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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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要进去?我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是久违的军号声撩拨了我那颗老兵的心?是那片军绿色灼热了我的眼?我想是的,我一直认为,不管怎样,冥冥中有人安排了我的一切,我只要跟着感觉走,走到哪混到哪。

  这时候,远远地过来了一辆三轮车,下车的是一个一杠三星的军官,付钱准备进去,我一看这人有点面熟,这不是我老兵连的班长周树芳吗?

  提干了?我当兵的时候他刚结婚,生了个儿子,现在他儿子应该十几岁吧,现在中学小学都在一起,我装他儿子同学好了。我走上前忙喊“周叔叔,周叔叔!”(让这家伙占我点便宜吧,NND)。

  周树芳回头看着我?

  “你叫我?”

  “是的。我是。。。。。。。。。”

  坏了,他儿子叫什么名字死活想不起来了。

  “我是校少先队的,明天我们学校有个活动,我来找他布置一下明天的工作。”

  “你和周纤云是一个班的?”

  他现在应该四十多了,我进他班的时候他是志愿兵,才结婚生子,在他班上呆了半年。

  他当兵前呆在杂技团的,绝活是顶上功夫,那器械玩的,单双杠上面都可以跳舞,在我们这个半训单位他的单兵素质是顶刮刮的。

  有一次我们没东西叫他表演了,非想看看他会不会胸口碎大石,呵呵,想起从前心里都是暖融融的。当时那一帮战友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方。

  “哦,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他儿子应该15左右了吧,我才10岁,搭不上一个班了。

  “嫂子....哦阿姨在家吗?”嫂子喊惯了嘴,一下子收不住,你儿子名字我忘了,你其他的事情我可扯的清楚。

  我跟着他顺利的进了军营,往后面的家属区走去,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学校的事情尽量避免说,不然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也很疑惑,当初他是个志愿军,不会投机钻营拍马溜须,自己是个孤儿进的杂技团,根本没有后台,怎么可以提干??我强忍着好奇没问他。

  “我们家纤云在学校怎么样啊?”我扯了好多据说是从他儿子那听到的故事,他已经对我深信不疑,认为我在学校是个学生小头目。

  “哦,我们俩关系非常不错,穿一条裤子都可以,吃喝拉撒都混在一起.....扼.....周纤云他很喜欢帮助别人,我们俩关系非常好,一起吃饭一起做课外活动,他很多地方帮助我呢!”

  我的口吻老是居高不下,周树芳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忙改口。

  这老周,给孩子好象改了名字,原来他儿子好象不叫这个名字,怎么女里女气的。

  绕过了很多营房,经过每个营房的路口,都有哨兵悄无声息地站起来敬礼,看着这些还是有些稚气的脸庞严肃的敬着礼,我不禁想起当时自己当兵的时光。

  那时候我们最喜欢抢着站白班岗,站白班不用训练拉,要是拉个五公里什么的,看着同伴们被吹紧急集合打背包一个一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那个美啊,赚大了!

  穿过无数棋盘一样的林荫路,终于到了家属区,日,这么远也不骑个车,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老周掏钥匙开了门,我突然想起来,我是认识周树芳啊,他儿子周纤云我可不认识!

  我进去他不认识我这不笑话吗?不过我说和他不是一个班,可能可以混过去吧。

  门已经打开,跑已经来不及了,进就进吧,谁怕谁啊!

  老周老婆在房里看见,问老周怎么现在才回来,吃了没有,说饭菜在桌上!

  “哦对,你吃了没有?”他回头问了我,他老婆也发现还有个人出来了。

  “我忘了介绍,我叫陈伯虎,是和纤云一个学校的。今天联系同学做活动,还没吃呢。”

  我看着老周老婆,原来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了,现在看来,憔悴了好多。

  “那一起吃点吧,别客气!”

  “那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没吃就吃点么!”

  “那好,啊嫂..阿姨有酸菜没有?”

  周树芳和我坐一起,很是郁闷,本来就留了一个多人的饭,没想到这小子是个饭桶,第二碗吃完他老婆已经考虑要不要再做饭了。

  “对了,纤云呢?”

  “他刚吃完,洗澡了。”

  我狼吞虎咽的扫完最后的锅底,开心的打了个饱嗝,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叔叔,你们家电话是多少?”

  “家里没有外线,你很难打进来的。”

  “你的手机也可以。”

  “我的手机?哦,13XXXXXXXXX”我当然是要你的手机号,要你儿子的干什么。

  为了显示我和他儿子关系很铁,我大摇大摆的走向传出哗哗水声的卫生间门口,故意大声的说:“这家伙,洗个澡这么半天,我直接把事跟你说完就走了啊,哎,纤云!明天学校....”

  我走到门口,大力的一掌拍在门上,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里面一声少女的惊呼,“啊!!!”哐当!好象什么东西打翻了。

  坏了,怎么是个丫头?这下玩笑大了!

  老周老婆冲进去看看是不是烫伤哪了?这年头,女孩皮肤烫到哪了可不是好玩的,万一破了相我不是要负很大的责任?

  我半昏迷的转着脑袋,看见左边墙壁上赫然挂着一个相框,一条小河边的草地前面,一家四口笑意盈然对着我这傻冒。靠,我想起来了,老周和老婆都是少数民族,生几个都好生,这个纤云一定是二女儿,难怪我听着名字不对,这下祸闯大了,现在最大的祈祷是就是别烫着不该烫的地方。不然我以身相许就亏了。

  这下走又走不了,唉,我去逞什么能拍什么门么,不然现在都可以回老潘那了。都是中午多吃了两碗惹的祸。

  老周老婆搀着女儿走了出来,看来是烫着脚了,女孩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明显也是胡乱套了件衣服,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不敢抬头,不认识啊!!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叔叔对不起,我.....”

  老周老婆阴沉着脸,很是不快,“还好还好只是烫着脚”。

  言下之意烫到别的地方你小子就别给我出这门。

  “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算啦算啦。”老周老婆已经对我这饭桶流露出了很浓的逐客之意。

  我心领神会,一脚已经踏上了门槛,“那我走了啊,叔叔阿姨再见啊!”

  “好好再见吧再见吧!”

  我几乎就能转身而逃了,这时,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在后面响起:“陈伯虎!?”

  上帝啊!不要再耍我了好不好!

  “真的是你?陈伯虎你别走!”

  老周和老婆忙问“怎么了?”“他还欺负过你?”

  “啊不是,妈,爸,他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他就是我跟你们说每次考试都是双百的神童!”

  “陈伯虎?这名字好熟悉啊?”老周像是想起了点什么,摇了摇头。

  “陈伯虎,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扼,是....是的....."

  “那进来说吧!”

  得,又回去了!

  “来我房间说!”周纤云一瘸一拐的带我进了她的房间,家属宿舍不大,她的房间是原来和哥哥一起住的,哥哥大了住校了,这间最多十平米的房间就成了她的闺房。

  “纤云,你的脚有没有事?拿烫伤药膏涂上。”她妈问她。

  “妈,我自己来,你忙你的去吧。”

  我跟着小姑娘的后面,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香皂味道,迷迷糊糊的往前走,周纤云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我正准备跟进,哐的一声门关上了,我的鼻子差点报销。

  “等一下,我换下衣服。”

  靠!

  站在门口,我像个挨训的小学生一样。(晕,我不就是小学生么)等了好半天,门才开开。

  周纤云换了件白色的运动服,脸蛋上还是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眼睫毛好长。

  “进来吧!”

  房间里除了一张小床,一张小桌,还有把折叠椅,我准备去坐下,周纤云说:“坐床上吧,不用客气!”

  我有些内疚的问她,你的脚???

  “还好,只是烫红了,没关系,你不要太在意。”

  “哦。”我又不能说你脱下来给我看看,人家小姑娘这么说了我也就算了,这就欠下一个人情。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什么。

  “对了,你是几班的,也认识我?”我小心的问。

  “陈伯虎!!你不是要这样吧。我们是一个班的!!怎么?你看不起我?不想和我一个班?”

  我这个晕,平时班上点人根本有一大半人不知道谁是谁,再说了,这么小,我可没心情去看看谁是美女。

  “嘿嘿嘿,不是一个班的你怎么会这么帮我。”我尴尬的自嘲了一下。

  “你说有什么事情找我?”

  “啊,其实.....其实我一直想来你家看看你,你家在部队里,根本进不来。”

  我说到这的时候,发现小姑娘的脸蛋已经红的可以进染缸了,不好,不会这么小就来这套吧。韦小宝的名言:女人脸通红,肚里想老公!用在这也太早了吧!

  “你别误会,我只是听说部队里很好玩,我一直对这里面非常的好奇,班上只有你家是部队里的,所以....."

  “哦.....”周纤云的声音明显透出一丝失望,不过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那好,我可以带你去各处看看,这里面我可熟,那些兵哥哥对我可好了。”

  她马上显的迫不及待起来。

  “还是下次吧,潘老师还在等着我,再说你脚烫伤了,下次吧,反正我知道你家怎么走了。对了,我找到这,不知道怎么回去了,你知道潘老师电话吗?”

  周纤云有些遗憾的看了自己的脚,“我不知道电话,哦,我爸爸一定知道,我去问。”

  她跳起来准备跑去,一下地就哎哟了一声。我慌忙上前扶住她,她的脸仿佛被烫了般又红了起来,我都感觉到了温度,上帝佛祖圣母玛利亚,我发誓我心里没有任何想法,NND。她都可以做我女儿了,假如我生的早的话。

  老周那果然有潘云的电话,电话打过去,潘云估计相亲不怎么样,回家我又不见了,正跳脚呢,接到电话就准备来带我,我问,你家那到底是第几富豪小区啊?

  潘云笑了,说她就估计是富豪小区太多了我回不去了。她叫我坐三轮车到电业局旁边的富豪小区就行了,她在大门那等我。

  挂了电话,我对周树芳全家说:”叔叔阿姨,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害纤云脚烫了,有什么问题还要告诉我,一定啊。”

  老周和他老婆也被女儿说过了,自己也感觉对一个小孩子发脾气很不对,所以对我也和颜悦色起来。

  “那,叔叔阿姨,再见了啊!”

  “好好,我送你出大门。”

  “不用了,我知道怎么出去。”哈,就是进来难,出去还不容易。

  “陈伯虎,明天的活动我一定去。”周纤云在一旁对我眨眼睛。“啊呀,脚烫了就别去了。”

  “妈,没事,明天要痛就不去了啊。”

  “好好,再见啊,周叔叔,我一个朋友的爸爸好象也是这个部队出去的,你们可能认识哦。”

  “哦,他叫什么名字?”

  “啊呀,下次再问吧,”老周老婆忙打断他。

  “好,再见!”

  我一溜小跑的出了门,再不跑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夭蛾子。

  这里离大门怕有几里路呢,走在路上我不禁有些后悔没让老周送我,郁闷的走着,心想今天跑进来总算混了一顿饭,我正自我安慰着,这时我看见前面出现一队纠察,大概是警卫排巡逻回来,一队偏三轮摩托车转弯拐进了前面左边的营院,最后的车坐在车斗里的军官好眼熟,难道一天要碰见好几个熟人?

  等我走到营房边,里面正传来一声大吼:解散!

  一个方队的钢盔脑袋一哄而散,站在旁边的那个军官应该是排长了,警卫排里面一般就一个官,那就是排长。

  排长一回头,正好和我对上了眼。哈哈,原来是今天吃米线碰上的那个女军官!我还从没见过女警卫排长呢。

  排长笑殷殷的走到大门边,看着我:“小朋友,今天跑的地方不少么,又见面了哦。”

  “阿姨,您今天让我座位真是大恩大德啊,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

  “嗨,这小子,我那是正好吃完了,别这么说。”她准备逗我一下,没想到先被我卡住了。

  “阿姨,您今天做的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这体现了一个社会良好的道德秩序,让一个孩子对自己国家对我们的民族对每一个公民的素质又重新充满了信心,换句简单点的话说,您今天挽救了一个已经对社会失去了信心的孩子,改变了他的一生,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行了行了,你这家伙,不去说相声还埋没了,嘴巴这么甜,再说下去我就比的上毛主席了,说吧,你总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大套。”她举双手投降。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了她总有一股亲切感,好象我们本来就很熟。

  我喘了口大气,说:“阿姨,做好事得做到底是吧,我吃完米线后迷了路,不会回去了。”我尽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哈哈哈,你别,你别做这个样子,不做还好点,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穿越了整个营房,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好吧,看你今天让我这么开心的份上,我亲自送你回去。”她跨上一辆军用三轮,让我上了偏斗。

  “今天为你破个例,让你用一下公车!”“阿姨,别这么说,你这是挽救迷途少年,为人民服务着类。”我得意的上车坐好。

  “哼,抓稳了!!”这排长真不是盖的,三轮车打着侧滑就飞出了营房。

  旁边的战士在那议论,“排长好久都没有骑车了。”

  “那是因为排长好久没有高兴过了!”一个老兵在他们后面说。

  我原来玩过这车,没想到这排长也是个飞车党,我死死的抓住前面的铁把手,努力不让自己飞出去成为社会的残渣,这女土匪,见人飞人,见车超车,拐了几个急弯还跟我说话,今天我就骑慢点,省的把你吓了。

  要是再快点就得把我绑车上了。我说了地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话过,军跨(三轮车)像一道诡异的曲线飞速划过大半个城市,花了最多十几分钟就到了小区。在富豪小区门口一个漂亮的飘移停位,直接停住在一脸煞白的潘云旁边。

  “潘云是吧,人给你送回来了。”

  我迈着两条小腿,努力不让它抖起来,抓住潘云的手下了车,站在旁边说:“谢谢阿姨,还没请教阿姨芳名呢。”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老学大人说话,我姓王!再见!”

  话音未落,军跨已经绝尘而去,留下一地的轮胎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