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无疾永远不是会拿自个弱项去跟对手强项去硬拼的傻冒,否则就他打过的仗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格斗跟打仗一样,都不能硬拼,更何况对手又是个一等一的骑兵高手。就算不是正规骑兵也是在马背上长大,崛北龙一知道的常识他也同样知道,崛北龙一持刀的姿势他也看得明白,就在钢尖就被要格开的前一瞬才变戳马颈。
两马在错身而过,黑云更快,白马立停。
刀背呼呼直砍熊无疾耳朵,别说不是用刀刃砍人,正常人毫无损伤的在这部位挨上一拳也是难受,何况人已 是濒死边缘。眼看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崛北龙一期待的结果还没有出现,眼前突然出现了现在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一样东西铛的格开了刀背:旗杆!?……插在白马脖子里的旗杆,怎么会抬在他手里!?……
崛北龙一这个念头还没转明白,右脸上轰的一响,神智瞬间一滞,身体已往地面掉去。骑兵高手不愧是骑兵高手,第一时间就是想的骑兵技战术,已被撞得神智模糊了,脑袋里居然还能蹦出个名词:拖枪。
长矛或者长枪大戟,绝对是冷兵器时代骑兵高速冲击中的第一首选武器,因为加上马力后威力最大,几乎是无坚不摧。但在实战使用中也有一个很大问题:戳穿了对手身体后怎么办?
骑兵一般要左手控缰,右手单手持矛,两匹马交错的重力,就算是穿着西方那种中世纪的重型铠甲,戳穿敌人的身体仍然不在话下。但同样是受力,手会有什么结果?矛在手上,第一受力的是手腕,然后是手肘,再后是肩膀,最后是腰部。不松手的话,这么细个手腕受得了那么大力?实战中,戳死敌人后因为速度太快而来不及松手,反被这种力量一起撞下马背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严重者甚至有扭伤了腰的。这是后话,毕竟不多,不过首先这手腕就别想再用了,必须松手。就算是双手持矛,手腕是轻松点,人手没有拉住缰绳仅靠腿夹,戳中敌人的同时,十有八九自己也被撞下马来,再要来不及松手,最严重者就不止扭伤腰了,能把人的整张脸都扭得可以看见自个屁股。所以有这样一说:长矛几乎是一次性使用产品。
这样,问题就又来了:战场上千军万马在互相砍杀,只戳死一个敌人就算齐活了?既然骑兵不可能在背上插着十来杆长矛上阵,那就抽出马刀劈砍?还有马上就要冲撞在一起的敌人持的是长矛,那岂不是干瞪眼等死?这个好问题解决:拖枪。
拖枪的动作是反手持枪,掌心向上,枪尖堪堪在戳进敌人身体后,不管戳穿没戳穿立即松开五指,掌心托住枪杆向上推,手掌不用做其他动作,马在冲刺的同时就会让手掌沿着枪杆向前滑,而敌人尸体上半身也大多也会因这个向后向上的作用力而短时间内掉不下马,大多会后翻仰躺在马臀部位。战马不会在背上骑兵被戳死的瞬间而停下来,到了两马交错的时候,枪杆的尾部就会直直指向天空,手掌托着枪杆继续错马而过,枪杆尾部也就指向了前方,接下来的事情更简单,抓紧枪杆就行了,马力就会帮人拔出长枪,拔出枪后敌人的尸体才会坠落马下,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掉转枪尖,继续反手持着掌心向上,去戳死下一个倒霉蛋吧。
按:一员武将髯须环眼,往马上一跳就整个儿一张飞重生状,呜啷啷的就匹马单枪冲向千军万马,然后如入无人之境,手下无一合之将,长期性的丈八蛇矛矛尖上挑死个敌军大将,站在桥头把尸体斜举半空再呜啷啷的大叫,愣是令人瞅他那胳膊直叫唤:乖乖!这么长一支矛矛尖上戳着个百来斤的人,你就这样单手斜举着不累啊?您老这是胳膊还是千斤顶起重机啥啥啥的来着?于是,百万敌军全破了胆,齐唰唰的拔腿就跑,愣是忘了你不上去枪戳斧劈的吧,你放两箭应个景,让武将再用长矛挑着尸体抡得个风车似的转悠,漫天箭雨就愣无一支伤他着一丁点油皮,再衬着一下他是内裤外穿型的将军不成?好事做到底嘛……那叫电影,那叫屁话。恐怕西楚霸王重生也难干到这能推翻牛顿地心引力论的份上。咿~还别说,能把砍人演到这么嚣张的,没准那位爷还真是霸王呢!也是,既然现在时空已经隧道已经向广大人民群众开放了,现代人可以回到汉末整出AK47来横扫董卓曹操百万大军人仰马翻,然后董卓曹操直纳闷:哥哥您这操的啥玩意这是?然后就有部下多得好象不要钱似的,是个人就能训练成仪仗队兼特种部队不举金瓜银锤个个高擎12.7口径改装过能当机关枪使的AWP,銮驾不用人抬专用坦克拖的,披挂着钛合金的双护心镜明光凯,内穿凯夫拉纤维内衣,怀拥排名67乔跟85乔,帅得男人见了就认为是找到了天命注定的自个主子,女人见了就认为不能让他临幸自个就会影响世界和平全球气温持续升高的准皇帝就说了:赤壁还用烧?几条鱼雷都看得起你了,要不是怕太惊世骇俗兼这年头工业水平实在太次,爷我整出个喀秋莎直接把你给盖了你信不?祁山还用七出?运输机就算了,节约土地资源人人有责,爷我整出个百八十艘齐柏林给你一次性空降你信不?好嘛,既然是个两条腿的人就能上时空管理局领签证去,楚霸王他哥们长得比谁丑不成?凭啥就不能跨越两千两百一十年来拍电影?啊呀,说书的又废话多了!别别别!这茶缸扔了您拿什么喝茶呀?
反正是有了这么个拖枪动作,长矛就只能说几乎是一次性使用的产品。这个拖枪动作看起来很简单,详细分解后也很容易理解,可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动作只发生在瞬间,从枪尖戳入人体到拔出来恐怕还超不过一秒种时间,不经过长期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得到,而且是掌心向上反持枪杆,要求腕 力的强健和灵活度不是一点点。
熊无疾的腕力和灵活度是没问题了,但又怎会练这种无聊玩意,不过动作还是知道的,何况用那种加上长杆的绳圈套马是牧马人的本职技能,也不算是根本使不惯长家伙。起先一开始用旗尖钢刺戳穿第4个骑兵时,是将旗杆尾部顶在马鞍上不是用这招,一来麻痹崛北龙一,二来也没把握能成功。而且万一伤了手腕,那就什么也不必想了,只能保证在最有把握的时候一击命中。从被识穿用布鲁手法敲人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示弱,一直到这最后一刀才使出来,其实是真被崛北龙一的刀术给震慑住了,一直都对自己说等下一刀更有把握成功的时机,结果到最后被疼痛和失血折磨得渐渐神智不清,竟然给忘了!
崛北龙一若不是还去侮辱军徽,也激不起熊无疾最后一点体能和神智的潜能。
就在手掌一抬抬起旗杆挡下这一刀的同时,熊无疾的左手也抓紧了旗杆,双脚也同时在黑云身上猛力一蹬,整个身体向崛北龙一撞去!白马已是死定了,脚下虽是还在往前飞奔,粗壮的脖子却 被交错冲刺的巨大惯性一扭,生生拧向了背后,竟然起了一个轴承的作用,熊无疾双脚一蹬抵消了自己前冲的惯性。而抵消了惯性的身体竟是利用拧过来的这点离心力打了个半个回旋,直接撞向崛北龙一。
生死就在这一瞬间,熊无疾岂能有半点迟滞!身在空中半圆回旋中松开双手,左腿膝盖拼尽全力发劲,结结实实撞在崛北龙一右脸上,将他撞下了马背!
两人同时摔倒在地。被这股巨力一撞,崛北龙一居的颈椎居然还没有折断,脑袋里嗡嗡作响的背靠着个什么物体站起身来,手上一空,马刀已是脱手。紧接着嘘的风声灌耳,脖子上一凉,神智突然间就清明了,眼前也看清了东西:一张半边脸上皮肉翻卷、神色狰狞的面孔。
熊无疾抢过马刀双手紧抓,扭动腰身拼命横挥砍断了崛北龙一的脖子,凑近点鼻尖顶着鼻尖厉声咆哮:“知道是怎么死的吗!因为你可以砍碎我的身体,但砍不碎大地军人的意志!”
崛北龙一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滑坐树根,眼前这张面孔消失了,对手在这声厉叫后也已软软栽倒,视线投向远处的石门山,在迅速消散得模糊不清的思想意识里,怎么就觉得这座山变这么高了,高不可攀,然后他就明白自己怎么死的了:
原来什么都不重要,惟有军人的战斗意志才是胜利根本。大地军里面竟然有这样的人,恐怕我都不能干到这个程度……惭愧啊……
拌随着这句无声的叹息,崛北龙一慢慢闭上了眼睛。
诚然,战术、骑术、刀术、这最后一刺的精妙绝伦,全是次要,军人的胜利根本惟有意志!没有意志,别说被敌人一步步生生肢解,吓都能被敌人强大的优势吓破胆,任何招数也使不出来。谁的意志更强,谁就能活到最后!
天在旋转,地在旋转,唯一没有旋转的还是熊无疾的意志。
木村新兵卫也想不到大地军里还有这样的人,盯着那个在地上微微抽搐的人体久久失神。终于,看着那个人体的手脚动了一下,缓慢的翻身脸朝地面,颤抖的四肢着地竟然是还想要爬起来。木村新兵卫倒抽一口凉气,慢慢抬起枪口:你是杀不死的怪物吗?不能让你再站起来了……
一只手挡在光学瞄准镜前,“给我。”
鬼冢廉介的面色已归入平静,接过狙击步枪瞄准那个已抬起了脊背的身体,半晌没有开枪。
木村新兵卫知道旅团长阁下没有开枪的原因:虽然他面色平静,座下的战马也没有动弹,可他的枪口却在微微颤动,他开不了枪!
obooko 熊无疾从天地旋转中都能看见几百米外的那只枪口,惨然一笑:快点吧,我累了……还不开枪?也好,还有件事没做……
想要爬起身子又是跌倒。“算了。”熊无疾轻轻叹口气,吃力的掏出那枚军徽,够在崛北龙一的无头尸体脖子断口上擦了一下,又慢慢向几米外白马的尸体爬去:23团弟兄们的尊严和灵魂在那儿!
再也没有歌声,山上山下都是一阵寂静,所有人都默默盯着那个在地上用四肢爬行的身影,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却爬得向蜗牛一样缓慢,好象永远也爬不到。
大地军没有再哭泣,因为团长不喜欢怂包蛋。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再哭泣了,因为团长尽到了心愿。他们只是心里问了自己一问题:在地上用四肢爬行,他狼狈吗?
不,你试试他这样子再爬着试试?他这样子才叫做真正的大地军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止是大地军的答案,鬼冢旅团的全体日军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