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人出现在马车边。胡须满面,浓眉大眼,目光冷静安详。褐色麻衣,一柄长剑斜斜的插在腰间。虽然只是随意的站在一边,但从其身上却散发出一股磅礴浩瀚气势,犹如锋利长剑,蓄势待发。
胖子叫嚷道:“你是何人,竟然管老子的事情。?”
中年人平静的说道,“辽东王越是也。”
大汉虎眼狠狠的瞪了王越一眼,然后叫道:“上呀,兄弟们,杀了他老子晚上请你们喝酒、玩女人。”
顿时激起了其他人的凶性,叫喧着,挥着刀,握着剑朝王越蜂拥而去。
王越嘴角轻扬,单手一晃,腰间长剑出鞘,一道亮光在人群中游动,犹如出水蛟龙,只听一阵刀剑相交声音,很快,这群家伙就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鲜血从各人的咽喉中汩汩流出,染红了干燥的河滩……
看守蔡质、蔡绩的人见同伙这么快就全被王越给杀了,浑身颤抖,呼的一下,丢掉手中的朴刀、单剑,拔腿就跑,真恨自己爹娘少生了一条腿……
王越还是那么安静的站立在那里,似乎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动身子,只是腰间的长剑一已经拔起,握在手上,剑尖朝下,一滴滴鲜血顺着血槽低落在地上,很快就在这干枯的土地吸收,只留下隐隐的血印。
蔡邕、蔡琰震惊的看着这个大汉,那一地的尸身,让两人惊恐不已。王越缓步走到蔡邕身边,平静道:“蔡大人,你可安好?”
蔡邕挣扎的在蔡琰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眼角一扫周边的尸身,颤声道:“老朽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王越淡淡一笑,大步走到刘岑处,将刘岑从地上抱了起来,又走回道蔡邕身边,将刘岑放在车辕上,道:“大人,令子无碍,只是受了伤,一时气愤,晕了过去。”
蔡邕点点头,蔡琰看到刘岑满面灰尘,嘴角血迹斑斑,不禁嘤嘤而哭。
王越轻轻撕开刘岑的衣服,腹部好大一块青肿。
蔡邕难过道:“哎,苦了这孩子,都是为了救老朽,才弄成如此。老夫惭愧呀。”
王越看了蔡邕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拧开瓶盖,里面黑乎乎的,撒发出浓浓药味。王越从中挖了一块,轻轻的涂抹在伤口之上,晕迷中的刘岑嘴角轻微抽搐。
蔡琰心疼的泪水涟涟……
王越安稳道微微一笑,道,“蔡小姐,放心。这是最好的外伤药膏了,明日之后就可以行动自如。”
蔡邕站在一边奇怪问道:“壮士怎么知晓蔡邕之事?”
王越长叹息一声道,“越自幼习武,18岁匹马入贺兰山,曾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本予以一身武功报效天子。可报国无门,受尽冷嘲热讽,终不得志。这些年越四处飘零,放浪形骸,荡尽天涯。日前偶然听闻有人要在路上谋杀大人。越虽不曾识文,但皆曾听闻先生大名,虽不曾见面,也不忍心受其害,这才偷偷的跟着这群人身后,出手相救。”
蔡邕苦笑道:“我都已流放塞外,终身不得回返中原,他们还不愿放手,伯喈不过一条小命,怎么值得中官门如此挂念。”
王越道:“大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死人才不会威胁道他们的,所以对于忠贞之士,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皇上不过一时所蔽,终会醒悟,再召大人回朝,那是,小人就无立脚之处。”
蔡邕没有想到这个中年人谈吐高雅,竟有如此见识,有些交结。眼角一扫车边数十尸身,心中又惶恐,没有想到此人如此手段,不动声色间就杀了这么多人,有有些犹豫彷徨。
王越似乎也知道蔡邕所想,淡然道:“先生,是否怪罪于王越心狠手辣,没有留下这些人性命?”
蔡邕老脸一红,支吾不语。
王越道:“先生,你仁心仁德,可是留下这些人,只会继续祸害别人。这些人连小姐都不放过,还有人性可言,杀之则免其再祸害乡邻。”
蔡琰看着昏迷中的刘岑,愤愤道:“爹爹,杀的好,这些恶人就应该除尽。”
蔡邕不禁一笑,这个丫头,看到刘岑被匪人所伤,心中气恨,这才口出恶言。转念一想,倒也坦然,若非王越出现,自己恐怕真的难逃一劫,而琰儿必定遭其侮辱,则悔之晚矣。
自己前往朔方,路途遥远,阳球一击不成,说不定还会在派人来。自己一书生,又该如何?不禁长叹一声,:“我都如此了,难道非要至我于死地吗?难道我蔡邕都走不到塞外吗?”
王越忽然道:“若是大人不嫌弃,越倒是愿意护送大人一程。”
蔡邕一愣,慌忙道:“蔡邕岂敢劳烦壮士。”
王越道:“大人,王越虽然是浅薄之人,但是还是知道大人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的百姓,这些小人把持朝政,弄的整个国家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百姓恨不的杀其人,剥其皮。啖其肉,向大人之正直之世,当然成小人心中之梗。如鲠在喉,便预赶尽杀绝。越本来也打算出关去拜访一位朋友,顺路相送大人一程。”
蔡邕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壮士了。”
王越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越深感荣幸。”
当夜,刘岑醒过来。蔡琰高兴的像只小灵雀,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刘岑。刘岑听着双眼发光,尤其知晓王越还将陪同自己一行道塞外,顿时仰卧不住,恨不得立即起身相见。
蔡琰双眼发光,深情脉脉,道:“哥哥,那以后有人再有人欺负琰儿,哥哥还会保护琰儿吗?”
刘岑轻微挪动下身子,正巧碰到伤口,咧着嘴道:“那是当然。”
蔡琰俏脸红晕,轻柔道:“岑哥,你可要记住哦。你干什么?快快躺下,王先生说,你要多休息。”不容分说,一把将刘岑有按在被褥中。
刘岑笑道:“琰儿,我,我只是看一下,就看一下就行了。”
蔡琰俏目一横,娇嗔道:“不行,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动,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无论刘岑如何哀求,就是不容刘岑起身。两人正争执着,车帘掀开,蔡邕探头慈爱的望着刘岑,微微点颌;另一侧是叔祖父蔡质,白须长颤,笑声连连。
刘岑睁大了眼睛望着父亲身边那个身形高大魁梧的汉子,激动不已。
蔡邕淡淡一笑,道: “岑儿,这位就是王越先生,今日若非先生相救,为父跟琰儿都将遭恶人毒手。”
刘岑挣扎的想爬起来,蔡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刘岑,娇嗔道:“哥哥,你的伤口还没有好呢,快躺下不要动。”
王越淡淡一笑,道:“其实,公子今日表现特别勇敢,如果匪人不是施展诡计,恐怕都不要王某现身了。只是缺乏经验而已,无需多谢,还是静静养身吧。”
车帘放下,隔断了刘岑的目光,刘岑大失所望,只得哀求蔡琰再复述一边事情经过。蔡琰原本不干,可是看着刘岑如此激动,要是自己不说,恐怕是无心休息的,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在复述般,听的刘岑两眼发光,兴奋异常。
蔡琰无奈一笑,顺手拿起身边古琴,轻跳琴弦,琴声轻柔和缓,仿佛一只温柔的手从心头缓缓抚摸过。一阵疲倦袭来,刘岑睡意浓浓,不禁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会心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刘岑醒过了,无论蔡琰如何阻止,刘岑都要下车拜见王越。无奈之下,蔡琰只好扶着刘岑去寻王越。
王越正跟蔡邕、蔡质坐在路边火沟边,一边热着食物,一边轻声闲聊。
看见蔡琰扶着刘岑过来,蔡邕、蔡质呵呵一笑,关切问道:“岑人,身体可好。”
刘岑点点头,目光去紧紧盯着王越,支吾的说不出话来。
王越淡笑的注视刘岑,平和的问道:“公子伤口如何?还疼吗?”
刘岑连连摇头,一双眼睛盯着王越,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王越道:“怎么,公子有话要跟王越说吗?”
“我……先生……我想……”刘岑脸一红,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一边的蔡琰倒是耐不住了,大声道:“先生,我岑哥想拜你为师!”
王越、蔡邕、蔡质三人一愣。王越嘴角淡笑道:“想拜越为师?”
刘岑噗通下跪倒在王越面前,连连叩首道:“先生,就请收了我吧。”
王越起身,将刘岑扶起,睿智的双眼一扫刘岑激动的脸庞,淡笑道:“公子为何有此想法?王某江湖飘零,居无定所,如何收的徒弟?”
刘岑道:“昨日若非先生所救,义父等都将遭恶人毒手。岑儿无能,不能相救,请先生教岑儿武技,以保义父不再受此厄运。”
王越摇摇头道:“公子,昨日王某所见,你所展枪法颇有章法,恐怕也为师傅所受,所需只是火候而已。”
一边的蔡绩慌忙站出身跪倒在王越面前道:“先生,岑儿所为,不过是小人多年前从一老人学的。闲暇无聊时教给岑儿,一知半解,误了岑儿,还请先生不赐受教。”
王越点点头,搀扶起蔡绩,转眼看看刘岑道:“原来如此。你可知越能有今日之技,乃数十年之功。你乃官宦弟子,可否受此苦楚?”
刘岑一听,看了王越有收徒之意噗通下ObOOkO.cn有跪了下去,道:“师傅,岑儿能吃的了苦。岑儿不怕!”
王越淡淡一笑,
蔡邕站起身,朝着王越深深一鞠,道:“请恕伯喈无礼。其实我这孩子自幼喜欢舞刀弄枪,只是一只没有寻得良师,如今先生愿意教我这个孩子,蔡邕不胜感激”
王越道:“先生,非越不从,只是越自幼习见剑,不善于枪法,唯恐误了公子。前年我曾游历山东,有幸相识琅邪著名枪术大师董原先生,其枪如蛟龙,出神入化,越自叹不如,心诚服也。若是有幸,越倒是愿举荐公子从师董原先生。不过董原枪法闻名,却不是轻易收人学徒,必先考察其人品,意志坚毅方可入其门。据说其门下也不过二三徒,但每一门徒都乃人中蛟龙。为其添荣。所以,越询问公子能否吃的了学艺之苦。”
蔡邕点颌哦了声,王越此言却是有理。只是不知道岑儿何意,不由看看刘岑。
刘岑却连连叩首道:“先生,岑儿不求专精一艺,只求能跟随先生之后磨练心智便可。”
王越未言,蔡琰插话道:“王先生,我岑哥年幼,尚可重塑,为何不能跟随你学习剑术呢?何况此去朔方不知何日可会,莫非先生推词?”
给蔡琰这么一说,王越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禁呵呵大笑。
刘岑不禁有些生气,深怕妹妹多言惹怒了王越,不再教授自己。
王越大笑之后,颇为赞许的看着蔡琰道:“好,小姐言辞犀利,越甘拜下风。好,若越再行推辞,倒显得伪作,那越就收下你这个徒弟。”
“啊……多谢师傅!”刘岑大喜,噗通噗通一连叩了十几个头。
蔡琰心疼的换忙拉起刘岑,道:“哥哥,再磕额头要出血了!”
秋风萧杀,翼北平原――
一行人正在暮色中北行,正是度过黄河沿着太行山北上的蔡邕、蔡质等人。
沁水河畔,多亏了王越相救,蔡邕这才又逃一劫。而王越也欣赏刘岑的性情,收下刘岑为徒。
拜师第二天,刘岑兴奋的以为师傅要开始传授自己剑术。可是没有想到,师傅王越第一句话就是“从今以后,不再坐车,跟着车子后面跑。”刘岑一禁呆住了,但是望着王越严肃的表情,不可含糊,慌忙答应。至此除了中午休息,刘岑就一直跟再马车后面奔跑。就这样跑过黄河,沿着太行,一路北上,直趋并州首府太原城。
北上远行,看到驿道来往行人、马车日渐增多,邻近村落日益繁盛,不禁好奇的问道:“师傅,我等一路北上,所见无不是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怎么如今却倒是另有一番景象。”
王越淡淡一笑道:“岑儿,马上就要到并州府了。自古以来,并州为大汉的北方重镇,近邻秦赵长城,扼守大汉的北疆,且这些年,中原多逢干旱、瘟疫之难,而北方难得有此平静,所以自当有番景象。”
坐在车厢内的蔡邕,点头道:“王师傅果然见多识广,所言甚是,不过,相对与中原诸郡而言,并州矣有一大隐患,岑儿可知道是何?”
刘岑看看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若有所思…………
忽然醒悟,大声道:“岑儿明了,父亲大人所指可是长城之外的蛮荒之异族。”
蔡邕道:“不错,正是我大汉长城之外的蛮夷。自春秋战国以来,北疆的羌胡、匈奴就成为北方各国最大的祸患。北疆气候寒冷,环境恶劣,生存不易。因此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养成了强悍、凶残的本性,屡屡入侵我中原,成为我中原诸国最大的隐患。秦皇雄才大略,命蒙恬北击匈奴,使其远遁,再修筑长城,以防南窜。然秦皇暴政,乃失民心;陈吴揭起抗秦,我汉高祖趁势而起,逐鹿中原。中原混乱,匈奴趁机南侵,以致我朝初期,高祖被困白登山;强悍匈奴一直成为大汉痼疾;直至我武帝,遣大将卫青、霍去病,北逐匈奴,将其逐出西域,中原隐患才消。我朝匈奴两分,一部归属我大汉,其他蛮夷乌桓、鲜卑皆效仿,纷纷归属我朝。但臣服之心尚且,更却孔儒之教化,一旦我中原势弱,必定南下劫掠中原。所到之处,必然死尸遍野,生灵涂炭,烧杀劫掠。这些蛮夷始终是我大汉之毒瘤,心腹之患。”
王越点头道:“匈奴人小时候便骑着羊,张弓射鸟兔,人人善骑能射,力大无比,但无论匈奴,还是鲜卑、乌桓皆为开化,性情残暴,只臣服于强者。所以我大汉过强则归顺;弱则劫掠。”
蔡琰好奇问道:“那现在呢?”
王越苦笑道:“蔡姑娘,一路所闻,你还认为大汉有能力再抗衡北方蛮夷入侵吗?越曾游历北方,数次见到鲜卑、乌桓等部落对我边疆移民,屡屡抢劫杀戮,无论男女老幼,皆难逃一死。甚至是一个村子的人都被杀光。如此血腥,越不寒而栗。”
蔡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辩道:“可是琰儿见书上所言,他们和我们都是夏禹王的后代,只是生活习惯跟我们不同。为何对我汉人如此残忍呢?”
蔡邕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曾同根,但我中原乃礼仪立国,而塞外蛮荒,尚未开化,以致相距甚远,更何况我中原土地肥沃,物产丰盛,非寒荒之地可比,所以屡屡成为这些蛮夷劫掠的对象。”
蔡琰道:“原来如此。女儿记得父亲大人曾说过,‘自匈奴遁逃,鲜卑强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夫边陲之患,手足之疥癣,中国之困,胸背之痈疽’,就是这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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