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她舞技既不如我,有这等下场也是平常。况且这一行吃的就是青春饭,她年纪到了,老板不再用她与我何干?左右我是从不曾为难她,也不要搞的自己有多可怜似的!”
说罢扬长而去。
禾洛忙叫花寻跟上,送她出门,也并不约下次见面的时间。回过头来看清云,怔怔站在那里,禾洛一靠近,又受惊地缩到旁边去,禾洛无奈也只好由她,萧凌儿的话虽然直接,却是一针见血,清云若是一味的自怨自哀,抑或者迁怒她人,也难怪一直挣脱不出思维的怪圈了。只盼她能自个儿想通,想明白了,自然海阔天空。
秋天似乎颇短,秋老虎刚去,还没凉爽几日呢,就骤然冷下来了,禾洛也不再硬扛着,主动穿上了棉衣。花寻拿着郭绍送的手炉就要给添了炭给禾洛用,禾洛忙不迭的拒绝了,开玩笑,这两天就用上了,真到大冷时可怎么办。
这两天天气不好,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练舞是不能再去了,禾洛只好在卧室做些压压腿,扭扭腰什么的扩展动作。书案上摆了夜明珠,那是纪纲送她地生辰礼。乖乖,可是值钱的家伙,据说价值千金。还是主君赐下来的。
这颗夜明珠直径大约有二十厘米,浑圆一颗,在白天自然光下看是碧绿色地,就好象普通的玉石,但到了夜晚,就会发出荧荧白光,好象现代的日光灯一样,可以照明。但是这种程度的光是不能看书写字的。太过昏晕,影响视力,通常禾洛拿它照明,只是为了提亮室内的可见度,减少几盏油灯。室内空气好了她睡的也舒服些。
此时正是白天,只是外面下雨,所以光线昏暗,夜明珠发着微弱的光,却不明,禾洛索性叫人拉上了窗帘。白天当做晚上过。取了跳棋跟花寻玩几局,然后又换了围棋和卉姿下,再到琴台前抚琴,好不容易打发了半日时光,禾洛终于觉得无聊起来。
下雨天,睡觉天,其实最好做地事情就是睡觉,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保证好眠。可是禾洛此刻毫无睡意,大不了晚上早点睡呗。这刚过了正午,眼见得雨小了些。还是去花园里逛逛吧。
禾洛便叫人取来她亲手做的厚底鞋,特意加上去的那层底是木头的,禾洛在下面一刀刀刻了防滑横波浪纹,鞋帮上是惯常的蝉蝶刺绣。鞋面一圈都细细缝了粉白色缎边,正面上是珍珠圈成的花样,花心是一抹丝线编成的穗子。将鞋穿在脚上,禾洛起身试探着走了几步,很舒服,只是这还是第一次穿它走雨里呢,禾洛盯着精致的鞋,恨不得在外面套只塑料袋。这要被雨打湿了。或是泥沾染上了,多可惜啊。
走走走。鞋做来就是为了穿的!禾洛于是穿了披风,自己撑了把伞,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闯出门去了。
花园里没有人,禾洛一到亭子里,身后跟的丫鬟们就忙着张罗,又是擦桌子又是抹凳子,末了还在凳子上放个软垫,然后才伺候禾洛坐下。禾洛坐下后轻轻喟叹了声,面对着满园秋色只能无语。不过好歹这儿还亮堂些,便让花寻去取了佛经和文房四宝来,打算下午就在这呆了。
花寻回来的时候除了带了佛经和文房四宝,还将郭绍的手炉一并带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禾洛。禾洛想着到底是在室外,便也没多说什么,让她把手炉搁石桌上了。
带佛经过来是为了练字,禾洛的小楷如今写的越发好了,草书也颇有进益,闲暇时开始帮青岚料理家务,时常要写写记记的,青岚便对她的字赞不绝口。
这本佛经快抄完了,禾洛琢磨着一个下午就能收笔,等过年时候跟另外五本一起送给姥姥,一片心意,她必会喜欢的。
然而,她才坐了不到一个时辰,青岚就来了,也不知是谁通风报信,结果青岚一心怕她冻着了,硬是拖着她去了青园。
“你要实在无聊了就还来找我,这下雨天地,在外边冻着了怎么办?明年不想去扬州了?”
青岚一边张罗着让人备热茶生火炉,一边数落着禾洛,禾洛只有低头认错的份,然后巴巴的捧出未完的书稿来,
“这佛经还差几章便结了,屋里暗,我待不住。而且哪有那么冷,姑姑您多虑了。”
“青云地书房光线还好,让人掌了灯,你可以去那抄。晚饭便在我这儿用了,我自会叫人送你回去。”青岚不容反驳的说完,然后牵起禾洛的手,嗔道,“你的那些丫鬟啊,没一个省心的,也不记得多体谅你,听说屋里还不让生火炉?”
禾洛怎么好说火炉在屋里烧空气不好?于是只能支吾着拣了个借口,只说她闻着炭味不舒服,而且现在也不是大冷的时候。青岚姑且信了,转头又跟她几个丫鬟吩咐要多添床被子,才亲自送了禾洛去书房。
纪青云的书房实际上就是禾洛那个便宜舅舅纪云珑的书房,可惜舅舅常年驻守边关,连家都不常呆,书房里,更多地是禾洛那小表弟地气息。
比如,门框上的泼墨,总也洗不去,痕迹犹鲜;
比如,书柜里地那个锦盒,打开,里面一张张,全是稚子的涂鸦;
又比如。禾洛捡起那只桃叶翠玉笔舔,一触即裂,怕又是那小子摔坏了却又不敢说。装模作样拼摆在这儿地。
只是,不知不觉,小表弟也这样大了呢,自己是看着他出生,然后慢慢长成一个调皮少年的。她很怕,有人长大,就会有人老去,纪纲再有两年就退下来了。赵氏看着不显老态,可两鬓的白发怎么也遮掩不住,时间从来最折磨人,它既不会为你停留,更不会为你倒退,人便只能任由它,一点点,将青春埋葬。
不再多想,开始专心抄佛经,这间书房地光线果然好很多。点了油灯,盖上灯罩,也不会觉得刺眼,禾洛心无旁骛,很快就将剩下的几章佛经抄完了。
搁笔,仍旧将抄好的书稿摊放着晾干,禾洛眼睛略过那只笔舔,思索半晌,另取了纸,简略的写了几个字。折起,拿镇纸盖了。然后合上书稿,携了去找青岚。
青岚在大堂,听着底下人跟她汇报什么。见禾洛过来,面露喜色,“洛儿,过来!”
禾洛不明所以的走过去,青岚含笑拍拍她肩膀,“扬州的宅子,买下了。”
“啊。”禾洛微讶,“这么快?”
青岚笑呵呵道。“这都几个月了。要不是侯爷非要挑地段好又结构好的宅院,哪能拖到现在。”
禾洛听着不对。“不是说乡下院子么?就那种穷人家住的,简单地很,要什么地段结构?”
“乡下的也办好了。”青岚答的理所当然,“难不成侯府家的小姐去扬州游玩,就只能住那破落房子?”
“可是----”
禾洛还待说什么,青岚直接打断了她,“你呢过去扬州还是住在扬州城的大宅子里,乡下的破落房子还得整修,估摸着现在动手,到年前也该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些事还得等开春了再做,所以也不急了。”
禾洛无奈应下,到了那边该做什么还不是听她自己的?
“好了姑姑,您什么时候也学的这样霸道,洛儿全听您的行不行?”
“怎么是我霸道了,我还不是为你好。”青岚食指点了下禾洛额头,“而且也不是我地意思,侯爷盯着呢。喏,房契还得先交到他那儿,省得你趁早溜了。”
禾洛摸摸鼻子,“既然不是现在让我去,您跟我说什么呢。害我白欢喜一场。”
青岚又好气又好笑,“左右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姑奶奶,现在可要去用饭了?”
禾洛嘻嘻笑着缠上青岚手臂,也就是青岚,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九岁,跟她谈的来,若是在赵氏和纪纲面前,她可没胆子这样没大没小。
“洛儿,见到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在去饭堂的路上,青岚突然轻轻叹气,禾洛一愣,随即更紧的缠着她的胳膊,淡淡的香和温温的热,她很幸福,真的。
用过晚饭,天也彻底黑了,青岚叫了两个丫头一前一后掌灯,花寻陪在禾洛身边,往横芜院走。走了半路,禾洛突然停步,回头看花寻。
“花寻,你还记得么,那年我们去小佛堂,也是这样的下雨天,天都黑了,地又湿又滑,好不容易回了院子,结果我就病倒了。”
“奴婢记得。”花寻答地谨慎,小心翼翼的略略抬头,用余光看禾洛,“都是奴婢不好,让小姐受罪了。”
“我没怪你。当初你怎样护着我,我都记着呢。”禾洛微微笑起来,似乎当时自己对花寻很凶吧?呵呵,这丫头,“当时我大病一场,你却什么事儿也没。哎,只能怪我当时身体不好,你说,若是现在再来一次,我不会再病了吧。”
花寻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小姐,你别,别想不开。”
禾洛于是白她一眼,“我可没那么傻,不过是打比方而已,打比方懂不懂?哎呀,行了,前面快到了,赶紧的先回去,这雨,真烦人!”
花寻撑着伞,紧紧挨着禾洛,看她不耐烦的加快脚步,心里却甜甜地笑了,真好,小姐还是像当年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就算被她骂两句也值了,可真怕她不说不笑,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样子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