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仓促,城墙是用黄泥混杂着石块夯实筑就,不到两丈高,顶部宽达到了两丈。城堞是用黄泥烧结做成的,半人多高,人可以以跪姿在后放箭,掩蔽身体。城门采用悬吊式,有四座绞盘八根吊索来开关城门。整个用海碗口粗的硬木拼接而成,正面钉上了生牛皮,以防范火攻。城墙后建有八处四丈高的箭楼,各有十来名箭术出众的硬弩手守备,他们就相当于现代战争中的狙击手,是专门猎杀敌方军官的。建筑城墙的夯土,就近取自城墙脚下,形成了两丈深、五丈宽,围绕城墙一匝的深壕。徐晃命人从近处溪流中引水入壕,灌成一条护城河,河底插着尖利的竹木,绑上乱藤,以防有人游过河来。一冬的时间,成千上万湖陵百姓在刘勋的不断骚扰下,勉力建起了这样一座稍为简陋的城池,期望它能够给自己带来几天安宁的日子。
徐晃这时已经赶到了土城,但他把五百铁骑留在了城外,守城之战骑兵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不如让他们在城外骚扰刘勋的进攻。
刘勋骑在马上,远远望着湖陵土城,觉得这座城实在是刺眼。自己可是庐江太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帮不知何处而来的匪徒建起了城池,硬摆着和自己对抗,这不是明着刷自己的老脸么?自己的兵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眼看着这一带乱民们靠着这一帮匪徒,有粮食自己吃,刘勋就气不知打何处来。经过自己屡次请兵,这次仲家皇帝陛下终于给自己派了两万人马,不踏平土城,自己还有什么脸回去?刘勋马鞭遥指土城护城河,下令道:“给我上,压住他们的弓箭!”
袁兵二千盾牌手抬起盾牌,齐步上前,二千弓箭手们猫着腰跟在后面。刚进入土城弓箭手的射程,迎头便遭到了一轮箭袭。上千支箭带着厉啸,仿佛从天上降下了一片殃云,落在袁兵的头上,在一片惨叫声中,便勾去了上百人的性命。
袁兵盾牌手们战战兢兢,把盾牌举在头上,挤作一团,盾牌叠盾牌,形成鱼鳞状。这一来自己是保护严实了,可就把弓箭手们挤在外面了。第二轮箭雨降临,弓箭手们顿时死伤惨重。袁兵军官们一见大怒,挥起鞭子把盾牌手们驱散开,为弓箭手们提供保护。
挨过了几轮箭雨,袁兵们终于抵近了城墙,弓箭手们也能射到城墙上了。城上城下展开了对射,湖陵兵们依靠着城墙优势,居高临下,袁兵们则依靠人多势众,后援充足,双方基本打成了平手。刘勋看时机差不多了,命令道:“上,填平了那道沟!”
又有三千袁兵,背负装满了土石的麻袋,拼了命地跑向护城河。湖陵兵们不得不转向射击这些袁兵,可这样一来就难压制住袁兵弓箭手的射击,城头上伤亡逐渐增多。填河的袁兵们这一路跑来,并不顺利,除了头上要顶着箭雨,脚下还得提防――湖陵兵们在城外路面上埋下了无数的竹钉,一踏上去,脚底板就是一个血洞――一旦脚伤摔倒,在城头利箭的精确袭击下,就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刘勋一见战局有进展,于是再次下令,增加与城头对射的弓箭手,拼了命也要压制住城上。又一千袁兵弓箭手加入了战阵,城头上不到弓箭手不过千人,难以抵御二三倍于已的袁兵压制,射击逐渐稀疏起来。只有箭楼上上百弓箭手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还能正常发挥。他们专拣那些军官和勇悍的袁兵射击,谁张狂就把谁撂倒,让袁兵的进攻陷入混乱无序。
虽然湖陵兵们拼死阻击,但护城河还是在一寸一寸地被填平,几条用土包垒成的道路一直延伸向城墙脚下。徐晃指挥着战士向填河的袁兵头上投掷石块、擂木,把一盆盆加了粪尿的开水向城下泼去,但他心中知道,凭着这座小城和二千守军,是挡不住城下一万袁兵进攻的。他燃起狼烟,向远方示警。要守住城池,还得指望城外的援兵。
陆平带着五百骑兵正在城外密林中仔细观察土城战局。他原本是湖陵城中的无业贫民,仗着有几分气力,便和兄弟陆正一起为湖陵商人当保镖。走南闯北了几年,学得了一身武艺和骑术。上次刘勋进剿泊湖,陆家一家数口,除了兄弟二人,其余全葬身袁兵刀下。二人突遭这样的大难,为报血海深仇,率先便投入徐晃军中。徐晃见二人有十分勇武,为人又机灵,便派陆平做了骑兵都尉,跟着徐晃一起统领骑兵,派陆正做了步兵都尉,统领山中的步兵。各个湖泊中的水军,又派了一名叫做种谊的种家子弟跟着种辑做水军都尉。
陆平见土城城头燃起了狼烟,眉头紧皱。刘勋这次有备而来,尚有一千多骑兵,一直没有投入战场,明显在防备自己的骑兵队伍偷袭。五百对一千,胜算不大,但土城危急,容不得他多想。陆平一跃上马,高举长剑,厉声叫道:“兄弟们,狼烟已起。土城危急!徐将军危急!城里的二千兄弟等着我们救援。面前是袁兵一千骑兵,我们以少击多,胜负难料。但我们必须出战,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一个字――杀!”
这五百铁骑本是徐晃在西凉军中的亲兵,在这几个月来战斗中,湖陵百姓对他们敬爱有加,经常是东家请来、西家拉去,他们一有所求,湖陵百姓无不倾力满足。他们对湖陵人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逐渐融入了这方土地上的纯朴百姓之中。他们也知道,今天这一战,事关湖陵百姓安危。几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虽以少对多,又何足畏惧?
五百勇士齐声怒吼:“杀.....”战马如雷的蹄声中,他们狂风一般冲出了密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