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 秦王击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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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章秦王击缶

  翻开小册子,看那一拳一脚,都是孟子所说的至大至刚至正,浩然正气,塞满天地,塞得我盛南无地自容,叹气:“罢,罢,罢,石头大哥,我盛南刚气不足,不是练这个拳的料。”

  石雄道:“你莫先自己放弃了,再翻翻看,总有适合自己的东西,贤弟,你能进入武林界绝对不是个偶然的,总有适合自己的东西。”

  有了大哥的鼓励,我继续翻阅,终于翻阅到了石雄所说的剩下的十九招,他怎么也练不好的十九招。

  不看则矣,一看真奇妙。

  夥咦,这十九招虽然也是至刚至正,却没有塞满天地,让我盛南觉得在这天地间还有个立足之处。

  做么子咯样子讲呢?

  原来这十九招气象却局促些,至刚至正却不至大,铁石拳是一座巍然泰山,这剩下的十九招却是泰山山顶旁边几块顽石,气象稍稍小些,细些,却也得泰山之大气,放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做辟邪的石敢当。怪不得天下到处拿泰山片石做辟邪的石敢当。

  我?起袖子来,吐一口吐沫到手心里,抹一抹,一招一式地画起来。

  小白龙马上启动程序,能量开始进入各个经脉,顿时龙像游动。

  怪哉,怪哉,这十九招一上手,前面那些少林,武当,峨眉,青城的剩拳都跟着上来了,形成大联盟,各路拳法秉承一个“剩”的原则,从嵩山,武当山,峨眉山,从五湖四海汇集到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身上――――剩拳。

  说得文雅些,便是万川归海了。

  我像个木头人一般,缓缓地沉重地出拳踢腿,也不后空翻,也不前空翻,更不腾挪,更不跳跃,却有行云流水的感觉。

  更奇妙的是,不再有前一段练剩拳时的满天星星,钻了树洞都不晓得的茫茫然,而是很清醒的很自在的境界,眼前山是山,水是水,很分明。

  当当当当,境界越来越高的时候,忽然间,虚空中有打铁的声音,拳脚所到之处,溅起火星,好似铁匠在打铁。

  “好――――――”石雄喝声彩:“果然这拳法是跟人走的,贤弟,你原来的拳法柔弱了些,如今加入铁石拳的程序,便吸收了铁元素,不再贫血缺铁了,好呀,你感觉如何?”

  “感觉吃了潭州臭豆腐。”我收起拳脚,说。

  “臭豆腐?”石雄纳闷。

  “爽啊――――”我破口而出:“石雄大哥,等你到了潭州,小弟我请你吃潭州臭豆腐,那个爽呀。”

  “来,来,愚兄再教你些,要拳拳如打铁,扎实,凶悍。”石雄开始手把手纠正我的技击路径。

  “石头大哥呀,我在江湖混了咯么多年,掌门人每次做报告,都说武学以仁者无敌为最高境界,不将讲究狠,凶,蛮,而是讲究温柔敦厚,对斗勇斗狠的做法很不屑呢。”我一面练,一面问。

  “奶奶个熊,那些个掌门人全在忽悠你们。”石雄抓着我的手,一下一下地比划,愤愤地说:“我石头是个上阵打仗的便晓得,技击拳法本来就是个打斗的东西,就是要击倒对手,击败敌人,那些个温柔敦厚的路数莫用到这上面来,用到这上面来便是装比,便是虚伪。我石雄没读书,但也听贤弟你讲过诸葛孔明,孔明是个君子,但他发明的一次十发的连弩箭又何等凶悍!我朝开国猛将李元霸,秦叔宝,尉迟敬德,哪个不是凶悍斗勇?那些个温柔敦厚是打了胜仗后,不伤俘虏,不杀百姓的事,跟格斗拳法无关呢。贤弟,你走江湖,千万莫被这样的理论给忽悠了。”

  我刹那间糊提灌顶,灵光大闪,混江湖几年来那些个错误的理论,那些个思想包袱全都被石雄的一番洪水给冲刷了,当真是放下包袱,开动机器,一路剩拳至大至刚至正,龙啸虎呻地打将起来,讨厌的是,虚空中火星变成火苗,熊熊闪耀,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更妙的是,虚空里居然有十八个袖珍罗汉光着膀子,上上下下地打着铁。

  “好,好,贤弟,如今你若上阵,骑个战马,不说是个万人敌,便也是个三千人敌了。”石雄连连喝彩。

  三国志记载关羽张飞是万人敌,那我盛南便是三分之一的关羽张飞了!

  “哥呀,我当我是在打铁呢,当年秦王在这里为赵王击缶,估计便是这个声音,这后半截的剩拳我便取个名字叫:秦王击缶。”我收了拳脚,火苗不见了,虚空中打铁的罗汉也不见了,一切归于平淡。

  这里是渑池旅店的一块平地。

  “喂,剩男哥哥,刚才我听得叮叮当当响,莫非是附近有铁匠店,那敢情好,马蹄子坏了,呆会我们去叫师傅打一个来。”

  这是白小凤的声音。

  在渑池换了马蹄,一路南行,一路总是受到欢迎,总是盛情难却地做报告,开讲坛,内容无非是我是如何将玉男之身保持到而立之年的,是如何将太和公主从重重敌营中拯救出来的,太史女白小凤做了个巧妙的处理,将救出公主的神勇归结于我保持了童男之身,若要炼成神功,必须先要守住男童。

  我舜掌门造孽呢,口水讲了八坛子,一开讲,那人山人海的,冒得里八层外八层的护卫根本脱身不得,讲得我眼前总是有八颗星星晃。而那些个冒得良心的妹子,都围绕着石雄大哥转,把我个老大晾在一边。

  有时候演讲完,我就叫:“姐姐啊,麻烦给我泡碗橘饼水润润喉咙,要得不?”

  胭脂粉眼睛一横:“你自己泡撒。”

  我说:“我是老大嗒,你晓得不?”

  胭脂粉白眼看着我:“喂,掌门,我现在被借调了撒,你做啥子叫我呢?”

  最后还是白小凤给我端上橘饼水。

  我喝了橘饼水,有了精神,就怒喝:“胭脂粉,你们一干人等,小心滴,老大我迟早炒了你们。”

  胭脂粉一干娘们马上拿出一本《长安帝国律》,翻开长安帝国佣工权益保护法那一卷,指着那些白纸黑字跟我吼:“掌门大人,你看清楚了,本朝以仁义立国,当年一个宫女给太宗皇帝穿龙袍时,将皇帝扯到地上都没啥子事,你个掌门狗日的算个啥子东西呢?你炒老娘?哼,老娘告你去,打不赢官司也要脱你层皮!!!!!”

  我闭上眼睛,偃旗息鼓,不敢回嘴。

  还是白小凤温言细语劝慰我一番,翠华叉着腰,和这帮泼妇对骂起来。

  我叹气:“身边的女人,通共就是剩的这两个还靠得住。”

  不过可喜的是,口水讲了八大坛子,那金子银子也赚了八大钵子。每次讲完,地方刺史或者县令,地方教谕,都会像学生敬孔夫子一般,送上一大块腊肉,然后提醒说:“圣男侯,这腊肉您莫急着煮了吃,下水前,先切开了,全部切开了再煮。”做菜的时候,依言切开了,里面或者黄澄澄的,或者白灿灿的,全是金条子银条子,从渑池到荆州,从荆州到岳州,一路上接了八大块腊肉,金子盛了4钵子,银子盛了4钵子,计量下来,各有八百两。我做个安排:金子全部做经费,银子留着孝顺爷娘成家立业。

  每到晚间,便和石雄大哥出去练习拳脚。

  石雄教导我:“贤弟啊,我虽然不曾读书,但这几日听你的论坛,重复来重复去,技术含量不是很高了,你既是个江湖武林人物,还是多点技术含量的东西吧。看你的资质和年龄,要做到天下无敌是不可能的了,但至少也要天下难敌吧,多练些实用的功夫吧,危急时候,如果少林寺收回他们的十八罗汉,如果你干娘不在身边,你还得靠自己呢。”

  石雄的话都是实在话,我句句都听了,那剩拳扎扎实实地练习了。

  顶着日头讲学,顶着月光练拳,南下一路,剩拳越来越生猛,刚硬,渐渐地可以和石雄对上十来个回合了。只是那打铁的声音总是叮叮不绝,我问,如何去掉这个杂音。石雄曰:这个境界你不能跃过去的,先打一阵铁吧。

  月余,至湘江,看见一座城池,闻得一阵臭臭的油炸味道。

  那城池上写着“潭州”两个大字。

  仔细嗅嗅那个臭臭的味道,却是臭豆腐味道。

  一嗅到臭豆腐味道,我顿时眉目生动,手舞足蹈,一手到口袋里掬钱,要买臭豆腐请客。

  可是呢,这不是个买臭豆腐的时机。

  为什么呢?

  潭州城城头挂红带彩,潭州城门口鼓乐喧天,地毯铺展。

  城头一个横幅:“欢迎圣男侯荣归故里。”

  石雄看着那潭州城,问:“贤弟,这潭州是何等所在?”

  我答曰:“大哥,潭州人生性乐观,是个欢乐大本营所在呢。”

  正在对话间,但见花花绿绿一帮人迎了出来,都是一帮官吏乡绅,旁边几部鼓吹,爆竹喧天。

  我对石雄笑笑:“大哥,这么子喧闹,蛮不好意思的呢,我们潭州人爱热闹呢。”

  一个走在最前头的高头官员,山羊胡子,估计是潭州刺史,见着我就拱手:“圣男侯荣归故里,家乡父老为您高兴,为您喝彩,此番得了圣命,必定有番指教,我等洗耳恭听,早就准备好了开讲坛的场地,待圣男侯歇息将就好了,择个吉日开讲坛吧。”

  一听得讲要在家乡在讲坛,我吓得四肢百骸都散了架子,慌忙下拜:“父母大人,既然回到家里,我就不欺瞒您老人家了,我盛男在外头是个混的,哄了长安人民哄洛阳人民,哄了南阳人民哄荆州人民,哄了荆州人民哄岳州人民,如今到了自己家乡地面,见着江东父老,我腿把子都软了,哪里还哄得下去呢,大人,您行行好,这讲坛就莫开设了,要我哄家乡人民,赚那点腊肉钱,我当真地做不下去呢。”

  刺史倒是急了:“圣男侯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外头大部头大部头地讲书,轮到自己家乡就不开讲了,难道外头的人民就是有面子的,自己闾里的父老就是没有面子的?你此番要是不答应,我这个做父母官的便一头扎进湘水浸死算了,给点面子,行不行?”

  看那刺史一脸焦黄色,我心便软下来――――哎,我的心哪里就曾硬过。

  “好了,大人,我答应你,答应你,算是报答江东父老对我的栽培吧。”我答应下来,那刺史也欢喜起来,眉毛胡子皆上扬,好似天子升了他的官一般。

  一排乡绅过来,个个见礼,个个都要说上一番原来是亲戚朋友的话,我一下子像备炸雷炸醒的虫子一般:原来满潭州城的乡绅都跟我是亲戚,都跟我是世交,作么子他们平时就不来认呢?

  石雄大哥平民打扮,混在团队里,虽然个头最高,但是由于没有暴露他检校右仆射的身份,所以也无官吏乡绅注意。要是暴露身份,估计要吓倒一座城池。

  潭州城内,道路两旁,一群群衣装鲜艳的小朋友捧着个么子书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念。

  我纳闷间,旁人解释:“禀报圣男侯,这些都是小剩饭,他们捧着‘圣男经’在念,他们要做帝国未来的圣男圣女。”

  “造孽呢。”我感叹一句,却不敢否认,因为我晓得我的架子就是这帮人扶起来的,我拆他们的架子就是拆自己的架子。

  小吏引我回家,走的却不是去我家的路。

  “错了,错了,我家是在白沙小巷呢,如今做么子来到孙策大道了?”我惊问。

  乡绅们却道:“冒错,冒错。”

  到了孙策大道的尽头,一个花团锦簇的小区,迎面一栋大宅子。

  上书“圣男府”。

  目测这宅子,起码也有个五十亩地那么大。

  我如同梦幻一般,茫然曰:“这不是我家。”

  “正是,正是。”乡绅们却否定我的疑惑。

  一下子,却见我爷,我娘,哆哆嗦嗦地走将出来,惊魂不定的样子。

  我叫声爷啊,娘啊,跪在地上,膝行过去。

  可怜两个老人家,我刚出去的时候头发半百,如今全白了。

  我爷我娘看见我,欢喜得大哭大笑。

  我爷指着后面问:“崽呀,你带那么多妹子回来做么子呢?是不是你一口气讨了十几个堂客,讨咯多堂客做么子?屋里哪有那么多锅子煮饭炒菜给她们吃呢?”

  我娘摸着我的头,泪花如湘江水,又摸摸我身上的衣服,觉得厚实,便放心地笑了“崽呀,你碰着么子狗屎运了?前几日呢,来了一帮当官做老爷的,硬是说我们原来的宅子住不得,给潭州人民丢脸,硬是架着推着把我们进了这么大个院子,里头几百间房子,还有山,有湖,有树林,我咯天啦,你要讨一大群堂客生百把个崽女才住得满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