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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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全,离华国来使抵达京还有几日?”姬扬闭目倚在榻上问道。

    五全闻言,忙在案头一叠公文中找了找,答道:“回禀陛下,据引路的王大人上书所言日期算来,应还有四日。不过近日阴雨连连,恐会耽误些时日,也未可知。”

    “嗯。”姬扬烦恼的正是这一点。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已决定等华国使者入京、与迎接官员相见那一刻动手。但这场雨却打乱了原本的安排。

    原本,姜承昶一行入京的日子是计算好的,只等那日一来,便可早早布下伏兵。

    既是谓伏兵,讲究的无非是隐蔽二字。现下突然天降暴雨,时日不定,这兵还怎么伏得下呢?难道要她们每日都去那里守着么?不,这肯定不行,那里并不是无人之地,去一次犹可,第二次再去,就会有人猜到用意了。

    姬扬正烦乱间,忽听五全道:“陛下,这场雨下已连下了两日,江水水位大概又涨了不少。可陛下近日对沿江地区发上来的折子看都不看一眼,这-

    “河务之事,自有工部操心,你跟着添什么乱?!”

    五全极少受到如此重话,当即便跪了下去:“小人该死,是小人多嘴了。”

    到底是自小跟着自己的人,姬扬也觉自己方才语气太重了些,却又不好道歉,便道:“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人静休片刻。”

    “是。”五全行了一个礼,咬着牙退到外面,眼泪才流了下来。

    他深恨自己无知无识,近来虽也些微学了几个字,却仍是不能为姬扬分忧。每次看着方镜明从书房中出来。手里拿着书文等物时,再看到自己手中的茶点,他心中便不可遏止地生出妒意与自卑来。

    明明是我在陛下身边的时间最长。为什么陛下却转而信任那个后来才出现的人?

    想起方才的训斥,五全的眼泪不由流得更凶。我看^书^斋

    忽然听到檐下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他忙擦了擦眼睛。转身看去,认得来人是姬扬极为信任的一名侍卫。

    那侍卫见了五全,匆匆行了个礼:“陛下可在?”

    五全道:“陛下方才说要休息一会儿。”

    那侍卫并没有得到过允许随时见驾的命令,闻言不由有些着急:“这,能请五全公子帮我通报一声么?”

    “你且等一等。”五全说着,轻轻走到殿中,远远向榻上一瞧。发现姬扬已平躺在榻上,合着眼,胸口微微起伏。五全知道,他这是正在浅眠。

    刚要上前将人唤醒,五全忽又想起刚才地事情,犹豫一下,最后转身走了出来。“陛下睡着了。”他小声向那侍卫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带话么?”

    侍卫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与焦虑,直直看着五全。显然是希望这位照顾陛下起居又深受宠信的内侍可以帮她唤醒皇上。但五全假装不明白她地意思。僵持半晌,侍卫苦笑一下,道:“还请公子转告皇上,皇上在等的人,提前来了。”

    五全道:“请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然而这个情报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当姬扬醒来的时候,便有人向他禀报,华国使者已到了一位,如今正在别馆侯着。已向鸿胪寺递交了文书。等待陛下安排召见。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姬扬,还未从清醒后的舒适中缓过来。便听到了这个消息:“什么?!”

    传话的宫人看着不知为什么突然脸色大变的皇帝,结结巴巴道:“是……苍荫侯派人来说,今日在府候中设小宴招待来使……请陛下醒后便过去。”

    姬扬胸口起伏不定,死死捏住手,半晌,冷笑道:“好好好,又让她占了先机!”

    随即,向惶恐地宫人喝道,“她近日不是在抱病在家么?怎么人一来就得到消息了?!”

    “是……是……使者先到鸿胪寺去过,后来便有人去苍荫候府上禀报这件事,大人才过来……”在姬扬震怒的目光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背上的衣裳不觉已被重汗打湿。

    姬扬目光变幻不定,半晌,面上切齿之色忽然褪去,变回平常的明锐自持。

    “传话,朕稍后便去接待来使。”

    宫人唯唯应着,趋步退下。停不休。

    梁嘉楠感受着背上已被打湿的大片衣裳贴在皮肤上带来的凉意,安慰自己夏天淋雨是不会感冒地。随着马声颠簸,调整一下姿势,将手中的伞往前面的人头上再送了一些。

    没办法,偷溜出来单独行动,不就为着一个快字么?若少了天冬地帮忙,他这不会骑马的人若是要靠着11路或者沿途拦车到京城去,先慢说他不认得路,到时只怕车队都到京了他还在半路上转悠着。

    所以他当然要好好巴着天冬这向导兼骑师,免得这被自己言语威胁而带他出来的人突然反悔。

    那晚他随便留了封信,找了个“思念挚友,不愿路上再耽搁”的借口,让底下的人照原计划继续赶路,到时他与天冬会先一步在京城等待她们。其实这么写的时候梁嘉楠已经做好了被人追回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不知道是他们的马快还是别地什么原因,他们出来都四天了,眼看京城已越来越近,身后地追兵却是一个也没有。

    大概是因为在国外,还要顾着几分面子,不好明火执仗地来追他们吧。

    这几天的日子乏善可陈,每天除了休息就是赶路,好在马背上绑了足够软地垫褥,不至于太难捱。梁嘉楠一手撑伞一手抓住天冬,甚至还有闲心去想想其他事情。

    明天就可以到京城了,到时要怎么去见姬扬呢?梁嘉楠忽然想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本来么,跟着大部队一路走,到了地界自有人安排他觐见什么的,自然无需操心这个问题。可现在他单干了,要是跑到皇宫门口说我是梁某人我要见皇帝,那么守门的十有八九要把他轰走甚至拿去吃牢饭。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梁嘉楠原本因快到目的地而生出的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可怎么办?他在宇国可是谁都不认得,到时引见无门啊!而且姬扬向来忙得很,成天除了公事就是学习,根本不作兴什么微服私访那一套,否则他还可以在宫门外等人。

    想到这里,梁嘉楠只觉欲哭无泪。原本只盼一路快马加鞭,早点到了地界上就可以打探到消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怎么办?要问问天冬么?如果他也没想到这一点,会不会拿自己来出气?想到出自奔后天冬都是板着一张脸很少说话的模样,梁嘉楠悄悄抹了把汗。刚才还盼着再快一点,即刻便到达京城,现在又盼着还是慢一点,最好等他找出办法来再到达。

    正当梁嘉楠神思不定抓耳挠腮没个主意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车轮在雨中碾过地面的特有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便一直咬在他们的马匹之后,甚至听得到车夫打马的声音。

    这张车倒是彪悍得很嘛,居然在雨天还能追得上速度极快的马匹。

    梁嘉楠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恰在这时,看到车帘掀开,车内一人冲着他喊了一句什么。

    隔着七八步的距离,梁嘉楠清楚地看到,这正是临时决定离开那天,还同自己谈笑甚欢的叶宫。

    他顿时瞪大了眼,与叶宫同时喊出心里的疑问:“你怎么在这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