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辑道:“军资之中,铁倒是不难解决,湖陵县东境有座金山,出产铁矿。东境江边,更出产石炭(煤),以石炭炼铁,火力极旺,可得精铁。”
徐晃喜道:“既有铁,则军器不缺了。其余如皮革、胶、漆之物,既有山林,则并不难寻。余下来,便是军粮了。”
提起粮食,种辑就叹气摇头了:“如今百姓逃难至此,带的粮食都不多,这一冬也不知怎么捱过去。湖边虽有荒地,但一时耕种不及,实在难办哪。”
杨彪道:“无论建军与否,周边百姓都是缺粮。如果不能筹到粮食,这一冬无论是我们,还是百姓,都必遭受大难。”
董芬道:“从好的一面想,如果我们能筹到粮食,助百姓过冬,那我们的威信就树起来了。建军之事,必然容易得多。”
众人点头称是,但是粮食从何而来,却是煞费思量。这附近早已被袁术抢掠一空,想抢都没地抢去。
冯硕道:“为今之计,只有借粮了。”
众人齐问:“何处可以借粮?”
冯硕道:“只有荆州刘表处可以借到粮食。”
众人细细一想,这一带的诸侯,袁术那里是不必想了,孙策与袁术是盟友,只有刘表那儿还可以谈谈。
冯硕继道:“我与刘表,昔日尚有三分交情。我走一趟荆州,卖一卖这张老脸,看看能值多少粮食。”
荆襄九郡,汉代已经是繁华富裕之地。特别是南阳、江夏、南郡,地多平畴,水利丰沛,人民种稻为生,产量比起北方麦、粟要高不少,粮丰自然民富。初平元年,原荆州太守王睿被孙坚所杀,大将军何进推荐刘表为荆州刺史。刘表单骑入宜城,纳蒯良、蒯越兄弟之策,一举平了宗贼势力。刘表控制荆州以后,励精图治,把荆州治理得有声有色,体现出一代能臣的本色。之前“四方震骇,寇贼相扇,处处糜沸”的荆州,变成了当下中国最后一片乐土。中原战乱,世家大族纷纷逃往荆州避祸,成了人才宝库。只可惜刘表胆魄太小,只知拥兵自重,进取心严重不足;徒然拥有精兵十余万,却屡丧良机。再加上性格犹疑,识人而不敢于用人,只是依靠荆州蒯、蔡等几个大家族,最终也没能成多大气候。还是贾诩评得好:“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见事变,多疑无决,无能为也。”
冯硕泛舟沿江而上,行三百里水路,便到了江夏郡。江夏郡太守蔡瑁知道冯硕与刘表有过交情,不敢怠慢,着人飞报荆州。刘表得讯,率荆州大小官员出城相迎。
刘表一见冯硕,便道:“伯丰兄,你这从何而来?听说你得罪了曹操,被逐出朝廷,何其冤哉。我素知你清正忠直,曹操怎能容得下你?早来荆州,也免受一番屈辱。”
冯硕洒然笑道:“为人臣者但知忠节,些许屈辱,又何足挂怀?我来荆州,正是为贤弟之大事而来。”
刘表讶道:“伯丰兄有何事见教,尚请明示小弟。”
冯硕道:“到了你的镇南将军府,我与你细说。”
进了荆州城,刘表便请冯硕入密室,身边仅留下蒯良、向朗、诸葛玄等几个心腹谋士。刘表起身拜倒,问冯硕道:“小弟有何大事,尚请伯丰兄不吝赐教。”
冯硕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景升(刘表字)贤弟横跨汉南,人民百万,甲士如云,鼎立于诸侯,亦盛极一时矣。然而贤弟可有远虑?”
刘表微笑不答。诸葛玄道:“我家将军岂无远虑?治平荆州,养精蓄锐,以待天下有变,则出一支精兵,足以平定中原。”
冯硕道:“治平荆州,以为基本,确为良策。然而天下汹汹,各路诸侯、贼寇又怎么会让贤弟安静地治理荆州呢?前者袁术祸乱南阳,近者张济攻打穰城,赖贤弟雄才,一一悉平。诸侯攻伐无定时,贼党叛乱无终日。贤弟不早为之谋,后必为人所制。”
冯硕这话倒是说到了刘表心里去了。除袁术、张济之外,近日长沙太守张羡叛乱,刘表连攻了几个月也没打下来,正头疼着呢。
刘表道:“伯丰兄有何良策?”
冯硕道:“兵法所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是也。”
蒯良道:“伯丰公所云‘制人’者,不知将制何人?”
冯硕道:“谁对贤弟威胁最大,则必先发而制之。”
刘表与诸谋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向朗道:“伯丰公以为何人对荆州威胁最大呢?”
冯硕微笑道:“贤弟你周边诸侯并不多,一一点过不就知道了?近在咫尺的宛城张绣?”
刘表道:“张济败亡,张绣新近与我结盟,并无实力与我对抗。”
冯硕:“益州刘璋?”
刘表道:“刘焉新死,刘璋愚弱,不足为虑。”
冯硕:“兖州曹操?”
刘表迟疑道:“曹操新得河南郡,势力日大。但其北有袁绍,南有袁术,东有吕布,西有凉州诸军,一时未必会图我。近日曹操送还我大将张允,与我修好关系,可见一斑。”
冯硕道:“那只有淮南袁术与江东孙策了。”
冯硕这一提起袁术,蒯良等人痛彻心肺。袁术在南阳时,奢淫肆欲,征敛无度,杀人如麻,荆州人一提起他,无不切齿痛恨。
冯硕道:“袁术现已僭号称帝,其野心早已暴露,难道能容得下贤弟在他身侧?荆州富庶,淮南困顿,犹如穷贼卧于富人床下,难道你就不怕他翻身上床,以刀相逼?”
刘表呆住了,半晌方道:“袁术在淮南,与我山水相隔。伯丰兄之意,难道要我出兵,翻山越岭去打他?”
冯硕心道:这鱼总还算是上钩了,不然岂不枉费我一番口水?
冯硕呵呵笑道:“为兄有一计在此,不教你费一兵一卒,便让袁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来谋算你。你又何必出兵攻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