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昨天说岳母坐巴士中午到,但是家里人不敢懈怠,生怕招呼不周。曹颖正扫地,一不小心围裙的系带开了,王昆忙喊母亲过来帮着系上,叫了几声,就是听不见,王昆放下手里的喷壶过来,曹颖仰起头张开双臂,王昆背对着大门,手从前往后给曹颖系围裙。
“哎呀,王总,最近可好啊。”一声热情的问候把王昆吓了一跳,一边系围裙带一边扭头,分明是盛大建筑公司的刘总和岳母,已经站在了门口。王昆赶紧松开手,曹颖脸一下羞红了,忙不迭的进里屋喊父母。
“这么快就到了,真没想到啊,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啊。妈。累了吧,快进屋。”王昆热情洋溢的说,一边接过老刘手中的大包小包。
岳母嗯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悦,径直往屋里走。王昆娘满脸带笑的迎了出来,“亲家母累坏了吧,山里路不太好走。”王昆娘说。“没事儿,大姐,身体可好啊。”岳母说“拖你的福,很好,张莹还好吧。”两个人互相问候着。老伴儿,怎么不进屋啊,快把人往屋里请。”王树山端着盆子站在门口,忙着往里招呼,众人有说有笑进屋。王树山看到岳母突然皱起了眉头,盆子跌落到了地上,像电击了一样站在哪里不动。王昆不好惊扰大家,忙着把王树山领到自己屋里,叫了半天,王树山才从呆傻中缓过来。王树山让儿子去招呼好客人,把家里祖传的几张乾隆年间的官袍和家里各个时期的老照片拿出来,让岳母解解闷顺便了解一下自己的家庭。
莫非是她,莫非是她!天下竟然有这么凑巧的事?王树山急的向热锅上的蚂蚁,额头斗大的汗珠往下滴。他不敢去客厅,一个人偷偷的到厨房侍弄饭菜。
王昆忙着端茶倒水,王昆娘和岳母亲热的聊了起来。
“本来早就应该过去,有你在伺候你闺女,我就省心了,也放心了。“王昆娘说。
“是啊,这些日子我很累啊,置办月子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你,我想问一下,家里怀孕的那个女子是谁啊?“
“哦,那是我干闺女,她比张莹要晚生一个月。前几天检查说是胎位不正,过些日子,也要到市里检查,正好我也一块过去,王昆说打算住咱们家呢,这丫头很懂事啊。”
“是吗?”王昆岳母看看王昆露出怪怪的表情,开始沉默起来。翻着老相片,独自看起来。
“王昆,去叫你爹啊,怎么还不来。”王昆母子俩异常的高兴,丝毫没有注意到岳母的变化。
王昆走进厨房,王树山正忙着做饭,老刘热情的和他说着话。王昆告诉王树山应该出去见一下亲家母。王树山应了声说这就去。王昆把老刘叫出了门外,问“刘总,怎么好牢你大驾啊,这么远来看我。没有其他事吧?”“能有什么事,你帮了我不说忙,你病了来看看你和你父母,应该的啊。”“哦。谢谢。工地怎么样了,你的水泥卖的好吗。唉,别说了,闫总被抓起来了,现在还查呢,不过你放心,你没事的。”老刘打拍着胸脯保票。王昆也没多想,招呼老刘进屋喝茶。
岳母看完龙袍和相片心情很好,看不到王树山,和王昆娘说:“王昆爹呢,很忙吗,怎么不出来啊。”“唉,没出息的老头子,看见大城市人不敢出来了。”王昆娘打趣说。
王昆赶紧去厨房叫王树山,“爹,饭菜不重要,再不出去,人家要挑礼了,你今天怎么了?”王昆有些生气。王树山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岳母看照片了,感觉怎么样?”“挺好啊。”王树山听了这话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亲家母,失礼了啊。”王树山边看边打量。
“没事的,农村人嘛。没那么多讲究。”岳母似乎并无恶意的说。
曹颖进屋了,王昆岳母,看见她并没有说话,只说累了想先躺着歇一会儿。曹颖赶紧挑了干净的被褥扶她躺下,便知趣的出去了。老刘向王昆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也进了侧屋。王树山趁此机会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亲家母,一看,心亮了半截,瘫坐在沙发上。虽然岁月不扰人,但是依稀还能看出她就是当年的秦怡,尤其是耳边那颗大黑痣他是到死也不能忘记。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会儿功夫后背都让汗湿透了。本来先让她看照片,就是想确定她是不是认识自己,以为是误会,虽然她没有认出自己,但是自己是这辈子都不会认错她的。
邻里帮忙做饭的婆娘们叽叽喳喳的在厨房忙开了,王树山一个人踱到院子里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老刘看到王树山在院子里,伸手把窗户关上,普通一下给王昆跪下,王昆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赶紧上前要把他拽起来,“不,小王,侄儿小子,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你得帮我啊。”老刘流着泪说。“什么事,起来说,你这样折我阳寿啊。”“跪着说吧,那个水泥有问题啊。”“什么?真的有问题?”王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是的,是我买通了闫总,以次充好,你是知道的,那是市政府的福利工程。那是要蹲大狱的,我这么大把年龄了,你得就我啊。”“你真是畜生,黑了心肝啊,我帮不了你。我帮你谁帮我,我知道你是让我出质量认证达标鉴定文件,可我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啊”,老刘跪在哪里百般的央求,王昆怕搅了今天的局。谎称答应他,老刘才站了起来,千恩万谢的约定三天后,回市里五星级碧海云天大酒店会面。
忙了有两个小时,饭菜准备停当,在客厅摊开方桌,按尊卑长幼落座就餐。王树山坐在亲家母对面,打算好好问问她确定是不是就是当年的秦怡。几杯酒下肚,聊起了家常。
“亲家母,对我们这一带不熟悉吧。”王树山问。
“熟悉啊,当年我知青下乡就在你们邻县绥远啊。”亲家母回答。
“那是那个公社和小队啊?”王树山急切的问。
“是干沟公社三大队八小队,是66年去的,67年阳历9月24号返城的,一辈子都不会忘啊。怎么你不会也下过乡吧。”
王昆刚要张嘴,王树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王昆会意的闭上嘴。
“哦,没有,没有,随便问问。吃菜,吃菜,别客气。”王树山赶紧招呼大家吃饭,但是此时手便开始抖的厉害,没错就是她,真是孽缘啊,孽缘。
岳母拿起碗和筷子自己到厨房又重新洗了一遍,才开始吃饭,吃的也不多,方桌上显的异常沉闷。
不算早饭也不算午饭,吃完了,王昆岳母就张罗着走,怎么留也留不住。王昆娘按照王昆回来时拿得单子把吃的东西拿全,又把家里仅有的最舍不得的一只看家的鸡给带上。众人把她和老刘送到门口老刘的车前,岳母回过头来,关切的凝视着王昆,唉,女婿都瘦了,早点回城里吧,我和闺女怪想你的。说完上车就走了。
什么东西,假干净,穷显摆什么,不就是城里人吗,还不一样是爹妈养的。帮忙的邻里看不惯王昆岳母,七嘴八舌忿忿的说。谢谢大家啊,都散了吧,改日我谢你们。
王树山把自己一个人关到屋里,心里充满着苦涩,感觉世界竟然是如此小,天都要蹋下来了。可以肯定的是,亲家母就是当年的秦芳。66年绥远县是青元县的帮扶县,20出头的他跟随农业工作组支援绥远县,定点帮扶的就是亲家母所在的小队,23号到的,由于住宿没安排好,他当天晚上住在了队长的宿舍里。三间的平房,左边住的是当地的执法人员右边的屋比较大队长临时和县里的领导一起住。夜很黑,快要睡着的时候便感觉一个女人偷偷的钻进了他的被窝,那个女人小声说,我是秦芳,今天晚上我再好好陪你一次,把你陪舒服了,明天一定给我开介绍信,我返城,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说完便压在了他的身上,王树山不敢声张,怕隔壁听见,怕毁了队长怕自己说不清楚,正值壮年的他,没有按捺住,一切都发生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如此凑巧,队长给秦芳开了介绍信,她返程了。过了一个月她回来找过队长一次,队长一次喝酒喝多对王树山讲,秦芳真不是东西,说自己怀孕了让他千万不能让他家里知道,从日子上看,那是不可能的事。队长岁王树山极其信任,并没有想到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怀疑过王树山,只认为自己遇到个难缠的女人。王树山也是因为这件事,心里内疚承受不了压力,提前回到老家的。
王树山做梦也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秦芳而且还成了自己的亲家母,那张莹?张莹岂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岂不是自己的儿子娶了自己的女儿,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怎么办?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烈酒,把被子蒙在头上就想睡,院子里养了十年的大黄狗有四年不叫了,今天突然狂叫了起来,王树山踹开门,照着狗就踹了过去,大黄狗痛苦的蜷在地上呻吟。
这个死老头子,你疯了。王昆娘从窗户朝着王树山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