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架飞机无论还有没有弹药,无论还有没有油料,无论还有没有鱼雷,全向海面所有看得见的战列舰、巡洋舰,只要是大一点的日军军舰俯冲下去……
日军舰队一片混乱,舰长狂喊着规避,舰炮发射的炮弹在不停转动中更失准头,大多数炮弹不是落在冲锋中大地朝军队的背后,就是直接砸进了日军占据的战壕。整支舰队竟然在这种不要命的同归于尽中一边恐慌地向后撤离战场,一边呼叫航空母舰快点再派战斗机来拦截这些不要命的大地朝空军疯子……
陆军台湾守备军102师直属炮兵营阵地,营长程大寿狂暴地将帽子摔在炮弹箱上怒吼:“他妈拉个X啊!看见空军弟兄们怎么干的吗,给老子开炮!”
廷卫军情报参谋官祝国华扑上来一把抱住程大寿大叫:“不能开炮啊!不能开!”
程大寿两脚蹬在祝国华身上也不放手,抽出手枪就一下拿枪柄砸在他额头上,“滚!你个只会躲办公室里操X的晓得个XX!”
祝国华被砸得满头是血,大声嚎哭着抱住就是不松手,“不能开炮啊!不能!鬼子就是在找我们的炮兵阵地,我们是要打他们上岸的陆军的啊!不能开炮……”
程大寿再挣扎几下还是动不了,一把甩掉手枪也是放声嚎哭,“我心痛啊老祝……哇……步兵弟兄们太惨了,我们有炮弹不能打啊老祝,步兵弟兄死得太多了啊……哇……晓不晓得我的心在滴血啊老祝!……”
远处两个陆军第一集团军登上台湾的两个加强炮兵营突地发出怒吼,30门105MM口径榴弹炮对着日军战壕喷出了能粉碎一切的炮弹。
程大寿盯着几公里远那两个炮兵营的炮口焰,脸上肌肉不规则地抽搐,“老祝,老祝啊!我们可是台湾的守备军啊,驻台湾的守备军!从内地赶来的第一军都开炮了,他们是来帮我们打日本鬼子的客军啊……让我开炮吧老祝,啊?违令的罪我一个人担,啊?我怕战死的步兵弟兄们不饶我啊老祝!!!……”
堂堂五尺高的汉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两条五尺高的汉子抱在一起都哭得个泪人似的。炮兵们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无声的抽泣,因为用力而抓得发白的手就抓在12门大炮的拉发绳上,盯着这两条汉子,那眼睛里是在哀求,哀求他们下令开炮!
祝国华的眼睛也在喷火,盯着第一军第二师炮兵营的炮口焰在喷发。眼角抽搐了几下,嚯地松开程大寿,双手一捂耳朵大吼,“老子也是他娘的男人!只要还活着,违令的罪也算老子一个!”
程大寿眼里射出激愤,也是双手一捂耳朵大吼:“开炮!!!”
一面面小红旗用力地挥下。‘轰轰轰轰……’,12门大炮整齐地爆出一排复仇的火焰,灼热的炮弹呼啸着砸在日军战壕里和日军一起粉身碎骨。调整过无数次射击诸元的炮弹没有一颗偏差,全部扑进战壕里掀起漫天的血水和残肢。
一个冲在最前面已经扑到了日军战壕边,刚被日军击倒的海军陆战队员拼命地撑起身子,拉响了身体上的手雷滚进了战壕,一发炮弹砸下来轰的火光中,这个海军陆战队员和几个日军同时化成一团血雾,一挺枪管炸得扭曲成个麻花一样的机枪和无数颗子弹掀得战壕内外到处都是。在风暴中被炸伤日军伤兵的惨叫声格外刺耳,随即又被士气巨振的大地军士兵如山般喊杀声淹没。
“杀!”7旅21团团长顾年将流出体外的肠子往腹腔里塞了回去,“跟老子上!”抓起指挥剑跳起来就往前冲。“老顾!……”顾年一把将副团长胡进推开,“老子没让当兵的冲锋在前面这习惯!”一发枪榴弹在两人背后炸开,两人背后同时被弹片和沙石割开无数个细小的豁口,迎面跌倒在地上。
胡进爬起来趔趄两步,叫道:“挺得住吗?”
顾年推开两个要扶他的警卫排士兵,咬牙拄着指挥剑自己站起来,摘下钢盔用力摇摇头,眼前模糊的景物清晰了一点,“还没他妈的炸飞鬼子的登陆场,老子死不了!21团的跟我上,炸了小鬼子的登陆场!”和胡进一起,脚步盘跚地向远处两公里开外日本陆军登陆点方向冲去。
日军的登陆点是一个主要给观光游艇和渔船使用的小码头,海军陆战队和两栖冲锋车在平坦的海岸上登陆,物资就必须得在小码头上卸下来了。陆军已经从好不容易才用运输舰登陆了几辆坦克和装甲车,还有上千名陆军正在往战壕这边赶来。码头上还有一些飓风没刮起来之前就抢运上岸的弹药和物资,杂乱堆积成小山。21团的任务就是要炸毁这些物资,炸毁码头。
子弹几乎是追着打在白少虎S型跑动的脚跟上,左侧还在响的机枪才将枪口调转朝向这批冲得最近的大地军,熊无庸咻的一发子弹已在机枪手右眼上撕了个大洞,副射手刚刚推开机枪手的尸体,白少虎的特务排已经跳进了战壕。
左边十余个日军一见被大地军攻进战壕,开枪将前面还算很远的大地军打倒几个马上就向这边支援过来。铁旗官抱着机枪大步赶上,“呀!……”站在战壕外对着脚下在战壕里跑动的一排日本士兵搂火,后坐力震得连这样一米九三的大个子的肩膀都是剧烈颤动,枪口焰映得面红如血。‘哒哒哒哒……’,十余日军怪异地扭动,身上被打出无数血洞。
排在最后的两个日军还没被扫到,铁旗官手里机枪已经咔咔咔地空响,弹夹已是打空。两个日军怒骂着端平步枪要打,突闻一声大吼:“这边!”两个日军下意识一扭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已从在战壕里堆成一堆的日军尸体上凌空扑了过来,一刺刀就将其中一个日军捅穿钉在地上。
霍远扬才捅死一个就放开步枪,抓住剩下那个日军手中的步枪枪杆扭打在一起。
铁旗官也跳了下去,抡起机枪一枪托就将那日军的脑袋砸开了花,换上弹匣又向战壕另一头扫射。
霍远扬还没抓起步枪就被又一个日军扑倒在战壕的泥地里,敏捷地一手架住朝眼睛扎下抓住刺刀的手腕时,锋利的刀尖几乎就悬停在眼皮上,膝盖猛一抬,拱在那日军胯间疼得惨叫着松了劲,随手抓起把污泥糊在那日军脸上一脚踹开,抽出颗手雷反扑在那日军头上猛砸,还没砸几下就觉得身下这鬼子兵停止了挣扎。霍远扬在那尸体脑袋上磕着了火,跳起来就将手雷往日军最集中的地方一扔,随手在地上抄了杆步枪爬出战壕往海滩方向冲去。
短暂的炮火压制已令大地军士气大振,嘶哑着喉咙咆哮:“杀日本人~!”一排排跃进了日军战壕。
数公里的火线上,一万八千大地朝陆军步兵和海军陆战队,两万一千日本海军陆战队,两军数万士兵就挤在暴风雨夜的海岸线上,用枪托,用刺刀,用手雷,用工兵锹和牙齿,用一切能杀死敌人的武器去杀死敌人,否则就是被杀。
离战壕四公里余的土坡上,程大寿早已停止炮击,指挥防空连向二十几架日军俯冲轰炸机开火。远处第一集团军第二师的炮兵营已经停止了战斗,炮弹殉爆的火光中还能看见正在离去的日军爱知九九俯冲式轰炸机。
“来啊!老子轰得过瘾了,来啊!”程大寿抄起枝半自动步枪对着俯冲下来的日机狂吼,砰砰砰地打光了弹夹。“开火,开火啊!”没人回答,连高射机枪的枪声也已停止。炸毁的榴弹炮和高射机枪东倒西歪,被炸毁的牵引车残骸和掩体的熊熊烈火连暴风雨也泼不熄。全营几百炮兵和防空连的官兵已是死伤遍地,被炸得只剩半截的遗体还死死抱住高射机枪不放,伤员抱着整个腹腔被撕开的伤口哀嚎,火光中到处都是呻吟和断肢。
‘咻~’,一枚二百五十公斤的重磅炸弹砸在最后两门完整的榴弹炮旁,连带殉爆几发还没打出去的炮弹同时炸得榴弹炮分解扭曲成了废铁,程大寿也被气浪掀起撞在一个高射机枪的沙袋掩体上。待程大寿满身血污地爬起来到处找自己的步枪:在这儿!
程大寿想捡起步枪继续对盘旋不去的日机开火。但是……为什么捡不了?再一瞧自己光秃秃的右胳膊肘:原来你们这些婊子养的怕老子,吓得炸断了老子的手!
代表杀戮利器的俯冲轰炸机盘旋不去,但在程大寿眼里的形象跟只麻雀差不多,仰头对着头上的敌机狂笑,“来啊!婊子养的,继续炸老子啊!不敢?你的胆子从屁眼里拉出来了?哈哈哈哈……”
“老程!”祝国华拖被炸断了的双腿往前爬了几步痛叫,他脸上也被血和污泥覆盖,才痛醒时一抬头,一下就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脸上已是惨白得没一点血色。
程大寿赶紧上来用左臂将其抱住,“在呢!死不死得了?”
祝国华惨然一笑,“扶我过去,我还有两只手,还能开机枪。你压子弹,我俩给全营弟兄报仇!”
程大寿哈哈大笑,“好!咱做鬼也是对搭子!”不顾右胳膊也是血如泉涌,单手拖起只有半截身子的祝国华就往机枪掩体里拖去。一架爱知九九式还挂着最后一枚炸弹没投,爬高了又向炮兵阵地俯冲下来。两人拼命地扛正被气浪掀倒的高射机枪。程大寿揭开个子弹箱盖子,将子弹带塞进高射机枪进弹仓里大吼:“干这些婊子养的!”
祝国华从大腿上炸断的断肢驻在全是弹壳和碎石的泥地里,心里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复仇的怒火,圈状瞄准器死死套在俯冲下来的轰炸机上,双手死力握下扳机,12.7毫米的双联高射机枪子弹与祝国华的怒吼一并向轰炸机迎去,“干你娘哎!”
‘铛铛铛铛……’,带曳光弹的弹雨火链一样抽在轰炸机上抽得火星乱溅,‘咯拉、咯拉’单引擎的轰炸机怪异地响动几声,引擎已是打坏停了车,轰炸机冒着滚滚黑烟一头扎向高射机枪掩体,‘轰……’,最大的火炬照耀在英勇的炮兵阵地……
空军和炮兵为自己做了什么,步兵们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们眼里流着泪,心里着滴血,“为大地而战!”狂叫着不顾同时被几把刺刀戳进身体,抽出匕首或刺刀抱住日军乱捅,一刀又一刀,直到自己身上也被捅烂,软倒前还要一口咬在敌人身上,死也要鬼子少块肉!
“天皇万岁!”一群群从后面纵深赶上来支援的日军也跳进了战壕,他们也没有退路,背后就是掀起巨浪的大海,他们的舰队惧怕大地朝空军同归于尽的战斗方式已经拉开距离,他们也必须拼命。
雷闪的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一直盯着前面的战场:
偶尔一两道闪电,耀亮六公里长、近千米宽的战场上,双方士兵早已分不清阵营,从望远镜里看去,只能看见几万士兵在黑暗的泥地上象蚂蚁一样拥挤成一团地互相撕咬。泥沙里、弹坑里、战壕里、战壕边上,拼命厮杀的士兵全都错织在一起,遍布的光亮是枪口焰和手雷爆炸的火光,竟如夜空的繁星一样闪烁。条条红亮火龙来回喷扫,被喷中的一个个人型火炬疯狂的来回奔跑,却没人救得了他们,那是日军海军陆战队的火焰喷射器在肆虐大地军。麻麻点点的较大火团是两军被炸毁、烧毁的装甲车与坦克,火团周遭映出一个个细小的人影站起,被人扑得摔倒,其中一个再站起,然后又跟人撕咬在一起,最后不知是哪一方的士兵用力,抱住敌人滚进了火团一起活活烧死。而满布战场由各式枪械打出,激光似的曳光弹弹道又将这些一一包裹在其中,纵横交织就如渔网一般密集,暴风雨的雨线垂直砸下,闪亮的曳光弹弹线平面交错,而两种线条和团团橘黄色闪光中,面对全金属狂潮的却只是脆弱的人体……
那里没有怜悯,没有饶恕,没有慈悲,没有人性,只有双方杀红了眼的数万人在继续……杀。
良久,雷闪放下望远镜,喃喃道:“阿霆说得对,这消耗战太惨烈了,第二师上岛的只有这一个步兵旅,我消耗不起。”顿了顿,雷闪又在心里加上一句:你答应过我,你会活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