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亮的灯光下,几个医生,面容冷峻,手术刀,手术钳不停的传递,医生间不停的互相擦着汗。
“我不要麻醉,大夫求求你了,不要伤害到我的孩子,求你了!”曹颖躺在手术室,声嘶力竭的喊。手术室外是凤凰庄的亲友,王昆老爹背着手不停的来回走动。又不时的指责着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王昆老娘。
医生把麻醉针拿起刚要注射,曹颖伸手打翻在地,医生无奈,只好痛下决心,手术刀缓缓的隔开她的下腹。曹颖没有哭,死死的抓着医生的手。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曹颖被推出病房,还没等亲友问手术的结果,主治大夫摇了摇头,说,你们这个孩子是金刚转世啊,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坚强的,你们烧高香吧。
曹颖被推入特护病房,等到伤情稳定了,王昆老爹王树山带着亲友鱼贯而入。
“你这个傻丫头,你怎么也不能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啊。你这个活祖宗啊。”王树山大声叫嚷,一边垂头叹息。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给倒水,剥水果,曹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王昆母亲微微的笑了,气若游丝,说:“姨,放心吧,没事,打麻醉药对孩子不好,说是影响智力,我也想让娃将来像王昆哥那样有出息。”
王昆娘眼泪下来了,对着王树山说:“这都是你造的孽啊。”一边向王昆的弟弟王飞要手机,给王昆打电话。
王树山见状,把老伴儿拉出病房,对着她喊:“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工作要紧,毛主席还说呢,死人总是正常的,况且不是没事吗。别影响孩子工作,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王飞没顾父亲的反对,给哥哥王昆拨通了电话,听的出王昆那头还说着工作忙,现在回不去,弟弟怒了,说,你还是个爷们儿吗,你整个一个陈世美,我没你这个哥哥!
王昆在电话那头正在办公室想着这些天要给未出生的孩子买个婴儿床,又想着带岳母去去SPA馆让她做下美容,无论如何也要让她高高兴兴的回老家,否则自己很没面子,弟弟的电话很突然,他并没有听懂。
雨一直下到晚上,张莹来电话,说是她们酒店的同事来看她,谈的都是女人之间闺房里的事,要他回避,看时间还早,就约了一个美国的朋友去京郊的怀旧时光酒吧喝酒。
酒吧不大,是老上海滩的装修风格,王昆和这个美国的女朋友坐在灯光迷离的角落里,面前摆着各种啤酒,不时的用英语和汉语互相交流。
台上正进行着表演,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做着各种高难的动作,博得阵阵喝彩。
“Mr王,我觉的你们中国的孩子太累,要么很娇惯,是公子哥大小姐,要么很苦,就像台上的小男孩儿。我真不理解。”说着优雅的喝了一口啤酒。
王昆和mary认识了很久,她对中国的民俗感兴趣,到处旅行,由于经常住张莹她们的那个五星级酒店,就和张莹熟了,随后也就和王昆成了朋友。王昆和她接触是有目的的,因为他们集团每年都有去美国进修的名额。所以王昆有意接触mary,想练习口语。
“很多事你不理解,中国的竞争太激烈,孩子的输赢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有什么样的父母。没有钱,就接受不了教育,就没有出人投地的机会。”
“我真是理解不了,比如婴儿,婴儿哭了,你们中国会百般呵护,直到不哭,我们美国是不管的,不敢放飞的鹰,怎么能翱翔蓝天呢?Mr王,你童年也是这样吗?”
说到童年,王昆心里酸酸的,没有钱念书,老妈是靠鸡屁股把他供上大学的,尤其是曹颖,这个青梅竹马的发小,当年是和他定的娃娃亲,成绩永远在他之上,但是为了让他上学,曹颖辍学了,靠放养攒钱让他念书。这是他永远难以割舍的情怀。王昆谎称去洗手间,擦了擦潮湿的眼角,回来却故作轻松的说:“我当然不是了,要不我怎么能飞出山旮旯,能和你这个美国人坐在酒吧里喝酒呢。”他说的也有对的成分,他不是被爹妈宠着长大的,尤其是刚强的母亲,在母亲下地干活时,他是被拴在桌子腿上长大的。
“好,为你这只雄鹰干杯!”mary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震天价响的音乐声中,刚刚表演劈腿的小男孩拿着盘子来要钱,王昆爽快的掏出钱扔到盘子了,扔完才发现,本来想给十块钱,却不小心给了三十块,趁着mary上台唱歌,他又偷偷的拿回二十。他感到自己很渺小,也很自责,但是只有几千块的工资,万事都讲究的岳母来了完全打破了他的收支计划,还要还房贷,还要应酬,特别是将要当爹的压力,让他顾不了许多。
喝的天翻地覆,他和mary搀扶着出了酒吧,mary醉眼朦胧看着他不想走,这种目光他不止一次见过,但是他都坚挺过去了,他不想对任何人擦枪走火。
送别了mary他才顾看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弟弟打的,刚忙打过去,听完弟弟的述说,他呆住了,痛苦的抱着头蹲在草地上,又很恶心,大口的吐起来。
曹颖是为了他老妈受伤的。老妈最近一直胃痛,家的院子里有棵桑树,每当胃痛,老妈都叫人采几个桑子,吃了解痛,一日,恰好都不在家,怀孕四个月的曹颖自己爬上树,不小心摔了下来,一条铁丝直插进了小腹里。
王昆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但是当踏进屋的一刹那他却十分的清醒,岳母来了后,在自己的家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迈步了,因为岳母及其讲究,地板上连毛发都不能有一根,拖鞋一定要放置在一个固定位置,牙刷一定要头朝上放在杯子里,而且头部要朝东等等。
小心的走进屋,看到岳母已经睡了,多少放松了些,推开卧室的门,张莹还没睡。没有洗漱就上了床,张莹一定他每天按时洗脚,洗屁股,今天也不例外,催他去卫生间,他没有去,对张莹说:“曹颖住院了。”
“住院了和洗漱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样?连问问什么病都不问。”
“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你娃娃亲吗,怎么,疼她了。”张莹酸酸的说。
“你怎么这样小心眼,你受过教育吗?”微醉中,王昆顶撞着说。
“嘿,我的老兄,我不但读过书,还是名牌大学,成绩每次都比你好。这跟受教育好像没关系吧,受过教育的没受过教育的还不是一样性交吗,还不是一样的快感吗?”张莹忿忿的说。
王昆不再说话,气愤的抱着被子去了客厅,重重的把自己扔进沙发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