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和一干重臣在这大銮偏殿里继续商讨要事,该来的都来了,穆王虽一脸面无表情极不情愿的样子,还是正端地坐在房里右侧,冷着眼看我们。
我将整个大陆的地图瘫在桌上,正躬着背仔细研究,心事颇重。卓远站在我身旁,一手轻握着剑柄,时不时瞥眼穆王,戒备警惕着。
严老坐在左侧,正在悠悠地喝着茶,身边站着严子迁、乾钦、小王爷等一干人等。隋清知最是随意,懒懒地靠在窗口处,时不时打个哈欠。
满屋子的人没有人说话,都在静静等待。
“怎么会呢。”我喃喃,眉头皱的更紧了,抬起头,看了一眼穆王。
穆王皱眉,“太子,你有话就直说。”
我直起身,直直地看向他,声音有些怀疑,“穆王,姚河、顶关、和函峡谷这几处没有任何异动吗?”
穆王的眼危险地眯起来。“没有――太子问这个做什么?”
“姚河、顶关、函峡谷?”乾钦重复着,抬起头说,“这几处不是南仪与东煌接壤的军事要地吗?……太子在怀疑什么?”
“太不正常了……”我似没有听到,眉头紧锁。
“到底怎么了?”小王爷颇有些不耐烦,“如今南仪局势平稳,四处升平不是很好么?有什么不正常的……”
“四处升平么?”我抬起头,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转向隋清知,“这几日南仪各处没有任何纷争吗?”
隋清知也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太子不要绕弯子了,有屁――不,有话就直说。”穆王身旁的红脸蓄胡大汉忍不住说。
我陷入沉思。
――这一派安宁景象怎么都无法让人轻松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局势被我一手生生扳回,他会没有任何异动和对策么?他既然对南仪势在必得,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手?这个时候,太子归位根基不牢,穆王又正忙于收复失地,正应该是煽风点火,小乱不断的最佳时机……可是,不但穆王极其顺利地收复郡县,南仪四处也平稳安定,呈复苏升平之象,就连边境也没什么困扰,七月楼和东煌的人,难道都撤出了吗……简直,就是太安静了,白白给南仪喘息的机会。
――轩辕龙御,他是那种轻言放弃就此退缩的人吗?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渐渐握紧拳头,关节泛白,“一定还有问题。”
“太子,你是不是该和我们解释一下了?”穆王冷冷地发话了。
我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在责怪本王……”穆王很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此刻却忍不住说道,“你有话就直说――怎么个性还跟女人似的。”
话一出口,其他人心中大呼不妙,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冰冻起来,沉沉气氛压得人大气不敢喘。
“你还敢说,”我的声音似天寒地冻,比窗外的冬日还要冷,“若不是你残暴阴厉的作风,把南仪搞的乌烟瘴气硝烟弥漫的,我们还用的着这么战战兢兢地,就怕被东煌一口吞了吗?”
“残暴阴厉?”穆王冷哼一声,“你胆子倒不小!……就算残暴又如何,军队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都是身经百战殊死搏斗沐血而生,才铸就铁血的纪律和无人敢抗的天下!”
“治国怎能同治军相比!”我厉声道,“莽撞行事铁血手腕,不过换来民生灾道,十余郡县被夺,穆王,这个教训你还没明白么?绕是你是战神转世,失了民心,还不是一样给人夺了去?!”
穆王猛地拍了一声桌子,啪的一声,桌子成了碎片。
“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严老见事态激化,威严地出声制止。
我喘了一口气,看向穆王,他也正紧盯着我,兽眸冷冷。
“我问你,东煌对滇西之时,明知是吃力不讨好的一战,你为何去帮滇西?”反正今天也是摊开来讲,不如索性都讲讲清楚。
听到我的话,小王爷和严初等人也看向穆王。
穆王紧抿着,不说话。
说话的反而是严老。
“太子,你有所不知,”他的声音沉重,“穆王出兵……我是同意的。虽然劳民伤财,但滇西王同意将其国库三分之一给我们……算下来,我们还是有得的……七年前先帝驾崩,穆王赶走扰境之贼时……国库,已经空了……”
我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解释,一下子愣了。
一屋子的人又都沉默了。
“唉。”叹气的是隋清知。
“没有关系。”我收收心绪,缓缓而朗朗说着,“国库空了,可以再填。南仪当下这个情况,再加重赋税是不可能的……靠这种短期之财不是长久之计,工商农力必须进行改革,不仅不加税,还要减税,鼓励商行,推进优惠政策……我们不能轻商重农,与民间商行保持日久良好的关系,才能在紧要关头助我们一臂之力。”
穆王哼一声。
“穆王出兵的时候,似乎也得到民间资助吧,”我看看穆王,心下思索,“我决定在六部之下再设一个商行司,专门负责南仪经济改革和同民间商行势力联络之用……本太子推荐南仪首富,艾家当家――艾才,为商行司常属会长,穆王,你可有异议?”
“艾才?”穆王皱眉,似是忆起什么,“――可以。本王同意。”
我微笑。扫了一眼屋中之人,他们皆是微微点头。
“不过,本王要你在这里说清楚,”穆王的声音低沉,“你刚才说到东煌――本王平定内乱和东煌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太子,你也不能把无妄之词加在本王身上!”
我沉静下来。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这事实伤人,但蒙在鼓里不是办法。
“穆王,你可曾想过?南仪为何会突然陷入战乱?虽然众怒是久而就有的,但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穆王的眼沉了沉,我转身,看到卓远正定定看着我,道,“卓远――你可曾想过,穆王军纪严律攻守严酷,为何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你便能拿下十余郡县!”
此言一出,两方均是一愣。
“说的也是,”穆王眯起眼,冷俊的眉峰皱起,“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竟能让本王如此劳心劳力――”
“太子,你想说什么。”卓远看着我,语气虽然平淡,但我听得出那语气下的起伏和心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隋清知摇着头,缓缓悠悠的说。
穆王和卓远都沉默了。
“真是好招。”乾钦点点头,“表面看上去都是南仪自个儿的事。实质上,早已变了味。”
“以为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南仪内乱,我早已料到,但没有想到,这整个棋盘之后还隐藏着那样一双手……”小王爷沉重地说。
“这么说,东煌在南仪的势力已经扩展到这种程度了么,”卓远忍不住说,语气里是复杂的情绪,“必定有东煌的奸细……”
“我们都成了可怜的棋子呢。”严初清瘦的脸一脸冷冷,“在我们乱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那人不知道在哪偷笑呢……”
“轩辕龙御。”严子迁沉重地念起这个名字。
屋内再次沉入死寂,但这一次,每个人表情皆是愤愤,隐隐情绪在空中流动着。
我沉默地看着他们。
“所以,现在处处歌舞升平,各位不觉得很不正常吗?”我淡淡说着,“――可能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如今局势已定,他还有什么能耐?”穆冰字字冷硬。
“呵,”我微笑起来,想起轩辕龙御那似笑非笑俊美优雅的脸,说着,“他的能耐可多了……”
“不管怎么说,加强边境和各地驻军的防守,若有任何异动马上上报,”我道,“南仪如今修养生息,正是关键时候,若能平稳度过养精蓄锐,必定能与东煌各分天下!”
屋内的人俱是心神一震,穆王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未免夜长梦多,如果能暂时与东煌求和,使其短时间内不出兵攻打南仪就好了……”我思索起来,“也许有办法……”渐渐地,一缕笑容浮上脸庞。
转向严子迁,问到,“严将军,前几日让你查的那艘船和寿记堂可有情况?”
严子迁回答,“渡口没有找到太子描述中的那艘船,也没有人看到过……至于寿记堂,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臣有疑问,太子为何要查这个?”
我笑,淡淡说,“东煌天子到了南仪,怎么能不好好款待――”
“轩辕龙御在南仪――”乾钦惊奇。
“看样子,是走了……”我想着,轩辕龙御与我有一月之约,明日便是期限,竟这么走了么?他不是不守承诺之人……
“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切记妄动。”我警告,目光最后定在穆王身上。
穆王又冷哼一声。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我松口气,微微笑,“前几天看了各位的折子,已经慎重地考虑过立妃之事……我决定,立嫣红为妃――”
“嫣红?――”打断我的是穆王,他皱着眉看着我。
“太子可考虑清楚了?”严老语重心长地说,“嫣红只是一介红尘女子,太子若喜欢,可命她女侍贵人,不必立妃啊……说起来,刘尚书之女……”
“国老不必多说,”我淡淡说,“我主意已定。”
“这下,刘妹妹要哭惨了咯。”隋清知笑呵呵地说,他是刘尚书的爱徒,自然与刘家关系匪浅。
“哼。”穆王冷冷说,“梅皓帝娶了个花魁影妃,你倒是有样学样,娶个风尘女子……”
“穆王不是该高兴么。”我撇起嘴角,似笑非笑,“嫣红可是穆王你送过来的。”
他不言。冷冷?我一眼,起身,“若无其他事,本王先告退了!”说着还甩甩衣袖,大步地走出了偏殿。
门被打开了才发现,外头略强的光线照射进来,竟已是午后,我们足足商谈了几个时辰了。
穆冰一行也跟着走了出去。
严老叹口气,说,“太子真的决定了?”
“严老不需担心,”我见隋清知似笑非笑看着我,便言,“隋大人可不吃和亲这一套……面子上随便邋遢的,实际上心可高的很,不会在乎什么亲上加亲的――”
“太子,臣惶恐。”隋清知似模似样地给我拱拱手,“太子还真是坦率,微臣的心思瞒不过太子――”他抬头,眼中渐渐庄重起来,“――只要是明君,微臣必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微笑着点头。严老呵呵地笑起来,无奈地摇头。
边上几人也是一脸放松笑脸。
一室的融融和煦啊。
是夜。
我换上夜行衣,将龙床上的杯子拱了拱,悄无声息地避过正在外殿熟睡的蛮儿,溜出了寝宫。
“太子要去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回头,看到卓远也是一身黑衣,正好笑地看着我。
心下明了。我无奈地朝他点点头。
他得逞似的对我微微笑了笑。
我们两人躲过巡逻的禁军,沿着宫壁飞出皇宫之外,宫里禁军的巡逻都是卓远安排的,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人。
出了皇宫,我们拉了两匹快马,直奔皇城北面的寿记堂。
站在寿记堂紧锁的大门前面,我挑挑嘴,摸到一处墙,便跳了进去。
卓远跟着我落到墙内,忍不住轻声发问,“……白天严子迁不是说这里都撤空了么?太子还来这做什么?”
我摇摇头,笑了,“他们狡兔三窟,实在精明的很。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可能并没有走。”
“太子似乎――对他们很熟悉。”卓远疑惑。
我转头,给他一个无奈的笑容,“是的。我和他们很熟……我这条命,也是他们救的。”
卓远讶然。
“详情日后再和你说。”
我回过头打量四周,是西厢房背后,绕着墙角走了几步,看见一扇门洞之后隐隐的灯光。
我露出笑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灯光处正是屋后的院子,上次我夺回名册之所。小小的院子里点着两盏烛灯,映着两人人影绰绰晃晃的。
“哎呀,真是不错的天气。”那人一身清墨色的绸衣,青丝随着他摇头晃脑的动作轻轻拂过绣满繁复金色花纹的袖口和领子。他慵懒地靠着椅子,喝一口茶,看看天,又晃头晃脑地吟几句词。
“霖玲啊,你说这南仪的冬日怎么这么暖和?在我们那儿,现个儿可是大雪飘香的季节……去年这个时候,应该下了几场大雪了吧,那会儿……”那人似想起了什么人,淡笑了一声,“那小家伙说要在炭里放些乌兰草,好燃的慢一些,明明怕冷嘛……”
他说着,又无奈地叹一句,“这儿倒好,火炭都省了,像秋天似的。”
伏在他不远处正埋首于草药的霖玲嘀嘀咕咕着。
那人皱起眉,貌似颇无聊,问远处的人,“霖玲,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朕的话?”
“唉,”霖玲人小鬼大,一下子蹦了起来,跑到那人面前,一板一眼地说,“陛下,霖玲正在做重要的事……南仪气候温润,有好几味奇特的草药是我们那儿没的,霖玲正在磨研呢……陛下不要给霖玲捣乱啦。快去歇息吧。”
那人听了霖玲一番话,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笑,喝一口茶。
“陛下不休息,其他人怎么可能乖乖去歇息嘛,”霖玲看着眼前这位颇令人头疼的主子,嘟着嘴,“不信的话陛下试试,保整一个个都还醒着呢。”
“哦,”那人来了兴致,狭长的凤眼看看四周的几间屋子,轻轻喊声,“挽月?”
主屋的灯一亮,大门一开,就跑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精致的脸庞带有一丝妩媚,兴奋的目光闪烁,“陛下叫我?”
主屋一亮,四周的屋子也都陆续亮了起来,门齐齐打开,陆续走出七个人。当家们竟都齐了,还加了个棉堇。
不大的院子被这几个人站满了。
“怎么,大半夜了,都睡不着么?”那人见此情景,呵呵一笑,发丝贴着俊美的脸庞,“罢了,不如搬几个椅子凳子过来,一起赏赏南仪的月。”
当家们各个一脸无奈的表情,各自搬凳子去了。围着一圈坐下来,抬头看。
“这月亮也没什么不一样。”段玉京说。
接着大家各自沉默起来,谁也不说话。
良久。大当家褚牙在一旁,沉沉地开口了,“陛下,我们为何还不回去?”
轩辕龙御不言,喝口茶。
“大当家,你刚来不知情,”四当家谷一说着,“陛下不是不守信诺之人。我们在等一个人。”
“谁会想到那人竟是――南仪的太子?”落刹的脸调色板似的五颜六色,咬牙切齿说,“真卑鄙,竟在我手中夺了名册。下次若再让我碰到他,我决不放过!”
五当家是个大块头,一人占了二个凳子,动动身上的肌肉,凶狠恶煞地点点头。
“可不是,我就说当初不该救他的――”挽月幽怨地看看轩辕龙御,“还不是陛下心软。”
“陛下做事自有分寸,用的着你指手画脚的么?”红姬一脸不屑。
一干人等皆沉默了。
霖玲没有听身后之人的谈论,自顾自地认真地埋头草药,一阵夜间的风吹来,将几根须草吹到远处。
她站起身来,捶捶酸涩的腿,朝这边跑来。
我站在阴影之中,弯腰,捡起我脚跟前方的须草,递给她,不禁放柔了声调,“给你。”
霖玲刚想低下身,就看到了黑暗中一双手递了过来,那人清朗的声音是那样温柔,好像――
“狸猫!”霖玲惊喜地喊起来。
她这一声喊,把远处的人和我都惊了三惊。
我走出阴影,她看到我的脸,惊喜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你是谁?什么时候到这来的?”说着一把麻沸散便甩了过来。
我不慌不忙地躲了过去。
“霖玲。”远处威严的声音制止了她第二次举起的麻药。
我定定神,慢慢地走过去。
那边几个当家都站了起来,将轩辕龙御护在中间,都是警戒地看着我。
轩辕龙御看到我,嘴角挑起一缕似笑非笑。
“好久不见了。‘太子殿下’――”他嘲讽地说。
我露出笑容,“陛下不用这么客气。唤我梅轩便可。”
轩辕危险地眯起眼,哼笑一声,“客气了。若梅轩不介意。唤我轩辕也可。”
我张口,道,“轩辕。”
他点点头,让身旁之人稍退,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
我走过去,坐了下来,卓远站在我身后,警惕地看着对面各个当家。
轩辕自顾自倒茶,喝了一口。
我与他沉默以对。
“朕输了。”良久,他吐出这样一句话。身后当家一听,皆是着急,“陛下――”
“好,”我扣掌拍手,“轩辕果然好气度。”
他狭长的凤眼瞥了我一眼,道,“你也真是好手段。饶是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步。”
“过奖,”我眼眸闪烁,“那陛下就欠我一个人情。加上我欠陛下的,一笔勾销,可好?”
轩辕笑,眉眼挑挑,“好。”
他淡淡扫了我身后的卓远一眼,说,“梅轩真是好胆色。深夜闯来,竟只带着一名护卫。”
我哼笑一声,“我虽只有两人,却也未必抵不过你们。”
“你身后之人是否就是那反贼头目,姓卓名远?”
“是。”
“呵呵,”他笑起来,竟如昙花盛开般的优雅。
“民间传闻梅轩被藏于深宫,且从一出生就是痴儿,怎么可能是你?”身后的落刹忍不住插嘴道。
“传闻不可尽信。”我淡淡答。
落刹哼一声,转过头去。
我轻轻摇头,落刹这急燥性子,真改不去了。
想了想,决定还是转回正题,我从怀中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递了过去。
二当家段玉京接过去,递给轩辕龙御。
轩辕龙御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在帖子上扫了一眼,淡淡笑了,“恭喜。”
我挑起嘴角,说,“谢谢。――我是诚信邀请轩辕陛下你到我南仪做客。”
他将帖子递到身后,玉京打开来一看,与红姬对了一眼。
“嫣红可不是今年天下舞姬的得主?”红姬笑意盈盈地插嘴,“梅轩太子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我漫不经心的说,“得此美人,不枉此生。”
看向轩辕,他正用深沉难测的眼看着我,心下不禁一慌,却定住声音问到,“陛下可愿来?”
良久,他慵懒的声音响起,“好。”
我松了口气,起身,“那梅轩就不打扰轩辕陛下休憩了。告辞。”拱拱手,我转身就走。
“陛下,为何答应?”褚牙的声音异常深沉,“如果是鸿门宴,岂不危险?”
轩辕笑起来,懒懒地回答,“他是来求和的。”
“今夜来此,他不过带了一个侍从,若是有心加害,怕来的就是军队了,”棉堇悠悠地补充,“如今南仪局势平稳,他便求一个‘和’字,若是加害我们,这种得之不易的平静恐怕就要被打破了。”
“但没想到这个太子这么傻,”红姬有些得意,“他还不知道,嫣红可是我们的人,她若做了太子妃,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更容易动手了。”
闻言,好几个当家都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轩辕龙御静静坐着,看看摊在桌上的那一大红请帖,怎么看怎么刺眼。
――追查的人早就回来禀告了,此人来历只追查到秀平县就再也查不下去了,这又是为何?
还有,为什么在这个叫梅轩的人的身上,总有一股令他心烦意乱的气息?
轩辕无奈地笑起来,果然是因为他搅乱了一盘散棋,让自己太劳心劳力的关系么,竟产生这样愚蠢的错觉。
他悠悠站起来,搂过挽月的腰,懒懒地说着,“散了吧――”
――应该好好地睡一觉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