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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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接来使的各种准备是早就做好了的。我看_书斋但现下两位使者却只来了一位,并且行迹匆匆,随身只带了数名亲兵,不由得人不生出疑心。若不是纪允然及时亮出通关文件与信印,负责接待国外来使的官员险些以为她们是假冒的骗子。

    由于对方行迹实在可疑,负责接待事宜的官吏吩咐下面的人先招呼安顿姜承昶一行后,便匆匆出去,打算找能作主的人讨个主意。

    被她找到的,自然是姬云

    听完她的禀报,姬云飞也有一瞬间的愕然:“不是还要再等两三天才到么?而且近来阴雨连连,只有晚到才是,哪里有提前到的。”想了想,又问道,“你是说,这位华国大殿下只是随身带了几名护卫么?”

    官员道:“不错。下官正是觉得此事蹊跷。不瞒大人,先前下官还以为她们假冒的,但一应文碟拿出来,却又货真价实。这才不得不来打扰大人,以便讨个准信儿。若有打扰大人静休之处,乞望大人见谅。”

    “无妨。我这病养了这些时日,也该好了。”

    官员隐约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因与己无干,便也不去深究,只垂手恭敬立着,等姬云飞示下。

    姬云飞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又站住,向外定定望去。那官员随着她的视线偷跟着溜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棵刚抽新发的桂树。眼下虽还不是桂花开放的时刻,但有那嫩绿的叶子衬着新发的枝条,浮光透亮,亦十分可爱。

    但是,现在不是赏玩的时候吧?

    等了半晌,那官员忽然听到姬云飞朗声一笑。声音爽朗之中还有些感慨和……和……

    没等她将余下地那几分分辨出来,便听姬云飞说道:“礼不可废。既然是华国使者,自然该好好招待。你回去传我的话。请她们下午来我府中赴洗尘宴。”

    官员一呆:“大人不先去看看再……”

    “既有信物,想来假不了,没什么好看的。”姬云飞道。“去吧。”

    “是。”官员不再多问。反正做决定地是姬云飞,将来若出了什么岔子,也推不到自己身上来。

    看也不看那官员离开的背影,姬云飞转身拿起桌上一只白玉酒壶,轻轻一晃,听到里面酒液流动的声音,满意一笑。也不去拿杯子,就着过来口,引壶就口,倾刻间便将半壶剩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意外之变……他会如何应对呢?”姬云飞扬眉一笑,喃喃道,“希望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纪允然梳洗一番,换过崭新衣袍。才来到姜承昶地房间。

    姜承昶也刚洗浴完,沿途风尘之色消去大半,黑袍上暗纹流转。衬着她微褐的皮肤,俨然又是那风采翩翩的大殿下。

    “好了?”姜承昶晃着手上的一张烫金帖子,道,“晚上姬太尉设宴,届时你同我去吧。”

    “是。”帖子上向来是些套话,纪允然也不去要来看,只问道:“殿下,既已到了,那打算怎么办?”

    “慢慢看吧。”

    “什么?”姜承昶说得轻松。纪允然却是一愣。“难道殿下都没有想好,来到这里后要怎么做吗?”

    姜承昶失笑:“当然没有。我又不是那种眼一转便能生出许多妙计来的人。况且咱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人手可以调度,人生地不熟,自然更不好有什么举动。所能做的,不过是从主人身上着手罢了。”

    纪允然顿时会意:“殿下是想,从宇皇口中问出什么来么?”

    “当然要问他。不过,”姬承昶纤指一点,恰恰落在烫金拜帖落款上,“这个人,也不可不问哪。总之,今晚先探探她的口风吧。”

    “是。”

    姜承昶本来以为,既是自己突然出现,姬云飞仓促间所设地宴席,便该只有她与自己,至多再有她的几名亲信,到时也方便自己旁敲侧击。不料,姬云飞竟连宇皇姬扬也请了过来。

    刚刚看到那年轻傲然的宇皇时生出的一点愕然已悄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在注意到她们母子微妙气氛后的玩味。

    姜承昶淡笑着举杯向姬云飞示意,随即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液滑过喉头,却没有引来她地赞叹。此刻她的心思全在面前这对母子身上。

    母子不和吗,看来传言不假呢。只不知,此番种种事端,是这两人中谁定下的计;又不知究竟是谁,暗中与姜承景有了什么约定。

    冷淡而礼貌地一次宴席。姜承昶没有就一路所见发出质问,对方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轻装而来。双方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并默契地在某些问题上保持了沉默。

    但宴席结束之时,姜承昶还是注意到了不少事情。

    纵然自始至终都是一团和和气甚至谈笑风生,眼角眉梢无意间泄漏的情绪,依然不少。

    姜承昶自信没有看错,这比她还年少的宇皇,看向这府邸的主人、朝廷的辅政大臣、、自己的生母的目光,是极之复杂的。说是仇恨,又夹了些许迷茫和痛苦,甚至还有希冀。而那位以精明强干著称地姬云飞,对这皇帝儿子态度也是古怪得很,言语看似恭敬,内里却是有长辈地严厉,而在姬扬没注意到的时候,又不时以一种包容而欣慰地目光看向他。

    真是复杂呢,这对母子。原来,即便是独子,也未必能顺利成章受到母亲关爱的么?姜承昶想着,不觉有些惘然。

    “殿下。”待离开姬府之后,甚至不等回到驿馆,纪允然便迫不及待低声问道,“方才,殿下可有打听到什么?”她虽实际上是姜承昶的表姐,却有个伴读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使姬云飞今日设宴只说是私下款待不必讲究诸多礼节,却也不能与一国之君平起平坐,而是另开了席面。

    姜承昶道:“知道了一件事。”

    迎着纪允然关切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我们怀疑的事情……与我无关。”

    “殿下怎知?”

    姜承昶回想姬家母子的互动,沉默一会儿,道:“一种感觉吧,还有她们的态度。”刚才宴席之上,姬扬与姬云飞虽都是周到有礼的,但心思却并不在她身上。姜承昶相信,若她们真对自己有什么图谋,一定会非常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可是这对母子根本就没有,她们所表现的态度,几乎是一种礼貌而漠不关心的冷淡。

    但这同时也证明了一件事:她的猜测并没有错,宇国今年的河务,并没有当初她们的来使说得那么严重。借粮倒还有理可说,至于派兵镇守之事,便是下令之人有什么图谋了。

    调动士兵出京一事,会是谁的手笔,而那人,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从之前在沿江各处地方听到的那些宇皇关心民瘼,心系黎元的赞赏之辞,想到方才宴席间的暗流涌动,姜承昶眼中掠过一丝兴味。

    难道,这次真是母子不和么。

    “殿下想到什么事了?”纪允然见姜承昶目光闪动,若有所思,不由问道。

    “无事。”姜承昶回过神来,冲她又是一笑,“允然,我们看着便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