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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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曹操与众谋士热烈讨论之际,刘协在后宫却是优哉游哉。宫女们如往日一样打牌打得热闹非凡,他与伏寿、董翠也忙得不亦乐乎,竹香、荷碧两位老宫女也一齐来帮忙。原来,他早先做的那副扑克牌早就打烂了,无聊之下,决定干脆做麻将吧。这汉代也没有硬塑料,用象牙那也太奢侈了,幸好这时代好木材倒是不少。刘协在曹操敬献的物件中,发现了一条黄花梨木的大号镇纸,上面也没雕刻过,就黄澄澄光滑滑地一条。要不是他前世见过黄花梨木的家具展,认得这种名贵木材,知道是做雕刻的好东西,不然也想不起来要做麻将。

  这条黄花梨木的大镇纸早就被他托伏德拿出宫去,车成了一百零八块,打磨光滑再送了回来。刘协所做的,只是用小刀把它们雕出筒、索、万、风的图案和字来。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挺难。黄花梨木的硬度超乎刘协所料,他又没学过雕刻的手艺,腕力、指力不足,雕条子还勉为其难,雕筒子就不像样了。明明是按画在木块上的圆雕的,但刀一上去就打滑走偏。好不容易刻好一个,那哪像个圆啊,简直就是一个踩扁了的毛栗子。

  雕了几个下来,刘协就已经手腕酸痛,忍不住甩了两下。伏寿在一边,忙抓住他的手,轻轻替他按摩手腕,道:“皇上累了吧?不如先歇歇好了。”董翠捧过一盏茶来,道:“皇上,喝口茶歇歇再来。”刘协极为享受地就董翠手上喝了口茶,伸了个懒腰,道:“不累。朕接着再来。”

  竹香正和荷碧在给刘协雕好的牌子上色,见状笑道:“皇上好福气,有皇后陛下和贵妃侍候着,多累也不累了。”

  刘协打趣道:“你二人可是也累了?朕叫几个新来的宫女们也给你们侍候着?”

  竹香一撇嘴,道:“可别叫那些大小姐们来侍候。”拿眼一瞟闹哄哄的房外,道:“她们可是忙着呢。我们就是侍候您三位的命,有这命,我们知足了。”

  刘协道:“别跟她们计较。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娇生惯养的,也还是小女孩罢了。哪有这耐心做侍候人的活计?你们二人可是跟着朕一道吃辛吃苦从长安跟过来的,朕还是觉得你们这些老人牢靠。”

  竹香眼一红,道:“这些年皇上吃了多少苦,我们有多少好姐妹丢了,算也算不过来。我们二人能跟到现在,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就盼着能在这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侍候皇上、皇后和贵妃一直到老。”

  刘协道:“快别提以前的伤心事了。你二人也别侍候我们一辈子,趁着年青,朕托人给你们选户好人家,找个好夫君,成个家,也让小辈们侍侯着。”

  竹香、荷碧脸一红,道:“我们可没那么想。干嘛要嫁人?还得侍侯男人……”

  刘协哈哈大笑,伏寿、董翠也低头微笑。

  几个人正谈得融洽,有内侍来报:“永济亭侯伏德求见。”

  刘协来到书房,伏德早已在此等候,见皇帝到了,便献上一本书来。刘协并没有翻看,随手拿过一封信递给伏德,道:“上次你拿来那本宫中老人写的回忆,朕还有很多地方并不清楚。因此写了这一封信,请你转交给他,烦他再作详细回答。”

  伏德领命而去。出了书房门,便有宫中侍卫走到伏德面前,手一伸。伏德强忍心中不快,把皇帝的书信交给了他。侍卫接过书信,道:“按宫中禁卫规矩,这信过两天会给你的,你且回去等着。”说罢扬长而去。

  江淮大地,春天来得比中原更早一些。虽说是早春三月,桃、李、杏等花儿已经开得十分灿烂,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分外妖娆,引得蜂儿蝶儿闹哄哄地穿梭其间。湖陵百姓熬过了艰难的一冬,也纷纷走出寒湿的湖边沼泽,来到平地里赶回耽误的农时。自从桥蕤败亡、刘勋回保寿春的消息传到湖陵之后,杨彪、徐晃等人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危机总算过去了。按杨彪给刘协的密信中所言,“湖陵暂无兵灾,目前以练新兵、保农耕为要”。土城之战,虽然湖陵军死伤重大,但经历了一次这样残酷的战斗,活下来的个个都成了刀头见过血的老兵。血的事实教育了他们,要想湖陵百姓安康,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上了战场,就是以命搏命,不砍翻敌人,就得自己丧命,就保护不了家乡父老。自从徐晃开始召新兵,进行新一轮的训练之后,这些老兵们比起以前更加刻苦。新兵们也有样学样,整个部队的战斗力在迅速提高。

  而此时袁术则彻底陷入慌乱之中。自己原来以为十分牢固的帝王基业,现在看起来如此脆弱不堪。孙策、吕布、杨奉和韩暹,这三个强力外援,一个对自己坐视不理,一个明着跟自己断交,还有杨奉和韩暹,居然在自己背后猛插一刀,十万大军瞬时灰飞烟灭,大将桥蕤身死沙场。经此重挫,部下个个心怀异志,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逃兵。只怕是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几十万大军,就都得跑光了。现在可不是自己当得了当不了皇帝的问题,而是性命还保得住保不住的问题了。

  吕布在徐州城下大破桥蕤之后,趁胜直追,连夺数城,一直杀到寿春东百余里的当?、曲阳,才被临时赶回的刘勋率军挡住。杨奉、韩暹则在淮河北岸沿途杀掠,攻破了下蔡,与寿春守军隔河对峙。袁术天天在府中唉声叹气:计将安出?

  见袁术如此惶急,袁术之弟袁胤为之献上二策。一是向吕布求和,毕竟吕布最大的威胁还是曹操,吕布与袁术二虎相争,便宜的还是曹操这个猎人。二是自去帝号,自己不做皇帝了,诸侯还有什么理由来打?袁术见吕布的威胁迫在眉睫,不求和是不行了,可对那个皇帝的名号,还是有点舍不得。经袁胤再三劝说,袁术无奈之下,也只得同意了。不过他还耍了个心眼,遣使到自己向来瞧不起的哥哥――袁绍处,说要把自己的帝位让给他。

  袁术的求和使节到了吕布处,天花乱坠地说上一通。说是袁术误信道路传言,以为汉家天子已经遇害,遂自立为帝。近日才听到确切消息,说是天子还在,遂自去帝号,仍然尊奉汉室。由于此事与吕将军造成了一些小误会,特此前来解释,以求吕将军谅解。此前一切冲突,和造成的后果,袁术全不计较。

  吕布听了袁术使节的花言巧语,冷笑连连,道:“你家皇帝,得意时便欲做天下共主,失意时便如此卑躬屈膝,可有一点男子汉的气魄?如今我杀到当涂,才想起来求和,岂不是晚了?你回去告诉袁术,当涂我是要定了,要是不答应,你们自己看着办!”

  袁术使节带着满头大汗,只得唯唯诺诺而去。

  郭图听得袁术使节来到邺县的消息,忙跑到袁绍府中,口中一叠连声叫嚷:“主公,大喜啊!袁公路遣使前来,让帝号于主公,这说明天下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啊。主公何不趁此机会,号令天下,领袖群伦,以成伟业?”

  袁绍沉吟道:“孤(他现在是大将军,也敢称孤了)哪里有此贤德,敢领袖诸侯?公路老弟太过狂妄,以为凭借一州之地便可做天子,不自量力。孤可不会学他。”

  郭图道:“袁公路怎么能与主公相比?他只知烧杀掠夺,手中徒有几十万兵,却无一大将、谋士。天下之士,俱知晓主公爱士的美名,全不远万里来投。臣等感念主公的恩泽,为主公麾下誓死效劳,还不是因为主公知人善任、爱护士人?如今袁公路自愿让帝号于主公,这是天赐良机啊。”

  这时淳于琼也跑到袁绍府中,正听得郭图在大拍马屁,忙道:“主公万万不可急躁。既然袁公路让位于主公,主公大可再提些条件,让他狠狠地出点血。不然怎见得天子威仪?”

  袁绍一听很感兴趣,道:“让公路出点血?这主意不错。但他与孤山水相隔,我们可以捞得到他手上什么好处,?”

  淳于琼道:“主公忘了袁公路手上有一件宝贝?当年各路诸侯一齐杀到洛阳,孙坚从宫中井里得到了传国玉玺――和氏璧,后来被袁术强夺而去。这传国玉玺乃是天下至宝,谁得了它,谁就是天命所归。只要主公得了这件宝贝,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刘氏已衰、袁氏将兴?”

  袁绍一听得传国玉玺,眼放精光,点头道:“其实孤对于当不当皇帝这事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天下人归心,一介名号无足轻重。只是这传国玉玺是天子的象征,汉帝既然无德,丢了玉玺,却被公路强夺而去,借之偃号称帝,如今又不得不让出帝位。这说明玉玺可不是公路这样的人配得上的。他要把帝号让给孤,孤不敢接受。他要是真心不当皇帝了,就让他把玉玺送来,由孤来保管这天下至宝,待以后真命天子出现,孤自会奉上玉玺。”

  袁术听得二路使节回报,气得暴跳如雷,在府中翻桌砸几的狠狠发泄了一通,口中一叠连声骂道:“吕布小儿,不要得寸进尺!朕还有二十万大军,你想拿当涂,没门!”骂完了吕布,又骂袁绍:“袁绍你这个袁家的孽种!朕看得起你,把你当兄弟,好心好意让你做皇帝,你就尾巴翘得半天高,还来向朕要这要那。你那想当皇帝的心思谁不明白?还跟我装清高。你当朕就真做不了这个皇帝了?朕不管了,这帝位还真就不让了!”

  袁胤见袁术气昏了头,只得再三劝说,让他以大局为重,千万不可一时气愤,真与吕布、袁绍对抗。别看袁术怒气冲天,但心中其实虚得很,这一通气发泄完,“扑”地坐倒,两眼无神地望着喋喋不休的袁胤,对他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心中思绪乱乱纷纷:这皇帝位难道长刺么?怎么自己才坐上两个月,原本的大好形势倏然颠倒,大军溃败、盟友叛离,就连一帮子土匪也敢明着跟自己较劲。这皇帝位我是坐上去了,可没想到要退下来还这么麻烦,想不当了还不行,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袁胤苦苦劝道:“主公,您还是暂且忍耐一时吧。如今是我们的困难时期,不能再和诸侯们较劲了。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暂避一时,方可东山再起啊。”

  袁术茫然望着他,木呆呆地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朕坐一会儿,你们别再来烦我。”

  袁胤见袁术六神无主的样子,无可奈何,只好自去处理各般事宜。他亲自来到吕布军中,又是送金银珠宝劳军,又是献上美女取悦吕布,好说歹说,吕布才松了口子,只要了曲阳城,放过了当涂,并与袁胤盟誓,两家和好,休兵罢战。袁胤回来向袁术讨要传国玉玺,袁术推三阻四,死也不给,袁胤也没办法,只得由他去了。

  吕、袁两家休兵,吕布自率大军回徐州去了,刘勋也从当涂回到寿春,不过他是怒气冲冲地回来的,一见袁胤的面,便破口大骂道:“胆小如鼠之辈,也敢决断国事?那吕布有什么可怕的,要我们割地送礼求和?我正想在当涂大破吕布军队,将他生擒来献于陛下,谁知你居然媚颜事敌、卖国求荣,放跑了吕布,你该当何罪?”

  袁胤听得此言,气得七窍生烟:“好你个颠倒黑白的刘勋!你在当涂城天天向主公要兵要将、要粮要钱,天天向主公说当涂危在旦夕。这吕布撤兵了,你说得好像吕布没把你围在城里,倒是你把吕布困住了。你作何解释?”

  刘勋跳起脚来,勃然大怒:“我守当涂,领军在外,要兵要粮有什么奇怪的?大将临阵对决,心中自有谋划,擒拿吕布之策早定,只是我不想走漏风声,没向你们说。其实吕布早已入我毂中,不日便可破之。你等腐儒,只知道坏我好事,哪知我兵法奥妙?你且与我到主公面前说个明白。”

  刘勋扯着袁胤,二人闹到袁术面前。袁术见文武二人打架,只好解劝,只是好说歹说,刘勋就是不让。最后刘勋一声大吼:“朝堂之上尽是些迂腐之辈,我在这里呆不住了!陛下,臣请率军回守庐江,省得成天与这帮鸟人斗气。我告辞了!”

  刘勋一跑,袁胤犹自满肚子愤愤不平,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府。走到半道,灵光一动,突地醒悟――中了刘勋脚底抹油之计!他这才明白过来,这刘勋为什么突然无缘无故跟自己吵闹,这是为自己跑路找借口呢。刘勋对袁术目前的危局看得很明白,淮南这棵大树要倒了,趁早脱离袁术,自霸一方是聪明的做法。现在他手上带着袁术给他的十万人,三十六计走为上,找机会跑喽,现在恐怕正在肚子里暗笑自己傻二呢。袁胤苦笑不已,树倒猢狲散,自己又何必为袁术陪葬?他回到家中,便密令家人收拾行李,打算趁袁术灰心丧气、疏于防范之时,也来个溜之大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