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继续伏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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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盗生涯历来都是充满杀戮的,但海盗不等同于噬血徒,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不愿意多杀伤任何人。不论什么样的海盗,也一定夺取过没有武装的商船,不耗刀箭兵不血刃就能取得船只和货物,在这样的劫掠行动中,他们往往不会杀伤任何人。只不过海盗们的惯例是向来不留俘虏,夺取船只后,商船上的人们只有两条出路:跟着海盗回海盗岛,从此生老病死都在岛上,或者死。因为任何一个活着离开战场的人所带出去的情报,都足以毁灭掉一个海盗岛。

  正因为如此,海盗踞点对于官兵与商人而言,向来都是一个迷一般的存在,若非鱼泡子为首的一群海盗向官府投诚,把各个海盗踞点一一指引给他们,官府是无法出兵扫荡这些海上的独立王国的。

  骆子瑜早已下令,除非遇到抵抗,否则不可伤害到任何人,既然面对的是没有战斗力的商船,那么单凭海盗们手中短刀闪烁的深寒刀光,就足够威慑并夺下那条船。对于这样的命令,海盗们欣然应诺。

  然而,当两尾羽箭空然飞射而出之后,海盗们就不能再坚守他们温和的一面了。一排弓矢无视骆子瑜的阻止,迅速向纬船射回,船尾处立时有数人中箭倒地,生死不明。

  骆子瑜好容易止住了愤怒的海盗们第二轮射击,纬船上放箭的两个人又突然冒出头来,两支羽箭射出后,两人又伏下去。

  “有个是女的!”这些正要违抗骆子瑜的命令射出第二箭的海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这一声惊叹,倒是暂缓了他们放箭。

  对方的这两支箭比之前两箭的准度要提高不少,至少已是朝着雪滢号所在的方向了,尽管仍是双双落下海去,但其中一支一直到在距雪滢号不过尺许距离处才落下,它指向的目标正是骆子瑜。

  尽管只是人影一晃而没,骆子瑜已清楚地看到那两人,只不过是两个十来岁的少男少女,看起来像是两兄妹。有着这样两个人在船上,更说明这是商船而不是海盗诱饵。

  看到他们,骆子瑜心中再次升起强烈的罪恶感。但是看左右这些满脸洋溢着兴奋神情的海盗们,他不敢下令放弃追劫。

  “所有人收起短刀箭弓继续伏舷,抓钩手做好抓钩的准备,满帆,全力提高船速追上去,务必在日落之前登上那艘船。”其实此时伏舷已经变得多余,属下海盗们早就全都暴露了,还伏在船舷下面干嘛,还不如亮出刀与箭,把飞钩荡得混天圆,才更具有威慑力,叫那些商船上的人不战自败,但他不能保证阻止放箭的命令在那两个无知小儿的挑衅下是否能继续有效,骆子瑜让他们继续伏舷,只是为了减少在登船之前的杀戮。

  下完命令后,骆子瑜自己先伏到船舷后面,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一齐伏下来,再也看不到对面是否还有不时射出的飞箭,眼不见心不躁,倒是让所有海盗都安静下来。

  偏偏那两个无知小儿太不能善解人意,枉费了骆子瑜如此好心。随着两船距离接近,他们的飞矢竟直接越过船舷射落到甲板上来,很快又是两支。那箭矢采用的是低角度抛射,这种方式射出的箭,比平射射得更远,也比完全靠箭本身从高空落下的重力杀敌的高角度抛射要更强劲。懂得采取这样的射法的射手决不会被人小觑。

  众海盗哪里还伏得住,几乎同时起身,手中又挽起长弓。由于两船距离近了很多,已勉强可以看清对方射箭人的模样,这才发现那两人已换成两个中年人。左边一人显然是商人模样,面方身直,一身纯缎面的墨绿色长裳,显得阔气大方;右边一人却叫海盗们意外,那竟是一个洋人,一头金发,一脸金须,整个人严重发福,肚子挺得比孕妇还高。

  两人把箭囊就挂在船尾舷上,根本不像两小孩那样射完就躲,而是一支一支接连不断地射着――全是低角度抛射。

  刚刚站起身的海盗中间,有一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然中箭倒地。骆子瑜马上替他检视,还好,只是伤到盆骨侧,估计在未来的十多天里是走不了路了,但性命无忧。

  那两个射箭人看海盗全体站起,射出手中箭后马上伏到船舷之后,再不出来。

  这个时候,骆子瑜知道再说任何阻止的话都没有用了,所有挽着弓的海盗们全部的箭矢无情地射将回去。他只能担心地看着对面船上,那两个倒霉的中年人千万不要站起来,不然肯定变刺猬。

  还好,不仅两个中年人没有站起来,也不见两小孩起身,更是整个船尾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时,高高的桅杆顶上,负责了望的宋卯生又叫起来:“船,又有船,在右前方!”

  骆子瑜忙用千里镜朝那边寻去,果然寻见一艘三桅的大船,三桅之上,不知多少条帆绳错综复杂地纤引着数十张大大小小的白帆,使整个船体显得格外壮观。

  骆子瑜脑子里马上蹦出一个名词:勇气号!

  勇气号一代海盗王朱大胡子的主力战舰,后被反叛的朱远据为已有,仍是主力战舰,再后来于椰林岛上,鱼泡子马铁突然反叛,杀死朱远,有样学样的成为勇气号第三任船主,马铁投诚官府后,勇气号被收归朝庭,成为官船中少有的重型战舰。

  不过此时勇气号应当还在黑龙岛方向,岛前一场恶战,那船没少挨炮,多处受损必须维修才可以出航,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会出现在这里。骆子瑜看到的船,只不过是与勇气号同型的船。

  西洋诸航海强国,无论工商业还是造船业都在这一时期超过大明朝,何况代表着大明朝最高造船水平的郑和宝船,已经封停入港再未启航过,而同类型的船只也不再建造,海上跑着的尽是些座船以下级别的小型船种,像鸟船、赶缯船之类居然用于海防,而商船也尽是些经船纬船之类,突然出现的西洋大船,在一船人眼里都显得是个庞然大物,看一眼就必然印像深刻。

  按西洋的船只分类,勇气号以前骆子瑜千里镜中出现的这艘大船,被称为武装商船,载重超过二千七百料,三桅,大小十六面帆,英法西葡荷等各国均有出产,船形大同小异。此船船名中既有商船二字,就可以知道它在西洋远算不上的真正意义上的大船,不过在晚明时期的南洋,这种船实在不多见。

  雪滢号上的海盗们已死死地盯上了纬船,根本不去理会旁边有什么过路船只。他们一方面毫不吝惜地用大量箭矢压制住纬船的反抗――反正这些箭矢待得到船后能全数收回来,另一方面,他们憋足了气劲,看着几个胆敢反抗的家伙,恨得牙根痒痒,只待过会儿上了纬船,得狠狠叫那几个家伙吃足苦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