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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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毛受此启发,似乎增强了点信心,他重新出发,猛跑了几步,那架势非翻过障碍不可,可来到障碍前,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就这一犹豫,前功尽弃。

    安迪没辙了,他招呼魏长风说:"师傅你来一下!"

    看来安迪对魏长风的称呼实在难以更改。

    魏长风走过去。

    "师傅,这样,"安迪吩咐着魏长风,"我站在前面帮助黄毛翻过去,你站在后面保护一下,省得黄毛受伤。"

    "好的。"魏长风依言站在了障碍的后面。

    "好,"安迪对黄毛说道,"重来一遍,放心翻越,由我们来保护你!"

    黄毛再次来到起跑线上。

    "听命令!起跑!加速!好,很好!记住,后面有一头狼在追你,甩下它,冲过去!"

    转眼之间黄毛就跑到了障碍前,安迪没等他犹豫,伸手就把他的身体托向了半空,黄毛借此浮力,手攀住"墙头",安迪又是奋力一推,黄毛人倒是过去了。可却像一支短线的风筝,一头栽下去,吓得他"妈呀"一声大叫,幸亏有魏长风在后面接着,才幸免了黄毛受伤的命运。

    费了半天劲儿,还是一点成果都没有,魏长风说:"算了,这不是一天之功,还是慢慢来吧。"

    安迪想了想也只好这么办了。

    "瘦子,瘦子来跳!"安迪招呼着瘦子跳障碍。

    瘦子助跑了几步,曾地一下越过了障碍,尽管动作不协调,毕竟是过去了。

    "雅克维奇,由你来跳!"

    终于轮到雅克维奇跳障碍了,本来安迪没指望雅克维奇能听他的话,没想到雅克维奇二话没说,就来到了障碍前。

    安迪挺奇怪,这个家伙莫非在搞什么鬼?

    雅克维奇来到障碍前,他并不急于助跑,而是伸开手臂摸着"墙头",他身高体大,别人跳起来才勉强碰到的"墙头",他伸手就碰着了。

    雅克维奇挽起袖子,露出疙疙瘩瘩的腱子肉,又往手里唾了几口唾液,深蹲了几次,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不知道这个家伙要干啥。

    忽然,雅克维奇身形一矮,哈地一声,腿腰同时发力,身体拔地而起,足足拔起了一米多高,拔到"墙"的一半,力量达到了极限,身体开始回落,人们以为他该借助手的力量了,可他偏不,他用脚在光滑的"墙"上轻轻一点,借着这微弱的力量,身体继续上冲,生生的"飞"过了障碍!

    就这一手看得人们是目瞪口呆,别说是安迪,就是魏长风自忖也未必能赶上他。

    越过障碍的雅克维奇显得洋洋得意,他抱着膀,一只腿抖动着,斜眼看着安迪,那意思是说,怎么样,你行吗?

    安迪自然服气,不服气也不行,因为自己的确比不过人家。

    中午休息的时候,每个人都累了一身的臭汗,雅克维奇脱掉鞋子往床上一躺,双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去,给老子打盆水来,老子要好好洗一洗!"

    雅克维奇指使着黄毛。

    黄毛犹豫了一下,看来是不情愿,雅克维奇把眼睛一瞪,说:"怎么,老子的话不好使呀?快点,老子可没有这个耐心!"

    雅克维奇的眼珠子一瞪,让人感觉有一种寒光闪过,黄毛赶紧低下头去,拿着水盆打水去了。

    安迪不满意雅克维奇的态度,他批评雅克维奇说:"你看,洗漱室离这里不远,你走几步就到了,何必指使人呢?"

    雅克维奇阴阳怪气地说:"我又没指使你,你充什么好汉。"

    "你!"雅克维奇的话差点让安迪跳起来,这要是平常,他早向雅克维奇那张长满横肉的脸挥动老拳了,今天不同,他是队长了,队长就要有队长的样子。

    开饭了,魏长风挨着黄毛坐下,黄毛的饭吃得很慢,几乎是一个粒一个粒的吃,魏长风把自己盘里的一块肉夹到他的碗里,黄毛小声说了句谢谢,脸一下子红了,这是个害羞的孩子。

    "黄毛,"魏长风问,"你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他们为什么不在你的身边?"

    "我没有父母,"黄毛的头埋得更低了,"我从小是跟一个婆婆长大的,婆婆临死时告诉我,我是她在一个垃圾桶里捡来的,她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那一年我才十一岁。

    "婆婆死后,没有人照顾我了,我只好流落街头,靠拾荒为生,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偷窃团伙,他们收留了我,起初我以为他们都是好人,因为他们给我饭吃,给我衣穿,直到他们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我才知道自己落入了狼窝了。

    "他们逼我去偷窃,我不干,他们就用烟头烫我的身体,还不让我睡觉,身体上的痛楚挺一挺就过去了,不让我睡觉却让我痛苦难当,那种想睡不能睡的滋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被逼无奈,我只好跟着师傅上街去作案,初次作案,就被失主发现了,可能是孩子的缘故,失主放过了我,但却狠狠打了我两个耳光,打得我满嘴是血,两颗牙都打活动了。

    "随着技术的娴熟,我作案的次数越来越多,作案所得的钱并不归我,那是要如实上交的,如果某一天上缴的钱少,就会被老大修理一顿。

    "我作案有三条原则,一是老人不偷,二是妇女不偷,三是孩子不偷,不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就应该这样做。

    "有一次我跟踪了一个中年的男人,因为直觉告诉我,这是一条大鱼。

    "其实我们小偷也需要察言观色的,而且这还是挺重要的一项基本功,失主怀里有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通过察言观色就可以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这个男人的兜里很显然装着钱币等贵重物品,因为他走几步就要摸一下兜,而且从外观上看,他的兜里也是鼓鼓囊囊的,于是我和另一个同伙跟紧了他。

    "男人一路急行,路上人也很多,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很着急,万一男人走到了目的地,我们的功夫就白费了。

    "俗话说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走着走着,机会还真来了。

    "那是一个十字路口,男人在穿越十字路口时,红灯忽然亮了,男人显然有急事,他要硬闯红灯,但车流太多,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停下了脚步,这是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我抓紧机会,轻轻的往他身上一撞,他兜里的用报纸抱着的东西就归我了,我转手把东西递给了身后的同伙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我们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打开报纸,哗,这回我们可发了,满满一下子的钞票啊!我们乐不可支,除了上缴的份子,我们也会多些余份儿。

    "我们找了个地方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同伙儿拿着钱去交差了,我兴之所至,漫步街头,尽情享受午后的阳光。

    "走到一个路口,我看到前面围了一打堆的人,我也挤进去看热闹,一看,我不由得惊呆了。

    "我看到地面上躺着一个人,手腕子已经割开了,流了一地的血,而这个男人正是我偷窃的那个人!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说这该死的贼,抓住了枪毙一万次都不解恨,有的说,唉,白瞎这个人了,年纪不大就寻了短见,不大一会儿,医院的车赶到了,一袭白布蒙到了他的身上,随后他被医务人员抬走了。

    "看着被抬走的男人,我傻在了原地,不管怎么说,男人是因为丢了钱才自杀的,那么我就成了无形的杀手,他,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被我的可耻行径扼杀了!

    "我忘不了那具躺在担架上的躯体,担架一摇一晃的,男子的手也像是在抖动,他指着我,说,还我的钱来,还我的钱来!当时我吓得拔腿就跑掉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重复同一样的梦境,梦里是男人那张惨白的脸,他伸着满是血污的手,说,还我钱来,还我钱来!

    "我每次都是在梦中惊醒,醒来后大汗淋漓,我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不管你道行有多深,总有掉脚的一天,一辈子在监狱里渡过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我决定不干了。

    "为了摆脱团伙的纠缠,我到警察局自首,因为未成年,法院只判我进了少年管教所劳教二年,当我出来的时候,疫情大爆发,我四处流浪,最后被警察收容来到了这里。"

    黄毛是含着泪说这番话的,魏长风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黄毛的命运比安迪还要悲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