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雨停了,从日本海军陆战队登陆开始的观音至大园抢滩一战,打了20个小时左右,也结束了。
日本海军陆战队第2师团,柴崎师团全军两万四千官兵全军覆没。柴崎立本中将师团长本人自杀。
台湾守备军陆军103师,九千八百名官兵几乎全员殉国,一个连的编制也不能保证完整。师长万松年战死。
台湾守备军陆军102师,一万一千名官兵几乎全员殉国,编制还保留不到一个营。师长吴玉民战死。
海军陆战队7旅,八千二百名官兵仅余二千五百人。旅长贺深重伤。
海军陆战队8旅,八千一百名官兵仅余二千一百人。旅长郑学诚战死。
这片原本美丽的海岸线上,应该全是蓝色的海水连着约一公里宽金黄色的沙滩,再上去就是黑色的土地,上面栽满了一排排挺拔的椰树,还有漂亮的棕榈。现在全变了,再也不是那美丽的海岸线,全染成了红色、黑色。
红色的是血,金黄色的沙滩上,黑色的土地上,甚至连整个海边都是红色的海水,泡得肿胀的尸体和死鱼随着海水起起落落,不停拍打礁石和沙滩。
黑色的是满地巨大的弹坑,烧焦的尸体,炸毁的车辆,更多的是大地军战死者的遗体,遍布在满地的日军尸体间。巨大的弹坑里积满了红色的雨水,跟鲜血搅在一起的雨水粘稠得连沙土地质也渗透不下去,积成一个个深塘,有的水面上还漂浮一两只手脚,或是纠缠在一起得象团乱麻似的肠子。
空气中全是血腥味和尸体烧焦的臭味,数不清的残肢、内脏、碎肉,都被一夜的暴风雨冲刷得发白,象是放了3天的死猪肉般灰蒙蒙的毫无一丝血色。成群海鸥对海边那些早已吃腻的死鱼置之不理,在沙滩上叼起一块块碎肉或者内脏碎片,仰仰脖子就吞将下去。它们倒是知道,新鲜的人肉比死鱼可要美味得多,最好天天有这样的大餐,生活就太美好了。
放眼望去,几具被刺刀戳穿了胸膛,靠步枪才支撑着身体的大地军尸体还保持着直立姿势,手中还紧紧抓着武器。
多少杆步枪还插在沙滩上、插在敌人的尸体上,密密麻麻得象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杂木林,下面的尸体好象就是这片杂木林的养料,腐烂的落叶。
多少具尸体还保持着搏斗的姿势、射击的姿势,多少具尸体的双手还掐在敌人脖子上,多少具尸体被敌人的刺刀同时捅穿,死死不能分开。
多少面整支连队已经战死得不剩一人的军旗,努力展开湿重的身子迎风飘舞,耀武扬威地向人们述说自个这支连队以往的辉煌战绩。
有个大地陆军的刺刀将个日军钉死在沙地上,人还保持着弯腰用力的样子,双目圆睁,大张着嘴,仿佛还在凶狠凄厉地喊出一声:“杀!”嘴里不时还有一两滴血浑着头上流下的雨水滴在脚下敌人尸体的脸上。一把日军军刀从其后心穿到前心捅进至没柄,一个日军少尉军官的无头尸体趴在他背上。一刀捅死这大地军的同时,自己也被一把工兵锹铲飞了脑袋。
有个大地海军陆战队员背后被扎出了无数个刀洞,整只右手的前臂却伸进了身下一个日军被刺刀镗开的肚子里,抓着不知是个什么内脏死命地捏,嘴还咬在这日军的喉咙上不松口,而身下这日本的右手抓着把刺刀,插进这陆战队员的后心直至没柄。
六公里长的滩头战场上,还有三千余个鬼魅似的强撑着疲劳的人影在晃晃悠悠,不停有枪声和惨叫响起,除尉级以上军官,大地军士兵在每个没死的日本兵身上都补上一枪或刺刀。
成片的弟兄被舰炮炸成了肉末,成排的弟兄被机枪扫成了渔网,成群的弟兄还没等跳起来冲锋人体就散碎掉了。多少昨天还蹲在战壕里笑口常开说着荤段子的兄弟,逗得弟兄们哈哈大笑,抹去了不少大战来临前的紧张与害怕,到今天却连颗完整的牙齿也找不着了。多少从来不认识,别的兵种的弟兄一下将自己扑在地躲避炮袭,而他们自己却被巴掌大的弹片插遍了背后。开国二百六十年第一次被敌人的军靴踩上了大地皇朝的国土,在这片国土上大开杀戒,他们觉得愤怒、羞耻。
战场上不需要仁慈,不需要宽恕,只需要泯灭人性的杀戮,若不是廷卫军的人必须要情报,下了死命令不准杀军官,日军全被杀光了大地军军官们也不制止,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熊无疾在内。
如果是在一年多以前的俄罗斯战场,熊无疾会制止自己部下新编7连的官兵:战斗已经结束了,无谓滥杀,屠杀伤兵和俘虏不是军人本色。
可熊无疾现在不制止,因为那时候他们是在敌国土地上,面对的只是保卫自己家国的士兵,而现在是面对打上了大地朝国土的侵略者!士兵们心里有愤怒,有仇恨,那就让他们去发泄好了,发泄完了,还有下一场大仗要打。
有个大地陆军士兵在战场上跑来跑去,头向着天空张望,双手胡乱挥舞,叫道:“好漂亮啊,好多烟火啊……啊~!血……血啊~!……”又抱着头一头扎进沙子里恐惧地狂叫:“血啊,好多血啊!……妈妈……”
一个昏迷的日军上等兵苏醒过来,端起步枪哇呀乱叫地对准个大地军就搂火,咔咔两枪空无一弹。“天皇万岁!”这个日军才叫出一声就被一脚踹倒。上十名大地陆军与海军陆战队士兵围了上来,也不开枪也不用刺刀,只是用枪托使劲地捣,就象过年时在自己家里捣年糕一样的捣。这个日军上等兵一直在惨叫,直到全身骨头都被捣碎了也没死,因为没有一枪托是捣在脑袋上的,直到再次昏死过去,才有两个海军陆战队员大发慈悲地用刺刀在其身上戳了十来个窟窿。
新编7连医护班班长白少鱼在战场上来回穿梭,指挥没受伤的士兵将一个个重伤员紧急包扎一下,再往临时的战地医院帐篷里抬去,医护班女兵身上染的血迹一点都不比伤员少。新编7连不知多少平日里熟悉的面孔已经不见,不是倒在了海滩上就是被日军的炮火撕成了碎片。“不准哭!救人!”白少鱼大声斥责这些感情脆弱的女兵,其实自己也想哭,也想为这些朝夕相处了一年时间,现在却永远也不能再看见的弟兄们痛痛快快地哭一把,可现在不能哭,现在要救这些还活着的弟兄们!
“小章,对不住,我没法帮你……”白少鱼轻轻放下一个伤员的手,强忍住眼里的泪水站起身就走,她绝不是无情得连这个满嘴咕噜咕噜冒着血泡,眼里全是绝望的士兵听他哀求都不愿听,因为必须抢时间去救其他还能救的人……
小章抱住崴了的脚腕满脸媚笑,许诺只要不给他打针就买多少多少零食孝敬,帮医护班做多少多少义务劳动,最后还是被她们几个强行给压在了诊疗床上……别想了!白少鱼,你还要救人,不能分心!白少鱼摇头一甩,仿佛想把这些平日里的回忆暂时甩开,同时也甩出颗泪珠……
“班长过来,这边有一个!”赵婷在不远处大叫,白少鱼赶紧抢身过去。一个士兵两嘴微张地不停吸气,脸上、身上被烧得焦黑一片,胸口是开放性创伤,右胸一块碗大的肌肉被弹片撕去,几乎是整个胸大肌,好象都可以看见下面起伏的肺叶了,伤口上还沾满了无数细小的沙粒。
白少鱼探探脉搏,急到:“还有救,一级伤,这么大伤口在这里没法清洗包扎,快,快抬下去!”起身正准备往另几个呻吟不停的伤员赶去,突地手一抄,抓住杆步枪的护木一抬,一把刺刀堪堪从那个伤兵脸上掠过。白少鱼怒吼道:“你干嘛!?”
“鱼儿姐姐……”
“这是战时,叫我军职!”
“我……我……”
“回答我!”
“噢,是……”蒙离嗫嗫答道:“是。白班长。你曾经告诉过我,止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铲除恶的源头,多杀敌人就是多救自己的老百姓跟自家弟兄。他是敌人,是日本兵。”
“嗯?!”白少鱼低头一瞧,军裤没烧到和没染上血迹的地方果然是黄色布料,的确是个日本兵。
“呸!”赵婷正和两个女兵正将那伤兵往担架上抬,一听是日本兵立即就给掀了下去,摔得这日本兵痛抽痉挛。
“你干什么!”白少鱼寒着脸斥道:“你是救死扶伤的医护兵,忘了么!”
“他……他是日本兵呀班长!?”赵婷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白少鱼,班长从没对医护班的女兵发过火:第一次,竟然还是为了个鬼子兵?
白少鱼神色凝重,叹道:“咱们是学医的,救死扶伤是第一天职。拿着枪,他是该天杀的日本鬼子,现在他受了重伤,只是个伤员,救他。”白少鱼瞧着那张烧起了大片水泡,几乎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复杂的心思在胸中交织:如果小章那几枪是你打的,我应该救你么?
“是。班长。”赵婷没辙,就去抬那日军。
‘啪’,突地被近在咫尺的一声枪响吓得一跳,那日军眉心多了个枪眼,已是不会再吸气了。
白少鱼猛一扭头,银牙紧咬瞪向宫琳“你……琳……宫参谋!你也是医生,怎能对伤员这样干!?”
宫琳将手枪插回枪套,平淡地说道:“咱们的伤员才叫伤员。这个,不过就是个还没死透的日本兵。你要有这份时间,不如多救几个新编7连咱自家弟兄。”侧头对蒙离道:“在?”
“是的长官,在。”
“带我去。”宫琳跟在蒙离背后向一辆装甲车走去,经过白少鱼身边时,贴在其耳边轻轻一叹:“鱼儿,对,我也曾经是个医生。但请相信,我在敌后的日军占领区工作了七年,我知道他们怎么对待新加坡人民军的战俘、伤员,还有平民,如果你也看见了,你不会还有这样的慈悲……”
霍远扬、李文新、陆成武、杨帆分别踩住小岛达男四肢,铁旗官则摁住其脑袋拿刺刀撬开嘴巴,用钳子一颗一颗替其拔牙,不过自然不会上什么麻醉药了。小岛达男胸口的纱布早已又被血浸透,还是愣死撑着什么也不说。
装甲车的后门拉开,宫琳登上车厢,“问出来没有?”
铁旗官无奈地扬了扬手里的老虎钳子,“报告宫参谋:嘴太硬,翘不开。”
宫琳瞧了眼小岛达男的证件,极其正色地用日语说道:“小岛大佐,你胸口中了两枪,为免死在路上或手术过程中,所以我来不及送你去野战医院,或者我的上级部门。现在你的时间不多,我的时间也不多。如果你告诉我我所希望知道的东西,就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你看怎样?”
小岛达男嘴里的牙齿已差不多全拔光了,呼吸也很困难,说起话来更是艰涩难以听清,“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咳咳……大佐,咳咳,不知道……部队攻击目标……”
“你的联队于昨晚11点左右从观音滩最南侧登陆,不集中兵力强攻我军正面阵地,反而和原田联队一起向南移动。我问的是:你的攻击目标到底是哪里?如果陆军成功登岸,会有多少兵力移动到你的预定攻击目标?”
“不……知道……”
“别说你不知道,你一个海军陆战队大佐联队长不知道海军大本营的作战计划,这我相信。但你不知道自己的攻击目标是哪儿?”
小岛达男的神智已经渐渐模糊,也知道自己快死了,懒得再回答问题,闭上眼睛静侯死亡来临。
宫琳的声音不温不火,道:“如果你不愿合作,为了泄愤,我叫你死了也不好投胎。”
小岛达男一听这话神智猛就清醒了,“你要干……咳咳……什么!?”
宫琳淡淡道:“我是女性,有些东西我不希望看见,在我下车之后也不会再上来。你说不说?”
“你……咳咳咳咳……”小岛达男呛出大口鲜血,“不知道……”
“你不知道?行。阉了他,割下的东西丢火里烧成灰。”宫琳才一说完就要转身下车,霍远扬用汉语翻译了一次,铁旗官立刻笑嘻嘻地抽出了刺刀。
“我说!!!”小岛达男拼出最后一丝力气叫了出来。他倒是真不怕死,反正马上就要死了,而且为天皇战死是无上的光荣!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这可真不好投胎了,心理防线瞬间吓得崩溃。
宫琳在日军眼皮底下干了七年的间谍,自然了解日本人的秉性,这招都吓不住小岛达男就什么也不管用了,对其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是哪里?”
“新……新竹。”小岛达男面如死灰,因为自己背叛了大和帝国,灵魂得不到天照大神的庇佑了。
“新竹?陆军登陆后呢?”宫琳眉头一皱:难道目标是石门水库!?
“一个联队做前锋,我们……咳咳……两个联队后应,全力向石门水库……进攻……”
“然后?”
“我……咳咳咳……不知道……真不知道……”
宫琳打开地图迅速扫了眼,视点停留在石门水库上时倒吸一口凉气:小岛没说假话,这么大的迂回攻击,如果得逞,可以轻易摧毁整个台北战区,不是急切间就能编得出来的。转身在下车前轻轻甩了句,“给他个痛快。”
“是!”铁旗官对宫琳的逼供技巧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多学了一招,笑嘻嘻地抬起大脚猛踏在小岛达男中枪的胸口,喀啦一下整个胸腔都陷将下去。小岛达男喷出一大口血,再没了声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