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葆庚逆袭(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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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廷对鸦片烟时禁时弛,但明文上对官吏吸鸦片还是一贯禁止的。葆庚的烟室造得很隐密。他将徐姨太宽大的卧室隔成两个部分。前部分放一张终年挂着蚊帐的深红色雕花大床,以及徐氏的梳妆台、衣柜等物件,后部分则是他的烟室。里面有一张宽大的烟床,床上垫着厚厚的棉被,上面铺着一床特制的新疆毛毯,豪华气派,松软舒坦。烟床上摆着一个矮矮的梨木镶贝烟几,上面放着精致的烟枪、烟灯等一应用品。这前后两部分中问用一道薄砖墙隔开,雕花大床放在墙边,将大半个墙给遮住了。如今这个隐秘的所在里正有四人密会。

  呛人的青色烟气正在密室中袅袅升起。身躯异常臃肿的葆庚斜躺在烟床上,双手抱着烟枪,眉头时紧时松,眯缝着一对小眼,呼噜噜地抽着大烟。

  与他隔着烟几躺床上抽鸦片的是他的小舅子阳曲县县令徐时霖,此时正赌气般猛吸着烟枪,咕噜咕噜之声不绝于耳。

  早被被鸦片蚀坏了身子的道员王定安又照例靠坐在太师椅上,又一口没一口的吸着烟枪。他身材矮小,又黑又瘦,就像一只风干的青蛙。此人怕冷,身上穿了两件皮衣,里面一件深红色的火狐皮袄,外罩一件亮黑色貂皮坎肩。即便在葆庚温暖的卧室里,他的两只鸡爪一样的小手也冰凉冰凉的。

  师爷阮雨亭个子不高,罗锅腰,生着两只耗子眼,满脸稻子像挫皱的纸纹。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在葆庚的幕僚中却是出类拔萃的智多星。人送外号“一兜浓”,帮着葆庚赶了不少坏事,同时他吹牛拍马的功夫也是一流。刺杀姜智勇的事情就是他安排的。此人不食鸦片,在这呛人的卧室内不时咳嗽两声表示抗议。

  过了好一阵,葆庚等人吸足了鸦片,开门放了一会儿烟,众人才渐渐起身,坐拢到一处,开始密议倒张一事。

  徐时霖是个直桶子,喜欢放炮。张之洞初来山西之时,从娘子关微服路过阳曲县,正遇上有一家人因家族纠纷到衙门告状。当时徐时霖正在过烟瘾,懒得理会,让告状的人在大堂上等了叙旧,张之洞恰巧想找这位徐县令询问阳曲县罂粟种植情况。见他不升堂办案,一怒之下竟然怒骂了他一番,还扬言要将他革职。徐时霖这个多月来一直魂不守舍,常到妹夫家中串门,想让葆庚跟张之洞说和一番,保住自己的县令差事。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张之洞个并未动作,他才有些个故态复萌,嚣张跋扈起来。

  见众人都在沉默,徐时霖当先说:“这个三寸丁是打定主意要跟咱们过不去了,阮师爷的一招刺杀徒弟,敲山震虎没起到作用,鼎翁让葆翁揽差事,和稀泥的算盘也给张之洞搪塞了,咱们这下一步可怎么个做法,若真让这库款查下去,咱们这些人岂不是坐以待毙吗?”

  葆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众人说道:“其实有个法子最是简单,我们拿张之洞没辙,步入干脆投降算了。一共拿了多少银子,还给他就是。鼎翁在太原城几家大票号里都入了股份,想来所得丰厚,估计还上窟窿不成问题。我的银子,兄弟捐官,儿子娶亲,都用光了,一时拿不出,鼎翁你就先借我几万吧!”

  徐时霖立时叫起来:“我的银子也空了,一时也拿不出,鼎翁也借我几万吧!”

  “嘿嘿!”王定安未开言先冷笑了几声,“葆翁,你这话是在逗大家伙玩呢吧,先不说人家张抚台是否给咱们这机会,葆翁呀葆翁,亏你做了这多年的方伯,你以为把挪用的银子垫补上,你就可以安然过关了吗?一个吏目或许可以免去坐班房,一个正三品的布政使还能保得住头上的蓝宝石顶子吗?辛辛苦苦混到这个地步,你就甘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说怎么办?”葆庚当然知道这么办不行,认了罪,交还了银子,革职是免不了的,只要不充军不囚禁,凭着家世背景和人脉关系,金银开道,不愁官做,即便是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当年琦善因丢失香港,被革职抄家,广州待决。结果如何,非但未被处决,仅仅是发往军台效力不到一年,便赏四等侍卫,充叶尔羌帮办大臣。第二年又赏三品顶戴,升热河都统。再过三年,授四川总督,恢复头品顶戴协办大学士。五年时间,一切复原。琦善那大的罪,那重的惩罚,他靠的什么来转圜,还不是一靠家世,二靠人脉,三靠金钱。相对于琦善来说,贪污几万两银子算得了什么?作为豫亲王的后裔,葆庚深知朝廷的法典,像他这种人,只要不杀头,就一切都好办。大难到头,先设法免去皮肉之苦,才是当务之急。

  “我说怎么办?让他张之洞办不成!”王定安猛地从太师椅上坐起来,一副跟张之洞干到底的气势。

  “怎么个让他办不成法?”葆庚似乎从中看出一线生机。

  “这么办”,可能是起的太急了,王定安有些目眩,气喘吁吁,他慢慢靠回椅背,休息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咱们得想法子弄出些事端来,他不是要铲除罂粟吗?咱们就挑起刁民闹事,再从提督葛勒尔那里想想办法,挑唆他出兵镇压一番,如此一来,杀他个千八百的,他张之洞的事情就算办砸了,焉有脸面继续在山西混下去?”

  葆庚等人大喜,都叫嚷起来。可没多会儿,葆庚又愁眉苦脸起来,说道:“那葛勒尔可是个要命的主,他若知道你给他使坏,说不定会拿刀子捅了你。此事……”

  见王定安浑身一哆嗦,脸色发白地靠在太师椅上发呆,一旁阮雨亭插言道:“葆大人,此事倒也不难,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张抚台是个汉人,跟葛大人俗物来往,想来不会尽心为他办事,若是咱们想法子从中挑拨,让他对张之洞有些个怨气,再把他的一些个手下贿赂了,事发时纵兵杀戮,给张之洞上些眼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嗯,此事可办,阮师爷就是办法多。”王定安先表示支持,随后葆庚和徐时霖也点头同意。

  王定安接着说道:“要成此事,还得想法子让张之洞无暇顾及咱们。我看咱们给他来个美人计如何?”

  “哦?”葆庚疑惑地望向王定安,说道:“美人计,他一个清流直臣会好这口?”

  “葆翁怎么忘了张之洞丧妻之事了,如今他可是……”

  “啊哈!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好,好,此事可行,给他找个大美人送过去,迷了他的魂,咱们就可以浑水摸鱼了。”葆庚抚掌而笑,而后问道:“谁家有这等美人?还要门户相差不甚大的。”

  阮雨亭又接话道:“祁家四姑娘不是小姑独处吗?以葆大人的身份,去做这个媒人两家人都会欣然接受的。”

  “那可是个天香国色的美人啊,便宜了张之洞那老小子了。”用胳膊支着头侧躺在烟床上的徐时霖酸酸地说道。他可是琢磨这个美人许久了,怎奈此女眼界太高,二十二三岁了仍不言婚嫁之事,倒是让三晋纨绔们好生牵挂。

  “那是,太原城里有句话,叫做祁家四朵花,压倒百万家。已出嫁的三个女儿我都见过,果真是一个个貌若天仙,据说四闺女又比三个姐姐更漂亮。”王定安也一脸猪哥相地附和着。

  葆庚也有些肉痛,那祁家四小姐也是他时常意淫的对象,一直琢磨着弄到手呢。如今为了头上的顶戴,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阮雨亭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大床边,探身过去一脸阴鸷地附耳对葆庚说了几句话,葆庚闻言面现惊容,稍纵即逝。随后他压低声音说道:“也罢,无毒不丈夫,若是诸事不谐,说不得,本大人又要来一招荆轲刺秦王了!”

  王定安和徐时霖听罢相继面现惧色,不过也慢慢缓和下来,与自己的荣华富贵相比,杀个把人倒在其次了,只是把目标定在一省巡抚二品大员头上,这朝廷震怒,若是严办起来,说不定……

  但是葆庚是事主,他都不在意,他们这些门人又怕什么?四人议定,葆庚欲留客用膳,三人皆称有事,众人陆续出了密室。徐时霖和王安定分头走掉,阮雨亭则继续藏身葆庚府上,自上次刺杀姜智勇未遂后,阮雨亭就躲了起来,虽然巡抚衙门并未就此事做出多大文章,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他可不想被人抓去受罪,葆庚自然也不会冒这个险。一张专为张之洞布下的杀阵就此形成,不知这位生性耿直的封疆大吏,姜智勇的恩师能否躲过这一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