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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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长风等了一阵儿,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喂,海彬吗?我是长风。”魏长风迫不及待的大喊大叫道。不知道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苏海彬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喂、喂?海彬,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大声点!”魏长风伸长了耳朵,还是听不明白苏海彬说的是啥。“海彬,你回公司以后又喝了多少酒呀。怎么说话含含糊糊的?”魏长风问道。电话那头仍然是含糊不清的语音,气得魏长风直想把电话摔了。忽然,电话里传出急促的呼吸声,就像老式的火车头在爬坡,呼哧呼哧的听着让人揪心。魏长风听见这样急促的呼吸声,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忙急切的问:“喂喂,海彬,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呀!”那边苏海彬就是不说话,耳听着呼吸声是越来越急促了。猛地,苏海彬那变了形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长风,我……我……我喘不过气来。我……憋得难受,你……你快点来救我!”“喂喂,海彬,海彬,你挺一挺,我马上过去!”魏长风忙焦急的说。“我……我……我挺不住了,我的胸膛快要爆炸了!”苏海彬的话音未落,话筒里就传来扑通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之后,电话里就一片死寂。“喂喂,喂喂!海彬、海彬,你还在吗?”尽管魏长风对着话筒喊破了嗓子,电话里还是毫无回音。魏长风意识到,苏海彬那里可能出事了!他甩下电话,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就推门向楼下跑去。

  来到街上,魏长风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嘱咐司机快速向苏海彬所住的街区驶去。眼见就要到苏海彬所住的地方了,前面的道路却起塞车来。许多车辆在警察的引导下正在掉头往回开,魏长风从车里探出脑袋,问一个正在掉头的摩托车主:“嗨,朋友,前面怎么了?”摩托车主摇了摇脑袋,说:“天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排军人,拿着枪扛着炮的,吓死人了。”看来车是没有办法开过去了。魏长风忙付了车费,钻出出租车,从人海车河里逆流向前挤去。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以后,终于可以看到苏海彬所住的那栋楼了。魏长风正打算继续前行,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跳了出来拦住了他:“站住!不许前行,往后退!”魏长风急忙对这名士兵解释说:“我有一位朋友住在那栋楼里,他忽发急病,我是赶着救人的!麻烦您通融一下!”“上级有命令,谁也不许过去!况且你谁也救不了!”士兵一点情面都不肯讲。魏长风急了,他不再废话,托起士兵的枪,就想强行往里闯。士兵退后一步,哗啦一声举起枪,大喝道:“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不客气了!”魏长风没有理他这套,依然往前闯。可是过了这道关,过不了那道关。不知从哪里冲过来几名士兵,按住了魏长风的肩膀。尽管魏长风练过几天武术,但好虎毕竟挡不住一群狼。魏长风挣扎着,大声吼道:“放开我,我要去救人!”魏长风的喊声惊动了一名军官摸样的人。他走过来,问属下:“怎么回事?”一个士兵回答道:“报告长官!他说他有一个朋友住在前面那栋楼里,他想过去。”军官铁青着脸,说:“胡闹,先关起来!”几名士兵答应一声,把魏长风拖上一辆军用卡车,看押起来。“求求你们,放我过去吧。我真的是去救人!我朋友他突发疾病。去晚了他会死的!”魏长风不住的游说着看守他的士兵。可那些士兵如同木雕泥塑一般,根本不为所动。每名士兵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座楼。

  折腾了一阵儿,魏长风终于安静下来。在卡车上,他看见不时有担架抬着什么从苏海彬住的那幢楼里出来。担架的白布单子上无一例外染着鲜红的血,楼里零星地响着枪声。这让他联想起街上无辜被杀的平民,一股愤怒的情绪在他的心头燃烧起来。他很想抢过看守他的士兵的枪,将这些漠视人生命的军人全部杀死。

  许久之后,楼门口又出现了另外的一种场面。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哇哇待哺的婴孩。他们在荷枪实弹的士兵监督下,默默地上了另外一辆军用卡车。每个人都是一脸惊吓过度的表情。卡车随即在两辆武装运兵车的‘护送’下快速地离开了。接着一批身穿防护服的人背着消毒工具进了大楼。魏长风正看得吃惊,一个士兵爬上卡车,对魏长风命令道:“下来!马上离开这里!”魏长风狠狠瞪了那士兵一眼,悻悻的下了车。

  士兵光天化日之下枪杀平民,很快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公愤。不少人自动自觉的聚集在市政府门口,要求政府给个说法。政府出动大批警力,用高压水枪驱赶着示威的人群。与此同时,网上各种小道消息更是层出不穷。其中最多的是说火星上所有城市均被军队封锁了,火星上的人类正面临着一场大劫难。在各类真真假假消息的刺激下,城市的居民疯狂了。他们更加疯狂地抢购食品、药品和纯净水,以备不时之需。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打砸抢等无政府现象,魏长风所在的城市也不例外。为了控制局势,市长再次发表紧急电视讲话。劝诫市民不要轻信谣言,同时宣布全城进入半戒严状态。也就是市民只能在政府规定的时间里外出。

  魏长风困兽似的在屋里打着转转。与城市里的人们不同,他更关心的是苏海彬的命运。他曾在政府规定的时间内又去了一次苏海彬所住的那栋楼。可惜那栋楼已被封闭起来了。电话打到公司,公司里的人说苏海彬从那天之后就再没有来上班。苏海彬会怎么样呢?他是在那堆被押走的人群里面,还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魏长风心里正犯嘀咕,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喂?您好!”魏长风接起电话,电话另一端竟然传来莉亚的声音。看着电话上那恶毒的皇后的影像,魏长风真恨不得把电话砸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公司的一名员工,恶皇后毕竟还是自己的上级。“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吧,自己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魏长风心想。“魏先生吗?请您马上到公司来一趟。”莉亚的声音一改平时的腔调,显得庄重和严肃。“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去!”魏长风答应道,心想:“哼,去就去。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大不了老子就不在你们公司干了!”

  放下电话,魏长风看看时间,现在正是政府允许市民自由活动的时间。于是魏长风出了家门,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公司。本来魏长风准备好了一肚子话来对付莉亚,没想到一见面,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莉亚的态度端庄,表情严肃,俨然一个圣洁的天使。“魏先生!”莉亚说:“这是公司今天接到的军方传真,你自己看看吧。”说着,莉亚很有礼貌的把一张电传放到了魏长风面前。电传不长,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魏长风先生,望接电后速到本城预备役指挥部报道。一瞬间,一股热血涌上了魏长风的心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英姿勃勃的年轻时代。他仿佛听见了长官的召唤,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听从命令,义不容辞!“麻烦您了,谢谢!”魏长风说了句客气话,抓起电传就往外走。“长风!”身后传来莉亚的声音。魏长风微微停了一下。只听莉亚格外温柔的说:“祝你好运!”“谢谢!”魏长风头也不回的出了莉亚的办公室。他没有看到,莉亚看着他背影时那恋恋不舍的眼神。

  预备役指挥部在市政府大楼的附近。说是预备役指挥部,实际上除了几个行政长官,属下屈指可数。魏长风到的时候,二楼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百十号人。“先生们!”一名军官正在前面讲话:“你们都曾经是军人。军人的任务就是保卫我们人类的和平。现在,火星遭到了不明原因的我们同类的攻击。形式十分的险恶,不把他们彻底的消灭,我们自己就将面临生存的危机。因为我们都曾经是军人,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对于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要严守秘密,绝不对外泄露一个字,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好了,前方部队正在吃紧,急需我们这些预备役去支援。现在请大家随我到枪械库去,领取枪支,然后我们马上出发!”

  众人随着那名军官来到位于地下的一栋仓库前。守卫的士兵打开仓库,另一名军官开始派发枪支和弹药。魏长风从军官手里接过枪和子弹。M-24,目前联邦军队的标准装备。手里的自动步枪并未让魏长风过分吃惊。虽说和他的那个时代略有不同,但都是大同小异的,最使他吃惊的是相配的子弹,这绝不是普通的子弹。在它的弹头处,金属并未全包容里面的铅物质,而是成菊花样散开。立时,一个可怕的字眼在魏长风心里闪现:“乖乖,达姆弹!”众所周知,出堂的子弹是旋转的。普通弹头射入人体是一个小洞。即使射穿人体,也不过是两个小洞,达姆弹就不同了,它射入人体后,铅心从被甲内鼓出,被压扁成蘑菇状。发生扩张或破裂,迅速释放能量,扩大创伤出口,具有类似爆炸弹头的致伤效果。可对人体造成严重伤害。因其残忍性,多少年前国际公约就禁止达姆弹在战场上使用,魏长风也只是在军事读本上见到过这种子弹。而今竟然给自己这些人配备这种子弹,究竟是要对付什么样的敌人?

  配发完毕,一行人由军车送往市郊的机场,那里已临时被军队接管。后备役人员分别搭乘两架大型的军用直升机,随同另一架的正规部队的飞机,一起起飞。

  直升机大约向东飞行了半个小时,就在一座小镇降落了。魏长风走下飞机,便不由得一愣。这是个很小的小镇,小到可以一眼从镇子的东边看到镇子的西边。这里的环境很是不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井井有条。唯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全镇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难道说这里的人都被一阵风刮散了?”魏长风心想。正胡思乱想着,一个身穿军官服装的人高喊道:“所有人原地休息,等候上级的命令!”魏长风抱着枪一屁股坐在了地下。突然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视着他,于是忙在人群里搜索起来。终于,魏长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你是………………郭卫华!”魏长风惊喜的叫道。郭卫华微笑着走了过来,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这个郭卫华个子不高,但很敦实,真是所谓的车轴汉子。俩人在部队时处的跟亲兄弟似的,后来退役了,各奔东西便没了来往。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相遇。好友重逢,自然惊喜异常。可考虑到目前的场合,实在不便于过多的交谈。魏长风一声‘郭卫华’已经惹得那名军官望着二人频翻白眼了。于是郭卫华对魏长风使了个颜色,二人便趁人不备,慢慢的退到了一间房子后面。

  “老郭,你最近还好吗?”魏长风高兴的拍着郭卫华的肩膀问。“还成,我现在在华安城郊的火星航空港上班,是负责保卫工作的。长风,你呢?在做什么?”郭卫华满脸笑容的说。“为了生活而忙碌呗。我在一家跨星公司工作。”魏长风回答道。“一晃我们分开都很多年了。我去你的老家找过你,可那里都拆迁了,没人知道你们家搬到哪里去了。”郭卫华感慨的说。“是啊,我们都退役二十多年了。我们都老了。我也给你写过信的,可全部都被退了回来。”魏长风同样感慨的说。“哎,当年回家后很是迷茫,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没有你好…………为了温饱,我就只能四处奔波了。那段时间真是居无定所,你怎么能找得到我呢?”郭卫华长叹了口气。“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了。看,这是你弟媳和侄女!”魏长风拿出张一直珍藏在身边的全家福给郭卫华看。“大侄女都这么大了?你们一家三口真是幸福啊!”郭卫华羡慕的说。“是啊!对了,嫂子是做什么的?”魏长风问。“别提了,我都离婚十多年了。”郭卫华说。……………………一番交谈过后,二人自然而然的谈到了当前的局势。“老郭,你对眼下的局势怎样看?”魏长风问道。“不乐观。”郭卫华回答说:“以我的观察,政府肯定隐瞒了什么。”“我看也差不多。”魏长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告诉你一个秘密。”郭卫华压低了声音:“我们航空港前不久接到了一份来自联邦政府的绝密通知,告诉我们要严格控制火星人返回地球。而且据我所知,一些政府高官的家眷已经陆续的返回了地球,这很能说明问题。”“是啊,局势越来越不正常了。看来网上的传言恐怕非虚。”魏长风小声的说。“你觉得集结咱们这些退役军人是为了对付丧尸?”郭卫华问。看来他对网上的传言也很清楚。“总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动用咱们。”魏长风摇摇头说,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相信有什么丧尸。郭卫华点了点头,说:“等着看吧,不用多久就会见分晓的。”

  二人刚想再说些什么,前面就传来了长官要求全体集合的命令。二人只好从房子后走了出来。百十号人被排列成四队。虽然年纪参差不齐,有老有少。但个个都是挺胸昂头,保持着当年军人的军姿。那身穿军官服装的长官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在这里我要重申一次。”长官在在队列前面放大了声音:“不管你们一会见到了什么。只要是接到开火命令,就对准目标狠狠的给我打。不要手软,不要心软,不要手下留情!………………现在,检查你们的武器装备。然后…………出发!”

  随着一声‘出发’命令,后备役人员的队列紧跟在一同前来的正规军队伍后面,向前小跑起来。跑了一段路,眼前的景色骤然而变。不远处长长的一道人工搭建的掩体前,有许许多多的军人正在忙碌着。魏长风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里最少也有一个师的兵力。“集结了这么多人,究竟要打谁呢?”魏长风的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一到阵地前,后备役人员立刻被打散补充到各个班中。魏长风和郭卫华两个人也被派往不同的班里,就此分开。跟着班长去到自己班所在的阵地,魏长风才发现,这里除了些单兵的轻型武器外,还配备了不少重型武器。这不免让魏长风心里又划了个魂儿,对于自己将面对怎样的敌人心中更是没底了。魏长风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他离开家的时候,只说去趟公司。淑贤和冰茹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万一自己有个啥闪失,怕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魏长风很想马上给贤淑打个电话,因为这一战很可能就是生离死别啊。可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在上直升机前就被宪兵搜走了,说是完成任务以后再到他们那里领取。所以现在就是想打也打不了了。正想着,部队开始分发食品。虽说全是罐头,可罐头里的菜肴一点也不比饭店里现做出来的差。拉开罐头,菜肴就会自动加温。当然,在这种环境下,也没有那个人会认真去品尝味道的好坏。魏长风草草的吃完一个罐头,沮丧的躺在掩体里闭目养神。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见有人大叫一声:“来了!”魏长风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探出头向外往去。只见远处腾起滚滚的灰尘,伴随着隆隆的轰鸣,似有千军万马向这里进发。魏长风赶紧蹲好,本能地握紧了手里的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