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期货业全面整顿。
胡奚和田梦娇94年底转到了远望公司。一时间没有别的去处,他已经不想揽什么客户,只求一个安身之处,满足于还有一份暂时的底薪。田梦娇知道江老板撤资了,无话可说。
各种消息纷至沓来,真假不祥。说亨通公司关门了,潘老师、初经理们卷款潜逃,投资者血本无归。又有几个经纪人残遭毒打。太平洋公司也是这样。梦相依由台办牵头组建,和其它公司一样被勒令停业,庄严宣告我们不但将存在而且必将更加强大的声音随之飘向外太空。经纪人们四散逃亡,大有树倒猢狲散、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戏剧感。投资者伤筋动骨,损失惨重,纷纷涌向法院、政府,群情激愤。
远望接纳不了多少经纪人。胡奚行动及时,做了智者,预测对了事态的发展趋向。然而,远望的客户同样损伤不轻,没人象开始宣扬的那样依靠期货财上加财。所以,无论投资者,还是经纪人,都快到了偃旗息鼓的时刻。胡奚觉得期货热已是日薄西山,他只是按时上下班,其它时间不是和同事聊天,就是跑出去瞎逛,一心想着林暮雪。林暮雪干期货不用心,却也歪打正着,节约了时间。他想起那个拒绝在潘老师的威逼下冲着窗户大喊的孩,塞翁失马,蔫知非福,她失去了投身期货的机会,然而肯定会有别的机会,哪个机会更可贵?留下来的人们对期货的狂热最终换来了什么,大多象胡奚一样两手空空。是的,阴阳互补理论永远说得通,有得就有失,有失也有得,口才提高了,心理素质变强了,对期货由毫无所知到似懂非懂,然而,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高太高。那些老外以及老外的代理人们训练年轻人的方法,虽然必要,但,严重走样,不但象耍狮,而且象耍猴,我们未免太愚昧无知。落后就要挨打,至理至极;落后就要被耍,恐怕也一语中的。他们在先行掌握的知识上做手脚,用心理与管理技巧做马鞭,用国人洪水一样四溢的发财梦想做饵,用区区三百块底薪做铺垫,末了,钵满盆满拍拍屁股走人。这些人们何去何从,谁管?只有江老板,象他那样的人,竟大难不死,几乎毫发无损。
不得不佩服秦厂长。胡奚得心应手赚佣金,感觉前面一片坦途的时候,去看望他。与秦厂长有了某种关连以后,关于他的信息多了起来。原来秦厂长也是怀才不遇、不得志之人,老知识分子,技术能力无人能比,威望举厂公认,就是不得重用。副厂长,基本什么说了也不算。可是,他宽宏大量,对胡奚格外开恩,胡奚逐渐对他肃然起敬。因此和单位两不找以后,听说秦厂长退二线了,胡奚打听到他的住处,决定去看他。
买了不少水果和补品。秦厂长没想到胡奚会在他退了以后登门拜访,嘴合不拢地笑。两人一下子成了推心置腹的忘年交。胡奚说我确实骗你们了,我其实在外面搞期货。秦厂长说你哪骗得了我,我还看不出来吗?普通职工不知道企业状况,我知道企业快不行了,为什么还要挡你们年轻人的路?只是,想不到你是去搞期货。第一家期货公司1992年在广州成立,随后一窝风,热火朝天。我早注意它的动向了。这热那热,放任自流,没有深入预期和妥善引导,能不能长久,难说。
胡奚哪听得进去,也听不太懂。说我已经开户了,确实不错,就算以后不能长久,先赚了佣金再说。秦厂长说这就是个问题,根据你说的,你们和公司都一样过分拘泥佣金,会出问题的。当然那是大问题,是国家和投资者的问题。至于你们经纪人,作为个人,这也不失为一条路,可以走走看,至少见见世面,锻炼锻炼。碰壁了,要学会及时回头。
话犹在耳。真知灼见。不幸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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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暮雪整晚整晚地折腾。
对柳霏的万般不解,对爱情的万般留恋,对残酷现实的万般无奈和痛恨,都抵不过和林暮雪躺在一起时的疯狂卖命。
林暮雪一直沉默。胡奚把她搁置的时间太长,再找她,就是不出来。他没去过她的公司,问何醇,何醇竟然知道。胡奚只好上门找她。
“暮雪。”他改了称呼,觉得很自然。“你是我的人了,我要对你负责。”
暮雪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她在外面,看样主要是接听电话,收发传真,迎来送往。里面是老板的房间,有些神秘。里外间的地面上全铺着地毯,非常柔软。这让胡奚有些不自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暮雪没让他停留,把他引到二楼一个没人的房间。一进去,胡奚就想抱她,她不让。胡奚只好开口。暮雪保持沉默。
“你怎么老不说话。这几天是不想我还是想我想得生气了?”胡奚恬着脸,觉得自己难得风趣一次。暮雪冷笑。
“哼。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想你?”很不服气的样子,又有些半真半假的蔑视。也许她以为胡奚真的不管她了。胡奚不爱听,也只好听着,不由严肃起来。
“我很想你。我想好好待你,让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话说得磅礴大气,象拿出了天大的勇气,而且来之不易。也确实。
“你漂亮的朋友怎么办?你不是故意让我见到她吗?不是让我知道你们是拆不开的吗?你错了。我没想过要拆开你们,真的没有,只是气愤不过你的做法。可是,想不到你会真的做出来。怪我自己,我不该好奇,不该和她比,我认。你不用管我,去找她吧。”说着推门要走。
胡奚强行拦住,语气急切。“别这样。其实我也一直想要你。我为你陶醉了,真的,你那么好。我认真想了,我应该选择你。不用问为什么,我决定选择你。人家也不要我了。”
暮雪看着他,不太相信。胡奚自己也不太相信。他觉得自己陶醉的主要是那事,太神奇了,巨大的完全不同的神奇。
“是她不要你?还是你不要她?”
“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总之,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事。”其实与她有关也无关。如果胡奚想挽回,想说服柳霏回头,至少不会发生栖那一晚。事已至此,他不想暮雪心里有破坏他人感情的压力。或许她本来就没有。“另外,我要告诉你,我赔了。江老板撤资了,而且把赚的佣金全部夺回去了。我差点丢命。我会很穷,找不到职业。”
“真的?这个婊子养的!”
胡奚想不到她会骂人骂得这么难听,咬着牙,狠狠地。那表情,真有些恐惧,胡奚不由地感到一阵寒意袭过。但她是为他骂,这很难得。也许只是因为毕竟同一阵线过,当然要为同一战壕的兄弟鸣不平。但胡奚看着她,竟越看越,寒意只是象白驹过隙。真的,她原本就很感,经过胡奚的滋润,好象更了,得让人火难耐。胡奚突然抱住她,吻上去,抚摸起来。暮雪仓促推拦反抗,但已被吻住,一会儿,屈服了,软了,顺从了,热烈起来。
“不要。这是公司,会有人来!”须臾,透过气来。
“你这不是还挺关心我吗?以后也关心我吧。”胡奚开始嬉皮笑脸。
“哼。那是没人关心了,关心你。是不是你变穷了,她不要你了?把个穷光蛋推给我啊。”语气温柔多了。
“现在没钱不等于以后没钱。反正我也不要她了,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让人喜欢。你也不要我?”他没想过暮雪会不会也嫌他穷,他只觉得自己为可以为她负责了而感到轻松,高兴。
暮雪沉吟良久。
“罢了。生米成了熟饭,不要你又能怎样。”
胡奚不及多想,开心地笑起来,抱住她就吻。真的,他突然之间就完全沉入暮雪的感迷人之中了,他觉得自己原来这么需要这种感迷人,而这感迷人已经属于他,他为之欢欣鼓舞。
当晚,去了栖。
很怪。身下的暮雪和采菱、柳霏都不一样。她比采菱痛快多了,大胆多了,很顺从。又比柳霏呆板得多,非常被动,任你怎么折腾,都没了从门缝窥别人和在公园情一样的那股热烈和不顾一切的。她的身体妙啊,难以言传得妙,并不是她身子更白胸部更丰满,而是一和她贴上,好象就粘到了一起,好象她就该着是你的、你就该着是她的一样,马上就成了一个人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么完无缺。可是,她只是闭着眼,看上去也挺迷醉,却毫无别的举动。胡奚觉着该是时候了,该是象柳霏那样万蚁钻心或者陶醉得不顾一切的时候了,但没有,就是没有。胡奚继续努力,更加努力,又觉着该是时候了,该是她扭动起来、哼唧起来、呼喊起来甚至大叫起来的时候了,可是,没有,还是没有。胡奚大汗淋漓,不停地努力,努力,又觉着差不多了,应该差不多了,可是,没有,仍然没有。胡奚筋疲力尽,又无比得舒心,无比,无比,那不是任何一次经历比得过这一次这么难以言传的,难以言传到管不了她了管不了她了唏里哗啦丢盔卸甲。
拥着,低低絮语。胡奚问她为什么生气不理人?暮雪说你那么多天一走不回头,把人家扔在一边,怎么能不生气?胡奚问我要是不管你你真的受得了?暮雪仰起脸,象憧憬少年时光,“我老早就想过,我的第一次要交给我未来的丈夫。我爸妈给我的教育是这样的,我自己的愿望也是这样的,这个信念是不可改变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坚定,“但是没想到会给了你。曾经有个男同事把我引到他那里,就象那晚在野外你那样对我,我吓跑了。可能有缘吧,都怪肖伶,不是那晚看到她和何醇,才不会呢。我也不知怎么了,那晚以后,总想你。”说着,锤打起胡奚,万般骄羞,把头拱进了胡奚怀里。胡奚满怀拥握,满心喜悦,想不到大胆泼辣的林暮雪在上有时也象温柔的子那样如此得羞涩。长嘘一口气,心想,你是我一生的人了,我是你未来的丈夫,我要让你幸福。这么想着,就翻转身,让她幸福,首先要让她满足,他觉得她还没有得到满足,他要给她他所知道的柳霏一样的满足。那么漫长,胡奚再一次筋疲力尽、难以言传,可是,没有,仍然没有他想的那种满足。
拥着,想睡,怎么睡得着。胡奚问她既然要我做你的丈夫,为什么还那么嘴硬,让我去找别人。暮雪说人家要尊严嘛,强扭的瓜不甜,我要你自愿的。如果你回到她身边,那就是我自己倒霉。现在你归我了,就永远归我。我不说分手,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你起誓,你答应我。胡奚起誓,答应,甘愿的。再一次给她满足,仍然没有满足。彻未眠。
连续多晚。她不满足,胡奚就觉得自己没能征服她。他象停不下来的发动机,暮雪呆滞的反应给它不断加大着马力,让它越转越急。房间费用去好几百元。最后一天早晨,出得宾馆,胡奚感到一阵头晕耳眩,定睛定神,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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