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汉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气势威武壮观,正急速行进,正是有左中狼将朱隽统领前往阳翟镇压黄巾波才部的大汉野战军。
这可是大汉最精锐的部队,刚刚在西北平地了羌胡的反叛,奉命东调,只在京师稍作停留,补充数千招募的勇士之后,又匆匆踏上了征讨黄巾逆贼的征途。风尘仆仆,历尽艰苦,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这只南征百战的部队毫无怨言的又冲上了围剿中原内乱的第一线。朝廷内外期待这只部队再续荣光,马到成功,凯旋而归,只是谁又能想到,这将是这支大汉野战军最后的谢幕之旅。
飘扬的军旗,呼呼作响,中军大旗下,新任的左中狼将朱隽一身戎装,两道浓眉,气势威严,神情凝重,眉宇之间,有着淡淡忧愁。望着远处连绵山丘发绿的树林,沉思不语。
朱隽,字公伟,会稽上虞(今属浙江)人。少孤,其母亲曾以贩缯为业,朱隽因孝养母亲而远近闻名,得任县门下书佐,为人好义轻财,乡里都敬重他。本县县长度尚深以朱隽为奇,把他推荐给郡守韦毅,于是朱隽开始在郡中任职。后任太守尹端任用他为主薄。
熹平二年(173年),尹端征剿许昭失利,被州牧举奏,应问斩刑。朱隽悄悄到京师,花费数百金,买通主持章奏的官员,把州牧的奏章加以改动,于是尹端才得输作左校。尹端见罪过减轻,大喜,但心中疑惑,不知为何得减罪过。朱隽也始终没对人提起过。
下一任太守徐?荐举朱隽为孝廉。后升任兰陵令。因其有过人才能,东海相又上表推荐。正好交趾群盗并起,州牧、郡守软弱无能,不能禁止。另外,交趾梁龙率众万人,和南海太守孔芝一起反叛,攻破郡县。光和元年,朝廷便任命朱隽为交趾刺史。朱俊受到任命,回到本郡捡选家兵, 调发士众,得五千人,分两路直奔交趾。到州界后,朱隽整束兵众,屯驻不动,派使者到南海郡察看虚实,宣扬威德,以震慑敌人之心。接着调集七郡兵士,一齐进逼,终于斩杀了梁龙,逼降几万人,旬月之间,州郡平定。朝廷论功行赏,封他为都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赐黄金五十斤,并征他人朝任谏议大夫。
黄巾反贼乱起,汉灵帝久经思量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朱隽作为左中狼将,跟右中郎将皇甫嵩领兵征讨颖川黄巾乱贼,以消洛阳京畿重地心腹之患。
跟皇甫嵩密谈多日后,分兵两路。皇甫嵩领兵两万,直趋长社,截断颖川黄巾北上,跟翼州黄巾主力会和之路;朱隽领兵两万,奔往阳翟,与皇甫嵩成左右夹击之势,压缩颖川黄巾地域,争取在汝南以北消灭黄巾。
哗哗飞舞的中军大旗之下,将朱隽和几名将领簇拥在中间的是一群身形挺拔,强健彪悍,久经沙场的亲兵护卫。
黝黑发亮的盔甲,闪着冷冷寒意。单手紧握刀把,似乎准备着随时拔出朴刀,击杀敌寇!平静沉着的神情下,隐藏着骁勇强悍之气,警惕的目光左顾右盼之间杀气凛然!
朱隽勒住战马,回顾身后,一字长蛇的官兵,正有条不紊,雄赳赳气昂昂的从身边络绎而过,微微一笑,侧脸对着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将领道:“南容,你看我大军日夜兼程,明日晨便可赶到阳翟,如此便可给正在后撤的黄巾波才一个措手不及,先灭灭他们的威风。”
青年将领,一张国字脸,肤色较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神情刚毅,气质儒雅而又不是英武,淡淡一笑道:“将军,黄巾乃是乌合之众,岂是我百战精兵之敌手,一闻我大军前来,便慌忙后撤,此乃心生怯意,先输一场,此乃将军之威矣。”
朱隽呵呵一笑,微微点首,热切地望着从身边络绎而过的兵卒,各个精神抖擞,斗志旺盛,不由心生喜欢,赞道:“我大汉野军,骁勇善战,屡屡破敌,乌桓、鲜卑、羌胡无不望风而逃,公伟今日能统帅之,甚感荣幸,只望薄才,不侮之威!”
青年将军微微点头,目光从蜿蜒山林之间穿行的兵士身上远去,叹道:“南容心不甘呀!想当年,我大汉铁军远赴千里之外,击溃匈奴,一解我大汉数百年之患,大汉军威天下服之。然如今,此骁勇之军,竟疲于奔命!末将亦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南容只是担心朝中奸佞笑小人一日不除,国将难安!”
朱隽长叹一口气道:“皇上天性善良,宽厚仁德,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只望此乱能清龙目,详察真伪,速诛奸佞,也算是我大汉之福运。”
青年将军默然点首道:“如今,外有两位将军统领精兵,平贼立功;内有卢植、张温、袁滂等大人上书谏言,清寰宇,立朝纲,兴汉室,在此一举!”
朱隽点点头,目光从身边那群警惕的护卫中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亲兵护卫最外面的一个身材偏瘦,文质彬彬的护卫身上。英俊清秀,肤色白皙,若不是全身雪亮崭新盔甲, 腰间陪着锋利大刀,马腹上别着两根铁棒,根本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目光在其身一坐停留,似有所思,片刻之后,回首对着青年将领道:“南容,此去阳翟,重任于身,公伟不敢懈怠,只望能一举平地乱贼,还天下众生一安居之所,公伟便以足兮。”言罢,一夹马腹,领先而去……
青年将领亦纵马紧随其后。
那帮亲兵纷纷呼马紧随其后,犹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只是谁都没有注意道那个消瘦单薄的亲卫,正四处打量这幽静安详的自然美景,仿佛不是随军出征而是游山玩水。待醒悟过来,朱隽和那帮亲卫已远去,只留下马蹄阵阵和那卷起的团团飞扬尘土,慌忙猛夹马腹,大声吆喝,纵马疾驰,拼命追赶……
这个亲兵正是奉旨参军的刘岑!
当日,汉灵帝亲口谕旨,让刘岑参军,到朱隽帐前效力。
刘岑格外高兴!离开那个灯红酒绿的洛阳,离开那个压抑闭塞的京师,刘岑就感觉自己好像一只离开鸟笼的小鸟,终于能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领略那苍茫天宇磅礴气势,这是自己最大的梦想!
骑上战马,驰骋疆场,冲锋陷阵,建功立业,是多少好男儿的梦想,多渴望能像前朝著名将霍去病、卫青等人一样,于战场之上立不世功业,让敌人闻风丧胆!这可是男儿最大的殊荣!
如今,梦想似乎已经实现。眼前就是大汉精锐之师,眺目远望,都是威武雄壮的大汉军队。从战士身上自然流落出骁勇气势,让刘岑心生敬佩,自豪油然而生,热血也在心头沸腾!
这可是汉灵帝从京畿洛阳的羽林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再加上南征北战的大汉野战军,旌旗招展,兵器丛密,枪戟刀剑,寒光凛凛!如此气势,如此精良装备,黄巾乱贼又岂是对手。
只是有些泄气、沮丧的是,自己并非统领这百战之兵的将领,只是朱隽中军帐下的一名护卫而已,这可于当初的设想有着太多的差距。不由暗自嘀咕:就是田师傅的那张嘴乱说的。
当日,刘岑兴奋、激动告诉两位师傅,灵帝已口谕下旨要自己参军效力。
可是没有想到,两位师傅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神情从容平淡,不动声色,仿佛早已预料到。
两位师傅的反应完全出乎刘岑意外,大失所望下,刘岑再反复提起灵帝口谕自己入伍之事后道:“皇上的口谕已下,让我与谏议大夫朱隽大人帐前效力,出征围剿黄巾乱贼。只是……”
刘岑有些迟疑打住了话头。
王越道:“岑儿有何疑惑?”
刘岑拉着脸道:“可是皇上并没有说我任何职,以何身份参军入营?”
闻言,王越淡淡一笑,似有欣慰,朝着田丰望去。
田丰淡淡一笑:“呵呵,岑儿终于还是感觉到这个口谕中的问题了!元皓还以为岑儿被参军出征之喜冲昏了脑袋,不会思考了呢?岑儿,你可曾细想皇上为何如此?难道只是粗心忽略了吗?”
刘岑摇摇头,没有说。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也懒得分析,反正有田丰这个师傅,自会分解一番,又何必动脑筋呢?若是说错了,让那帮小子知道了,自己多没面子!尤其是在小昌红面前,自己一个渴望能成为一个令人瞩目、敬佩的英雄,只是当英雄的时候太少了,倒是犯傻、出丑的次数更多。
似乎早料到刘岑会有如此反应,田丰也不以为然,淡然一笑,看着刘岑道:“皇上忽然让岑儿出征,似乎只是随意任性而为,岑儿年幼,尚未成年,且并非朝中臣属,不过一白衣而已,可是皇上却偏偏让其出征,口谕既下,却又未曾明言,呵呵,皇上一番苦心呀!”
“师傅,皇上究竟打得什么盘算?”
田丰一笑:“首先这是在收拢臣心。如今黄巾四起,中原硝烟,究其根源,恐怕还是因为圣上不理朝政,宠幸小人所致,但如今局势险恶,圣上即知此因,但岂能认错?所以,忽然口谕让刘岑以白衣身份出征,并将此事传于朝野内外,只是为了平息外臣心中怒火,以免殃及内官而已。岑儿乃前议郎蔡邕之子,虽然皇上再追究蔡邕之罪,可皆未曾明言赦其罪,正因为如此,蔡邕大人才选择了自放江湖,远离庙堂。可是现在皇上亲自口谕让岑儿参军出征,就是告诉天下人,圣上已经赦免了蔡邕之罪。蔡大人在天下学子心目中地位崇高,如此一来,圣上自然可重获得天下学子认可,在此朝廷为难之际,以拥朝廷平贼之策,助大军早日平定黄巾乱贼。”
刘岑瞪着眼睛,听着田丰的分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那个胖乎乎的天子,真的会有如此心计,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人?
王越点点头道:“田先生所言甚是,可又为何不明言呢?”
“呵呵……”田丰一笑:“这是因为圣上又不放心即将出征的外臣。圣上必定知晓岑儿跟卢植、前太尉乔玄,司公张温等大臣相亲,所以虽口谕岑儿随军出征,却并不明言其位,而将这个炙热问题交给外臣,以查是否有外心。此次征调的可是我大汉最为精锐强悍的野战之军,如果忽然兵谏,你要圣上如何是好?所以,岑儿不过是个试探而已。如外臣有异心,许会借口皇上口谕钦定,堂而皇之,让岑儿连升三级,掌握兵权!可别忘记了,岑儿不过十七,真正掌权的可是岑儿身后的那些有异心大臣!若真如此,圣上就可防患未然,先行一步,免其职。呵呵,看来皇上也明白,黄巾乱贼,不过乌合之众,非大汉之危!真正之患,乃隐于萧蔷之内呀!”
王越跟着笑笑,“真没有想到这个皇帝还有如此心计,”
田丰笑容一敛,正色道:“元皓以为恐怕还不止于此呢?”
刘岑、王越又是一愣,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口谕,田丰竟然分析出如此多的道理,已经够震惊的,可是没有想到还有?
田丰道:“如今朝廷内外隐然传出圣上似乎有意废立庶子之风,空穴来风,必有其因,长公主跟新近的何皇后不和,内宫争斗,如今皇后之兄何进已经升为大将军,大汉数朝外戚权重弄权,皇帝成了傀儡,皇帝现在不得不防着点。当初圣上初登宝座可是一直受制于外戚梁氏,前事之鉴,不可不防呀!”
王越道:“那为什么偏偏借岑儿之事呢?”
田丰朝着刘岑颇有深意一笑:“呵呵,外戚权重,只有依靠中庭内臣,内官虽不错,但未掌兵权,所以只有交好外臣,岑儿自然是结交外臣最好的人选;此乃因长公主跟岑儿亲密,如此,何进必有所忌讳,即使暗中使拌,还要顾忌长公主的面子,也不敢为过,如此一来,皇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刘岑闻言早已经脸红耳赤,没想到自己跟刘明交往竟会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还以为已经做的很隐秘了。每次跟刘明出城游玩,总是会找出借口,或者是趁两位师傅不在之机,可还是没有瞒过两位师傅的耳目。
王越看看刘岑,有些担心道:“只是,我受蔡大人之托……”
田丰笑着打断王越之言道:“这不过我等闲聊,未必真如此,王师傅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田丰看着刘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好笑,这个徒弟,大大咧咧惯了,对人对事毫无防备之心,如此下去,定会吃亏,若是如此,何成大事?所以借此提醒一二,只是有些话不便深说,点到为止,遂和颜悦色地道:“岑儿,如果出征,你有何打算?”
ObOOkO.cn 刘岑心怯的看了两位师傅,见其没有动怒,道:“岑儿想,此次出征,有劳王师傅陪我一同前往。岑儿年幼,初入军营,唯恐行事荒唐,有辱家风,有师傅陪伴在身,岑儿也可随时请教。”
王越道:“岑儿,就是不说,我也会跟你一起,越受大人之所托岂能辜负?”
田丰点点头:“不错,岑儿,此次出征,或许并非一帆风顺,有王师傅在一旁照应,甚好。”
刘岑道:“王师傅跟我走后,想请田师傅替我照应下武馆,还有吴班、顾建那帮孩子,我放心不下。”
王越点头苦笑道:“这些孩子,没有人管教,我真恐其会闯出大事出来,如今洛阳成为风声日紧,这些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妄为。这里就一切拜托元皓兄了。”
田丰淡淡一笑,道:“你不说,我也会的。我看这些孩子已颇有小成,正是该训练之时,元皓已有一想,或许可借此尝试一番。”
刘岑好奇得问道:“师傅,是何事?”
田丰呵呵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等你跟王师傅凯旋而归,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刘岑看了师傅王越一眼。
王越笑道:“岑儿,你还不放心你田师傅吗,就等着回来吃一惊吧!”
想到这里,刘岑偷偷一瞥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师傅王越。
这位当世第一剑师,不息委屈自己,也穿上了亲兵盔甲,冒充一名普通的亲兵侍卫,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心中不甚感概,师傅为了自己,牺牲太多了,自己将来如何回报师傅呢?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个严肃的声音在身边想起:“岑儿,你在想什么呢?大敌当前,竟如此分神,若是突遇敌人,你如何对敌?”
刘岑一愣,旋即咧嘴一笑,眼光一瞥,自己跟师傅两人已经跟前面的亲卫拉开很大一段距离,朝着王越顽皮的一吐舌头,一夹马腹,大声吆喝,纵马追赶那已卷着灰尘奔腾而去的中军大营和那高高飞扬的大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