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隐绰人影在林子里走动着。到处都是黑??一片,没有一丝灯烛和篝火,也没有任何声音。夜已深,不少士兵就着林子里的草木休憩,一棵树下围着七七八八,二千士兵也占据了林子里不小的地方。
我在溪边借着头顶上的月光仔细地看着地图。这黯淡的月光,毕竟不及烛光亮晃。但禁烛的命令是我下的,全体将士都严格职守着。
两天前的晚上,我们退出虚城。那晚,我在练兵场铺了张大大的行军图,行军图旁站着军中副级以上的将士,各个是严肃敛神的表情。
“如今形势严峻,我们不能与宣国正面交战。”我说,“赫太子带着近五万大军浩荡而来,三万前行,两万留守杨乾关,还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军力。而我们人马不足,就算搬救兵也要费些时日。如今穆王命在旦夕,近万士兵不同程度地受伤,硬拼是拼不来的。”
行军图前的人都静静地看着我,微微点点头。
“我们兵分几路,分头行动――
午时起,将城墙军旗降下半杆,守城士兵皆头戴白绫已示服葬。他们既然以为那杀卦阵已夺去穆王性命,不如将错就错,让他们放下戒心。
他们从宣国经由株洲入杨乾关,战线越拉越长,战线一长,粮草储备运输便更费时日,我们可利用这一点,引他们入虚城驻守,同时切断粮草命脉,来个瓮中捉鳖!
萧石,你带领五千将士从右边峭崖旁的密林绕个圈子去杨乾关,如今精兵在前,镇守杨乾关的宣国士兵必然放松警戒,他们决想不到我们会经由峭壁密林绕过虚城攻他们的后面……密林中野兽凶猛危机四伏,你们要万万小心!
穆奎,你带领五千将士从左边绕过去,与萧石会合,到了杨乾关,且不能再逞匹夫之勇。先派人烧了粮仓和军库,再适时撒点火种,但绝不要心急去攻杨乾关,你们毕竟只有一万士兵。
乾钦,你随着穆奎一起去。好好看着他们,也可以在旁助一臂之力。
小王爷。你带三千精兵去截那粮草。务必烧的干干净净!
孙副将带将五千,隐藏好自己,密切监视虚城的一举一动。他们若派人或者传递信鸽打探前方和后方的消息,杀!我要闭其目塞其听,让他们进入一个与外隔绝的死城!
刘昭思与我今夜留守虚城,我们会适时而退,退至来时树林。其他人等即刻从虚城后方出发。”
“是!”他们铮铮地回答。
那晚,守城士兵皆头戴白绫,在宣国攻城的时候,虚晃一招,退出虚城,待宣国士兵用木锥打开虚城大门,便只见空空荡荡的城子。马车杆上飘着白旗,粮仓和军械库已被毁坏,除了一片铜黑色的城墙,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这两日来。我和刘昭思退至林中。为了防止宣国士兵发现我们的踪迹。军中禁烛火、禁火食、禁人声。烛火和人声还好,但这禁火食实在让人叫苦不迭,一旦燃起柴火,敌军就极易发现我们,但不用篝火煮食,士兵们只能摘些林里的水果充饥。
后来刘昭思倒想了个办法,他找到林中一处山洞,捡些半湿半干的柴,这样烧火的时候,烟雾就小了很多,洞口还用布匹闷住,烟雾便几乎不见了。但饶是如此,也不能大张旗鼓地烧,每次只能热一点食物,给那个需要流食暖水的穆王。
我将地图叠起来,微微转动一下酸涩的颈,心里推算着快马回京搬救兵的人此时到了哪。想当初,本想多带几万士兵,却被穆王一口否决,说是两万足矣。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哪来的这种狂妄。
“太子?”微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我抬头看去,原来是刘昭思。
刘昭思手里用布捧着几个青色的梨,正微笑着看着我。
“来洗梨?”我问。
他轻轻点点头,走到我旁边蹲了下去,将青色的梨放在溪边,然后一个一个仔细地在水里洗擦起来。
我看着他这番动作,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明亮的溪水染上月华,空气中一片静谧。
我看着那梨子在他手中变得干净,低声问,“……穆王,如何了?”
刘昭思看了我一眼,呵呵笑笑,“太子还真是奇怪。明明救了穆王爷,却都不去看看。今个早上太子不是又为穆王爷输了真气吗?这会儿怎么来问我。”
“军中有太医照料,还有你随身在旁边伺候着,我就不凑热闹了。”我说,“只是,穆王的病症很奇怪。照理说,我为他输了真气护住心脉,且他求生念强,调养之下脉象也日渐平稳,可竟一直不醒――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刘昭思洗完梨子,把梨子放在干净的布里,擦擦湿的手,“既无生命危险,我想穆王爷总有一天会醒――他也许只是心有杂念,自己不愿醒来,这不是我们可帮的了。”
“说起来,这还不怪他自己,”我冷哼一声,道,“他若听劝,又怎么会到今日田地?”
刘昭思闻言,笑了起来,他说,“我倒觉得,今日状况对穆王爷来说实在是件好事――”
见我疑惑地看他,他侃侃说了起来:“我随穆王行军打仗已是八年有余。这八年里,你可知穆王的战况如何?”
“如何?”
“几乎百战百胜――”他的话拖得长长地。
“这不可能。”我不屑,说,“去年出兵滇西的时候,他不就输给了东煌的褚牙?”
刘昭思哈哈笑起来,说道,“那一战确实惨烈。但我认为,那一战会输,并非穆王与褚牙的将领实力之差,而是失了民心所致。”
“哼。”
“太子,”刘昭思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双眸直直看着我,“你知我为何,明知穆王的阴厉作风,却仍跟在他的身边?”
我稍愣了一下,问,“为何?”
刘昭思微微叹了一气,“穆王十岁的时候,随他父亲征战沙场,他的双亲就死在他的面前,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穆王爷十岁时就懂这个道理。”他顿顿,说,“他从小便是南仪当之无愧的练武奇才,小小年纪便难逢对手,连宫内禁军统领高手也败在他的手上。可以说,他这一路走来,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绩赫然,难逢敌手。这便助长了孤傲之气,又无人能加以疏导,便渐渐变得冷厉残暴,不近人情。在军中,曾有士兵被穆王爷活活打死,只因那士兵疏于训练,与穆王对阵缩手缩尾目露胆怯,穆王便饶不了他。”
“朝政之中,更是如此。那一些文官,他哪个看的上眼?各个手无缚鸡之力,只知纸上谈兵,哪有战场来的残酷直接?”
“太子也见过他杀人的样子,他眼里可有一丝胆怯之情?他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因他对生死毫不留恋,双亲亡于战场,终有一天他也会死在这里,能活一日便是一日,这便是战场的守则。”
“可以说――若没有穆王爷,南仪早被邻国吞噬殆尽,只靠他一人战场厮杀,寻几年的活路;但也是穆王爷,军权大握之后,排除异己残暴治国,惹得民怨四起,倾至政权颠覆的边缘――”
刘昭思越说越激动,眼里有点点亮光,“但是――太子,穆王行军打仗调兵遣将,并非有勇无谋,百战百胜之功不是侥幸而得,他是个天生的将才!”
我被刘昭思的话震了几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刘昭思语气缓缓,又说道,“如今的穆王爷,谁都不放在眼里。不管敌军是百人、千人还是万人,都无所谓。他们只会是一种人――死人。”
我听了他长长的一段话,有些沉默,良久,我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
刘昭思略有深意地看我,“我跟着穆王爷八年。从未见过能影响他决定和情绪的人。太子,你是第一个。”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那又如何?”
刘昭思笑得欣慰,“太子,你还不明白吗?能制穆王爷的人,除了严老和国师,如今又多了一个――经此一役,确实煞了穆王爷的锐气,生死关门走一趟,他辗转醒后,若能采贤纳明听进别人的劝告,若能在军法谋略上加以疏导指点,他日其功绩伟业不可限量!到时候,就算是那东煌的褚牙和黑纹军,我们也不用再战兢了。”
我沉默了,良久,然后挑起淡淡的一缕笑容,回答,“是的。”
刘昭思哈哈笑起来。
我转向溪水,安静地看着潺潺水流,心里终于平静下来了。
――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也许,真的是正确的。
又过了两日。
我掀开帘布,慢慢走进这山洞。山洞里点着一根蜡烛,洞壁上摇晃着几个人影。
“太子。”胡太医微微向我躬身,然后转身继续给躺在草堆上的穆王喂药。穆王一直未醒,他便用一根芦苇,将那漆黑苦涩的药慢慢滴进穆王干涸的唇口中。
我走近,坐在用石头堆起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穆王。他脸色还是苍白,却隐隐多了些血气,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冷峻的脸消瘦了很多。
“太子今日还要为穆王疗伤吗?”胡太医喂好药,起身过来问我。
我点点头。
胡太医叹了口气,道,“这――太子,您要保重龙体。多次真气疏导,若不尽快补些参茶补品,很容易伤了元气。”
“无碍。”我说,“看他的情况,再为他疗养两次应该足矣。到时候就不需要我再输真气给他了。”
胡太医听了,略微放松下来,“这就好。太子,老朽先退下了。”
见我点头,他便出了帐。
我走到穆王旁边,看着他的脸,站了很久,然后缓缓说,“我救了你。你便欠了我。从今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低身,俯在他耳旁轻声说,“穆王。我根本就不想救你,你可知为何?”
“――你不是一直问我是谁?我现在告诉你,我是梅轩的小哥哥!他六年里一直在等的人!”
“想想你对梅轩做了什么,再想想我救了你的命,今后你若再做出任何出格和混账的事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以犒梅轩在天之灵!”
“记住我的话!”
我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再一次给他输入真气。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我睁开眼,擦擦额上的汗。将他放在草堆上。
这时,刘昭思掀开帘子进来。
我一见他喜上眉梢,便知有好消息了。
“如何?”我微笑着问。
“太子,今日收到几封飞鸽传书,”他举了举手上的纸,递了过来。
我拿过来,一一查看。
“粮草已烧。宣国联络信书已被截下。――小王爷。”
“末将与穆奎会合,共失三百士兵,死伤于峭壁密林。其余无恙。今晚入城烧库。――萧石。”
“东煌边境无异动。士兵留守,子迁与卓远,于五日后到达。――严明。”
“好。”我不禁赞叹。
“太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刘昭思问。
我笑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刘昭思疑惑,“何解?”
“我有一计。若能成功,不废一兵一卒,便能使宣国退兵。”
“怎么说?”
我看着刘昭思,缓缓说,“赫太子不是简单人物。他城府极深,几年来隐匿自己,与东煌合作共处。如今宣王已垂垂老矣,朝中动荡,四皇子更是垂涎皇位,他手握其外公的外戚军力,才在势头上渐渐压过赫太子,赫太子所以不得不借助外力对抗――”
“太子是要利用这点?”
“我曾提议由南仪出兵帮他,他却并不领情,”我说,“但他此次亲自出兵南仪,难道不担心朝中之事?恐怕是利用此次机会,逼出他弟弟的原形,也好以清君侧之名向四皇子下手――”
――这恐怕也是东煌出的筹码之一吧。
“我们怎么做?”
“我们给他一个‘在他意料之中的消息’,他必定深信不疑。”
“什么消息?――莫非?”刘昭思似乎猜到了,眼里闪亮亮的。
“是的――我们将虚城包围起来,断其粮草,闭其视听。如果我们用他们的联络飞鸽,告诉他‘宣王驾崩――’,他会如何?”
刘昭思笑起来,“他会赶快赶回去主持大局,莫要让他弟弟占了先机――”
我点头,“正是如此。到时候,趁他还未发现消息真假,让他签下盟约,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他没有粮草也不过是做垂死挣扎,宣国兵力再强,我们从株洲、杨乾关、虚城、行军之处分散攻之,逐个击破战线,他在南仪地盘便无胜算可言。”
“好计!”刘昭思一脸激动,“太子对兵法谋略也有涉猎?”
我笑着摇摇头,“非也。只是曾经在宣老那看过几篇。”
“宣老?”
我一脸沉重,“算起来,他是赫太子的皇叔皇伯。现在,人应该在东煌吧。”
刘昭思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办吧。”我走到一旁,借着烛光摊开薄纸,写上字,然后撕成几条,交给刘昭思。刘昭思拿着纸,便出账去了。
四日后。战术出现了效果。
杨乾关那里,留驻的宣国两万大军被时不时的袭击和火攻搞的焦头烂额,出城寻求前方和后方支援的士兵被杀,不得已之下用的信鸽也是毫无消息。
赫太子进驻虚城,却不见人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有所埋伏和图谋。而派出去打探的联络士兵等也是一筹莫展。派出虚城的那三千先行部队在途径林前的时候中了孙副将的埋伏,全军覆灭。至此,虚城真正成了一座“空城”,久久不到的粮草继续助长了军中焦灼不安的气氛。
我满意地看着汇报上来的战报,形势已不可逆挡地朝好的方向发展。赫太子毕竟领兵打战毫无经验,只靠着东煌给的几个锦囊妙计和阵法,撑不过多少时候。若是轩辕龙御御驾亲征,便不会这么简单了。
我放下战况的帖子,看看躺着的穆王,走过去,为他最后一次注入真气。
他的唇抿得紧紧的,英俊的眉角比醒着时柔和很多,前几日会不禁意地动动手指,但一直紧闭双眼。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故意不醒过来的。
放下他的身子,我深深呼了一口气。这几日为他疗伤,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到时候了,今晚我便到那虚城与赫太子谈判,若能成功,便能成功退兵。万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站起来,掀开帘子,一股强光照耀进来。
我的头晕了晕,眯着睁开眼,外头是一片阳光明媚。
“太子――”刘昭思和几个将士等在门外,他上前一步,问,“太子真的要一个人去虚城?这实在太冒险了些――”
我撇撇嘴,开玩笑道,“我一个人倒没什么问题,若带上别人反而会出问题,”看到他们皆是一脸担忧,稍稍正正口气,“你们无须担心,没有问题的。”
他们都稍稍松了口气。
“好好看着穆王。我于今夜子时之前一定回来。明日严子迁与卓远会率援军与我们会合。到时候,就算宣国兵力有何异动,也无所谓了。”
“太子――万万小心!”刘昭思郑重叮咛。
我点点头。
是夜。
我只身一人趁着夜色潜近虚城城墙。沿着城墙攀上,放倒几个巡逻的守城士兵,悄悄地找到了赫太子的临时居所。
他住的是我原先的那间房。我打开门进入屋子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上,胸膛略微起伏着。
我在黑暗的屋子微笑,走到桌子旁,点燃烛火。
“谁――”他一记惊叫,警觉地起身,手握着床边的剑。
“你――”他的双眸睁大。
“赫太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我朝他点点头。
他立马镇定下来,一双桃花眼又似笑非笑看我,“梅轩深夜到访,莫不是要与我春宵一度?”
我呵呵笑起来,说,“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赫太子还有这个闲情开玩笑?”
他听了,脸色立即冷厉苍白起来。
“你不用等军草的消息了。”我淡淡说,“你等不到了。”
他眉一皱,迅速起身,拔出剑便指着我。
“何必做困兽之斗?”我微微移开他的剑尖,“你知我的功力。”
“哼。”他冷笑,“梅轩,低估了你是我犯的最大的错。但你不要小看我。”
我正色道,“我并不是小看你。我只是觉得我们这场战事毫无意义,何不鸣旗收兵皆大欢喜?”
他不语。
“如今形势,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就被困在了这里,”我说,“恐怕那杀卦阵便是你制胜法宝,如今被我破了,你还有什么对策?东煌就算想助你一臂之力,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想怎么样?”他定定问,
“实话告诉你,”我语气略带威胁,“杨乾关宣兵自身难保,是决计不会来支援你的。没有粮草,你还能支持几日?而我南仪大军明日便到,到时候取这虚城便如囊中取物!”
他的脸色越变越苍白,慢慢坐在床上。
“原以为杀了穆王,南仪至手可得,”他缓缓说,亮晶晶的桃花眼在烛光下有些黯淡,“谁知还有个梅轩。”
我嗤笑,说,“南仪就算没有梅轩,没有穆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夺了去。何况――”我靠近他,说着,“穆王根本没有死――你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的身子晃了一晃。
我适时拿出了盟约,在他眼前晃了晃,“签了此约对我们都好。你立即退兵,我便保你们安全离开南仪,但作为代价,你们十年内都不能踏足南仪!”
“我――”他的眸皱的紧紧。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他在门外说着,“太子――前方有报。”
“进来。”赫太子开口。
士兵打开门进来,看见我,愣了一愣。
“有何事?”赫太子镇定问着。
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战报呈上去,我看着那白色的纸,嘴角不经意地挑起。
赫太子接过纸,打开一看,顿时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我淡淡问,“哪里出问题了?”
他的双眸闪闪,说,“没什么事。”
我见他眼里瞬间闪过的焦急,便知他已动摇。
“如何?”我又晃了晃手中的盟约,“你若觉得不可以,我现在就走――明日,便在战场上见。”
他犹豫地看看我手中的纸,说着,“你保我们安全离开?”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一咬牙,上前,便在纸上签上大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沉沉道,“将来,不管什么理由你若撕毁这盟约,我们必定与你血战到底。你几万士兵都别想活着离开南仪!”
他的桃花眼敛着,披散的发垂到身前,微微点了点头,良久,竟突然扑哧笑了起来。
我将一纸盟约放进怀里,微皱着眉,问,“怎么了?”
他笑着摇头,说,“梅轩真是厉害――我现在真的很有兴趣知道,以东煌王那波澜不惊的性情,若知道是这样的结局,究竟会作何表情。”
我不说话,转身,沉默向门口走去。
离开之前,淡淡看了他一眼。
――虽说宣国噩耗是假消息。但四皇子不会真的一点动作都没。他若真有当帝王的魄力,下次相见,便是宣王了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