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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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是个85年的女孩,大我五岁。她的真名叫尹蓝夕――十分好听的名字,所以我喜欢直接叫她“蓝夕”,并且每次打出这两个字都让我倍感愉悦。而她喜欢叫我“左”,她说这似乎是她对我的第一感觉,脱口而出。

    谁曾想“左”和“蓝夕”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蔓延整个冬季。

    如果说茫茫人海里两个人相识是因为冥冥之中有某种既定的牵引,那么我想我和蓝夕的相识是因为我注定要帮她疗伤,助她幸福。

    蓝夕的家庭很普通,她上面还有个哥哥,虽说一家人衣食无忧,但是也绝非锦衣玉食。

    蓝夕的男朋友崔浩是她在武汉开往上海的火车上偶遇的,两人很巧地是同一所大学的新生,蓝夕应该说是对崔浩一见钟情,但是出于一个女孩的矜持,两人一直暧昧到大一快要结束,她才等到崔浩水到渠成的表白。

    促使我跟蓝夕成为QQ好友的几米,其实正是崔浩的最爱,蓝夕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而事后她也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如果不是我问她是否喜欢几米的作品,她是绝对不会通过我的验证的。

    世界上就是有如此之多的巧合,除了解释为缘分不知还有何更好的理由?于是我跟蓝夕――这两个极度失意之人,就在老天的撮合下,在网络上相遇了。

    蓝夕被自己的闺中密友劈腿,被两个自己最亲密的人背叛,她感觉生不如死,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质疑,却又始终不肯放弃对爱情的幻想,只能每天行尸走肉地生活,日夜颠倒,疯狂上网,企图用颓废消瘦的形象来换取男友的同情和对他们逝去爱情的眷恋。

    不知是否因为我丧失说话能力之后,令自己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看着蓝夕从网络那端发来大段大段的血泪叙述,让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一般――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慢慢演变成同病相怜的理解,一种从几米开始的好奇慢慢升级成对这个柔弱女孩的保护欲。

    我十分不忍心看着她为了一段失意而过上非人类的生活,尽管其实自己也是得过且过,我十分不愿意看着她在没有希望的爱情里沉沦,尽管其实自己也傻得可笑。我一直认为我跟蓝夕是同一类人,一种单纯可怜到只会伤害自己的人类。我们蜷缩在被子里,用自己的左手温暖右手,心里疼痛到几乎将手臂咬出血印,却从来不去怀疑人性和爱情,只会考虑他或她不爱我,是否是因为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我也记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蓝夕的故事和她的文字,只是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欲罢不能。为了能去陪她聊天,我会中午不吃饭省下时间,专门花20分钟坐车到最近的网吧去开QQ等她上线,为了能看到她的最新日志,我会在周末的时候一天之内上十次地点进她的空间。

    我无法确切地解释自己的这种心理,只是感觉对这些事情上瘾,也许蓝夕就是另一个我吧,我能深切体会自己的痛苦,所以我不想再让她如此伤心,仿佛她的伤好了,我便也不疼了。

    一开始我们的交流仅限于网络,慢慢的便开始用短信来填补不能上网的时间。我每天会发四条短信给蓝夕,督促她早睡早起,按时吃饭,睡前关机,为了防止她找借口任性地淋雨,我还专门订了上海的天气预报短信,以便在前一天提醒她出门带伞。

    我想蓝夕应该也是对我很有好感的吧,不然她不会这么听我的话,并且如她自己所说的开始产生依赖。这种依赖跟我周围那些女孩的矫情并不相同,而是让我觉得自己变得重要起来,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替代。

    但是从林小琳那里得到的挫败感仍旧让我一度无法提起足够的自信,我只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蓝夕,却从不奢求她能回报给我什么,尤其是自己的失声,让我更加自惭形秽。我用键盘噼里啪啦地敲过去虚伪的自信,我描述着自己“万人迷”的外貌,细数有多少女生对我暗送过秋波,写过情书。

    然而不管我极力把自己塑造地多么完美,蓝夕的眼中都始终不曾有过我的位置,我甚至怀疑她会记不住我的真名。有时她开玩笑地想找我要照片,或者跟我视频,我都一一借口推脱。因为我突然对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外表不再有信心,我总觉得找不到一个足够完美的角度来展现给她――不是太青涩就是太忧郁。至于通电话更是我从未提及,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我对她的担心不知不觉淹没了自卑的心理,我想我永远也没有勇气拨通她的手机。

    12月的第一天,是崔浩的生日。尽管已经分手,蓝夕还是为他精心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并寄希望于这份礼物,希望崔浩可以有机会回头。蓝夕出门前,还承诺以后我过生日的时候,也会为我准备一份礼物,先不去考虑是否真有这样一天,仅是这句看似随意的话便足以让我疯狂雀跃了很久。

    可是到了晚上,蓝夕早上出门前的开心却变成了痛彻心扉的挫败与难过,她说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好地面对前男友和曾经的闺中密友,谁曾想所有的坚强都在见到那两人的甜蜜之后彻底崩溃瓦解。

    蓝夕从QQ发消息给我,“左,我觉得我就要死了,现在每呼吸一次心脏都会连带着疼痛,左,我就要死了……”,之后便再无下文。任凭我发了无数句话过去,可她那边就是悄无声息。

    于是我开始害怕,我害怕她又会想出什么方法来折磨自己,终于在巨大的担心如洪水般泛滥冲垮了不能说话的自卑心理防线之后,我拨通了蓝夕的号码。

    “喂,左,是你吗?”

    “喂,你说话啊,左,是你吗?”

    “左,你再不说话我要生气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

    我听到了蓝夕的声音,虽然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的声音,却都难以形容此刻真正听到她声音之后的感动。

    是的,感动。

    蓝夕的声音并不太细,略微带着哭泣之后的沙哑,一听就知道是个不太会发嗲的女孩,但是说话间却让我感觉温暖与安心。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同她对话,然而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却只是将头靠在冰冷的墙上,心如刀绞。

    那夜,我决定去为了这个女孩治疗失声,那夜,我给这个叫蓝夕的女孩打了我们相识以来的第一个电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