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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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卡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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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堤防、分水、泄洪、排沙、控流……唔,就这几道堤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学问啊?”

  很高兴的擦着汗,云冲波一边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忙碌了一天,他实在也是很饿了。

  只是普通的粗面馒头,但饿时候吃,那就香的很,云冲波两口便吃光一个,正又伸手去抓时,忽地想起来别人也还没吃,忙道:“你也吃一个罢。”

  摇摇头,荀欢淡淡笑道:“不用,我吃这个就好。”说着拿起腰间酒葫芦,拔塞喝一大口,又放了回去。

  (唉,一个滴酒不沾,一个无酒不欢…两个都是怪物啊。)

  已是进入锦官后的第八天了,云冲波原不是什么文人雅士,锦官城中风物虽佳,在他却没多少兴趣,原本也只是想看看“小天国”的旧地。但太平道与帝姓纠缠数千年,可称天字第一号乱党,其事即败,又那有地方官绅敢冒这般大个不韪,来做修缮保留?是以所见非废即易,几番下来,自然兴趣全无。倒是收之西榆,迷上了城外的三江堰。一有空便跑来,琢磨研究。

  他此时早和那两人混熟,那荀欢起初态度很差,但在知道他前来兴趣乃在三江堰时,却又好了很多,好到…愿意每天和他一起跑上跑下,研究这巨型水利设施到底是如何发挥功用,和调查附近的农户是如何耕种。

  (一年可以两熟,一亩能收三石…天哪,就算是周大户家最好的那几块月牙地,一亩也只能收一石多点…如果我们也能有这样的收成…)

  一熟抑或两熟,殆由天赐,人力难为,但仅只是亩产间的差异,已足够让云冲波目瞪口呆。

  (这几天看下来,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的,这儿的牛,力气还不如我们那儿的大,当然犁的确都打的很好,咬土咬的很深…但最主要的,还是水。)

  涝时积,旱时济,对靠天吃饭的农夫来说,这简直就是比“风调雨顺”还要高等的梦想,从小,云冲波就常常听到这样的希冀,但每次,也都是被长者们叹息着否定掉。但,此刻,眼前,这却真的成为了现实:由巨大堤坝和数千条人工沟渠所构成的网络,竟能将最强大的洪水也都吸纳,并以此来征服掉与洪魔对面而坐的旱魃。

  “看”的时还好,毕竟目力有其界限,但每当云冲波闭上眼,“想象”一下那些被三江堰保护和滋养着的良田,便会难以自禁的颤抖。

  (几百万亩…每亩多打一石,那一年就是多少粮食啊…可是…为什么?)

  突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在云冲波的认知中,所谓“造反”这东西,就算不是“官逼民反”,也至少是“走投无路”时的产物,所谓“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那,实在是完全看不到出路之后的绝望吼叫。

  (可是,有这样一片良田…多少人也能养活,不会饿死人…不会大家弄到吃不上饭,那么…为什么,我们…我们太平道会在这里起事,而且,还能弄到那么大的动静?)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云冲波一时很是想不通,而意外的,当随口说出一些时,看上去低眉醉眼,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荀欢,却给出了一个让他张大嘴的答案。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三江堰,本来就是太平道修的啊!”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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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荀欢所说,青中的生存条件,本来相当严苛:举目皆山,好容易中间有一块平原,却还要长年忍受来自各方向的洪水轮流肆虐。在过去,其最大的好处不过是为群山所围,不易用兵,所以在天下动乱时,可以成为避难的一方静土。

  “太平道之所以选在这里起兵,之所以能撑持这么久…和这地利也不是没有关系哪。”

  几乎所有的道众都是底层农民,而绝大多数骨干也是自泥土中走出,太平道与黝首黎民间的血肉联系,本就胜过任何一姓世家,这样的它们,当然能够捕捉到百姓们最渴望的需求。而同时为了应付连绵的战争,也有必要确保后勤供应,在这样的考虑下,太平道遂由“干王”主持,设计建设了这巨大到前无古人的水利设施。

  “听说,在他们破灭后,甚至还有过讨论,居然有笨蛋主张,要把这些由‘乱党’所建的东西砸掉…嘿,一群蠢货啊!”

  说着甚为尖刻的话,荀欢的眼神却很柔和,环视着脚下的安静江流,和如血脉般分渗入大地的无数沟渠,他慢慢点头,道:“恶其行不恶其人…何况恶其遗乌?何况…其所遗的,是如此珍贵,如此不可取代的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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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王…那是谁呀?)

  记忆中,先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有天王、东山、西王、南王、英王,还知道有个翼王,但什么“干王”,却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嗯…真奇怪,做梦的时候,只要提到那个名字,我立刻就能知道事情,但现在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唔,看看今天会不会再做梦吧!)

  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好笑,云冲波晃一晃头,一路自自在在去了,浑不知…身后,两道目光,是如此尖锐。

  “很有趣的年轻人…就算是食饵,也有让我上当的冲动…嘿,也许,我们该盘一盘他的底子?”

  站在高岗上,透过疏落的冬林,荀欢可以清楚看到云冲波远去的背影,身边,神色严肃的介由,在听到他说话之后,点点头,举手向天,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很快,两只乌鸦自林中冲出,盘旋几匝,落在他的手上。

  “他应该是有些功夫的,但还瞧不出底细…明天再来的时候,荀欢,你设法掂一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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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神,战神,战神,战神…!”

  兴奋而又真诚的吼声中,云冲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默默骑在马上,穿过高大的城门。而当“自己”向后指示时,云冲波更看到了数目庞大的运输车,正缓缓的向着城市蠕动。

  “不愧是万人敌的‘战神’,一路押运物资回来,丝毫无损。”

  骑杏黄马,披土布袍子,出现在蹈海面前的,是“南王”风月。看到他,云冲波忽然间已明白,相较上一次的梦境,已过去了七个多月。

  (已经七个多月了啊…这两个梦,隔的还真远咧。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战神”是怎么回事?)

  与前次的梦境不同,当出现疑问时,答案并没有自动出现,甚至,云冲波还觉得,在“自己”的心里,对这两个字非常抗拒。

  也许抗拒,但蹈海显然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想法,说笑着,两人并绺而进,很快,前方已出现巨大的建筑。

  “北王这批物资来得正及时,圣库已快空了,东王前次还说,再不补充的话,怕这个年就难过了呢!”

  圣库,是小天国的重要经济制度,以“人无私财”为号召,从最高层的“天京”到最基层的“两司马”皆设有“圣库”,统管物资,有得辄入,有需乃求,在文官队伍的精心计算和安排下,尽最大可能满足着每个的需求。

  (哦,对了…这个圣库,就是在干王的建议下设立的。)

  心意一动,云冲波果然已想起“干王”是谁,对应太平天兵当中的“午经长庚”,那是小天国诸多不死者当中最奇怪的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可言,更总是微笑着拒绝掉其它人想帮他开发力量的建议。

  “午经给我以知识…这便够了,吾道现在所缺的,并不是力量。”

  这样的说话,是大多数人都没法理解,但同时,长庚的确也做出众多贡献:设计种种的宣传办法,去说服和鼓动那些太平信徒以外的民众,提出完整的政经纲领,并以之基础打造出甚有效率的执行团队,说他是小天国的“设计者”,也不为过。

  “干王现在…还在修他的三江堰吗?”

  很自然的说出来,之后,云冲波才被自己吓了一跳,想到:“哦…果然是他修的。”

  ”应该快了。“

  点一点头,风月道:“已经一年多了,按他的设计,再有三个月,该可以完工。”

  又笑道:”这可是他近来最在意的事情,他总是说…这座三江堰建起来,定能使青中成为‘天府之国’…嘿,想一想那个前景,我也很神往呢?”

  说着见前面已是岔路,风月拱手道:“你押着入库去吧,我要点兵去了。”

  “点兵?”

  蹈海皱眉道:“帝妖又怎么了?”

  “哦,对了,是今天才确定的情报,难怪你不知道。”

  按住马头,风月左右看看,道:“前次你杀掉姬紫来后,敌人中路军不是就退走了…咦,你怎么啦?”

  肌肉抽搐一下,蹈海挥手道:“没关系,你说。”云冲波则早是惊住。

  (不会吧…他,他到现在还没有说?!)

  一瞬间,云冲波终于读取到了蹈海的记忆:在虎跃口,袁当击杀姬紫来后悄然离去,追上来的太平军见到现场,只以为,是蹈海立此奇功。

  姬紫来身为帝军方面统帅,武功兵法并强,也不知给太平军过多少苦头吃,一旦身死,太平军自然士气大振,是役虽然受挫,但不过偏师,更终能全军而退,计较起来,并不怎样在乎。

  (战神…原来是这样来的啊。)

  在开口解释之前,已被所有人认定为击死姬紫来的功臣,起初是为了保持撤离的士气而不敢说出,到后来…则是连蹈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一共只有两人知情,袁当当然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所以,无论敌我,皆认定了蹈海便是正主儿,这给他带来荣誉,却也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每当夜深人静,死无全尸的孟津常常会出现梦中,那被烈火围绕着的头颅,一次又一次,让蹈海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

  没法面对他人的赞美,蹈海竟生出自暴自弃的念头,每逢临敌,必亲当矢石,在别人看来是勇敢的行为,但在他的心中,这却实是一种对自己的嘲笑。

  但或者是天不从不死者愿,又或者真得是只有拼命才能活命,一次又一次的身陷险境,却总能一次又一次的冲出生天,而在过程中,他更建立了种种匪夷所思的功绩,使他的名声和地位都一起向上急速提升,更使他被目为太平军的战神,成为单凭一个名字就能给士兵以信心的无敌猛将。

  极不喜欢这个称号,一次次辞让,更拒绝下属在他面前提起,但讽剌的,看在他人眼中,却只以为这是一种谦让,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声誉。

  (难怪,刚才听到南王这样说时,他心里这么抗拒…唉,如果是我,肯定也不会喜欢的,这简直就是在当面骂我啊!)

  说来甚长,但当时只是一瞬,云冲波已将前因后果知道,并未耽误他听清风月的说话。

  姬紫来的身死,直接导致帝军东路军的后退,而同时,北路一支军队被无言挡住,难以越雷池一步,另一支则落入东山布下的陷阱,惨败而归,可以说,帝军的第一次攻击,已告失败。

  但,这却就只会引来更强大的波浪:由帝京居中统筹,总计五路大军,分三个方向,对小天国形成包围,从形势来看,大约两到三个月后,就将再一次进入交战。

  “丘敖王三家这次都要出手,帝家的两名亲王会带着御林军来讨伐,朱家、陈家、杨家、马家…还有最近很出风头的董家。”

  说着,风月又笑道:“说起来,董家也算好运,强将不过袁当一人,还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却总能在败仗当中拣到便宜,其它世家是越败越衰弱,他们可好,连吃几个败仗后,竟俨然也成了些气候,今次五路合围当中,南路军据说就是以董家为主力的。”

  (好运…有勇无谋?!)

  大感愕然,盖这和云冲波心中袁当的形象实在相去太远,但立刻,他便知道了缘由。

  (对的…除了“我”以外,确实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能够感受到蹈海的挣扎,感到他正在努力的寻找一种能够提醒风月的办法,甚至,云冲波更感到,他已在下了决心,就算说破真相,也要告诉风月,告诉他袁当有多么可怕…但,在蹈海开口之前,却有马蹄声急响,打断掉这一切。

  “天王有旨,有请北王既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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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天王长兄。”

  只能算是普通的宫室,设计却很出奇,王位后面的墙上,被开出了很大的天窗,背对着自窗口投入的阳光,与这温暖光芒浑然一体,浑天看上去,是如此威严,如此的深不可测。

  “唔。”

  点一点头,他走到蹈海身前,端详着他。

  “八级顶峰力量…很好,这半年来,你进步的真快。”

  (咦,不会吧?!)

  全没想到“自己”已有了这么强的力量,云冲波惊喜之下,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他不现在不和人动手哇?!”却也想的开,左右只要这个怪梦还会继续,自己总归有体验到这力量的一天。

  (最好,睡醒之后,我一下便也有了这个力量,哼哼…)

  却听浑天缓缓道:“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呃…真是扫兴。)

  告诉蹈海,今次的敌人将分作五路前来,因为上次的胜利,今番更惊动到了很多不会轻易出动的强人。

  “丘敖两家的合军,我会亲自去,龙拳与十三经享誉千年,也该是击破这神话的时候了。”

  淡淡说话,却放射出无比伦比的豪气和自信,那一瞬,连云冲波也不由得想要低头,不由得,生出了只曾在面对太平时有过的那种感觉。

  “朱混波的箭是很强,所以今次会把无言调回来,比一比,谁才是天下第一箭。”

  无言调回,北部的战线改由东山统领,有这小天国的二号人物亲自出马,尽管面对的是当今帝姓的两大亲王,浑天也认为必不会有失。

  “最弱的是董家…家主才具平平,只得一个袁当,亦不过是有勇无谋的武夫,好运…好运总该有个限度才对。”

  派出南王风月应付南路帝军,浑天相信,太平军中的第一谋士,绝对可以将董家的运势终结。

  清楚感觉到蹈海对这决定有意见在,但,在蹈海开口之前,浑天已将他的任务分派。

  “三棘一带道路难行,来袭的不会有大军…但唯其如此,却更可怕。”

  告诉蹈海,统领三棘方向军队的,很可能是琅琊王家之主,至于随行的,则应该有杨家和马家。

  “杨马两家,都曾是你的手下败将,战神之名,足以惊弓…但,要正面对抗王天程,你的力量还不够。”

  亦是九级力量的强者,无论地位还是武技,王天程都位在姬紫来之上,事实上,若非前一次的失利,他,以及丘敖两家之主,都绝不可能出现在前线。

  “所以…”

  声音很慢,浑天斟酌着,慢慢道:“朕决定,利用战前的这两个月,为你打破玄关,助你提升至第九级力量。”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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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次是在我发动水月洞天后不久出现,但这一次,则是在他入睡后很快就自行出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对玉盆中的清净无波,娥眉紧蹙,倒映水中,那眼光是如此愤怒,又如此焦灼。

  “喂…我说你,每天闷在这里盯着那个破盆看,你烦不烦啊!”

  边说话边大咧咧推门进来的,却是云冲波曾见过的女子,右手还拎着瓶酒,脸上神气,似乎很不高兴,一把拉开椅子。

  “姐姐。”

  点点头,那女子皱着眉,挥手道:“你说妹子,你赶快替姐姐想个办法,烦死咧!”

  “怎么回事?”

  “还不是我妈!唠唠叨叨就是念着让我成亲,特别是最近,那些酸子也不知从那里挖出块石头来,就以为觅着宝咧,硬说是什么天意,捧着就来说亲,格老子了龟孙,这简直是在逼婚咧!”

  一脸忿忿,那女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道:“后来我才听说,那石头是个秃子挖出来,格老子,秃子都六根清净了,怎么还这么多破事!”

  又喝一口,见酒瓶已空,那女子一扬手扔了--却喜地下铺的毡毯甚厚,只滚几滚,便停在了墙边,道:“总之我现在是不嫁人的,师父说了,再有一年时间,他就能把那路刀法给我教全…所以你给我想个办法,至少,也要拖过这一年!”

  静静思索一会,然后,有清亮的笑声,扬起室内。

  “那么…就这样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