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纤云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不进去,她还要走还长一段路呢。军营毕竟是我心中的一片圣地,我可不想让这喧嚣的车子在我们的营地里转圈,何况这是日本的机器。我请哨兵代向王排问好,不顾周纤云生气的表情,带着潘云转身走了。周纤云气愤的一跺脚,只好自己走回家,坐班的哨兵喊她都没理。
回到潘云家中,她爸妈见到我非常高兴,直当亲儿子看待,我的心中很是温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有股巨大的压力像块石头压着心头,强烈的不安让我焦躁非常,晚上又和潘云睡在一个被窝,我都烦躁的要死,几乎感觉像是自己在恐惧什么,哪股压力越来越大,我觉得我就透不过气来。
潘云还以为我又在搞什么怪,还等着和我聊聊她和俩个男人的故事,后来发现我不对,开灯见我满面苍白,惊慌的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抬头看着她,空洞的眼神让她一颤,说:“陈伯虎,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老师,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好象感觉好怕,很恐惧,好黑,好难受。”
潘云想起来我还是个父母离异的可怜小孩,一时心中慈爱泛滥,上床把我抱在她温暖的胸前,哄婴儿般哄着我,直到我沉沉睡去。
清晨,我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惊慌的直喘粗气,发现潘云同样一脸惊慌的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手机忘记了挂电话。
“说吧,是什么?”我对着潘云说。
潘云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我,一时居然说不出话,半天后才慢慢的说:“你知道是关于你的电话?你难道昨天晚上就有了感应?”她顿了顿,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一字一句的说:“你妈妈、前天在黑龙江火山区进行地质勘探,遭遇小火山突然喷发,全队7人全部失踪,估计……”估计就是没有身还可能!
潘云难过的拍了拍我,觉得没什么作用,干脆上来抱紧了我,我的泪水慢慢淌了下来,我的母亲,我这辈子从未谋面的母亲!!虽然离婚后我被判给了父亲,但是他几乎就不认我,直接把我扔进这个私立学校,开始俩个月还有生活费,这几个月就干脆不见音讯,老师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一怒之下把自己名字跟母亲改姓了陈,父亲知道后更是有了理由,说我不是他家的人,连原来还有些来往的爷爷都不理睬我,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偷偷的给我寄生活费,悄悄的跑到学校来看我,直到几个月前接到任务去黑龙江勘探火山情况,所以我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一个人。
我来的这几个月,要不是母亲原来的支援,估计早就要抢毛头的饭吃了,所以老师们对这个少见的男人也很是愤慨,不明白怎么真有这样的人,要不是没有法律支持,我早就要公证脱离父子关系。只可惜我那可怜的母亲!想到这,我心如刀割,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了老婆孩子,现在还失去了唯一的一个亲人,而且连尸首都看不到最后一面!!我终于哭出了声,在潘云的怀里找寻着母亲的相似之处,潘云也被我弄的眼泪汪汪,哽咽不已。
“你们、怎么了??”门口传来了周纤云怯生生的声音,她早上兴冲冲的跑过来,一进门就见俩人抱头痛哭,不明所以。我一时间万念俱灰,生命的存在仿佛失去所有的意义,不管时空是如何的轮回转换,我只认我原来的生命起源,我从哪里来,我因何而存在,不管我被穿越到哪,我永远记得我的母亲是谁,最爱我的人是谁。
呆滞的眼神让我看起来很是可怕,被我扫了一眼的周纤云不自禁浑身打了个冷战,潘云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才好,我虽然悲伤,至少还有理智,向她表示歉意,说:“不要因为我的事而影响你们,我过一会就好了。”
潘云没想到我这么冷酷,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心想要是她自己怕是要昏死过去了,小心的对我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跟老师说,老师这就是你的家!”周纤云也忙说:“我家也是你家!”
我感激的对她们点点头,不管怎样,这两人是我重回这个世界以来对我关怀的两个人,仔细想想,没有什么人对我有太大的恶意,做人不算太失败,正在胡思乱想,潘云说:“不要乱想许多,以你的学习成绩,再好好努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再找一个好工作,前途很是光明。”
听见这样的话,我抬头对着潘云很严肃的说:“老师,我不想读书了!”
潘云以为我被巨大的不幸弄的说胡话,忙又安慰我,想叫我打消掉这些古怪的念头,我重新打断她的话,直接的说:“老师,其实我看的很明白,读书,千篇一律的读书,考大学,考不上的现在花钱的垃圾大学更多,大学后找工作,运气好的话找个饿不死的工作,就像你这样认为自己是辛苦的或者是幸福的过完一辈子。我觉得我们像一窝巨大蚁穴里最底层的蚂蚁,前面的路早已经预设铺好了,我们只能一步一步的沿着前人的脚步麻木的走。潘老师,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我的理想吗?我的理想只是个货车司机,我早已掌握驾驶的技巧,只要再长高点就可以去上班了,基本的字我也认识,不会是文盲,法律,常识什么的我也懂不少,走上社会不会给社会带来危害。”
我顿了顿,潘云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不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孩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来是天才还是灾害,作为一个老师,她觉得自己必须阻止这样的行为,天下的孩子都不上学,只需要认点字,懂生活常识,法律知识,再学一门生活技能就可以了?那她的存在是不是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那你不读书想干什么呢?”潘云还是觉得不能把我直接放任到社会中,想听听我的打算。
“随便,先随便赚点钱糊口,长大点再换个固定点的工作,也许吧!”我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
“陈伯虎,你、这样太可惜了啊。”潘云摇摇头,惋惜的说。
“老师,你觉得一定要上学,把青春都浪费在那些大部分都无用的知识上面就不可惜了?你一辈子在家里,不搞科研的话,你用的了几次微积分?数学里的东西除了加减乘除你还用的上别的什么?当然,知识是绝对有用的,但最好是想学的人去学它,对他有用的人去学它,假如一个平庸的人,他从小就学习一门自己热爱技艺的话,他可以以此为生,等他长大了,不需要父母的抚养,自己就可以自力更生,但是你非要他按部就班的学习,好容易上完了垃圾大学(好大学考不进),再到社会上打混几年,年近三十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以做的是什么,就算还来得及,他已经没有那个勇气再去重新学习,这不是浪费了他的青春吗?”
潘云哑口无言,周纤云见我把潘云训的灰头土脸,大是钦佩,我发泄了一通,抑郁之气少了一些,悲痛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考虑到我现在情绪不稳,潘云不敢过分的劝我,想了想还是说:“不读书的事放下再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就算你很天才可以不用读书,但大部分人的路还是得这么走下去,假如你真不愿意读书,也起码把中学念下来,,就算你父亲不给你学费,老师帮你出都可以。”
周纤云也说:“陈伯虎,你不要走呀,你不在的话我会想你的。”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我。
反正我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赚钱,创业,到头不过都是一场空,赚再多的钱也不能买回我的母亲,我的爱人,我的宝贝。要不是怕痛,怕死了以后再穿到什么更垃圾的地方去,我都想按ESC退出算了。我无力的摇摇手,说:“我困了,让我睡一下。”
一夜的惊慌,让我几乎没有入眠,得到母亲的消息,巨大的悲痛潮水般袭来,心力交瘁,居然昏昏沉沉的睡死了过去,等我重回人间,天色已经发暗,睁开发涨的眼皮,床头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潘云和她妈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小声的谈论着,她妈妈不时惋惜的叹了口气,发现我醒了,她们急忙围过来,潘云妈妈爱怜的看着我,说:“孩子,以后啊,这里永远就是你的家,我和你潘老师的爸爸,一辈子就生了她一个,没有个男孩,你要不嫌弃啊......”还没说完,我脱口而出:“干妈!”
“诶!!”她妈妈楞了一下,欣喜的答应着,“诶!!我去叫你干爸,让他也高兴一下!“说完就朝传达室跑。潘云追出去小声的说:”妈~你怎么让我的学生认你做干妈?虽然他是妈妈没了,但我以后...唉,算了算了你去吧!”潘云无可奈何的走了回来,虽然她心里不反对,但是学生变弟弟还是一时接受不了。
晚上,我强打精神做了几个菜,走到院子旁边,摆了三盘菜对着对面的建筑,磕了几个头,默默的说:“妈妈,儿给你送行了,您一生孤苦,少有人给予幸福,愿您也被穿越,到别的时空做一个快乐的女皇。从今以后,儿子将真正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请您多多保佑我。”
回头进了屋,和干爹干妈大喝了起来,潘云想阻止我,他爸爸说:“今天别拦他了,孩子心里不痛快,只要别喝坏,让他喝吧,我心里有数,唉,可怜的孩子!”
喝了两天酒,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孬种,只知道借酒消愁,潘云为了我下午都没有回学校,只想第二天带我回去,我说:“你现在带我回去也是没用,我不会好好学习,做一个好好学生的,我在学校里喝酒闹事怎么办,现在你可是我的姐姐!”
潘云没办法,第二天自己去了学校,我继续在家日日买醉,这一日,我觉得在家闷的慌,信步走出了门,不知不觉沿着第一次的路走到的小火车路上,一直走一直走,高大的白桦树随风哗哗的轻声响着,安抚着我受伤的心灵,似乎叫我有伤心事时就来它的树阴下,为我解忧排难。几乎没怎么感觉时间,我就走到了车站,按着上次的路线来到了部队大门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