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早上出发前给岳文平打了个道别电话,岳文平接到电话后说道:“你这孩子终子懂事了,走的时候知道跟我打个招呼了!”周飞没有让执意要送他的岳文平开车来接他。这一次周飞带走了几乎所有属于自己的小东西,背包和衣箱塞得满满的,父亲给了周飞两千块钱,这中间有奶奶偷偷塞在母亲手里的两百块钱。
胡亮和周飞在火车站会合的。检票的时候,周飞发现了岳文平,这家伙提了满满一袋啤酒和水果守在检票口歪着头笑迷迷地看着周飞。周飞对岳文平的出现已经不再那么激动,反而觉得再正常不过。
岳文平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周飞:“这些东西是秦芳买的,她八月二十八结婚。”
周飞:“你小子嘴巴真碎,以后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我。”
岳文平瘪着嘴巴作委曲状:“这丫头天天问你,你最好还是把她带走吧,省得一天到晚烦我。”
周飞从容地收了东西,不再跟岳文平打趣,叮嘱道:“记得帮我买点东西送给她!”
这岳文平是个永远长不大的人,秦芳结婚那天他帮周飞买了一大捧玫瑰,还买了一张卡片插在里面。为了这事,秦芳那个同样是法官的新郎心里好不爽,结婚第二天就跟秦芳干了一架。
这一趟旅行,因为有胡亮相伴,周飞的心情很愉悦,一路上吹牛打屁,二十多个小时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在惠州站下了车,周飞和胡亮就被几个“热心人”连拉带拽地拖上了一辆破旧的私人中巴车。当年的惠州北站又旧又小,远离市区,周围到处搭着简易的工棚,拉客的全是踩着点儿过来接站的私人中巴车。
惠州离深圳到底有多远,胡亮和周飞都没有概念,上了车后,售票的女人很关心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出来打工都不容易,就一个人给二十块钱吧。”
胡亮问道:“能不能再少点?”
周飞感觉跨了一个城市,而且人家脸上那么诚恳,二十块钱肯定不多,示意胡亮不要再争了,赶紧掏出钱买了两张票。没想到后来上车的有好几个人都是去深圳龙岗的,每个人只给了八块钱。胡亮坐不住了,坐在后排扯开喉咙问道:“为什么收我们二十块钱,人家只要八块钱?”
卖票的没吱声,胡亮叫了几遍未见反应,就发狠道:“今天要是不把钱退给我们,你要是能把车开走,我算你本事大!”
周飞也很生气,强压住怒火,直接走到那个卖票的中年女人面前伸出手,心平气和地说:“大姐,把钱退给我们吧?我们不坐了!”
一直装着无动于衷的司机,终于开口说话了:“买了票还想退?老子又没逼你们掏钱!”
周飞闻听此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跨上了中巴车的发动机上盖上,伸出头凑近那个年轻的司机低声道:“你再充一下老子试试?”
胡亮拎起周飞的行李下车放在了地上,转身上来用力地敲着车窗户瞪圆了眼睛再次发狠道:“到底退不退?”
司机准备打开车门下车,那个售票的估计是司机的长辈,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有点胆怯了,一边嘟囔着提醒司机不要冲动,一边极不情愿地在木盒里点出四张十元的钞票递给站在身边的胡亮。
周飞看到退钱了,就隐忍着推了一把胡亮,下车不再与他们理论。没想到那个年轻的司机手上提了一个铁板手,从前门下了车绕过来,指着准备转身离开的胡亮和周飞骂道:“丢你个老母,信不信我打死你们?”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五六个人,大约是其他中巴车的司机和拉客的,手里全拿着摇把和长长的板手,还有好几个摩托车拉客的也围了过来。
周飞见势不妙,赶紧提高嗓门叫道:“怎么?还想打架?”
周飞走出站台的时候,曾经看见门口停车的地方有几个治安员,这番话是说给那些应该就在附近的治安员听的。
胡亮表情很沉着,手里紧紧地抓着一个小背包的肩带,站成丁字步,准备好了要跟这一群人干一仗。
周飞的话还真管用,就在现场气氛一触即发之际,跑过来三个治安员,领头的一个大个子治安员声如炸雷,望着一群人厉声道:“你们要是再敢打架,我就不客气了!”
没想到那个年轻的司机好似并不在乎,咬牙切齿地指着胡亮和周飞继续骂道:“给老子小心点,再让我碰见你们,非弄死你们不可!”
周飞和胡亮见到治安员来了,都不想将事情升级,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气得想亲手劈了那个司机,但嘴上都没再说话,自顾自地提了行李挤开围观的人径直回了车站候车室。
两个人在候车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看到中巴车只有最后一辆了,才又提着东西上了车。这次周飞学乖了,直接拿了十六块钱给卖票的说:“去龙岗人才市场。”
这辆车上顶多只坐了七八个人,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停在了一个转弯处,另外一辆中巴车的后面。司机没好气地说道:“车子坏了,你们下去坐前面那辆车吧。”
一个坐在车厢中间部位的人骂道:“他妈的,又要被卖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飞和胡亮根本没弄清,听司机这么一说,只好跟着其他的乘客下了车,上了前面的那辆车。
后来过了好长时间,周飞才知道,从那条路上过来的许多中巴车都是非法的,因为没有异地营运资格,每次都是在惠州与深圳交界的地方,将乘客卖给深圳那边专门在这里等候的中巴车,很多有些经历的人都把这种情况叫作“卖猪仔”!那次以后,周飞除了公干走过这条路外,再也没有在这条路上搭乘过私人中巴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