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了前公孙瓒将军一眼,脸上浓密的胡渣,比以前更多了,整个人瞧上去也似乎憔悴苍老了不少,深陷的黑眼睛说明这些日子并不好过,我心中暗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眼睛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挺立笔直的身躯向公孙瓒将军行了一个军礼,却没有跟随他走向前座。
“大将军,子龙此番回来只想确定一件事。”我几乎是咬破嘴唇说出的这句话,“二将军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突然听见我这么一部,我明显地看到了公孙瓒将军嘴角抽动了一下,一丝痛苦之极的神色悄然爬上脸颊。公孙瓒将军咬牙切齿,道:“还用问吗?这事儿明显就是他袁绍干的,还想推给董卓,试想这河北之弟除了他袁绍能一口气吃掉我三千白马精骑,又还能有谁?可怜我二弟和三千‘白马义从’啊!那天杀的袁绍,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我公孙瓒誓与你不共戴天,若不分个鱼死网破,我公孙瓒从此就……”
“哪还等什么?”我冷冷一口气打断,双手稍稍一拱,道:“就请将军立刻下令,赵云甘为先锋,取下袁绍人头,以祭二将军在天之灵!”
对于我突然提出这般要求,公孙瓒当时就傻眼了。看了又看我,好不容易才从口中道出一句,“子龙切勿冲动!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听到此处,我猛然抬起了头,对上了公孙瓒将军的眼眸,反问道:“那依将军之见,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等他袁绍活活老死?”此刻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我心中明白:正是因为公孙瓒将军不肯听公孙越将军苦劝,而公孙越将军苦劝无果,才会自动请命请去找袁绍谈判,从而造成三千“白马义从”和二将军公孙越俱亡的惨剧。
只要想到二将军和生前各个战友的笑貌音容,我的心仿佛就在滴血。
“子龙!我知道你在心里怪我!”公孙瓒此刻显得莫名的平静,“在第一刻知道二弟和‘白马义从’覆没的消息,我何尝不是像你这般?当时我几乎是丧失理智,下面全军不分昼夜地强行攻城,经过几次血的教训后,除了白白丢下近万我北平如男儿的尸骨徒给袁绍手下兵将增加无更多战绩外,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况且‘白马精骑’新覆,手下实无精锐之师可匹敌袁绍手下的‘先登营’,不瞒你说,我已经在不止一次在?义的‘先登营’下吃亏了。”
“难道二将军和三千兄弟的血就白流了?”我直视着上首的公孙瓒,恨恨说道:“这个血海深仇也不用报了?‘先登营’?我在吕布‘陷阵营‘面前也从未退缩过半点儿,我北平男儿从不轻易言弃,若将军不允的话,我宁愿率领我‘武威’一营出战。血不流干,血死不休战。至少我能在九泉之下有脸去二将军!”说到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带着轻蔑的目光看过公孙瓒最后一眼,眼前的公孙孙的确不是我以前所认识的公孙瓒了。
言罢,我就在转身走出帅帐。
“子龙!等等……”在我即将踏出帅账的最后一刻,公孙瓒叫住了我,“你‘武威’一营将不过你一人,兵不满五百,如何能战?不如你到大营各寨挑先人马,至少补齐一校兵马!”他不说这还好,一说才话,立刻让我联想到将来之前田豫所说的那番话:虽说将军是校尉一职,但手下人马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在其他几营的联合打压之下,我“武威”一营已经快不满五百人了,试想,若背后没有大将军的支持,其他几营的官校焉能如此肆无忌惮?
我回过头双眼直视公孙瓒,公孙瓒却是目光闪烁,不敢看我的眼睛。
“没想到我营中人数,大将军居然比我还清楚?”我冷笑一声,道:“多谢大将军好意了!兵贵精而不在多,我怕其他营招来的新丁临战不肯听统一调度,反而不美了。若大将军没有别的其他吩咐,赵云便先下去准备了。”听过我这般几近嘲讽之言,公孙瓒脸上微微露出羞惭之色。
“‘常山赵子龙’?”文丑冷笑一声,“是个好对手!还请主公应允,这第一场无论如何都要让与我文丑!”
“贤弟休得造次!”颜良看了一眼上首的袁绍,满面担忧,从踏进这营中的第一刻就没卸下过,“主公自有主意,你我径须听主公吩咐便是!”文丑讷讷退下。袁绍瞧了一眼一直未发一言的中年将军,似乎从头至尾都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般。“?义,你日前不是说有破敌良策,现下可曾准备妥当?”袁绍一想到这个已经连续叫公孙瓒吃了几次亏的沉稳将军,便觉得心中有底得多了。
“回禀主公,‘界桥’的一切布置尽皆妥当,只是这原本是为对付公孙瓒铁骑所用的,眼下这‘常山赵子龙’所率者不过区区数百兵马,是否是……”?义话才说一半,旁边的田丰一口接过,道:“宁慎莫懈,有道是搏狮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况且是这头出海怒龙。若到关键时刻,?将军尽管发动界桥上的埋伏,勿作保留。”
?义闻言,看到田丰满面郑重之色,好半天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见?义点头,田丰便觉轻松了不少。田丰一向心知此人心思慎密,乃是现今袁绍手下仅存很有能堪重任的大将,特别是他亲手所训练的“先登”一营,战心坚定,战意之强,确是天下少有。只要他能将此事放在心上,大事已定矣!
“禀报主公!”一传令小校冲进帅账,“‘常山赵子龙’在外搦战!”
闻过此言,在场诸人面面相俱,袁绍和田丰对过一眼,他们二人均没想到我会来得如此之快,虽说他们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我回来的消息,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马不停蹄地便赶来搦战。颜良文丑两兄弟交换过一个眼神,眼中更多的是临战时的急切期盼,仿佛两人在闻得“常山赵子龙”的第一刻起,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在“虎牢关”下和吕布鏖战的年轻身影。
可谁都没注意到,?义在听过传令小校的禀告后,嘴角也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的笑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