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笑脸如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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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讲了咩?莫寨十几个男人在县城嫖女人,全部挨警察抓了!”

    “真的?莫全挨抓了咩?”

    “就他一个人逃脱,这小子滑得很,看动静不对,跳出窗口了,不过,听讲是光屁股跳到大街上。”

    “哈哈……光屁股……”

    “喂,你们莫笑了,莫全是覃良哥的老表。”

    “没得事,随便笑,只要不骂娘,他娘是我亲小?……杠!哈哈,胡了,杠上花那个杠上花呀……”

    覃良今天手气出奇的好,拿到烂牌也照胡不误。和他打麻将的三人,一个是工商所的,一个是财政所的,一个是乡里的民政干事,都是在乡里工作的石肉村人。他不手下留情,三人早输光了。终归村里常常有求于三人,一块打麻将,友谊第一,赢输第二。不过,有人拿莫全讲笑,他开始心狠手辣,一口气连胡五次。莫全被人怎么取笑作践,他并不放心上,他恼火的是提起了莫全。

    莫寨的矿山,县里不知情,乡里也讳莫如深。但是,在石肉村这一片山区,早已闻名九村十八寨。谁都想成为莫寨人,谁都想讨好莫寨人,以便能到矿山打工。田间地头、山上山下,津津乐道的人物只有一个,那就是莫全。包括石肉村,在小市场站两分钟,肯定能听到莫全的名字。这种现象,多年未见。曾经在山里名噪一时的只有两人。往近里数,是韦尚军,往远里数,是瞎公。非要再数一个的话,应该是他覃良。

    石肉村的公路翻新竣工后,覃良的威望如日中天,自比韦尚军和瞎公略有不及,也相差不远。然而,他从小瞧不起的“野人老表”,像一股势不可挡的泥石流,一夜之间,把他埋葬到地底。随着人们口口相传,莫全开矿的故事,更胜韦尚军背炸药包修路、瞎公砍下申麻子的脑袋。覃良不是嫉妒是愤恨,他感觉被戏弄羞辱了。莫全每月给的三千块,像扔给看门狗的骨头。当他发现矿山是棵摇钱树的时候,莫全已经和乡里达成协议,他连看门狗也没得当了。一怒之下,才怂恿村里的小青年撞倒电线杆。

    “覃良哥,莫全发大财了,经常拉你去县城玩耍吧?”

    “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我只赌不嫖,碰!七筒……”

    覃良再次听到莫全的名字,差点掀桌不打,看手上的“碰碰胡”成牌了,才没发作。

    “覃良哥,尚军哥来了……”

    这时,文书在楼下喊。覃良好牌也不要了,动作迅速地捞起桌布,把麻将包裹在里头,顺手拎起,放进墙角的箩筐。其他三人也配合地散开,一个拿起报纸看,另两个出门走了。这里是村公所的三楼,韦尚军明令禁止在村公所赌博。为此,曾经在一个村,将支书就地免职。

    “从县城过来的路,好多是劈山开的,这么大的工程,我从没听说过?”

    “通车快三十年了,国防工程,许多老百姓参加建设,我父亲就死在修路工地。”

    “哟,是这样啊,要感谢你父亲他们呀!哦,你们乡没有兵工厂,也没部队驻扎呀?”

    “我以前也奇怪,后来唐老师讲,这是备用道路,打仗的时候部队才走,有一条隧道直通隔壁省,谁也不知道入口在哪儿。”

    “哈,唐少阳也到过你们乡?”

    “是啊,他来做了二十多天的调研。”

    韦尚军和一个胖子从楼下上来,走得很慢。覃良本想去迎接,见两人谈兴甚高,来到楼梯口,扶栏杆不动了。打算等待两人进了二楼的办公室,再去端茶倒水。谁知两人没进办公室,直接走上三楼。近处看清胖子的脸目,他也认出是谁了。在乡里开会,电视上见过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

    “邹书记,这是石肉村的支书兼村委主任覃良。”韦尚军先邹民一脚上到三楼。

    覃良点头哈腰,双手握住邹民白嫩肉感的手说:“邹书记,你吃饭了咩?”一紧张,忘记讲普通话。

    韦尚军帮邹民答:“我们在乡里吃过了,让邹书记休息一下。”邹民乐哈哈地说:“我这个老习惯成坏毛病了,中午不眯一下,下午像瘟鸡,哪怕睡十分钟也好。”

    “邹书记,你睡这里。”覃良急忙去打开一个房门。

    邹民走进去说:“不错、不错,铺盖是新的,还有吊扇呢!哦,韦乡长,我们两点钟出发,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

    为了招待好探矿队,三楼四个房间重新粉刷,床架、铺盖全是新的,还特意安装了吊扇。没想探矿队只住了一宿,进山十几天,再也没有回头。好在选矿厂每月一万照交不误,覃良花了冤枉钱,也不怎么心疼。

    “丁老板他们,还是没消息?”韦尚军和覃良下到一楼,问起探矿队。

    覃良打开电扇说:“听马背屯的人讲,前几天在矿山附近看见几个帐篷,我估计是他们。”韦尚军说:“由他们去吧,下午我和邹书记去选矿厂,再进矿山看一下,能遇上他_4460.htm们最好。”覃良吃惊地看他,小声说:“尚军哥,不是说先不给县里晓得么?”韦尚军叹息说:“县里迟早要知道,再说,你那个老表,前几天在县城瞎搞,臭名远扬,不用我讲,邹书记可能已经知道他这个大老板了!”覃良咬牙说:“这个畜生,自己丢人,又害了乡里!”韦尚军说:“跟他丢人无关,县里知道是对的,不过,他这个大老板恐怕当到头了。好了,我回去一趟,两点钟再来叫邹书记。”

    韦尚军走后,覃良忧心忡忡,绕着堂屋中央的黑板报走了十几圈。他在为十分钟前还愤恨不已的莫全担忧。莫全当不了大老板,村里每月的一万块泡汤,他也要跟三千块拜拜了。于公于私,都有理由担忧。莫全百般不是,终究是他的经济支柱。

    “咦……”

    一辆皮卡车停在村公所门口,覃良以为是莫全,小跑出门。林贵伸头出车窗,手里摇晃一叠钞票。嚷嚷道:“覃村长,你的钱?”

    覃良真想去厨房拿菜刀,砍死这个家伙。害怕地望了一眼楼上,坐进皮卡车说:“林厂长,县城的牢房好住咩?牢饭好吃咩?”

    “我、我……”林贵支吾不出一句话。嚣张的气势没了,脸上一红一白。

    覃良夺过那叠钞票,嬉笑说:“林厂长,听讲,你们莫寨十几个男人,光屁股挨警察拖过街,是咩?林厂长。”他最讨厌人人想姓莫,左一个林厂长右一个林厂长,故意叫林贵的父家姓。

    “丢他娘,哪个瞎讲,我们没光屁股。”林贵胀红脸辩解。

    覃良逗够了,黑脸说:“你全叔死哪儿去了?他怕见我,是咩?”每月的例钱,属于他的三千块是不能见光的,他交待过莫全亲自送来。

    “不是、不是,我全叔去那边山了。”林贵讨好地递来一支烟。

    覃良整包烟夺到手soudu.org中,厉声道:“你给老子听好了,韦乡长和县里的邹书记,马上去你们厂和矿山,你们莫寨的好日子到头了!”讲完这些话他并不开心,尽管他希望莫寨的好日子到头了。下车狠狠摔车门,竟忘了县委书记在楼上睡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