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见状,心知她是顾忌到有独孤伽罗在旁,心有犹疑,不敢有所言,他便出言说道:“伽罗自非外人,既是坚的未婚妻室,更是与坚甘苦以共的红颜知已,公主无须有所顾忌,但请畅所欲言!”反正独孤伽罗在上次相谈时就怂恿自己造反,而且她也是自己在历史上铁定的贤内助,自己何不在言语上进一步拉近彼此的距离,并以抵消她对秀珂公主的敌意。
杨坚的这一番话,使得独孤伽罗原有的不忿和酸意登时消减若无,心头更泛起丝丝甜意。秀珂公主却不由心下一苦一酸:自己在他的眼里到底不如独孤伽罗!唉,也是,独孤伽罗是他的未婚妻室,他如何不温柔以待?秀珂公主的娇颜不觉出一丝窘迫与凄然。
眼见气氛有些沉闷,欣喜之下的独孤伽罗难得地显出一分气度,带着一丝娇媚地横了杨坚一眼,为他二人打破沉闷:“和亲外邦之事,长安城中人人皆知――乃是长乐公主和千金公主!”
秀珂公主有些感激地看了独孤伽罗一眼,然后便向杨坚补充道:“正如独孤姐姐所言,此去外邦和亲的正是长乐与千金。原本,那个广陵王拓拔欣指明要秀珂与千金前去,只因皇帝陛下与秀珂父王百般的努力交涉,才由长乐代替秀珂和亲外邦。唉,秀珂对不起长乐啊!”
凝神之间,杨坚推理出一个大概:那广陵王拓拔欣不光名列八大柱国之一,更还兼任掌管皇帝亲族或外戚勋贵等有关事务的大宗师之职。想来宇文泰是把挑选和亲的元魏宗女的事务交由拓拔欣打理,拓拔欣为求稳妥,便挑选了皇族中最聪慧美丽的两个女孩。而新帝拓跋廓原是齐王之尊,显是曾与废帝元钦有所来往,大概知道秀珂公主非比寻常的宗女,便许了拓跋欣一些好处,把秀珂公主保留下来。嗯,秀珂公主此来,可能是领了拓跋廓的意思吧!
望了独孤伽罗一眼,杨坚赞许地微一点头,却向秀珂公主说道:“哦,坚甫回长安,还未及一日辰光,公主便前来探望,坚心实感之!但公主此时孤身前来,坚料并非无因,请公主有事明言,此间只我等三人,望公主勿作迟疑,坚洗耳恭听!”
“将军原曾答应秀珂,等待时机誓除宇文泰!然而,宇文泰突逝同州,现在时局已经有变:后起的那个宇文护苛刻更甚,其人跋扈骄横,甫得大权便颐指使气,逼压皇帝陛下!这几日那宇文护时时入扰内宫,甚至于中宿夜,今日更然向皇帝陛下提出禅让一词,代魏之意昭然若揭,是以,秀珂变更请求,拜求将军设计斩杀此獠!”秀珂公主眼见私下独谈无望,而自己所要跪求的事务太以重大紧要,根本容不得拖延,便一咬牙,盈盈跪地沉声说道。
杨坚与独孤伽罗心中一凛,此事绝非小可!不由相看一眼,心下都大是沉吟。
秀珂见状,心中大是忧急,便叩头陈言道:“宇文护骄横跋扈,幽禁嗣子,谋夺兵权,更不把朝中的重臣宿将放于眼中,已引得许多人心怀不满!即便不论及我元魏皇族,纯以宇文氏而论,将军设计将宇文护击杀,既解救了被他黜禁的宇文嗣子,又挽回了宇文氏内部臣僚的分崩内乱,行的乃是众望所归之事,将军何必迟疑呢?!”
杨坚轻轻一叹,躬下身来,虚扶秀珂公主的手肘,十分客气地说道:“公主快请起来说话,坚与伽罗可当不起公主的一跪一叩!”触手间一片腻滑柔嫩,秀珂公主面上不禁一红。
秀珂公主终是有着皇家的尊荣,到此份上,她当然不能赖在地上,当下,她黯然随之起身,面容有些惨然地喃喃而言:“‘公主’?唉!如今的公主,不过等同于任人欺凌、待价而沽的婢女罢了!昨夜若非有陛下周旋,秀珂已被宇文护赏配给新任的柱国大将军李远了!”语幽声凄,甚是堪怜。
杨坚闻言剑眉一锁,口中说道:“这宇文护确太过了!不过公主当知,如今长安城的兵权几乎都掌握在宇文护及其党羽的手中,而且他出入皆有甲士护卫、军队相随。不说坚是否具备击杀宇文护的能力,纵然坚有奇计而侥幸诛杀了宇文护,但必定会引起一系列的内讧剿杀!请问公主,在这兵力如此悬殊的大乱之中,坚及家人亲属是否还能有幸存活?谁能保证杀昏了头的宇文护一系兵马在迁怒之下,不把元魏皇族的人斩尽杀绝?魏国是否会因此更形衰弱,被一直耽耽而视的齐国灭国?是以,公主所求之事,无论于公、于私,坚万无答允的可能!”
明辨时事的秀珂公主此来原是受了新皇的嘱托,虽然只是抱着万中存一的希望,而且在刚才由地起身的时候,也预感到可能会所求不果,但真正得到明确的拒绝之后,她仍然忍不住心里一凉,眼前一黑,身子一趔趄。若不是杨坚眼明手快地用手揽住,她就摔倒在地了。
“如今天下皆知,元魏朝廷已是摇摇欲坠,万无回天之力。公主兰心慧质,当早做些打算,万勿沦为新进之人的家伎玩物!”杨坚看着半倚在自己怀中的清秀女孩,想起她的才情聪慧,心里不禁一阵怜惜,也顾不得观察独孤伽罗的神情怎么样_4460.html,轻轻一叹,便在秀珂公主的耳边柔声地说道。
独孤伽罗虽然被家族娇纵惯了,脾性有些娇蛮、易吃味,但终究还是个明白事理的良善之人,先耳闻秀珂公主昨夜险遭狼吻,后眼见秀珂公主凄然无望、忧急攻心的模样,小女孩的心儿立时间更软和了许多。听着杨坚向秀珂公主所说的劝言,同情心泛滥之下,独孤伽罗不觉檀口微绽、丁香轻吐,单纯地真心为之筹谋:“那罗延所言极是!姐姐听阿爷言道,宇文护不日就要起用那罗延。那罗延文武兼备,多才识广,依姐姐看来,这是宇文护要拢罗他。不若让那罗延趁此机会向宇文护求要妹妹,如此一来,便可保妹妹不受别人的侵害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