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杭在客厅坐下来之后,并不打算要回房去做未完成的诗歌作业。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手里还拿着自己这天晚上做的诗歌笔记在翻看,还不时地朝斜对面母亲的房间看看。他现在要履行一项神圣的职责,那就完成好父亲沪洛滨委托给他的光荣任务。
沪杭从美国回来临上飞机时,父亲沪洛滨私底下交待给他这项光荣任务:看住你妈,别让其他男人碰她,尤其那个陈叔,他曾是我的情敌,你妈至今对他还念念不忘。父亲的重托是对自己的重视和信任,也把自己当一个男子汉来对待。沪杭很喜欢父亲这点儿,虽然在哈佛做学问,却没有专家学者的架子,很能与人相处。但是,沪杭不能理解父亲一定要放弃在波士顿和纽约已经取得的地位和条件,非要回国来发展,还让母亲和自己提前回国适应环境。
沪杭从美国回国上学都三个多月了,很少和父亲通话,心里有些想念父亲了。想念父亲就是往往在这种时候,母亲不高兴或者有困难,他就会想起有父亲在这些问题会怎么样。也就是想想,他还出不上什么力,就是有力气也使不上劲儿。再说了,他自己就是母子回国之后最大的问题,
沪杭和母亲回国时去机场迎接的人不少,有亲戚和父母的同学同事,当大家知道他们并不是从哈佛载誉归来,也没有进入国内哪所著名学府或者政府发展之后,迅即作鸟散状逃走,陈叔不在这群迎接他们的人当中,后来才听母亲说,只有这个陈成能够也愿意帮助他们。买房、装修、安家、开公司、转学等一大堆的繁复事、难事都是陈叔或陈叔那数不清的朋友帮忙办成的,这就使得沪杭回国后认识的最重要的人就是陈叔了。陈叔最近两年总是忙于笔耕,或者说忙于敲击键盘,基本不出门,但沪家的事情另外,这让沪杭对他心生感激。
自从沪杭拜陈叔为师学诗、补课之后,他逐渐感觉到这个中年男人的魅力对他父亲的威胁有多大。陈叔自己有家有业,虽然家庭矛盾也比较突出,但他一心埋头写他的史诗,那他自己的话说,估计十年二十年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再让动心了。问题出在母亲这边,一方面母亲一个人在国内打拼需要有人帮衬她,刚好陈叔就是指引她生意上路的人,另一方面母亲也有男人方面的需要,陈叔刚好又一个人住在创作室,再加上他们原来就有的感情因素,他们之间发生些什么是很自然的事情。
从今晚的情况来看,母亲比较主动,这种信号对于父亲来说肯定是极为不利的。母亲主动要和陈叔发生感情,谁也阻挡不住。沪杭想,自己已经为父亲尽力了,但母亲的态度很坚定,也有些无所顾忌,甚至还可以说是不要脸。唉,可能跟她干的那种生意有关。那种生意也是父亲帮她联系的,要怪就要怪父亲自己。一个知识女性,跑去卖国外的性用品,整天跟一些乌七八糟的人打交道,人能不变野。沪杭感觉母亲这几个月的变化很大,无论是穿着打扮和行为动静,还是语言风格,跟回国前判若两人。
沪杭不断地朝母亲的房间看,房门并没有关,能看见母亲坐在床边将陈成的头抱起来又放下,还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些动作安排在帮陈成洗脸的借口之中,沪杭也不好说什么。其实沪杭也不想说什么,他内心比较矛盾。他并不讨厌陈叔和母亲走得更近,因为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着多少年前的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有了爱情这个借口,有些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恐怖,甚至还有些惜美之感。问题在于,母亲比陈叔主动,这让沪杭觉得很丢面子。一个身为人母、人妻的中年女人,怎么能够主动去勾引别的男人呢?
沪杭想到自己可能要辜负父亲的重托,心里就烦燥,他站起来在客厅里大声喊:“妈!妈!妈!”
窦芳娥拿着脸盆从房里出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你呆在这里陪陪我好吗?陈叔都睡着了,你陪他呆在房里又有什么意思。”沪杭如此说。
窦芳娥听出了沪杭话中的意思,便拉沪杭坐在沙发上认真地说:“你是怀疑我在房间和他乱搞吧?杭子。”
“没有!我怎么会那么想呢?”
“这是你爸交给你的任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让你监视我在国内的行动,然后在他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你们用暗号通报我的情况。我说的没错吧!”
“你都知道了?”
“只要你做,这世上就有人知道。你爸那点伎俩,如果回到国内开诊所,会亏得裤子都没有穿的。他还跟我耍这种聪明!”
“我爸这么做是爱你。”
“他爱我?他爱我就不会在美国沿着东海岸开车去嫖妓,他爱我就不会等我在美国刚刚安定下来又发疯非要回国开什么破诊所,他爱我就不会在伦敦乱搞男女关系最后连博士学位都弄丢了,他爱我就不会读个破博士读了十年也不出去工作,他爱我就不会将我们俩搁在波士顿他一个人在纽约逍遥自得。子,你现在长大了,父母之间的很多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陈叔对你怎么样,你比我还清楚。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爱你陈叔,对你爸我也一直这么说。我之所以没有和你陈叔结婚,原因很复杂,有我个人的原因,也有你陈叔个人的原因,也有时代的原因,你再等几年就能理解我。你爸和我结婚是捡了大便宜,就当时的我,怎么会看上他?”
“但是,现在你和陈叔都有家庭,你们也不能什么都不顾忌吧?”
“你陈叔对我没有什么意思,他一门心思都用在他的史诗上去了。但我不能再等了,我不需要婚姻来保证我的爱情的合法性,我现在能看见他,能和他在一起,我就要继续追求我的爱,我就要去找回我的爱,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我的爱情死掉,等生命的花朵彻底枯萎了我还没有找到爱。你能明白我吗?杭子。你现在在陈叔的培养下都是诗人了,诗人不懂得人性,不理解爱情的价值,你怎么当诗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