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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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

  “唔?”

  伺立在前,看到子贡微微的睁开眼睛,公孙巨三仔细斟酌,请子贡作出指示,何时去和云冲波作第三次谈话。

  “……我已经开始谈了。”

  重又闭上眼睛,向后靠回椅背上,子贡告诉巨三,现在城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说话”。

  “恐惧、愤怒、慌乱、绝望、诅咒……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说话。”

  “这城的经济活动已被极大的扰乱,这城的每个百姓都已受到影响,这种情况下,太平道火烧街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吸引百姓的仇恨。”

  其实,恐惧本身并不会减少物资的供应,交通的不便,也只是拖后掉产品转换为金银的时间,真正导致秩序混乱的,是人们的狂乱与地方官员的无能,真正带动物资飞涨的,是那些想要趁机居奇的货主。

  “但这又都很对,每个人都是在作着自然的反应,因为,我们所提供出来的道路,正是最合乎‘人性’的道路,每个人也为自己的利益作最优化的着想,自然就会沿着我们所铺下的道路,走向不死者,去告诉他太平道是多么的为人憎恨,去让他感受到太平的理念是多么的被人厌恶……因为每个人都在发自内心的这样说着,用激动而非口才的在说着,才能够将不死者这种性情善良的人打动。”

  “人之初,性本恶,孙卿指出的,才是这个世间的真理啊……”

  认真的记住子贡每一句说话,公孙巨三同时也作出汇报,指观察到荀欢在今天中午离开草堂,前往啸花轩。

  “……不过,也可能是去买那些书的吧?”

  “他……最好是去买书的。”

  站起来,阴沉着脸,子贡背着手,在屋里慢慢走动。

  “夫子有云,事不过三……看在旧日情份上,我忍他两次出手,那是我可以表达的最大善意,而如果这样他还不知好歹,那么,我也只有把他再毁掉一次。”

  战粟了一下,在公孙巨三的眼中,此刻的子贡,似乎已被黑暗的瘴气完全笼罩,而随着他的每一谈吐,更有浓厚到无法形容的黑暗从他内体涌出。

  强忍着这种不适,公孙巨三又问了一个问题,一个他想了很久的问题。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于毁掉这个年轻人?”

  认真的点着头,公孙巨三表示,自己在前来之前,为了对目标多一点了解,专门调阅了包括澹台灭明和颜回所做记录在内的众多资料,同时也浏览了历代以来关于不死者的记载。而,越是研究,他就越是感到奇怪。

  历史上,不死者出现的记录并不算少,但出动到子贡去亲自对付,却是少之又少,换言之,绝大多数情况下,子贡只是静静的呆在曲邹,作一些结盟、诱叛等外交方面的工作。而同时,和多数不死者比起来,云冲波简直可以被当成道德样本,善良朴实,谦虚谨慎,就算用儒家的律条来卡,他也绝对是个“好人”。

  “这个,很复杂,应该说,一部分的原因,是有些不死者的心志的确足够强大,难以动摇……”

  似乎很难回答,子贡的语声慢得异乎寻常,在数度中断,陷入沉吟之后,他才好象是下定了决心,用突然加快的速度,说出了他的理由。

  “……最主要的,就是因为这一代不死者的品质,因为他品质的太过出色,我才必须毁掉他。”

  看着目瞪口呆的公孙巨三,子贡苦苦一笑,声音又变得缓慢,似乎放松了下来,但,仍然有着一种难言的苦涩。

  “惊讶吗……所以,巨三,你离‘古名’的标准,还差得太远。”

  来回的踱着,子贡拿起早已凉掉的茶,挥手阻止公孙添水的意图,喝了一大口,放下。

  “因为他的善良,因为他的质朴,因为他的谦逊和一些其它我暂时还说不清的原因,使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必死的境地中逃离,龙王、人王、甚至还有文王……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放过,让他成长,而这,更给太平道以希望。”

  刚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公孙巨三试着表示一下他的意见,说目前的太平道,与历史上相比,可以说是“最衰弱”的时候之一,在张南巾死后,更是连最后的大树也告折断,这样的他们,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你还是不明白。”

  有点不耐烦的挥一挥手,子贡告诉公孙巨三,对三王,或者至少对儒家来说,把太平道彻底灭亡,从来都不是一个选项。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虽然亚圣在多数问题上太天真,但这里,他却说的很对。”

  “……弟子受教。”

  毕竟是子贡悉心培养的弟子之一,公孙巨三很快已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样的话,他却就更想不通,连太平道都可以养患,为何独独要毁掉一个云冲波?

  “因为,我刚才说过了……他的善良、他的质朴和他的自视甚低。”

  “这些东西,都使我担心,担心……他将会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性情和美德,迟迟不出现‘权力者’和‘神’所必然出现的堕落。”

  “而那样的话,他更有可能不断取得同志、声望乃至成功,取得一些之前的不死者们无人可以取得的东西。”

  “我担心……他会走向至高之处。”

  从来都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对这土里土气的年轻人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公孙巨三的思维完全陷入混乱,但挣扎着,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疑问。

  “可是……老师,那,那又有什么不好吗?”

  在儒门而言,所一直信奉的就是“民为贵,社稷为轻”的主张,而历史上,当需要在“天下”和“一姓”间作选择时,整体上的儒门,也从来没有抱残守缺过,既如此,又为何不能允许云冲波作出尝试,而非要除之后快?

  “因为,那将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帝……身为‘不死者’的皇帝,那,也许将会是整个大夏历史的终结。”

  “公孙啊,告诉我,‘皇帝’……他‘可怕’吗?”

  没有回答,因为发问者明显并不期望回答,胸中,定见早成。

  “皇帝并不可怕,他所拥有的,仅是‘权力’。”

  “儒门真的崇拜皇帝吗?不,我们从来都不,神化他,和鼓吹那些应该的忠诚,只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学门发扬壮大。”

  “佛、道,他们相信皇帝吗?不,他们从来都不,服从他,只是为了分享他手中的巨大利益。”

  “世家忠于皇帝吗?不,他们从来都不,忠诚…只是‘无力背叛’的另一种说法。”

  “官员热爱皇帝吗?不,他们从来都不,‘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从那里面,我只看到怒笑着的反讽。”

  “那么…百姓,百姓呢?他们真得崇拜、忠诚、热爱…或至少是尊敬皇帝吗?”

  “仍然是不,仍然是从来都不,哪怕还在帝京当中,听着那些开口闭口‘赵官家’的市井之民,你会感到…他们根本不信,什么也不信,嘴巴上的‘皇恩浩荡’,只是永远停留在嘴巴上的口号。他们所要的只是赏赐,是和平、较少的税赋和较多的机遇。”

  “但这却很好…这就是最好的锁链,能够牢牢锁住这条怪龙的锁链,这种虚假的尊重,这种只和恐惧有关的服从,这种骨子里的懈怠,正是最好的解毒剂,使再荒唐的皇帝也没法荼毒到这国家的根本。”

  “曾有过辟佛的皇帝,曾有过灭道的皇帝…甚至,也有过无视儒门,将我们贬低、打击,列入末流的皇帝,但到最后,他们又能改变什么?”

  “帝皇的权威,随着与帝京的距离而在不断下降,特别是那些在执行者本身并无利益的命令,越远,就越没法执行到底。”

  “所以佛还是会回来,道还是会回来,我们儒门更是能够回来…因为这是习惯,是历史,是大夏千年一脉的历史。”

  “但太平道…他们不是这样。”

  “不死者…更不是这样。”

  “就在这里,就在这锦官城中发生过的事情…难道你还要我再说一遍?”

  “一个真正能让民众归心的皇帝…那将是一个恶梦。”

  “一个真正得到了所有民众忠诚的皇帝,一个真正被崇拜着、被信任着的皇帝…这样的人,只要一句话,就能将儒门连根拔起,只要动一动手,就能让敖家从历史上消失…这样的人,就连大夏历史,他也有能力予以终结。”

  “可是?”

  嗫嚅着,公孙提出疑问,一个能让所有人都高度认同,付出无上忠诚的皇帝,到底有什么不好?

  “能让民众这样归心,一定有过人之处,以这样的忠诚与服从去推进善政,岂不是事半功倍?”

  “你是不是想说,若能以无可制衡之力施政,和得着全体官吏、民众们发自内心的支持,就真能取得无人可以想象的成就,能够建立起大同世界也好,极乐天国也好……总之就是被用来引导民众方向的那些幻影世界?”

  冷冷的看着他,子贡慢慢道:“但我子贡,却从来不相信那些世界。比起憧憬未来的美丽,我更多看见是将至的恐怖。”

  “……是人,就会犯错误,普通人只能犯下普通的错误,一些可以被修复和更正的错误,但无可制衡者犯下的错误,却也必将是无可制衡的错误……只有,出现了新的无可制衡者后,才能弥补的错误。”

  想了又想,想到背上一阵阵发凉,但公孙还是忍不住发问,一个能成功到让所有人寄以信任的巨人,未必会犯下什么弥补不了的错误?而所谓“大夏历史的终结”,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意思……就是一切的改变。我们数千年来所习惯的一切,都将被作出深刻而不可逆转的改变。”

  “历史终结之后,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大夏?这答案,我不知道,也不配去知道。”

  “或者会更好罢,但,我实在不认为有必要冒险让那结果出现。”

  “所以…我子贡今次一定要说话,我子贡一定不能放过他…他的生命可以保留,但他的心、他的意志…我必须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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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听话,再吃一点。”

  “不吃,这叫什么佛跳墙啊,盐太多,辣椒太少,豆皮没有煮透,而且,你自己看看这泥鳅的刀工,丑成这个样子,最多也就给……”

  “啪!”

  干净利落的一记巴掌刮在后脑勺上,开心整张脸都被打进滚烫的汤汁里去,虽然立刻哇哇大叫着跳起来,却已有几处被烫得通红。

  “你这女人,搞清楚一点,有这样逼人吃饭的吗?”

  “你这小鬼才要搞清楚一点!”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朱大小姐的表现实在有辱“大家闺秀”之名,一只手神气活现的叉着腰,另一只手一直戳到开心的脸上。

  “把招子放亮一点,你现在正在被灭口,被灭口啊!你还能喘气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敢挑菜难吃?!”

  当夜,敖开心出门追拿“色鬼”,巧遇重伤而回的阿服,扶着她去见了朱子慕,却也因此成为了非常不幸的“知情者”,要面临被“灭口”的命运。

  “如果不是想到你这小鬼很会吃东西,还有点用处,小姐我早就送你一碗板刀馄饨煮面……”

  “等等,板刀面是板刀面,馄饨是馄饨,你这乱七八糟的黑话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重点!”

  按照朱子慕的说法,敖开心不幸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虽然这不是他的错,却绝对是他的不幸。

  很应该把他灭口,至少也要割下舌头再斩断十指什么的,但考虑到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朱子慕确实有些下不了手……

  “喂喂,每天逼别人吃这种东西的人,也可以算是善良吗?!”

  总之,幸或者不幸,开心逃过了“被灭口”的命运,却也被禁足起来,关在了朱子慕那座小楼的里面,更得到了一份会让朱家堡所有下人避之不迭的光荣。

  ……一日三餐,由朱大小姐亲自包办!

  “总之,我从小就对作菜没什么心得,虽然很多人都努力的教过我,可我就是学不出来……”

  和在这方面有惊人天赋的阿服正好相反,朱子慕完全就不懂该怎样搭配调料和食材,虽然对“大小姐”来说,不会作菜也不算什么,但基于很多理由,朱子慕还是想要作出一手好菜来。

  “总之呢,你似乎是很会吃的,那就由你来吃,感觉那儿有缺点就报告,把意见提出来,然后我就改……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本来是经已说好的事情,但在吃完第一顿饭后,脸部抽搐着缩成一团的开心,扳着指头,数了一轮又一轮,眼看着朱子慕的脸越来越难看,并最后终于很无力的趴在桌上。

  “算了……”

  表现的很大度,朱子慕告诉敖开心,提出优点也可以。

  “优点啊……”

  这次倒是很快,敖开心立刻放下了碗,给出答案。

  “……一个都没有。”

  “我看你还是想被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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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阔大宽敞的书房里,烧得很暧,朱晓杰捧着只紫砂小壶,来回的踱着。

  “朱有泪……朱有泪,奶奶的,真有这么巧的事?”

  眉头皱得紧紧的,居然还有一点隐隐的恐惧,朱晓杰不时的瞥向自己的书桌,每扫一眼,就会带着一种很厌恶的神情把脸别开。

  “你奶奶的贱货……居然还有死剩种么?”

  “大少爷。”

  恭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人是朱晓杰的管家,姓朱,名福,已在朱家干了五十余年,正是朱晓杰最信任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进来。

  “费了一点力气,不过,总算是见到服丫头了。”

  说话的声音很慢,显得非常疲倦,朱福并没有多说什么细节,只是表示说,自己如朱晓杰的希望一样,得到了与阿服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很短,但足以问清楚想问的问题。

  “就是说,老二他并不知道服丫头和我们的关系……的确只是想要让服丫头替他刺探消息,哼,事到临头方知用功,晚哩!”

  神色略驰,朱晓杰冷笑道:“谅服丫头也该知道厉害,便只冲她私自绘了子慕的像给咱们,就够扒她十层皮也不止了。”

  朱福脸上全无表情,道:“服丫头这些年走我们手中至少受了数百金,事事有据,谅她不敢作怪。”

  又道:“二爷一去,那位卜公子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余下两位中,孙家势大,孙二少声望却差,左武烈阳有净土宗作背景,但齐少爷也是‘三山’出来的高徒……而且,三爷和四爷家的实力,到底还是差得一些。”

  朱晓杰沉着脸,道:“这个,我也不担心……现在不是急务,朱有泪这死剩种,才是真正麻烦。”

  朱福听得“朱有泪”三字,脸上肌肉微微一动,却道:“大少爷,老奴斗胆,说几句该死的话。三姑娘……”

  朱晓杰怒道:“不要提那贱人!”朱福却恍若不闻,仍旧慢吞吞道:“……三姑娘的事,已过去几十年,算起来,朱有泪也该是四十多的人了,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大小姐招亲,各路好手会聚凤阳,四支精英皆被召回的现在发难,而且……他一介游魂野鬼,又凭什么可以知道二爷的动静,拿捏的刚刚好?服丫头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在他更该怀恨,又有什么必要留下不杀?”

  “你是说……”

  面对朱晓杰渐渐眯住的双眼,朱福古怪一笑,躬身道:“老奴只是想,朱有泪要回来报仇,当然是用九杀之箭……但,用九杀之箭的,却不一定就是朱有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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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有泪,朱有泪,我还余生烟咧……他是什么来头?”

  “二少,这……”

  朱晓枫很尴尬的笑着,正不知该怎么说,孙孚意却漫不在乎挥挥手,道:“四爷,为难就不用说,我只是听人提到这名字,觉得很有趣,随便问问的……”说着就低头看手里的书--却是一本春宫。

  “咳……这个。”

  干咳几声,书房里的第三人站起来,道:“四爷,二少与大小姐成亲之后,也就是一家人了,出些力气,可说义不容辞……况且朱有泪这厮回来寻仇,二少或者也会被他盯上……”说着就看朱晓枫。

  这人姓朱名郭彝,乃是“丹阳朱家”里的头面人物,朱晓枫之与孙家牵上线,便是丹阳朱家在里面出的力气,朱有泪之事是朱家一等一的丑事,他虽然走动的近,却也只隐约知道这个名字,倒也想趁着听些内情。

  他这边厢台阶既给,那里朱晓枫便顺势而下,道:“很是很是。”说着又向孙孚意拱拱手,便解说这朱有泪来历。

  说来倒也简单,原来不过是上代朱家的三小姐,不知为什么会恋奸情热,约定与奸夫出走,却被朱家侦知底细,于是在两人约期执住那男人,虐杀而死。

  “这个……你们还真狠啊!”

  口气仍旧轻浮,孙孚意啧啧有声,说得是“女子可以用情如此,倒也奇得很,奇得很,惜乎不得一见。”

  须知谈说之人乃是朱晓枫姑母,他这样说来,便连朱郭彝也觉听不下去,便用眼一直去瞟朱晓枫,示意他不可动怒,幸好孙孚意自己先换了话头,道:“那下面也应该是把三姑奶奶幽禁起来啊,怎么又跑出一个朱有泪来?”

  不等朱晓枫回答,他忽地把自己手中春宫一合,拍拍脑袋,笑道:“该打该打。”

  “想来,当时三姑奶奶一定已经有了身子,要死要活的想走,然后贵家的各位前辈们又到底念着一点亲情,不忍下手,于是就收了她的名份,赶了出门……是不是连武功也废掉了?”

  耷拉着脸,朱晓枫实在很想抓起茶来泼这孙孚意一身,但到最后,他还是忍着气,陪着笑,把他请回了自己的居所--当然,两个人都明白,用不着一杯茶的功夫,孙孚意就会从这里溜掉……虽然来凤阳没有多少时间,他却早已是街巷间闻名遐迩的大豪客了。

  “这个小东西,是认真来提亲的吗?!”

  脸色非常难看,朱晓枫把书桌上的东西都重重摔在地上,却在拿起一件小东西的时候,停住了手。

  那是一块形状很不规则的碎片,除了知道来历的人外,很少有人能看出那本来是箭头的一部分。本来一直被压在某个角落里面,最近,才被翻找出来。

  看着它,朱晓枫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你们……你们可以杀了他,可以废我的武功……但我告诉你们,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来,会向你们报仇……朱家的九杀之箭,总有一天会杀尽朱家的后人……记住,你们记住!”

  并没有亲眼目睹那一幕,却听过长辈的转述,虽然无论说者还是听者当时都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朱晓枫却突然觉得,自己,真得应该多关注一下那些老者的絮语。

  正想得出神,门上突然被拍的碰碰乱响,跟着,也不等朱晓枫开门,来客已自己推门进来。

  “话说,四爷,有件事情还想麻烦一下。”

  “嗯?”

  看着按说现在应该已经跑出去喝花酒的孙孚意,朱晓枫觉得有些诧异,而在听到对方的要求之后,更是面色微变。

  “你想再要一幅画像?”

  “嗯嗯,那个实在画得很好啊,可惜我那幅被朱家那几个笨蛋带去打架,结果连人带东西都死在了外面……所以我想再要一幅,有问题吗?”

  “这个……当然没有。二少放心好了。”

  好容易劝走了孙孚意,朱晓枫拉着脸,喊进了自己最心腹的两名管家。

  “总之,那个小王八蛋还想要一幅画像……你们两个想办法去吧!”

  “啥,可是,四爷……”

  两人都张大了嘴,想要列举理由,却朱晓枫很不耐烦的打断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服丫头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但办法总会有的!反正你们要尽快想法和服丫头谈一次!告诉她,这几年她收的所有东西还有办的事情,爷手里都留着底子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