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品如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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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12月3日,略看一看下面有关近半个月的简单资料,就知道南京的形势是多么的严峻――

  11月19日

  日军沿(南)沪铁路西进。苏州、嘉兴失陷。国民党军退守江阴、无锡一带。

  11月20日

  国民党政府正式发表迁都重庆,以表明长期抗战决心,并称中国坚持决不接受任何屈辱条件。

  同日,为适应扩大侵华战争的需要,日本政府设立大本营,并于御殿上正式宣告成立。

  11月21日

  上海市社会局统计上海之实业损失达8亿元,工厂5255家完全被毁,且南市大火延烧9日,火势仍炽。

  同日,上海日军司令松井石根向租界要求:取缔反日言论,解散国民党一切组织,监视中国官吏行动,检查邮电。

  11月22日

  日机空袭南京,被击落两架。警报解除后,蒋介石与夫人同乘汽车巡视全城“抚慰”市民。

  同日,伪“蒙疆联合委员会”成立于归绥。

  11月24日

  国民党政府派唐生智兼任南京卫戍司令长官。

  11月25日

  无锡失陷。

  11月27日

  伪“河南自治政府”成立于安阳,肖瑞宣为主席。

  11月28日

  蒋介石训示南京战事,盼能固守二周以上。

  11月29日

  日军陷常州、宜兴,并进犯江阴要塞,兵分四路,向南京急速推进,其太湖南之部队已进抵广德近郊。

  11月30日

  国民党军在南京城东75公里处完成弧形防御线,起自镇江经丹阳、全坛、溧阳而至兰谷。

  同日,日本内阁政府批准1937年至1939年战时预算28―68亿日元。

  12月1日

  江阴要塞失陷。

  12月2日

  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会见蒋介石,转达日本议和条件:1.日方保证在华北无领土野心,仅要求与华经济合作。2.中国国民党政府加入反共协定。日军退出中国领土。

  12月3日

  日机第111次轰炸南京,被中国空军击落两架。日机又炸广九路,在平湖站被击落一架。

  同日,日本外相广田称:日本决心在中国各地扫除国民政府的作战根据地,并加速“新政权”的产生。

  ……

  隐隐地,龚破夭已经嗅到了浓重的火药味,南京的大战已经迫在眉睫。当尉迟风悄悄告诉他,尉扬是军统局驻南京站的特务头子时,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尉扬希望在大决战前能和儿子见上一面。杜鸿要他陪同尉迟风回南京,则是希望路上有个关照,保证尉迟风的安全。

  现在看来,又好象不全是。

  不管它了,既来之,则安之。

  尉扬举起酒杯,说第一杯酒要为龚破夭和尉迟风接风洗尘。

  一杯之后,尉扬又单独敬了龚破夭一杯,说是多谢他在路上关照迟风。

  以为两杯喝下,尉扬应该再没敬酒词了。哪知第二杯酒刚喝罢,尉扬又对龚破夭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真不假。看到你,就感到你英气逼人,是难得的栋梁之材。为你这未来的栋梁,再敬你一杯。”

  尉扬说得心诚意切,令龚破夭无法拒绝。但池副站长和方副站长却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目光扫着龚破夭的时候,分明象在说:要不是看在尉站长的份上,你这山野小子算什么呢?

  对他俩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龚破夭只是淡然地一笑。

  也许正是他的淡然自若,令两位副站长难以接受,觉得这是一种无言的挑战。酒至半酣的时候,池副站长便对尉扬道:“站长,小杯喝没意思,我要跟龚小兄弟大碗地干。”

  “好啊,好啊。酒品如人品,酒喝爽,做人也就爽。”尉扬不但赞成,还说出些酒道道来。

  哗啦哗啦斟了两碗酒。

  池副站长笑道:“一人才一碗,也太看小我们龚小兄弟了吧?武松可是三碗不过岗啊。”

  “呵呵,好,有气魄。我就喜欢你池峰的爽快。”尉扬乐道。

  哗哗又斟了四大碗酒。

  两人的面前都摆了三碗酒。

  “是一气连喝,还是一碗一碗地干呢?”池峰笑问。

  “嗯,你是前辈,你定。”龚破夭谦然地道。看上去,池峰也不过三十出头。

  “好,那就一气连干。”池峰一锤定音。

  “池峰,你――”方副站长欲说。

  池峰却对他摆了摆手:“方铁,你放心,这区区三碗酒,难不倒我。”

  说罢,站起身,捧碗便喝。

  龚破夭也不甘其后,站起身,咕噜咕噜就将三碗酒灌入了肚中。

  “亮碗、亮碗。”尉扬道。

  两人同时将手中的碗倒转,真是滴酒不漏。

  “呵呵,好酒量,好酒量。”尉扬开心地道。

  但龚破夭一听,便听出尉扬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涩。这微微的涩,暴露了他重重的心事。

  是什么令尉扬这么沉重呢?

  国难当头?

  这可是让谁心头都会沉重的大环境。

  龚破夭心里分析――

  尉扬作为一个特务头子,应该更清楚当前严峻的形势,要忧要虑,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早就该忧了。他此刻心事重重,应该是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关。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这就不是龚破夭所能推测的了。

  这时,池峰说起话来舌头已经大了,看来他已有了七八成酒意,与大醉已经不远。

  方铁看着龚破夭,却一点事都没有似的,不由得道:“龚小兄弟真是海量,不管怎么说,我也要敬你两碗。”

  “哎,这可不成。我们怎么能以多对少呢?”池峰不让,“要喝,也是我来喝,轮、轮不到你方铁。”

  嗯,是个爽快人。龚破夭心里赞道。

  尉扬也已经看出,池峰根本不是龚破夭的对手,便马上打圆场道:“酒多的是,什么时候喝都有。但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还是留一点肚量,保持清醒的头脑。”

  “没错,站长说的是。”方铁即刻附和。

  池峰却将希望寄托在龚破夭身上:“关键是龚小兄弟是否喝得开心。”

  龚破夭笑笑:“我们能有缘相见,就已经是很开心的事了,又干了那么多酒,无疑是开心极了。”

  “行,有你小兄弟这句话就好。如果想喝酒,什么时候找我都行。”池峰拍着心口道。

  龚破夭点了点头,觉得池峰并非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看来,其人不但爽快,而且很仗义。

  第一卷第十三章神秘的黑影

  喝罢酒,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尉扬望了望龚破夭和尉迟风,关切地道:“你俩在路上走了那么多天,也够累的了,先去休息吧。”

  “嗯。爹地,晚安!”尉迟风道,站起身,走到尉扬身边让他吻了一下额头。这下龚破夭没笑了,只觉得这洋鬼子的礼数总是很实际的,要么拥抱,要么亲吻,显得很有亲情。

  回到二楼的客房,尉迟风一下子抱起龚破夭,开心地道:“夭哥,你的酒量真厉害呀,居然把我爸最厉害的手下搞定了。”

  龚破夭笑笑:“嘿嘿,我是山野之子嘛,从来就是大碗酒地喝。对了,你今晚才喝了几杯哩。”

  尉迟风放下龚破夭:“不是我不想喝,是我爸不让。”

  “为啥?”

  “怕你喝醉,没人照顾啊。”

  “你爸真细心。”龚破夭不由地道。

  尉迟风却说:“细心得有点婆妈。有时让我觉得,他倒象妈,我妈倒象爸。”

  “呵呵,谁叫你是独生子,他不疼你,疼谁?”龚破夭笑道。

  尉迟风笑了笑:“夭哥,那你休息吧。”

  “嗯。”

  龚破夭嗯了一声,尽管心里还有不少疑问想向尉迟风搞清楚,但想想人家父子难得相聚,肯定有不少话要说,便没再多罗嗦。

  送尉迟风出了门,关上门之后,龚破夭便打量起客房来――

  一张席梦思床,床罩为丝质的粉色床罩,显得华贵而又不失暖意。

  墙上挂着两幅半裸人物的洋画,显出主人有些艺术修养。

  一个大衣橱,十分大气。

  一只收藏柜里摆着一些瓷器,有几件是仿唐三彩。

  给人的感觉是,主人家有钱而不失品位。

  在酒席上喝酒聊天的时候,尉迟风就告诉他,他爸这个特务站对外打的是“尉氏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对外,尉扬是总经理;对内,尉扬则是站长,少将军衔。

  无疑,这客房的摆设就是摆给客人看的,专门显出商人附庸风雅的特性。

  他想看看外面的景色,但窗子已被厚厚的窗帘遮住。全城都如此,各家各户都要拉上窗帘,以免漏光,成为日本空军轰炸的目标。

  忍不住,龚破夭仍然走到窗前,拉开一角窗帘往外看――

  两扇窗门是开着的,但窗柱都是拇指粗的铁棍。

  窗下是一片杂树林,树林过去就是玄武湖了。

  天上无星无月,只有风呼呼地吹着。

  可隐隐听到湖水轻轻拍岸的声音。

  树林里似乎很寂静。

  而龚破夭伸了伸鼻子,就从树木的气息里嗅到了人气。他推测,树林里肯定流动着三到五个军统局的特工。

  不管怎么说,那湖、那树林,都让龚破夭感受到一种自然的气息。

  作为猎人,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有一种熟悉环境的欲望。

  禁不住,龚破夭回身熄了灯,再走到窗子前,两手贴着窗柱往两边一推,铁棍就弯了,足够他钻出去。

  钻出窗子,轻轻地落地,龚破夭便施展出八卦迷踪术,轻易就避开了树林里的几个特工。

  飘出树林,来到街上。

  街上行人稀少。

  龚破夭就象在山林里追踪猎物一样,不忘寻找固定物来作方向标。在山林里,他多是以独特的大树、山岩、溪潭来作坐标。有了坐标,就不会迷路。到了城里,他则以独特的楼房、广告牌、店名来作方向标。由于长期养成的习惯,他记目标物特别快,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只要看定了哪个是方向标,比如是一座楼房,他就知道朝向自己的有几扇窗子,窗子后的窗帘是什么颜色、什么图案……

  但他并没有往市区中心走去,而是往东一飘,直奔中山陵。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中山陵感兴趣。

  是因为孙中山振臂一挥,推翻了封建落后的清朝?

  应该有这种意思。

  在他心目中,孙中山是个英雄。伟人则是政治家的评说,与他无关。

  一个医生,能让那么多人跟着他革命,肯定有神奇的道道。当年自然门的大侠杜心五就紧紧跟随孙中山。当袁世凯称帝后,杜心五便于一个深夜只身潜入袁府,欲要行刺。但毕竟袁世凯也不是傻瓜,府上养着众多武林高手。杜心五虽没得手,却也全身而退,未损丝毫,可见其武功之高深。

  英雄很多,为何龚破夭独对孙中山感兴趣?

  当是从孙中山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自由的气息吧?

  飞上中山陵,已是半夜时分。

  在陵前叩拜了几下,龚破夭顿时感到一股轻风柔柔地从脚板心升起,迅速弥漫全身,身子顿然若飘若浮、轻如飞燕。

  神,好神。

  龚破夭感到不可思议。

  他在中山陵上转了一圈,不由得感叹:中山陵这地方,确实是南京的一块宝地。

  离开中山陵,他并没往旁边的灵谷寺去走走,也没有去明孝陵看看,而是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当他走在紫金山的山道上时,突然感到背后有一束目光盯着自己。

  猛地回身――

  身后空空如也,鬼影也没有一个。

  难道是我的感觉错了?

  龚破夭转回身,边走边想。

  不可能。

  他本想施展八卦迷踪术,回身去看个究竟。可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半夜了,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路飘飞,他很快就回到了尉公馆后面的树林。

  飘入树林的那一瞬间,他本能地回了一下头――

  一条黑影,竟然在百米之外一闪而过,躲入了旁边的巷子。

  想都没有多想,一提气,龚破夭便朝黑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了几条街巷,也没见踪影。龚破夭心里不由得暗道:对手也很强!要不,绝不会逃得这么快。

  这神秘的黑影是谁?

  回到房里,躺在床上,龚破夭仍在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