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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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琉璃寺回来已近傍晚了,顺着绵延的山路一路颠簸,三人回到了槐树村。王树山从门口的小商店里买了2瓶二锅头,叫老伴儿弄几个下酒菜,把侄子留下来吃饭。度了小金鼠,上上签,又打了胜仗,心里美滋滋的,要好好的喝几口。他总觉得这几年老天爷很给他面子,儿子大学毕业,闺女也上了大三,铁矿搞得有声有色,一路顺风顺水。但是最近觉得心里很空,将近六十了就是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

  四个小菜上桌,三人围桌坐下,王起用牙叼开酒瓶子盖,老伴拿出两个小酒杯。王树山示意换大的,老伴儿犹豫了一下,觉得今天也值得庆祝,便不再阻拦,王起麻利的把酒斟满。王树山笑逐颜开把酒举起来,王起赶紧端杯陪酒。

  “今天咱家没外人,无话不谈,我要说几句。”王树山突然脸色阴沉下来。

  “看把你能的,今天的事儿我们都经过了,少说两句,让侄子多吃饭,怪饿的。”王昆娘打断老伴儿的话,忙着给王起碗里夹菜。

  “严肃点,我有话要说!”王树山狠狠的看了老伴一眼。王起和王昆娘下了一跳,看样子是来真的了,只好坐直了听他讲。

  “这第一杯酒呢,敬我死去的爹娘,到我这辈儿终于把家过的像样了,尤其是两个孩子都考上大学了,是祖坟冒青烟,父母也积了阴德,我谢父母。”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王起忙给斟满,也干了。

  “这第二杯呢,”看了看老伴儿,“敬你,这么多年和我受苦受累,两个孩子成人,你也老了啊。”王昆娘不觉得眼睛湿润了,掀起衣角擦眼泪。

  “这第三杯呢,敬我自己,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不容易啊,王昆成人了,还娶了城里的媳妇,给我张脸啊,错误犯过,但是,我的好总比坏多一点,还算是个好人。我值了。”一仰脖子干了。王起也要干,被王树山给嗯下来了。俩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开了。

  “大侄子,你说,村长这个拐子斗的过我吗。”

  “他怎么行呢,曹颖怀了个女孩儿,整天的发愁呢。”

  “孩子你知道老陈家和咱们老王家几代都不和气,生产队的时候,偷吃队里庄稼的牲口规定只准抓住,不能打死,他为了既不违规也报复咱家,生生的追咱家猪十里地,猪是被活活累死的,你三奶奶一口气没上来就归了天,唉。”

  王起刚要搭话,王树山话又来了。

  “孩子过个把个月要生了,你婶子要去市里伺候,侄儿,你怎么看?”

  “好事啊,婶子也可以轻松一下看看大城市。”

  王树山看了老伴儿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砰砰砰,屋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三个人感觉不妙,赶紧下炕来开院子的灯打开房门。人还在大门外,听到呜呜的哭声,王昆娘赶紧冲了出去,“快,是曹颖。”王树山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打开门,看见曹颖哭成了泪人儿。

  “我还能叫您爸吗?”曹颖看到王树山哭更厉害了。王树山愣在那里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老伴一把把王树山拨拉一边去,抱住曹颖,“孩子,别哭,我永远是你娘。有什么事屋里说。”说着忙把曹颖往屋里拉,曹颖看着王树山迟疑着不肯进去,“走闺女,不用管他。”曹颖这才跟着王昆娘往屋里走,走到正屋门口,王昆娘回过头来冲着王树山喊,“都是你造的孽”,王树山枯树般戳在那里,慢慢的蹲下,痛苦的把手深埋在头发里。

  王昆娘把曹颖扶到炕上,拧湿了毛巾给她擦了脸,问:“闺女,和娘说说怎么了。”“娘,我公公因为白天和我爸的事儿憋了一肚子火,又抽了个凶多吉少的签,回家后就骂他儿子,把儿子骂急眼了,他说要杀了我爸,我和他吵起来了,他想打我。”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当初我叔要是不阻拦王昆和曹颖的婚事多好啊,唉。”王起陪出了许多同情。“屁话,到现在我也不后悔。让他杀我吧,我与他们誓不两立!”王树山在窗外隔着玻璃冲屋里喊。

  三个人不敢再说什么,王起又劝了一会儿,疲惫了告别回家。老两口和曹颖又折腾了很晚才睡去。

  凌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王树山就起床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勤俭持家一贯是他坚持的治家之道。用毛巾擦把脸,看看牲口,背着手踱向槐树沟的铁矿,铁矿离家有两里路,三农政策同样也惠及了槐树村,村里修了三米宽的水泥路,出了村西口,路过那棵在夏天茂若华盖的百年老槐树,便到了后山,再沿着迂回但很平坦的山路走个十分钟就到了铁矿。这几天因为汽油飞涨,他给工人放了假,只留下一个护矿的留守。他没有走进工棚,这个时间,护矿的老钱头是肯定搂着刘寡妇睡觉,径直走到一个高坡,这里可以看到他铁矿的全貌,矿车推土机等设备整齐的停放在储料厂,新采出的高品位矿石堆起了一座小山,看着这些希望,渐渐的冲淡了昨天晚上的不快,心情渐渐的好了起来。

  啊,啊,一阵阵女人的尖叫打破了山谷的沉寂。王树山吓了一跳,声音是从工棚里传出来的。这个该死的老钱头平日里让他干什么都说身体不行,和女人却这么厉害,王树山不去理会,准备下山,“王老板,别走,有事儿。”老钱头光着上身站在工棚门口朝王树山喊,身后是刘寡妇捂着头露着白花花的胸脯。王树山赶紧走向工棚。“老板,我睡的正香,从屋顶就掉下块大石头,差不点把我们砸死,有人搞破坏。”老钱头一边说一边给刘寡妇擦额头的血迹。“还等什么,赶紧追!”王树山和老钱头分别操起撬棍奔向工棚后边的山坡。山上到处是树,人早已不见踪迹,在山坡的土坑子里王树山捡了个未熄灭的烟头,掐灭揣进上衣的口袋里。“老板,这是什么贼啊?”老钱头抱着光着的肩头瑟瑟发抖。王树山迟疑了一下想起了很多事,出口却说:“什么贼,一定是刘寡妇的姘头报复你们俩呢,这个月扣你200块钱的工资。”说罢,气冲冲的向山下走。

  老伴儿正在烧火做饭,曹颖也收拾停当和她聊着天,曹颖和王树山说话,他也没理会,从写字台上把日历翻开,28号是黄道吉日,他想应该让王昆回来,有好多事要和儿子商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