上十分。慢慢来,不要急,她有信心,即使现在郭绍不是她心中的完美夫婿,可是在她有意无意的调教诱导下,他一定会成长为举世无双的五好丈夫!
窝在郭绍怀里的禾洛突然觉得开心起来,有个爱她的夫婿对她千依百顺,其实是很幸福的事。而自己偶尔小小的恶魔一下,也可当作平淡生活的调剂吧。未来,一定比她想象的有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