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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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快圣诞节了,至原,你送什么礼物给尤子?清雅坐在沙发上抱着腿问,卷发优地垂在身侧,使大病初愈的她呈现出高贵闲雅的病态的娇弱。

  至原背着她敲键盘,哦,我听沙彦说,他喜欢吃某一家手工作坊的巧克力,准备到那里去定做一盒,另外托子衍介绍了一位著名珠宝设计师,为他定做一条项链。你呢,子衍喜欢什么?

  清雅耸耸肩,放开手,平躺在沙发上,把手枕在头下,不知道,他好象对什么都无所谓。

  是吗?你可以问他嘛,我看他平时很喜欢打游戏,你可以买一套最新的精装版游戏光盘给他呀。

  清雅嘟着嘴说,可我看很多孩子都送那个给他呀,至原。没注意到清雅一脸的无所谓,至原继续挥舞指头猛敲键盘,这样呀,那可麻烦了。圣诞节来临,院里学生处工作要有一个短期总结,她是学生会会长,应当带头。停下来,一面拿水杯喝水,一面又说,再想别的吧,不管送什么,总之要是对方喜欢并且实用的东西。

  那送小衍篮球和球服好不好,至原?清雅得到启发大声叫,从沙发上蹦起来,至原迅速回头,认真看她,眼神有些尖利,清雅,爱情是要用心经营的,我怎么最近总发现你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简洁又为难了你?

  不——清雅胆怯地摇头,不敢正视至原,第一次在她面前撒谎,清雅感到害怕,我确实不知该送什么好,至原,我用心经营了,可是哇——对至原任何轻微的责难,清雅都不能忍受,说着委屈地哭起来,同时对张子衍的负疚感又加深了,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压着自己无法松手,根本就没有说的那么简单,以一种不爱的方式留在张子衍身边,怎么可能做到,如果不爱张子衍,那爱呢,那份心底越来越温暖实在的爱给了谁?是,是他吗,郑绮?不,不要背叛,天哪,不要背叛小衍!清雅脸苍白,眼看就要晕过去,至原被她的激烈反应吓得慌了手脚,奔到她身边,别哭,别哭,清雅,我不是认真的,我是——清雅挣扎着起身,稳住情绪,然后泪眼婆娑扑进至原怀里,我用心经营过,和“拉拉队”的孩子们对抗,为他担心,为他哭泣,可是无又无果呀,至原,我感觉自己所费心的都是徒劳,而小衍他,小衍他一点都不明白。

  知道,知道,子衍让你感到疲惫。至原好不容易安抚住清雅,到厨房煮了一杯果汁牛奶,清雅自己到洗手间把脸擦干净。

  清雅,爱情实在太过微妙,外人是没有插手余地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感到力不从心时,就放手,没有人会强迫你。不要拖下去,否则造成的伤害会越来越深,明白吗?

  清雅端着果汁牛奶,嗫嚅着低下头说,可是我怕小衍伤心,他人太好了,对谁都没有戒心,我怕伤害到他。至原也是累了,没注意到清雅的话里透露的不祥讯息,挥挥手,坐回电脑前,乐观地说,会好的,总之送给子衍的礼物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2)

  嘻嘻,“拉拉队”今晚有个聚会,子衍,你让清雅也来参加好吗?保持单纯微笑的苏对张子衍说,张子衍用毛巾擦干汗水,看孤单坐在观众席上的清雅,近来她不再参加球队的任何事务,常常拿本书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连头都不抬一下。张子衍为自己把她放在一边感到内疚,不是没注意到“拉拉队”对她的孤立,可是简洁也很任,虽然表面上表示接受他关于改善清雅与“拉拉队”的关系的建议,实质上成效不大。当下表示同意,又问,我也要去吗?

  苏诡秘地笑着摇头,你是知道的,“拉拉队”每年的圣诞聚会是纯生式的聚会。

  张子衍点头,我这就去告诉她,那今晚就拜托你们照顾她了。

  是!苏乖巧地行个礼,转身向伙伴们举手表示成功了,于是那群人个个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纷纷看向清雅,而清雅还低着头用心地看书。

  为了让清雅放心,简洁告诉她赵雨音三也去,大家都知道那三个人因为叶林的缘故对清雅格外照顾,虽不是公开反对“拉拉队”的行动,但自从上次体育馆事件后,她们就不再与其他伙伴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了,对简洁的指示也多次违逆。

  如此一说,清雅才放心点头表示同意。因为是练习完毕就走,清雅只来得及收拾好物品跌跌撞撞跟上那群疯疯癫癫的人,连至原都没来得及通知。

  出体育馆时,碰到一身运动装束的郑绮,应该是到健身房去吧,现在已经傍晚。清雅匆匆看他一眼,便挤上篮球队的专用汽车,上车后又急忙拉开车窗,只看见郑绮走进体育馆的最后一眼。好长一段时间了,由于生病一直没参加“精英”的聚会,就一直没机会看到他,清雅惆怅地关上车窗,没注意到不远处简洁恶毒的目光,当然并不是她看见了清雅眼中对郑绮的情感,而是压抑在心中即将爆发的报复快感让她面带煞气,赵雨音三心照不宣,有些无奈,看来今晚会有一场恶仗。

  预定的是一家豪华温泉聚餐馆,到了之后,清雅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纯生式聚会。刚下车,一群早已在门口守侯多时的男人便蜂拥而至,是早就约好的人,虽然大多是学生模样,有几个却并不规矩,流里流气的。各自找上心仪伴后就投入谈话。

  “拉拉队”的人个个强悍无比,对付男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手段,这对单纯如白纸的清雅来说无疑是一场无法预知的灾难。她下车后一直躲在赵雨音三身后,出众的相貌在中有所掩敛,但还是有两三个目光尖锐的大盯上了她,这时候多想念陈靖夙呀,他的目光永远只会流露出对她和至原的欣赏,而不是象这些人满眼的火。

  简洁对她有特别安排,打发掉那些人,将一个落魄潦倒穷酸书生打扮的男人拉到她面前,笑着说,阿伟,你有福了,今晚她是你的。说着就要把清雅推向名叫阿伟的男人,被赵雨音迅速而有力地拦住,她特有的混血儿的深邃眼睛注视着简洁,简洁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凶狠地甩开她的手,警告道,这里我说了算!不再理会她危险的目光,将清雅用力推给阿伟后,招手招呼众人,大家跟我上楼,别走散啊。

  赵雨音忍耐地捏紧拳头,纤然怒气冲冲想冲过去,被她挡住,摇头,担忧地看清雅,说,你自己小心。

  清雅刚被那男人一碰差点尖叫跳起来,此时泪眼汪汪向这三求助,莫彩菲拍拍男伴的脸,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雨音,那个人越来越讨厌了。真不明白子衍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

  赵雨音挡开身边男人企图对自己的触碰,傲然向前走,冷冷说,每个人都有两面,对自己爱的人,永远只有善待与温柔。

  这个叫阿伟的男人,长相还算干净,斯斯文文,举止也无可非议,但是清雅不喜欢他的手和牙齿。他却很喜欢张嘴笑,露出牙黄甚至发黑的参差不齐的牙齿,牙间缝隙使人怀疑他吃饭是否一直是狼吞虎咽,囫囵吞枣,会不会犯有消化不良症,而他一张嘴,就有一股腐烂之气呼出,象是充满无尽污秽之物的丘壑,让人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不捂嘴露出嫌恶之,还有他的手,粗糙而冰冷,被他一碰,简直如同毒蛇缠身,从心底冷到脑门。

  清雅从小到大身边接触的男人无不出类拔萃,优秀而英俊,乍一见此人可怜的举止相貌,温柔的心突生一股怜悯之情,为他那稀疏的少得可怜的牙齿感到难过,甚至那股让人恶心的腐烂之气都使她觉得可怜。简洁把她推给这样一个人无非是要对她表示最彻底的轻蔑,不过是通过众人的嘲笑与讽刺来达到自己失去张子衍而对她的终极报复,清雅清楚明白的知道。

  十几个人挑了一间超大型豪华温泉游泳池,泡澡之后才到二十五楼聚餐室用餐,娱乐。

  这是一间布置装饰成马来西亚风格的游泳池,中间是大尺寸两百平方米的游泳池,旁边设十几个浮满瓣的小池,如果想独自享受温泉的温暖,这样的池是再合适不过的。泉水全部引自山中天然温泉,水面漂浮轻薄的水雾,数十张躺椅交错分布在水池周围。室内布置有大量热带植物,墙壁四周是大型热带鱼类水族箱,蔚蓝的海水荡漾,热带鱼穿梭在浮动的海藻和乱石之间。灯火通明的室内,穿着稀少的侍者来回穿梭送酒和海鲜,水果,丝毫感受不到外间零下几度的冷空气的寒冷,看着水中泼水嬉戏着泳装的男男,仿佛置身于马来西亚热带海边的迤俪风光之中。

  清雅换完衣服刚踏出更衣室就被两三个窥视她很久的男人缠住,三人长相都不错,基本算是可入眼之类的,但显然他们自视甚高,目光猥亵,言辞下流,张着的嘴让清雅恐惧得跳开,躲在门后竟然不敢出去,寻求帮助的目光落在人群后倍受冷落可怜又可悲的阿伟身上,感到自己受到关注,他胆怯地向她点点头,差点没点头哈腰匍匐在她脚下,清雅吞一口口水,股足勇气叫他,阿伟,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阿伟听到她的召唤如沐风,立即挺起干瘪的胸膛,迈开两条颤巍巍的瘦腿走过来,理直气壮地拨开人群,走开,她是我的伴。

  数双带威胁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吓得他腿一软,“啪”的一声摔到在地,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作出各种各样的怪动作来嘲笑他,阿伟面红耳赤气馁地坐在地上不起来低下头,清雅难过地看着他,为自己利用他来摆脱困境而伤到他的自尊心深感内疚,自己根本就是这群幸灾乐的人的帮手。

  这还没完,简洁从水中出来,看到这里的情景,明知故问大声斥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几个男人顿时收声,让开被围在中心的阿伟,立刻身体瘦得畸形的阿伟成为简洁身边人的众矢之的,几个大胆的人毫无形象地捂嘴大笑,两个人跑到阿伟身边强行将他架起来展示,哟,看这筋,这骨,瘦得哟,天哪,你也算人?我们家高尔夫球场的标杆都比你这副骨架来得漂亮。

  我说你是不是得了肌肉萎缩症呀?

  咿——你干嘛发抖啊,是不是——对了,你这么瘦,会不会没有——那个?让我看看。说话的那个人真的拉开阿伟的短裤往里面瞧了一眼,接着便是哄堂大笑,那人笑得趴在地上,天,天,天,就,就这么一点,一点——

  阿伟忍无可忍,甩开拉自己的人,腾空一跳,气得发抖,眼镜滑落到鼻梁上,由于激动,声音变得更尖利更难听,象乌鸦的叫声,你,你们欺人太甚!

  他这一喝,不仅没止住笑声,反而引来远处的人的大笑,顿时整个泳池内满堂青蛙叫,阿伟无可奈何,竟然哭了起来,清雅抓紧身上的袍走到他身边,挑衅地看着简洁说,你已经达到目的,也让这些人丢够脸了,还不够吗?

  声音虽不大,但简洁全数听到,只见她微微一笑,一拢胸前长发,扬手,声音不高不低,但刚好压制住那些无法收势的狂笑声,好了,笑了这么久,也应该笑累了,大家散开去游泳泡澡吧,别让小人物败了兴致。说完淡淡一瞥清雅,皇般高贵由四五个男人追随着离开。

  以前说过,如果不是戾气态重,她也是十分丽的人,刚刚那一瞥,风情万种,媚而不娇,甚至带了些孩子般的单纯,嘴角的黑痣轻微牵动,象是一个优的乐符,会弹奏出悦耳的音乐,连清雅都不愣了一下。等周围的人散去,回头对整弄眼镜的阿伟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

  嘿,没有,没有,有你这种人为我出头,我可风光着呢。

  清雅心头一冷,还是卑贱的心哪,愚蠢的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吸取教训觉醒。

  清雅将袍紧扣在胸口以上,连露出脖子周围的肌肤都使她感到害怕,灯光下穿白袍的她卷发盘在头顶,出尘脱俗,坐在水池边如同在天池沐的仙子,水中的男人们都看直了眼。

  不敢下水,小池也被占完,只好百无聊奈的光脚扑打水,阿伟在身边大献殷情,又是递酒又是剥海鲜,目光不安分地上下打量她,清雅强自镇定的看着水中人抛掷水球玩耍。

  水球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时飘落在水面,又被人捡起,大叫着扔出去,大伙儿玩得尽兴,吃得开心,在岸上的清雅却如坐针毡,她已经被缠得毫无办法,阿伟把一大堆生蚝,牡蛎打开要她吃,可她从小就对这种食物反感,更让人心惊胆颤的是,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在她脊梁上摸索,清雅恶心得想吐,却又不敢避开,怕伤到他薄弱的自尊心。她的好心助长了阿伟的胆子,竟然坐到她身边大胆对她动手动脚。

  池中的人本来就是要看她的笑话,好整以暇,吃着海鲜,品着酒,有男人陪,目光全溜在这边两个人身上,有人甚至大声喊,阿伟,加油哦,她可是我们学校管理学院第一大人,她朋友更是L大第一,你有福了啊。阿伟乐得小眼眯成一条缝,向众人挥手,张大嘴乐呵呵地说,好说,好说。

  清雅脸苍白,痛苦地呻吟一声,看向简洁,为什么要把至原扯进来,为什么要把至原扯进来?捂住胸口的手一点点松开,袍拉开一条口,阿伟被她光滑人的肌肤吸引,伸出手想要触碰,清雅惊叫着推开他,跳起来,袍被扯落在地。

  雪白如丝缎的肌肤,闪着凝脂般的白玉光芒,丰满的胸,纤细的腰,配以她此时恼人的娇羞动作,加上穿的是白三点式泳衣,丰腴丽的身段,不仅在场的男人,连人一时间都被夺去了心魂。黑卷发由于发卡松落,散落披到胸前,不仅未使她显得狼狈,反而为她的娇羞平添了几分妩媚,泪水爬上脸颊,清雅看看众人,那份娇弱无助,再狠心的人看了也会心软,羞惭地捂住脸跑开去。

  她这一走好象带走了一个丽的梦幻,众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不但没让她出丑,反而在她丽的光环下显得污秽不堪,人们个个怒形于,纷纷拿起手中的东西向阿伟砸过去,男人们因为嫉妒也操起盘子杯子扔过去,被推坐在地上的阿伟早被清雅的丽迷得失了魂,一时众人来袭,招架不住,被两只盘子砸中脑袋,顿时头破血流,眼镜也滑落在地上惊慌得大叫起来,满地乱爬,我的眼镜,我的眼镜,看不见了,看不见了。胡乱摸索着,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众人高声大笑。

  简洁愤怒地看着清雅离去的方向,方才那一刻的纯净丽,振颤人心,不仅仅是身体的,而是眼睛灵魂的纯净透明,这样的灵魂决不象她的外表那样柔弱,它就象初生婴儿,有着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爱情将给它充足的养分,它将会迅速壮大,这样的灵魂根本就不是叱干至原的影子,而是她本身,不,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叱干至原只是它的守护者。这样的灵魂如果变强大,它将会拥有怎样的力量啊?颠倒众生,倾覆一切?不知道,反正子衍不是适合她的人,子衍在她面前只能微弱喘息,将会被她吸干灵魂精髓死去,但是子衍是我的,我的!清雅我决不让你伤他分毫!

  正想着,腿上突然一紧,阿伟抓住她的腿,攀上她的腰,支起身体来,简洁看到他恶心的脸发出恐怖的尖叫声,一脚蹬开这个骷髅般狰狞的人,两人双双落水,阿伟杀猪般嚎叫着扑打水,众人再次哄堂大笑,简洁怒气冲天地浮出水面,怒视周围,笑声顿时止住,这些人大部分都知道她的脾气,发起狠来,六亲不认。

  混乱中,莫彩菲附在赵雨音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爬出游泳池离开。

  简洁回头,一拳将刚刚站起来的阿伟打入水中,面部表情与噬血杀人狂无异,胆子小的几个人都到抽冷气。男人们发出啧啧的佩服声,阿伟第三次落水,呛了一鼻子水。

  清雅站在大幅化装镜前吞声哭泣,不停用水擦被阿伟碰到的地方,今晚剩下的时间该怎么过,她们让她来无非就是要看她出丑,现在弄成这样,简直是进退两难。如果回去,那些人肯定会更加嚣张,还有那个叫阿伟的男人,根本就没办法应付;如果就这样走了,篮球社日后肯定再无立足之地,张子衍也会处于更加尴尬的境地。

  正在苦恼该怎么办才好,一件袍突然披到身上,莫彩菲轻盈的从她身后闪现,懒懒的靠在洗涤槽,你这么,子衍竟然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你,以后就算失去你,他也无权抱怨。

  清雅低头收拢袍,轻声致谢,谢谢。

  莫彩菲笑着摇头,拉她的手,看你惊浦未定的样子,到后面去喝杯饮料定定神吧。

  可是——清雅又露出惊恐之,莫彩菲明了她的心情,转身走到她身后,为她解开松乱的头发,放心,那里现在没人,人全都在泳池中。来吧。

  清雅终于松口气,稍稍定神,露出苍白的笑容,谢谢你,菲儿。

  莫彩菲拉着她走出洗手间,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虽然一直都按着雨音的意思莫名其妙地帮你。

  接触各种类型的男人是有好处的,毕竟以后工作,会碰到不同的人,而男人又是最多的,要知道怎样应付男人,你才能在各种交际场合如鱼得水,工作也会很顺利的。休息间里只有两个人,宽敞明亮的室内,钢琴曲如水轻轻流淌,一杯热橙汁,一杯咖啡,莫彩菲不无得意地向清雅传授经验同时教导教导这个不懂世事的小孩,清雅睁着好奇的眼用心倾听,这让莫彩菲很有成就感。摇头晃脑地说,对付那些男人,特别是缠着你的男人,要象要给他一巴掌那样斩钉截铁的驯服他,否则他们就象碾不死的臭苍蝇一直在你耳边转。

  可是,我觉得人和人之间只有相互尊重才能成为朋友,象叶林他们,我们就相处很愉快啊,根本不用谁臣服于谁。清雅胆怯地提出异议,莫彩菲很激动,猛地一敲玻璃桌面,吓得清雅轻呼一声,惊恐地看着她,以为她生气了,敲得那么用力,平时和赵雨音她们大声争论惯了,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举动会把她吓成那样,看着柔弱的她,莫彩菲有些心疼,于是尽量压低声调说,他们是你的朋友,可是在社会上你能跟所有的男人作朋友吗?不能!要让那些男人敬畏你,就必须驯服他们。况且你说的那几个男人是什么?全都是正人君子,连陈靖夙那王八蛋都是(此时在“wind”的陈靖夙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他们是“精英”,“精英”你懂吗?社会上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是臭屁王八蛋,卑鄙无耻下流!象你这样出去,非得被吃了不可。唉,你太不懂得运用自己的丽了,呆在张子衍身边就象一条没有生命的人鱼。莫彩菲重重叹口气,无限惋惜的样子,咖啡的味道还真是苦呢。

  没看到清雅为她刚才一连串口没遮拦的粗鲁话语脸红,不过听到最后几句话,露出疑惑的神,俯过身,问她,运用丽,为什么要运用丽?

  看来收效甚微,莫彩菲无奈地一抹脑门,为了驯服男人啊。清雅为什么你拥有如此惊人的貌会自卑呢?你应该抬头挺胸将男人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对你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你知不知道自己拥有玩弄任何男人于股掌之间的本钱?

  任何男人?清雅问。

  恩,恩!莫彩菲使劲点头,就拿你身边最近的人来说,郑绮,“精英”一等一的大酷哥,人们心中的达旦大人,聪明冷酷,他,知道吗?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使他臣服在你脚下,吻你的裙角。

  清雅羞红脸,低下头,小声说,才不会,郑绮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怎么会——

  打个比方而已,莫彩菲打断她的话,没注意到清雅脸上异样的光彩。你刚才又理解错了,我不是要你去驯服喜欢你的男人,而是要征服男人,给那些胆敢对你不规矩的男人一巴掌,让他们从此对你敬畏有嘉。

  清雅摇头,还是不同意,苦恼地说,不,我不要他们,我只要呆在至原和大家身边就好。这个大家显然是指“精英”。

  莫彩菲失败地垂下头,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要向她灌输一点自己的思想,大声说,可他们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你的。至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精英”也会散去,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那时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清雅激动得站起来,手撑桌子,大声对莫彩菲说,恐惧占满她的双眼,不会的,我死也不会让他们离开的。你在胡说,胡说!至原怎么会离开我,她怎么会扔下我一个人,你胡说!

  眼看她摇摇坠就要晕倒,莫彩菲急忙扶住她让她坐下,安慰道,你别激动,别激动,你这身子,我看稍微重一点的刺激都会要了你的命。好好,好我只是在分析,只是一种预见,ok,你别当真,就当是阴阳师乱卜的褂,别放在心上。

  清雅被吓得半死,全身发抖,蜷在沙发上。

  莫彩菲头疼地敲敲脑袋,真是,没事找事做。唉,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外人无法理解也不能插足的。

  至原斜倚在长凳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天空,手指在空中结出一个个奇怪的封印。

  长廊下,今晚“wind”象往常一样满座。幽雅的环境,让人珍惜的难得宁静,恋人们隅隅细语,露天音箱流出清淡高雅的小提琴独奏曲。陈靖夙,肖珂,陆克和两个临时工侍应生,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卢尤子看天冷,跑到凉子的住处去取衣物还没回来。

  啪!陈靖夙把一杯褐鸡尾酒放在窗台上,深出头来,我说,大,我都快累死了,你就不能来帮帮忙吗?

  至原起身,趴在窗台上,拿过酒杯,多少钱一个小时?

  喂,那不是你的酒,给我,给——陈靖夙只捞回一个空杯子,至原咯咯笑起来,只好无奈地摇头,转身重新调酒。

  陆克,那个,生菜拉,我端下去吧。至原起身拦住正要把东西拿下去的陆克说,陆克腼腆一笑,不用,至原你坐那里就好,别在意靖夙的抱怨,平时都是这么忙的。

  知道,至原不由分说夺过餐盘,我想帮你们啊,因为你们宠着我。这是哪桌客人的?

  A座五号。陆克也不再争辩,笑着把位置指给她看,至原点头,微微一屈膝,大人请稍适休息,小子去去就来。说完俏皮一笑,悠然飘下台阶,陆克笑出声,在她身边总有一种自然的快乐,舒适而放心。

  一群人游了两个小时的泳,之后便上二十五楼餐厅,楼上有舞厅,高级餐厅,住宿的房间等等,各方面设备一应俱全。

  因为人多,分成几泼上楼。清雅自然躲在赵雨音中,怎么也不肯再与那些男人接触。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清雅突然看见郑绮从对面一部电梯中出来,显然他也看到了她,怔怔地盯着她直到电梯门关上。

  霎时间,幸福的喜悦充满心田,清雅高兴得双眼炯炯发光,他来了,郑绮他来了!是为我吗?一定是的,可是,可是——清雅不确定刚才的一瞬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害怕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或许他刚好有事碰巧也在这里,是啊,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顿时,沮丧地低下头,泪水也浸出眼角。

  (3)

  郑绮手握住门把,不知这个时候该不该进去,一个小时前好不容易在电梯里找到她,便急匆匆赶到坚控室通过楼道的监视器看到他们的房间号,然后陈浩才要了对面的房间等到现在。

  下午在体育馆门口从那群人口中听到这家餐馆的名字,正好是几个月前才开张不久的,而且当时他还参加了开张剪彩典礼,因为这家餐馆的老板是父亲名下的一员老将开的,用他的话说是一辈子戎马生涯,老了,老了,就想要栋房子颐养天年。

  这些都是次要的,反正老板对他敬畏三分,他就可以在这里随心所,不过这两年的拘束生活已经使他的格收敛了不少,也懒得找这些老头子的麻烦。反倒是让陈浩出面事情办得更容易更快,否则吓出那老头的心脏病父亲也会找麻烦的。

  坐在对面一个多小时,不时有人进出,就是不见她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出事了,会不会有危险?该死的!下午本来就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一想到她会被这群人折磨得不成样子就心烦意乱,甚至害怕得发抖,无法战胜这种心理,就把正在上班的陈浩拉出来,直到现在陈浩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重要任务竟然劳师动众到已经修身养两年不曾出手的郑绮亲自出马。还有啊,整个一个小时里,他根本就是坐立不安,雪茄放在桌上熄了都不知道,不停敲打火机。

  对于已经习惯他八年冷漠异常格的陈浩来说,这无疑不能不说是奇迹,而且绝对是危险的征兆,所以到底是什么事,看他一直未放松面部表情,陈浩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哎,怎么不进去?一个穿破牛仔裤,上衣破烂不堪,头发参差不齐,连面孔都有些破烂的男人问站在门口的郑绮,反正大家都是陌生人,里面那一屋子的人也不见得有人能全部道出名字来,所以他把郑绮当成同伴也很正常。说完推开门自行进去了,郑绮立即被里面的乌烟瘴气刺得冒出一股无名怒火,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呆在如此肮脏的地方!选了个靠后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此时大家正被屋子正中央的两个人吸引,谁也没注意到他。

  简洁已经有六分醉意,跪在地毯上,郑绮进去时她刚把一杯酒“啪”地一声放在被她强行拖到茶几边的清雅面前,要和她用张子衍打赌,清雅不肯,两人僵持不下,简洁发怒道,你喝是不喝?

  清雅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几乎是瘫倒在玻璃茶几边,穿白外套的瘦削的肩不停发抖,简洁俯身要将她抓起来,被赵雨音抓住手腕,她严肃地说,简洁,适可而止,清雅绝对不可能拿子衍作赌注。

  简洁冷笑,持酒杯的另一只手用力往外一掷,酒杯嘭地一声在墙壁上碎裂,清雅尖叫一声捂住耳朵。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赵雨音警惕地看着她,但没想到的是,她收回手时突然出掌袭向赵雨音的正面,虽然是措手不及,但赵雨音还是凭本能挡下这一掌,简洁并未收掌,直接变掌为爪将一时反映不急的赵雨音瞬间擒住,扼住她的下巴,想不到她会手上功夫而且不弱,赵雨音显得很狼狈。

  简洁张嘴无声而得意地一笑,说,叶林救了你一命,你就给他当狗了?

  赵雨音脸一变,愤怒地一扭腰,手灵巧地反抓,迅速有力的动作简洁只来得及后退一步格挡开她的下一步进攻。

  赵雨音起身准备再次出手,旁边的两个男人突然站起来将她双手反钳,腿上也挨了重重一脚,跪倒在地,房间另一边,莫彩菲和纤然两个人刚出声已经被制住拖到房间中央,三个人跪在简洁和清雅面前,都发不出声,其他人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都没出声,有人甚至幸灾乐地笑起来,这根本就是早就预谋好的,不仅是征对清雅,简洁要教训所有胆敢与自己作对的人。

  清雅呻吟着支起身子,抓住简洁的裤腿,求求你,简洁,别伤害她们,求求你,简洁,看在小衍的份上,别伤害他们。

  你没有资格提子衍!简洁把清雅推开,然后把脚踏在她手上,俯身把她提起来,先别凑热闹,等收拾完这三条令人不爽的狗,再来收拾你。别晕,晕了,我就把你拔光衣服扔给这群狼,这群野兽,他们很喜欢你的,清雅。简洁的声音是那么的婉转动听,话语却又那么地阴沉可怖,清雅抓紧衣襟忍受着即将撕裂心魂的恐惧,简洁放开她,走到赵雨音面前,什么话不说,甩手就是数巴掌,赵雨音顿时被打得失去知觉,纤然嘶哑着叫道,简洁,你混帐,你明明要对付的人是清雅,为什么要针对雨音,针对我们?

  清雅算什么东西,她也配放在我眼里?简洁凶狠地看着纤然傲声回答,伸手要了一杯酒,用力泼到赵雨音脸上,被钳制的人打个激灵睁开眼,简洁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背叛者,憎恨背叛者,哪怕只一丁点的不忠,你知道吗,雨音?你也是被背叛过的人,难道不明白被背叛的含义?我还以为我们会同病相怜呢,我的学。叶林算什么,你为什么要臣服于他?那个男人,那个让你差点跳楼的男人,你是怎么惩罚他的,没有惩罚是不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惩罚背叛者的吗?只轻轻一点,两根手指头,他们就死了,死得很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了,而我却不是杀人凶手吗?简洁哈哈干笑两声,房子里的人一半是她钱请的打手,一半是心腹,所以她不怕抖露那些肮脏的事情,赵雨音冷漠不失傲气地看着她,简洁伸手抚摸她精细丽的面孔,长长的指甲悠然划过她的眉眼,眼泛冷光,因为,我让他吸毒,只三次,他就再也戒不掉,最后倾家当产,杀死儿后自杀,那一年我十八岁,躺在病上,听到他们的死讯,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只差一点点我就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幸福了,只差一点——

  啊——

  长长的指甲突然插进赵雨音丰润嫩滑的脸颊,顿时鲜血淋漓,简洁痛快地扭动嘴唇,咬牙折断指甲,大笑一声问,你知道他是谁吗?是一个可以当我爸爸的四十岁男人,我了他,爱了他五个月,不知为什么就会爱得那么疯狂,然后就杀死他,杀死他我一点都不内疚,到现在根本记不得他的样子了,就象忘记这钻心的疼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样。

  说着突然凶光再露一巴掌下去,在赵雨音脸上抓出四条血印,赵雨音痛得失声尖叫,清雅扑到简洁脚下抱住她的双腿,再次哀求,求你,简洁,不要再折磨她们,你要小衍我就把他让给你,你要怎么样都好,求你别再折磨她们。

  你把子衍当成了什么?简洁终于放弃赵雨音把目标转向清雅,揪起她的前襟凶狠地问,不等清雅回答又大声问,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死时我为什么没得到幸福吗?因为子衍就在旁边,我突然想得到他的爱,单纯的干净的,于是我再一次陷入痛苦的深渊,哈哈,所以你该死,清雅,你破坏了我即将到手的希望和幸福。

  可惜清雅早在她附身的那一刹那被她的狰狞面目吓得失去语言,昏厥过去,什么都没听到,简洁冷漠地甩开她,没用的人,这种人子衍也要,真是!伸手再次要酒,侧身笑着对赵雨音说,人都是杀死自己的凶手,没什么可怕的,人只要杀死了自己,以后见到什么都不会再觉得惊奇可怕。恩——

  递到手中的酒瓶不对,是空的,简洁立刻发怒,对低着头的人大吼,你瞎了眼了吗,不知道我要——

  话没说完,生生顿住,被眼前的凶狠目光吓得后退,这是来自地狱的火光,发出幽幽的森然气息。还未来得及眨眼就被郑绮一拳甩到墙上,后脑勺撞出血委顿在地,屋内顿时大乱,七八个男人纷纷亮出冷兵器,但都不敢贸然进攻,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他们这层人所特有的王者气息,他的眼神,气势都使他们不敢小觑,郑绮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竟然弯腰蹲下将清雅抱起搂入怀中,周围破绽百出,如此胆量,那些人更加犹豫不决。

  郑绮没抬头冷冷地命令道,把她们放了,你们滚!

  哼!笑话,哥儿几个可不是吃素的,你凭什么命令我们?烟雾之中因该是这几个人的头发话了,声音很陌生,接着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笑声,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传来陈浩的声音,你们几个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因为他是你们的绮哥。

  浩哥!所有屋里持兵器的人都敬畏而响亮地叫了一声,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惊讶声音,绮哥,天,他是绮哥,快放下,把家伙收起来。

  陈浩手揣在衣兜里,甩甩脖子,发出几声喀喀的脆响,拜托,绮,你要泡妞事先说清楚,陪坐也很累。豆子,你们怎么讨饭讨到张叔这里来了,就不怕他老人家砍断你们的手?

  绰号豆子的男人竟然是那个带眼镜的阿伟,天哪,不会吧,所有“拉拉队”的人都傻了眼,一个近乎是白痴的人竟是这群人的老大?不少人开始犯晕,[陈浩举手发言,不好意思,先解释一下,各位看请先平息一下怒气,待我做完简单介绍再决定是否有必要发怒。我们这位豆子老大为人谦和有礼,虽然名字不怎么出众,但志向远大,平身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位受尊敬的博学教授,所以经常带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无奈人太瘦,画虎不成反类犬,成了一名人人嘲笑的穷酸书生(唉,众人叹息)其次,他本人唯一的怪癖就是扮演弱者,享受被嘲弄与被保护的快感。刚才我们的清雅做得十分好,应当予以嘉奖,哦,很不幸,晕过去了,还有就是我们的简洁简直是入木三分,令人佩服,本人特表敬意,唔,好象也昏了]

  哎,浩哥,你就别再废话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和绮,绮哥怎么会参合进来?豆子心急地搓着手问,露出混饭吃的人特有的谄笑本质,陈浩挥挥手,拿起一根雪茄含在嘴里,豆子连忙奉上火,这你就不用管了,让你的人离开,还有这群人,看到他们很不爽。

  豆子马上表示同意,悄悄看看抱着清雅一直默不作声的郑绮,挥手让手下人把那群骂骂咧咧,十分不甘心的人赶出房间,就连简洁也被人架着离开,倒是赵雨音三留了下来。

  她是怎么找上你们的,我记得你们已经好几年不做小本买卖了?陈浩看着郑绮掐住清雅的人中,让她慢慢疏醒过来。

  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是啊,但是那个人出价实在太高,反正最近闲着没事干,这点闲钱也来得容易,再说又有吃喝玩乐,何乐而不为。

  清雅醒来,睁眼看到郑绮,抱紧他号啕大哭,使劲喊,我再也不要小衍,不要小衍了。

  陈浩难过地摇头,走到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赵雨音身边,将她扶起。关切地问,怎么样,伤得是不是很重?赵雨音呻吟一声,捂住脸。

  放开她,混蛋!啪!莫彩菲爬到赵雨音身边推开陈浩看也不看,出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打得陈浩哭笑不得,豆子傻了眼,下巴差点掉下去,要知道在道上陈浩的名气并不压于郑绮,只是因为他格温和,平易敬人,才没有郑绮的威慑力,但是他手下的人几乎就是郑绮的所有外部人马,另一个与他们齐名的人这两年为郑绮打理帮内事务的曹中仁,人如其名,精明圆滑,没有他处理不了的难事,也是因为郑绮这两年基本在道上销声匿迹,陈浩和曹中仁才声名鹊起,但始终不能夺其十年间建立的威信,更不能创造那一起起骇人听闻的奇迹。

  陈浩捂住被打的半边脸,十分吃惊又十分苦恼,吃惊的是,是不是L大每个人都这么凶狠可怕,那L大的男人们可真是可怜;苦恼的是对方毕竟是人,但是如果不教训她当着就算只有一个兄弟的面,日后传出去,自己在帮中,在道上颜面何存?

  刚要开口,莫彩菲得理不饶人,哭着对他大吼,都是你们这群男人害的!。雨音,雨音,让我看看,天哪,你流了好多血,指甲还在肉里吗,是不是很痛?忍一忍啊,我们马上就去找医生,把它取出来。

  说着将赵雨音扶起来,赵雨音捂着脸轻声而沉重地问,是不是每个经历过的人都被打上了无法遗忘的烙印?纤然和莫彩菲抱住她哭成一团。

  陈浩悻悻然转身,要知道眼泪是人最锋利的武器,他可不敢硬碰硬。对豆子说,你也走吧,回去告诉兄弟们,以后那个人的生意不管出价多高都不要接。

  豆子点头,打开门,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走到郑绮面前,对清雅说,你是个好孩,刚才多有冒犯,请原谅。说完匆匆离去,接着离开的是赵雨音三,然后是陈浩,他回头言又止地看看跪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摇头又叹气,最终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清雅抓紧郑绮不要他动,一动,她就怕得发抖,郑绮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抱着她。

  至原拉着卢尤子走一步向前跳一下,尤子,你说叶林他们喜欢什么,圣诞节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他们呢?

  我的呢,你送什么给我?卢尤子牵着她的手走着,至原跳到他前面,回头,不告诉你。你知道沙彦告诉我什么吗?

  什么?卢尤子心里泛出不好的预感。

  他说——至原靠近他,目光凶狠地盯着卢尤子,卢尤子吓得简直要举手投降了,问,什么,至原,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至原不要他逃,抓住他的外套,阴沉地说,她说你十岁时为了从她嘴里抢一块糖,抓住她就咬,就那样你把自己的初吻轻易地送了出去。尤——子——至原的语气透出危险,黑暗中,卢尤子吓得脑门冒汗,突然听到周围冷风哀号,原来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呀,挠挠后脑勺,嘿嘿,嘿嘿,那,那个——唔——干——什

  至原没让他说下去,仰头吻住他,可恶,每次都这样出其不意。

  尤子,为什么喜欢吃糖?拒我所知,许多男孩子都不喜欢甜食。至原拉着卢尤子继续一条小道一条小道地走,卢尤子笑出声,把她拉进怀里,两人相拥而行。因为糖是甜的。话语中泛出苦涩的味道,至原安静地听他说,小时侯总感觉身边一片冰冷,不知该怎样才能得到温暖,渐渐长大时发现那甜丝丝的感觉能温暖人心,一直停留在心底萦绕着,可以唤起那么一点亲情,一点温情。

  卢尤子轻叹一口气,似是不愿提及往事,至原轻声问,是关于那个命格吗?卢尤子手一振,收紧手,低下头,至原停下来,捧起他的头,尤子我不信,虽然我虔诚的信仰着上帝,但我不信那样的命运。

  我也不信,至原,不过那是在长大懂事之后,卢尤子悲凉地望天,声音苍凉悲哀,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又让我怎么不信。所以我才恨她,恨他们。最后几个字卢尤子说得咬牙切齿,刻骨的仇恨从心底爆发,吓得至原心里一振,手轻微颤抖了一下,卢尤子抓紧她的手,至原,那是人间最惨烈的悲剧,没有比造成一个人的童年的悲剧更惨烈的事了,那是一辈子的恨哪,是用针挑,刀剔进骨的仇恨。至原,我永远都无法原谅那些人。

  至原靠在他肩上,环住他的腰,尤子。我爱你。恨也好,仇也罢,痛苦也好,血泪也罢,让它们在我们的爱情火焰里燃烧成灰吧。

  卢尤子没回应,抱着她继续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格异常暴烈,离经叛道,巧妙地引起家庭内部纠纷后,冷眼旁观。可是事后又强烈地憎恨自己,我厌恶那样的自己。于是开始慢慢寻求一种自我解脱,平静,平静,便是给了心灵最大的自由和快乐,我让心灵回归到一种原初式的大自然平静当中,象练瑜珈功一样缓缓吐气,呐气,一切平静。然而在这种平静中,我感到自己的心一点点变冷了,原本该在如火青中激烈跳动的心竟然象死水般沉静,好长一段时间我都疑惑自己是否真的就要在这平静中死去。可是没有,至原,因为碰到了你。看见你的第一眼,它就“嘭”地一声猛跳起来,加快速度,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嘿嘿。卢尤子愉快地笑起来,问至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你把教练一脚踢到我身上,气得教练直跳脚。

  哈哈,是啊,至原也笑起来,看见你第一眼,就一副歉揍的样子,板着脸,我那时甚至都怀疑你到底会不会笑。

  没想到笑起来还这么好看,对不对?卢尤子得意地问。

  对你个头!至原轻敲一下头,然后又抱住他叫起来,该死的,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尤子?

  是吗,那你只要想到尤子也同样爱至原,不会比至原爱尤子少半分就好了。

  真的吗?尤子要同至原分享这份爱?

  是的,因为你是唯一的,至原,你是唯一让那颗心在微弱喘息中热烈跳动起来的人。

  恩,我相信,尤子,你也一样,拯救了至原,给了她重生的快乐与幸福,无论何时都请绝对不要怀疑至原对你的感情,为了你,为了这分爱,至原有颠覆天地的勇气,即使神降罪亦在所不惜。

  卢尤子感动得哽咽,抱紧她,叫她,我爱你,至原。

  至原轻应一声,贴紧他的身体,我也是。

  莫彩菲三走出温泉馆,现在已经是深一两点钟,大街上车辆稀少,等了半天没等到出租车,校车早把简洁他们接走。天气又冷,赵雨音脸上的伤完全被冻住,如果脸被冻伤,以后就算伤口愈合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莫彩菲焦急的四下里收寻,突然目光锁定在甩着一头飘逸长发潇洒走过的陈浩身上,立刻冲他大喊,喂,站住!口气凶狠霸道,唬得陈浩迅速转身摆出防守姿势护住面门,莫彩菲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和纤然扶着赵雨音走到他面前,望着他,不客气地大声斥问,你有车吧,送我们回去!

  为什么?陈浩对这一命令立即表示抗议,莫彩菲睁大眼,惊叫道,为什么,生为L大的绅士,你竟然问为什么要半里送三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孩子回学校,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如此严厉的训斥,让陈浩一时找不到言辞反驳,尴尬地笑笑,好,好吧。转身小声嘀咕,要是你可怜,那刚才被打的人可真是可悲。

  莫彩菲虽然听见了,但也懒得理他,对纤然说,要不要打电话给李俊。雨音,要打给他吗?

  不用。赵雨音神淡淡的。

  这怎么行,你知道他一直喜欢你,要是知道你受了伤又不告诉他,他会伤心的。纤然说,赵雨音停下脚步,低下头,莫彩菲瞪一眼纤然,怪她说错话,两人都担心地看着她,赵雨音颤抖着说,因为,因为我爱他,所以不要他担心。

  莫彩菲和纤然具是一愣,接着同时抱住赵雨音哭起来,摆脱了吗,雨音,真的摆脱那个阴影了吗?

  赵雨音抱紧这两个好,使劲点头,摆脱了,纤然,菲儿,终于摆脱了。我爱李俊。

  前面的陈浩回头看他她们,有些感动。人生总是需要细微的感动来点缀生活,生活才不会那么枯燥。

  在走向停车场的途中,莫彩菲和纤然心情愉悦,对看一眼,心照不宣。莫彩菲向陈浩开火。喂,你是叫陈浩吗?

  啊。陈浩头也不回,应一声,莫彩菲一笑,鱼儿上钩了。口气一变。我说你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留长发,抢人风头吗?

  丑死了!最后三个字是纤然的精彩接龙,专为打击男人的自信心而设。

  咚!陈浩已经打开车门,听到这句话咚的一声撞在车门上,莫彩菲和纤然无声笑开,对他的苦相视而不见,继续连手进行人身攻击。

  还有啊,拜托你以后穿衣服规矩点好不好,哨哨的,简单一件外套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剪成那么多块,哈,里面的衬衣还是的。

  象个人妖!

  哎哟!陈浩被她们骂得狼狈,关门时不小心把脚给卡在了外面,痛得大叫一声,连坐在后面面露忧的赵雨音都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两从来都是她身边的活宝,联手玩死一个男人根本不在话下,纤然坐在她旁边,莫彩菲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两个人都没有住口的意思。

  莫彩菲又说,以后啊,出了校门,要大方点,别扭扭捏捏的,毕竟是L大的男人,不要给“精英”的名声摸黑。看你这破样,连给“精英”的帅哥们端茶送水,人家都会嫌你笨手笨脚。

  病猫一只!

  嘭!

  哎哟!你怎么开车的,不会开车吗?

  陈浩一个急刹车,车里后排两个人撞到前排,莫彩菲更是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顿时爆豆子似的大声叫骂。纤然紧张地扶起赵雨音看她的伤。

  陈浩头顶冒烟,火气冲天,我怎么了我,我长得这么帅还冲撞了你们是不是,我还真那么贱吗,凭什么我去给“精英”的人端茶送水,除了绮,他们谁都不配!想归想,毕竟不敢说出口,要不然这两个人恐怕会扑过来把他当场掐死,然后毁尸灭迹。握紧方向盘无可奈何地哀求道,拜托,如果不想出车,就闭上嘴好不好?

  嘿,我说你这人,刚刚不是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大方点吗,不就挑你几点毛病吗,你还威胁起人来了,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啊!你干什么?

  陈浩突然将莫彩菲扣入怀中压在座背上,莫彩菲被他的举动吓得大惊失,连赵雨音和纤然都傻了眼。

  陈浩钳紧怀中娇小的柔弱无骨的身体,不要她动弹,感觉她好小,就象可以完全融入身体那样的小。你的嘴很厉害,不过我想试试如果不说话,你是不是同样厉害。说完不待莫彩菲反映,低头吻住她。莫彩菲刚开始还挣扎反抗两下,不多一会儿,就完全瘫软了,被陈浩吻得浑身无力,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竟然环住他的脖子不停索要。

  纤然吃惊地看赵雨音问,雨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儿好象在变被动为主动。赵雨音笑了笑,伸手捂住纤然的眼睛。

  陈浩放开莫彩菲,得意地看着她,莫彩菲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触电般放开手推开他,转身就要打开车门,逃出去,结果被陈浩扣住车门不说,反而再次被拉入怀中,猛地发动车子。

  莫彩菲不甘心地挣扎着破口大骂,陈浩加快车速,时速表上显示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赵雨音和纤然撞到后车窗上,纤然本想加入莫彩菲,被赵雨音微笑的手势止住,只好忍气吞声。

  莫彩菲使劲拍打陈浩的胸口,陈浩再加速,一百六十!后面两个同伴痛苦地哀求起来。没办法,只好妥协,大叫,放开我,放开!

  陈浩见她稍微收敛了一点,放开她,匆匆看她一眼,刚才吻得有些用力,小嘴都肿了起来,可是更加娇滴,忍不住陈浩放下一只手,抓住莫彩菲的手拉到胸口,莫彩菲没反对,扭头不看他。

  如果不介意,做我的朋友。

  是不是对每个被你占便宜的孩子都这么说?

  什么占便宜,刚才明明就是你主动的嘛。

  什么我主动,谁说的?

  那你干嘛环着我的脖子不松开?

  我,我,我——你欺负人!为什么要我做你的朋友,我甚至只知道你的名字。

  这有什么,以后都会了解的。

  回答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我所追求的人。

  不明白。

  不明白!好吧,你是唯一我主动亲吻的人。

  那主动吻你的人不是很多?

  是。

  那你不是有很多朋友?

  没有,一个都没有,都是我的人。

  什么?

  开玩笑的。

  (4)

  早晨醒来,睁开眼,入眼的是满眼清新的温暖桔调天板,式壁灯散发水晶光彩,深壁毯上的纹清晰可见。感到奇怪,这是什么地方?记得昨晚在车上郑绮让她喝了一杯酒,吃了一立药,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忽地一声掀被坐起,突然感觉不对,身下空荡荡的,低头一看,尖叫一声,连忙抓住被子把身体捂住。天哪,竟然一丝不挂,谁把衣服脱了的,衣服呢?惊惧地打量这间宽敞明亮的房间,白丝幔深垂,薄薄的曙光渗进房屋,房间里只有一张,两张沙发和一个小茶几,一盆锯齿类室类植物,此外就再没别的什么,猩红的厚重地毯,边一张深踏脚毯。

  清雅探身试着小声叫,郑绮,郑绮。没有回答,看来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地把薄被裹在身上下。连拖鞋都没有,真是要命。

  站在边四下里看,这才发现右手边有一扇小门,走过去打开,是干净整洁的洗间,有未拆开的牙刷,俨然未用过的崭新袍,可是就是没衣服,房间里连衣柜都没有。天哪,昨,昨天晚上该不会是郑绮为自己脱的衣服吧?清雅脸烧得厉害,奇怪地打量镜中的自己,眼里闪烁幸福的光芒,因为想到郑绮吗?清雅不由得微微一笑。看看里面的东西,看来只有把袍穿在身上才能出门了。算了,洗个澡也好,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打开房门,清雅探出好奇的小脑袋瓜,宽宽的大理石面地板,淡灰壁板,十几二十扇精致的雕木门。描金线条在淡淡的曙中泛出华贵的彩。

  发出两声俏皮的怪叫后,见仍没人回应,就大起胆子来,光脚踏出门,哪怕能找到一双拖鞋也好,明明房间装饰摆设那么富贵,客房设备怎么那么简陋,连最基本的拖鞋,家居服都没有。有些胆怯,拉紧身上长及地的男式袍,已经尽力往上收了,可还是拖到了地上,应该是郑绮的吧,这么长的尺寸,而自己只有一百六十八公分,再怎么也不可能完全撑起这件又大又长的袍的。

  光脚小心翼翼走到走廊尽头,栏杆下是一间十分宽大的客厅,因为天太早,下面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就只好回头。可是转身看着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房门,清雅愣住,刚才出来时已经把门关上,现在根本弄不清哪一间才是自己的,这么早又不可能一间间房间敲开来问,要是每个房间都有人,那不是把大家都吵醒了?清雅苦恼又气馁地在长廊里走了好几个来回,然后干脆捡个地方坐下,不一会儿,意识又模糊起来,仰头靠在墙上睡过去。

  清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摇醒,睁眼看到两个穿家居服的陌生男人正忍住笑轻声叫自己。顿时清醒过来,抓紧衣服扑倒在地。你们是谁,郑绮呢?天哪,难道我被绑架了?小声嘀咕着,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个看起来还算和蔼可亲的年轻男人。

  一个男人蹲下来柔声问,为什么不睡在自己的房间?

  清雅蜷成一团,我,我刚才出来迷路了,不想嘈醒大家,就,就睡在这里。

  另一个男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有一点发烧,惨了,被绮哥知道会挨骂的。

  听到他们口中的绮哥,清雅立即扑过去拉住那个男人,大声问,郑绮,郑绮,他在哪里,郑绮在哪里?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一位身裹浅黄丝被的丽人露肩,庸懒地靠在门框上,睡眼惺忪,看来是刚才清雅一翻急切的叫喊声打扰了她的清梦,只见她不耐烦的打个哈切,娇斥道,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吵啊,阿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被唤的人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回答,昨晚那孩子要找绮哥。

  绮哥?听到这个名字,人立刻清醒大半,睁眼打量清雅。这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身材高挑,相貌端庄秀丽,浓密的酒红卷发扑满肩膀,略微露的酥胸胸口好几处紫红的血斑,应该是昨晚一欢愉留下的。清雅在她严密的目光扫视下不红了脸,低下头。

  人打量她足足有两分钟后,回头对房里娇声喊,绮,有人找你。口气相当随意,嘴角露出满不在乎的微笑。可这句话却让清雅如遭雷击,脸上的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抬眼看对面半掩的房间,人向里看了好半天,看房间里的人毫无动静,便转身走进去,后面竟然一丝不挂,而且在两个大男人面前还走得那么从容淡定。

  清雅趴在地板上,强自支撑着,听房间里的动静,旁边的两个男人互递眼,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赶快找避雨之所,起身逃回各自的房。

  房里传来人的调笑声,听来似乎是在千方百计地让郑绮醒来,实则是故意做给清雅听的。郑绮似乎并不反感这种有意的挑逗,人发出欢快的娇喘声。

  清雅揪紧衣襟,无法相信,这里面的人决不是郑绮,绝对不是!

  就在清雅起身想要逃离时,房间里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那人对他说昨晚那人找你。衣服的稀碎声传来,清雅顿住身形等待最后判决。

  当郑绮半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所有的希望灰飞湮灭,清雅没有委顿在地,也没有昏厥,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宽肩窄腰,异常结实的英俊男人,原本以为已经完全认识了他,走进了他的心里,现在才发现自己离他是那么地遥远,彼此之间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似乎从来没有过感情交流。是啊,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哪怕是一句暗示的话语,他对她说的话就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寥寥数句,他从来没给过她任何的权力在乎他与谁在一起,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一相情愿,胡思乱想罢了,这样的事实,这样耳闻目睹的残酷事实,使她甚至连逃开的勇气都没有。是的,她根本没有那样的资格在意他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郑绮对她的反映毫不在乎,反而冷冰冰地问,有事吗?

  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他用这样的话语打破她所有的遐想,清雅低头苦涩地微笑,手无力垂下,鼓足勇气用陌生的口气说,我的衣服不见了,没衣服穿。

  郑绮回头,躺在上的人说,衣服啊,满身的酒渍,昨晚脱下来就全扔了,要不我的给她穿,我穿你的?郑绮没应声,转身进屋。清雅摇晃着毫无意识地转身离开。

  清雅!郑绮追上来把衣服塞进她怀里,清雅抓着衣服,没抬头,身体还是摇摇晃晃的,但脑子里有反映,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清楚记得,他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没多说过一句多余的话。泪水滴答滴答落下,清雅抱紧衣服,我知道,是我错了,从始自终都是我错了。可是为什么总是我错,小衍,是我的错,大家都责怪我,怨恨我。为什么你也是,为什么连你也是,郑绮?郑绮无言搂她进怀里,清雅呜咽出声,我该怎么办才好,郑绮?

  这里是郑绮在郊区的一栋别墅,由两个人负责打理这里的日常事务。每次到这里来都有人等着,这是他自己的安排。所以昨晚也照旧,郑绮也没拒绝。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明知道清雅不可能不在乎,还是那样做了,好象是有意要让她看到,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有意识的犯罪,难道这样折磨她自己很快乐吗?郑绮自问。

  餐桌旁,清雅睁大眼好奇地看郑绮和那个人,她把火腿送到郑绮嘴边,亲昵地叫他吃,可郑绮抬手挡开她的叉,严厉看向清雅,清雅连忙低头,慌乱切开他亲自为她煎的火腿鸡蛋,三分熟,刚刚好的火候,蛋黄漂亮地浮在面上,几刀把蛋切得乱七八糟,却一块没吃,火腿也放在一边没动。

  为什么不吃?声音里透露出不耐烦,清雅看着刀叉低声说,我没胃口。

  绮哥,她有一点发烧,早上我和阿成看见她就睡在走廊上。刚才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说,人不悦地瞪他一眼,男人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表情。

  郑绮皱眉,把东西吃了,然后吃药。

  清雅听话的勉强吃起来,刚吃一口,两块烤得金黄已经涂好黄油的面包放到面前,然后是一杯牛奶,抬头哀求郑绮,太多了,我吃不完,人嫉妒的目光落在她细瘦的手腕,纤细的手指上。毕竟到了她这样的年纪,消化力不怎么强,吃什么长什么,要想瘦身,不饿的天昏地暗是不可能的。

  郑绮表情没什么变化,加快进食速度,边吃边说,吃完它,如果你还想回学校的话。

  清雅委屈地低下头,刀叉弄得哗啦啦响,显然是在赌气。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从来没见郑绮对哪个孩子这么好过,他身边的人总是昙一现,开得早,凋落得快,就象这个人,不久就不会再出现。

  清雅鼓着嘴,好不容易吞下最后一口牛奶,一杯清水,两立感冒药就放到桌面上,郑绮站在旁边,把药吃了,水,喝完。

  可是,郑绮,我真的好饱了,会被撑死的。

  郑绮不为她带哭腔的哀求所动,盯着她,清雅在他清冷的目光下不得不屈服,水没喝完,喝到一半,差点吐出来。都怪你,都怪你,要人家吃那么多,还喝这么多的水,都怪你,郑绮。清雅一边抹眼泪,一边难受地大口呼吸,一面又是埋怨。郑绮没说话,默默地为她拍着背。

  好不容易收拾好,清雅全身上下都是男人的衣服,袖子挽了一大圈才露出手腕,裤子用别针把裤筒别好也是一大截,还好鞋子是阿成费好大劲找出的一双成年旧鞋,说是十五六岁时穿的,尽管还是又大又长,但不象其他鞋子足够她两只脚那么大。清雅开心得蹦蹦跳跳,上下左右拉衣服裤子,冲郑绮做鬼脸,逗得两个男人哈哈直笑,就连那个人都情不自哀叹年轻真好。

  临出门时,阿成突然叫住清雅,叮叮咚咚跑上楼,下来时手捧一条红羊毛围巾,腼腆地说,朋友织的,昨晚下了雪,现在挺冷的,你围上吧。

  清雅受宠若惊,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是你朋友送给你的,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不能用,况且以后也没办法还回来的。

  阿成把围巾递给郑绮说,没关系,下次再来时,顺便带来就可以了。不还也没关系,反正她手巧,多织一条也无妨。

  再来?多么悲凉的一个词,清雅和那人一样,心有所触,抬头环视这栋楼,一切都显得那么崭新耀眼,可是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到这里来。

  他是不会接受我的,我不配。看着郑绮为自己把围巾扎好,又想流泪。为了抑制住悲伤的心情,清雅伸手为他整理衣衫,天冷,郑绮你也应该多穿衣服,感冒了会没人来照顾你的。清雅是回不去了,可是也知道找不到郑绮的所在,清雅不在乎,因为心里总有那么一个信念,只要你还在,就好了,就什么都好了。环着他的腰,头枕在他肩上,清雅喃喃自语,不断重复,清雅回不去了,可也看不到郑绮。

  人看看他们,抬腕看表,我得走了,绮,下次再找我哦,等你电话。还有,你的上工夫很棒。临走时仍不甘心地刺一下清雅,果然清雅羞红脸,低头放开郑绮。

  没到校门口,清雅就要下车,十分坦率地说,不要被人看见。既然你我都有无法逃避的责任。那么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也悄无声息地结束好了。嘿,其实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我一个人——说不下去,咬牙也忍不住泪水,郑绮还是没任何表示,只是在清雅下车前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了一会儿。

  最后是清雅主动离开他的怀抱,用极其陌生的微笑话语说,谢谢,希望你善待自己。解下围巾,下车再没回头。如果她回头,就可以看见郑绮是怎样痛苦地将还带有她气息的围巾紧抱在怀里,怎样把脸埋在围巾里哭泣的。在心底,他深深地责问自己,曾经看过那么多的生与死,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为这个人重拾那份心酸的甜蜜值得吗?泪水是烧焦的物体,烧焦的是她的心,还是我的心?我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莫彩菲第二天大闹篮球社,当着张子衍的面扇了简洁两耳光,愤怒地指着全力护住简洁的张子衍大骂,你这样对待清雅,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你既然不爱这个人,把她留在身边,她就会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张子衍气极,将她赶出篮球社,并且发狠地说,从此不许踏进篮球社一步。

  莫彩菲根本不怕,她对张子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简洁这个人弃之如蔽履亦不觉可惜。

  张子衍事后没要简洁解释,也没问清雅,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问。

  至原是体察入微的人,清雅知道瞒不住她,老老实实地说了全部经过。至原听了没发火,只是心疼地将她拦入怀中抱了很久,一定吓坏了吧,傻丫头。

  清雅点头,他们好可怕,如果不是郑绮,我肯定会死在那里。

  至原一笑,低头看她,清雅你已经提到他十几次了,是不是——

  不是!清雅慌忙打断,扑进她怀里,是因为他人好,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在帮我。他不是说过不喜欢我吗,至原。清雅根本不配的得到他的爱。

  胡说,没有配不配,清雅,在爱情中不存在这个词。不过你不能爱他,清雅。

  清雅仰头问,为什么?

  至原刮一下她的鼻子将她抱住,因为他会毁了你的。

  清雅难过地低下头,心里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至原。

  哎,不说他了。简洁这个人,以后最好远离她,知道吗?不要为难子衍,昨晚他在宿舍楼前等了你一晚,怎么劝他都不听,一定要等你回来。

  一晚!清雅全身颤抖,昨晚下了大雪,他等在那天寒地冻没遮拦的地方会冻成什么样子?难以置信,清雅摇头,悔恨的泪水流下,我应该打电话回来的,至原,我该打电话的。

  至原为她擦去眼泪,别哭,他没事。我陪他在楼下门厅里坐了一晚。

  我真是不满足,小衍对我那么好,那么爱我,我还,还——

  傻瓜,爱怎么可能有满足,它始终处在一种饥饿的贫乏状态中,所以贪心的人类才不停努力,力图满足它。

  清雅在她怀里闭上眼,至原,你爱尤子,对吗?

  是的,很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