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投先躬身施礼,然后说道:“李公子之八字,单看日主配年月,已是天上三奇之数,贵不可言。只是这个时辰又空又破的,恐怕真是阁下记错了。”
太子李金丸笑了:“富贵之人怎么会落到这一步田地?想必是苟公子掐算有误了。”
苟投并没有坐下,他指着前面,又对薛鼎龙说道:“薛公子,你看前面那一条山谷,若是你有一千兵马,就在那里布置,可以战胜多少敌兵?”
薛鼎龙:“在两边山坡上的树林里各藏下五百人马,待敌军进入山谷一半之时突然杀出,挟雷霆之势,从中间截断敌军,使之首尾不能相接,敌军自乱。如此,一千兵马可以胜过五千敌军。”
苟投:“妙!在下能够想象出来薛公子从容指挥,两军激烈厮杀的场面。在下一时兴起,也想动上一笔,为薛公子的画面再填一蛇足,你看如何?”
薛鼎龙:“苟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苟投:“在下知道,在这一条山谷的后面还有一处更宽敞的山沟。那里边有水,还有平地。若是从两侧的山坡上各抽出二百精壮人马,安置到后边山沟的南侧,多放过一些敌军到后边的山沟里。敌军到了那里的时候必定会歇人饮马,商议对策。此时,四百精兵再一次出其不意,攻入敌群。如此,便是敌军上万也不足惧。”
薛鼎龙:“好!我还不知道这山谷后边的地势。看来,苟公子足以胜任军师一职了。”
苟投:“若是生在乱世,再得遇明主,在下真是愿意成就一个‘狗头军师’的英名。只可惜,这世上的人往往都是空有壮志而难逢其时呀!我也是受人之托,要去寻找一处好一点的墓地,才从那座山的后边转过来的。”
太子李金丸:“我看你二位均非寻常之人,不知道二位能否告知家世?”
薛鼎龙:“萍水相逢,交浅言深,也不大方便。这位苟公子在喝酒吃肉之前事先备下了干柴和清水,还送给了在下一卦。李公子可是一指未动,一事未做。不知阁下要用什么方式还在下的这一顿酒肉呀?”
太子李金丸:“除了这一把防身的宝剑以外,我现在是身无长物,薛公子希望我用什么方式偿还?”
薛鼎龙:“依在下所知,身背欠债的人经常会心有内疚,寝食不安。在下也不想让阁下遭这样的罪,我这里正有一封书信要送到鸡冠山的罗家老店去,希望李公子能够代劳。”
太子李金丸:“如此小事,我理当代劳。”
苟投看着太子李金丸,欲言又止。
薛鼎龙:“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书信,没有什么要紧。李公子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随便扔到哪一条水沟里去也不妨事。”
太子李金丸:“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薛公子尽管放心吧!”
说说谈谈,吃吃喝喝。在东方发亮的时候,三个人都喝到了微醺。
稍稍休息了一下,小睡了一个时辰以后,三个人把剩下的羊肉分了,便准备分道而行。
出发前,太子李金丸问薛鼎龙:“薛公子,能否告诉我鸡冠山的方向?”
薛鼎龙:“正是李公子要路过的地方。就在那一边,一整天的路程。”
随后,太子李金丸向东,薛鼎龙向西,苟投向北,三个人各奔前程。
这一次,太子李金丸走得很急。一来是因为薛鼎龙说过,方圆百里没有人烟,而鸡冠山的罗家老店又是要走一整天的路程。二是因为他想把薛鼎龙的书信早点送出去,自己还要去万里之外,征讨辽东。
又到了正午,太子李金丸还是没有见到前来迎接他的地方官员。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前几日,敬太师府的管家一定是调动了许多人往来通报消息。而如今,自己是孤身一人,前方府县的衙门是不会有人知道太子李金丸要从这里过境的。
在一条溪水边,太子李金丸坐下休息。
他吃光了身上带着的羊肉,又喝了一些溪水,觉得和前一天明显的不一样。他想:给薛鼎龙送一封信还是值得的。
继续前行,竟意外的遇到了一位山中樵夫。
太子李金丸向樵夫打听鸡冠山和罗家老店的位置,以便调整自己的方向和路线。
樵夫告诉他说,前面不远处的就是鸡冠山了,自此到罗家老店还要走一个多时辰的山路。太子李金丸确认了自己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并没有走错一点方向,而且还走得很快。
樵夫说:“年轻人,要是到鸡冠山的罗家老店里去住宿,打尖,可还有两条禁忌,你知道吗?”
太子李金丸:“我不是专门去投宿的。但是,入乡随俗,这禁忌还是多知道一些有好处,免得无意之中冒犯了什么人,平白的给自己填上一个无妄之灾。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樵夫:“这罗家老店的第一条禁忌就是不能乱走,尤其是不能进到他家的后院。凡是无意中进了他家后院的外人,还没有一个好好地站着走出来的。第二条禁忌就是不能提起罗老店主的孙女,凡是无意之间提到他孙女的,还没有一个不被打的满地爬的。除了这两条禁忌以外,你就可以安心的住在那里了。据说,那里的饭菜可口,价钱也便宜。”
太子李金丸:“我不是专门去投宿的,我只是替别人去送一封书信。最多是住上一个晚上。”
樵夫:“什么?你说是去送信的?”
樵夫一边问着话,一边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太子李金丸。
太子李金丸说:“是呀。这有什么不对吗?总不能连送信都是禁忌吧?”
樵夫:“那就不光是禁忌了。公子可能是不知道,在这一片大山里有一句话,叫做‘上罗家老店去送信’,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这一句话的意思就是‘不想活了’。”
太子李金丸:“那是怎么回事?”
樵夫:“那都是三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有一个少年人无意之中看见了罗老店主的孙女一眼就着迷了。他想再见到那个女孩,就写了一封信,想托罗老店主交给他的孙女。罗老店主看到那封信,当场就发火了,一点也没给少年人面子,拽着那少年人的脖领子就进了后院。以后,那个少年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过了一个月,少年人的一个兄长来找那少年人。罗老店主矢口否认曾经见过那个少年人。后来,少年人的兄长知道弟弟写信的事情,也写了一封信,去求罗老店主交给他的孙女。罗老店主又拎着脖领子把少年人的兄长拽进了后院。那少年人的兄长也是自此就无影无踪了。人们都猜测,他们不是让罗老店主给活埋了,就是包成了人肉包子卖给过路的客人吃了。再后来的两年里,先后有好几个带刀、带剑,像是侠客模样的人都是上罗家老店去送信,也都是像风一样,转眼就没有影了。”
太子李金丸:“那位罗老店主的孙女长的什么样呀?”
樵夫:“那些人都出事以后,有人想起来,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见过罗老店主的孙女了。那孩子小的时候长的可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到现在,也应该有十六七岁了。”
太子李金丸:“就是长得再怎么好看,也不能是想杀人就杀人呀?”
樵夫:“这位公子,看你的模样不像是一个侠客。你怎么想起来要到罗家老店去送信呢?”
太子李金丸:“不是我要去的。我是受人之托去送信的。”
樵夫:“那一定是个仇人了?”
太子李金丸:“不是仇人,是恩人。我吃过他一顿烤羊肉,再加上身上带的,应该算是两顿。”
樵夫:“那羊肉就算是金子做的,也不值得去送命。那是什么样的书信呀?”
太子李金丸:“托我送信的人说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信件,要是为难的话,就是扔掉了也不妨事。”
樵夫:“要我说,你还是扔掉了算了。”
太子李金丸这时候才想起来要看一下那信件的封面。
那信件的封面上还真的就写着:“转交罗红小姐”。
眼看着樵夫走了,太子李金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薛鼎龙要害死自己的理由。最后他想:也许薛鼎龙要自己送去的不过就是一封普通的书信,和别人的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东西。即使是一样的东西,自己代人送信,也不至于就被人做成人肉包子吃掉。另外,就算是有什么危险,人无信不立,自己也不能失信于人。更何况,这世间以讹传讹的事情多的是,樵夫的话也未必没有夸大的成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是听到危险就放弃一切。
太子李金丸收起了书信,继续往前走。
一个多时辰,他已经找到了鸡冠山上的罗家老店,也见到了鹤发童颜、身形高大、面目也不和善的罗老店主。
罗家老店里的人不多,除了罗老店主以外,还有两个小伙计。住店的客人一个也没有见到。
进了罗家老店,太子李金丸多了一个心眼。他并没有拿出那封信,而是先坐下来,叫了一些饭菜。他想吃饱了以后再办正事,免得过一会饿着。(他想的周到。看官是否也记得推荐和收藏?免得一会儿忘记了。)
吃了一个酒足饭饱以后,太子李金丸问罗老店主:“老伯,你老人家是否有一位姓薛的亲戚或者是朋友?”
罗老店主冷冷的说:“我老人家穷了一辈子,亲戚朋友都死光了。别说是姓薛的,就是姓砍的也没有。”
太子李金丸:“有一位叫做薛鼎龙的年轻人,你老人家不认得吗?”
罗老店主:“我认得他有什么用?他能给我银子?”
太子李金丸:“他让我给你老人家带来了一封书信。”
罗老店主一听,当时就发怒了:“好小子,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来愚弄老夫了!看你眉清目秀的样子,怎么也是这么愚蠢?还真不如那些个敢作敢当的傻小子。你那书信是给小罗红的吧?”
太子李金丸:“我看过信封,薛鼎龙是让我把信交给罗红小姐。”
罗老店主一把抓起太子李金丸的脖领子:“来吧!老夫这就带你去交那封书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