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笑脸如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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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门开了,中年妇人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汤。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客厅站起,不再看电视,也走到餐桌旁帮忙。擦桌面、拿碗筷、摆酒杯……

    五百米开外看别人的日常生活,一点不真实,仿佛电影里的场景。沈小可支起三角架,把套了长焦距镜头的数码相机固定上去,对准那张餐桌。单用肉眼看,五百米外有几栋五层高的住宅楼,顶多能看清这几栋楼的一面墙是统一的落地窗。镜头对准的是其中一栋的顶层楼,拉长焦距,透过玻璃,能看到客厅和餐厅情景。

    女孩又坐回客厅地下看电视了。汤是第一道菜,这顿午饭,还要一段时间才正式开始。

    沈小可习惯地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皱起眉头,轻抚了一下微鼓的肚子,叹息扔掉。孕妇不是旁人看上去的那么脆弱,由于荷尔蒙分泌大量增加,身上像有使不完的劲。比如今天,她开了三小时的车,走了半小时的路,又一口气爬上十层楼,一点不觉得困累。不过,肚子老是饿。抽不了烟,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夹心蛋糕,三两口吃光。这是她半小时内,吃的第五只蛋糕。

    那张弥勒佛式的笑脸出现了。镜头里,邹民像一头会笑的猪,晃头晃脑走到餐桌旁落座。中年妇人端来最后一个菜,小姑娘也从地下坐到餐桌前了。

    沈小可心里激动,做了一次深呼吸,小心翼翼按下快门。距离太远,倘若镜头稍微颤抖,拍出来的照片也会一片模糊。幸亏今天异常闷热,十楼顶的风,只能吹动头发,吹不动三角soudu.org架上的相机。连按了十几次快门,从液晶显示屏预览,效果还行,三人五官基本清晰。在这么遥远的距离偷拍,对于一个非摄影记者来讲,相当了不起的了。

    餐桌旁的三人边吃边有说有笑,邹民不时为小姑娘夹菜,俨然一个父亲。

    镜头里的场景不是邹民A市的家,中年妇人也不是邹民的老婆曾美华,小姑娘倒很可能是邹民的女儿。沈小可拖着三个多月的身孕,从A市驾车跟踪邹民,来到地处侪县的这个风景区小镇,爬上当地最高的建筑,目的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

    五一节受辱、遭迷奸,无可挽回了,噩梦却没有结束。一个月前,沈小可检查出自己怀孕了,也不算最糟糕。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的裸体照片,随时可能在网上出现。那样的话,丢人在其次,首当其冲,她将失去酷爱的新闻工作。直属省委宣传部的《省际日报》,是不会容忍丑闻女记者跑新闻的。悲惨的是,她一点奈何不得邹民。从唐少阳家回到省城,她仔细研究过那些裸体照,没有一张是在餐厅包厢拍摄的。邹民非常狡猾,把她迷倒后,再把她带回她的房间进行奸污、拍照。即使她豁出去报警,一切在她的房间里发生,是自愿还是强迫难以解释。把罪名安在一个县委书记身上,别说警察不相信,邹民反告她诬陷,法官必定判她坐牢。尽管邹民讲过,不会主动公开那些照片,但一个无耻之徒的保证形同放屁。不啻于说,她依然没有逃离邹民的魔爪。

    镜头里的三个人还在继续吃饭,看上去,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

    沈小可开始吃第六只蛋糕,来回翻看拍下的照片。要想逃离魔爪,她的选择只有一个,找到一手压过邹民的好牌。就算自己身败名裂,也要扳倒那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从政治、经济上下手调查邹民,容易暴露自己,她瞄准邹民的私生活,学习当狗仔队。利用外出采访的闲暇时间,在邹民工作的当县和A市的家,她断断续续监视、跟踪了一个多月,先是遇上曾美华和唐少阳偷情,今天,又看到邹民的第二个家。一个县委书记有两个家,势必引来纪检部门的调查。关键是,手里的照片是否足以证明邹民有两二个家?她越看越没把握。邹民与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同桌吃饭,可以有多种解读,一家三口只是一种,由于是从远处偷拍,显得很八卦,纪检部门是不会理睬八卦消息的。

    一家三口吃完饭了,餐桌旁空无一人。

    沈小可习惯用文字表述一件事,而不是用照片。刚拍的照片说服不了自己,肯定也说服不了别人。好在她极少轻易自馁,吃完蛋糕,打算调整镜头的角度,寻找消失的三个人。

    中年妇人不知哪去了,邹民和小姑娘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手亲昵地攀在小姑娘肩头上。

    毕竟是生手,沈小可移动镜头的力度掌握不当,一下过大,一下过小,几次朝向其他地方去。费劲半天才重新找到那张餐桌,跟着看见了邹民“父女”。正当她把两人定格在镜头中央时,几_4460.htm乎惊脱了下巴。

    邹民攀在小姑娘肩头上的手突然暴长,竟探进小姑娘的领口中,而另一只手则像毒蛇一般,钻进了小姑娘的裙子里面。

    这哪里是一对父女呀?

    “禽兽、禽兽!”

    沈小可大骂出声,激愤过度,按快门差点按倒了三角架,镜头也碰歪了。手忙脚乱把镜头调整回原处,落地窗却拉上了窗帘,气得她一脚踢飞背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