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龙门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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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鲜卑骑兵一冲进镇内,就如发了狂一般,不是一头撞到墙上晕倒在地,就是在镇内胡冲乱撞,将正在奋力攻击碉楼的鲜卑人撞倒踩死,即便有一些骑兵成功的让马匹减速,但是马匹还是不听话的乱蹦乱跳。

  现在这么多头人聚在一起,要去毁田泄愤,和连自然不好反驳,只得点头照准。片刻之后,除了和连贴身亲卫没动之外,鲜卑人几乎倾巢而出,四散开来,冲入了镇子周围的农田。就在鲜卑人挥舞着刀枪,散在万亩农田里疯狂破坏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群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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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速奔驰的鲜卑骑兵几乎毫无阻滞的冲进了龙门镇,不过令人意外的一幕随之发生。

  这些鲜卑骑兵一冲进镇内,就如发了狂一般,不是一头撞到墙上晕倒在地,就是在镇内胡冲乱撞,将正在奋力攻击碉楼的鲜卑人撞倒踩死,即便有一些骑兵成功的让马匹减速,但是马匹还是不听话的乱蹦乱跳。

  由于龙门镇地势比和连所在的草坡要高,加上寨墙阻挡着视线,因此这些骑兵引发的混乱,并没有立即引起墙外指挥者的注意,后面的骑兵在牛角号的催逼下,继续如流水一样向镇内狂冲。

  这时,镇子的四个门洞下都飘起了一层越来越浓的白雾,正在指挥进攻的鲜卑头领以为这是开水形成的水汽,因此并没有当一回事,反而催促后面的鲜卑骑兵继续向镇内猛冲,好早点形成兵力优势,尽快攻克汉人的碉楼。进攻的道路已经打开,一点“开水”当然无法阻止勇敢的鲜卑骑兵,这些人毫不退缩,一面紧催马匹,一面低头缩脖,勇敢的冲进了镇内。

  进入镇内的骑兵很快就达到四百多人,可是这些骑兵无一例外的都在发狂,发狂的骑兵越多,镇内的混乱就越严重。终于,有些鲜卑士兵再也无法忍受被守军弩射和己方骑兵撞击踩踏的夹击,开始转身向镇外逃跑。试图逃跑的鲜卑人突然发现,原来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

  门洞已被己方的骑兵堵住,想从这里逃跑,不仅要冒着被己方骑兵踩死的危险,还要提防门楼上准确的弩箭。翻墙虽然安全,却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因为寨墙下面,紧贴着一道不深不浅的壕沟,墙脚的斜坡根本就不可能立足,而壕沟这边,还夹杂着竹钉阵,进来的时候,从墙上向下跳,不费力就越过了壕沟,小心点也能避过竹钉阵,可是出去的时候,想不通过助跑,直接跳过壕沟攀上围墙,那得会轻功才行。可是,他们都不会轻功。

  不停从围墙上冒起又掉下的人头,引起了和连的注意,他果断的下令暂停突击。突击虽然停止,但是撤军的命令并没有立即下达,已经冲进镇内的鲜卑人,只得继续咬牙苦战,抬着已经被磨光的撞木徒劳的撞击着坚固的墙壁。不过很快,这些人也都捂着眼睛开始四处逃散。

  和连这时已经离开草坡,来到了正对着门洞的地方,他要搞清楚自己的士兵为什么不停的在围墙后面窜上跳下。透过逐渐散开的薄雾,他看到自己的士兵,在镇内象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却始终没有形成一次有效的攻击,更没有任何突破,伤亡,却在连续不断的增加。和连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让自己的手下,从战场上先退出来。

  刘备感到,这个主将很强,聪明果断。

  撤军的号角响起之后,备受煎熬的鲜卑人开始争先恐后的从四个寨门向外逃跑,不过成功逃回的鲜卑人很少,很多人都在通过寨门下面的时候,被守军捅死、射死。在不到两刻钟的进攻中,鲜卑人除了破坏了门洞下的拒马之外,再没有人任何战绩,伤亡却非常惊人。进入镇内的八百多鲜卑人,逃回的不过三百,而且人人带伤,其余五百多的鲜卑士兵则永远的留在了镇内,或横死当场,或继续在镇内翻滚呼号,直到被一支迟来的弩箭钉死在地上。

  听完幸还战士的哭诉,和连终于知道,原来那低矮的围墙后面并不是平地,而是壕沟和竹钉阵,门楼下的白雾也不是开水形成的水汽,而是一种白色粉尘,这种神秘的粉尘在空中飘舞,一旦落到眼里就会引起剧痛,吸进鼻里喉里,则会引起剧烈的喷嚏、咳嗽和刺痛。

  原来汉人在每个门楼的顶上都留有六个圆孔,在骑兵开始大规模突击之后,里面的守军就从孔里伸出几个竹篓,竹篓摇晃着筛出一种白色的粉末。这些粉末,其实是生石灰,这东西在这个年代还不太普及,只有一些大户人家使用,鲜卑人就更不知道这些粉末是何种东西了。由于生石灰事先被碾磨得很细,因此撒开之后,并不是马上落到地上,而是在空气中缓缓落下,接着被奔马带起的气流卷起,随风飘散,悬浮在空气中。

  那些从门楼之下穿过的鲜卑骑兵,处在石灰粉尘的包围之中,人眼马眼只要落进了生石灰粉,就会产生剧烈的烧灼痛,吸入肺里,就会引起持续而剧烈的咳嗽。无论是人是马,都必须呼吸,而呼吸就会中招,中招之后,就没人能够忍受这种强烈的刺激,自然也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因此,镇内发生了连环撞击踩踏事故,直接导致了大量鲜卑士兵的伤亡。

  在鲜卑人围攻碉楼之时,守军就从碉楼上向下洒水,那水洒得特别准却,总是能淋到脸上,甚至直接淋到眼睛里。虽然洒水的范围只在碉楼附近五、六步内,但是这实在太准了,又连续不断,因此给围攻的士兵制造了很大的麻烦。这些水,非常奇怪,摸上去滑溜溜的,但是只要接触到眼睛,就会引起剧烈的刺痛。

  鲜卑人不知道,这时些水,就是碱水,浓度很高,碱性很强,所以一进入眼睛,就会引起剧痛,甚至烧瞎双眼。因为碉楼下的士兵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又不得不四散躲避碱水,自然无法形成有威胁的攻击。在整个作战过程中,碉楼里面始终在发射着弩箭,虽然稀疏,但是又准又狠,目不能视的鲜卑人根本无从躲闪,就这样一个个的丧命在弩箭之下!

  和连在搞清守军的防守招数之后,稍一寻思,就想到了守军防御的策略:先快速的将士兵眼睛致盲,然后再逐个点杀。由于粉末和液体的大规模使用,因此致盲过程变得非常快速,所以自己的士兵无法发挥出战力,根本就不可能攻破汉军的防守。

  不过和连确实相当聪明,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关键:将神秘粉末和液体挡住。只要能避免落进眼里、吸进肺里,然后再用上简单的攻城工具,那么突破对方的防御就不再是件难事。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和连果断的宣布:退军四十里扎营,准备明日再攻。

  鲜卑人撤退的果断有点出乎刘备的意料,毕竟这一战就让鲜卑人损失了五百多士兵,在这种情况下,鲜卑人还能保持冷静,果断撤退,说明敌方主将确实不是普通人。刘备不由得对敌方主将很是好奇,而打扫战场的时候又恰好发现了几名伤兵,讯问之后,刘备终于知道,领军的,原来是鲜卑大王和连!刘备相信,和连必定会再次进攻,这次撤军,不过是为了做些准备。因为和连很强,人很多,所有刘备很重视。他连战场都来不及打扫,就派人赶赴高柳报信,请求高柳汉军随时准备增援龙门镇。

  刘备的判断没错,和连确实没有退走,他这次撤军,正是为了做些准备。现在,和连已经清醒的意识到,盘踞在龙门镇内的,决不是普通的马匪,从守军发射弩箭的准确度看,这些人应该是精锐汉军。不过守军人数确实很少,应该不会超过百五十人。现在,和连已经想到了如何对付汉军的防守,这次退军就是为了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由于守军人少,因此弩箭的威胁并不太大,关键是如何对付汉人的碉楼和那种白色的粉末。和连之所以撤军四十里,是因为这里有大片的森林可用,退到这里,不仅能够砍伐足够的木材,而且能够麻痹汉军,同时避免遭到高柳城内的汉军突袭。一到地头,和连就让士兵砍伐木材,制作撞木、盾牌、简易人马面罩,只要这些东西准备妥了,他就准备再次进攻。到时,占住上风,以衣袖掩住口鼻,以盾牌护住头部,抵挡粉尘和水流,然后以骑兵拖带削尖的撞木,应该很容易破坏夯土墙。只要打破了碉楼的墙壁,那么里面那点守军,根本就不在话下。

  就在鲜卑人暗地准备的时候,刘备也没有闲着,不仅派出斥候前出侦察,还派出了八名精锐狙击弩手。刘备看到,鲜卑人这次进攻的时候,曾有人站在西边的草坡上指挥,他肯定,这人就是和连。而那个地方,也是龙门镇的预设阵地之一,附近有好几个事先挖好的狙击手藏身洞,如果和连下次还站在这指挥,那他就死定了。

  次日午时,鲜卑大军再次赶到龙门镇外,和昨天轻骑而来不同,这次鲜卑人带来了很多辎重。很遗憾,和连今天没再站在西边的坡顶之上,因为现在刮的是东南风,而和连要顺风攻打龙门镇。

  和连选定的突破口,是一处围墙,围墙不仅远离门楼,而且离内部的碉楼也比较远,因此守军在此的防守能力必然很弱。仿佛是为了验证和连的判断一样,当鲜卑人开始填埋壕沟的时候,一直龟缩在碉楼内的守军终于露面了。不知道从哪里钻出的十几名守军,站在围墙后的房顶上,对着进攻者发射弩箭,试图阻止鲜卑人的接近。

  这十几名守军的弩射很精准,一出手就伤了十几个人。照这样的速度,完全可以阻止鲜卑人的进攻,可惜这次鲜卑人准备充分。很快,就有鲜卑士兵扛着门板一样的巨盾赶来抵挡,躲在盾牌后面的鲜卑人,纷纷拿出弓箭还射,由于鲜卑人人多,而且站在上风,因此大占便宜,一下子就将那十几名守军逼走,鲜卑人见有机可趁,迅速冲向围墙,展开了强攻。

  守军龟缩之后,鲜卑人毫不费力的填平了壕沟,又用撞木将寨墙撞塌了两个口子,弧形的围墙被孤立之后,这截孤立的围墙就失去了两侧的支撑,就脆弱了很多,很快就被鲜卑士兵合力推倒。几十名鲜卑人手持盾牌,从推倒的缺口处,涌入了镇内。鲜卑人刚冲进镇内,就再次遭到了弩箭的阻击,不同的是,这次弩箭是来自侧后,前面的鲜卑人还在埋头向前冲的时候,背后的鲜卑人,就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突如其来的弩箭,让鲜卑人一阵慌张,拿着盾牌乱转之时,又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弩箭射倒了十几个人。后队的鲜卑人见前队遇伏,就拿着大盾,结成了圆阵进去接应,直到两队会合,这些鲜卑人才稳住了阵脚,这时先冲进镇里的几十个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意外的是,当鲜卑人结阵之后,汉人也立即停止了射击,就象从未有过,躲在盾后的鲜卑人,甚至没能找到弩箭的准确来源。在等待片刻之后,鲜卑人见没了弩箭,于是躲在盾牌之后,小心翼翼的移动着阵型,贴近到最近的碉楼之下。大王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夺取最近的碉楼,在镇内建立起一个稳固的立足点。

  这几十名鲜卑人成功贴近碉楼之后,马上又有几十名鲜卑人,用盾牌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通道。通道下面,则是四个扛着撞木的大汉。两拨鲜卑士兵会合之后,就组成了一道盾牌长廊。长廊里面,四个大汉抱着撞木,对着碉楼的木门展开了撞击。碉楼上照例开始喷水,不过,盾牌将这些液体大部分挡在了外面,只有很少的水流通过缝隙落到了鲜卑人的身上。很快,盾牌下的鲜卑人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不过大部分鲜卑人都因为专心作战,没有任何反应。

  在盾廊下面,有一个好奇的鲜卑士兵,向上看去。透过盾牌的缝隙,他看见一只很小的火球,从碉楼上的射击孔里落下,准确的掉向他们的盾牌顶上。在火球即将接触盾牌的时候,鲜卑人就听到“嘭”的一声,几乎整条盾廊,都在瞬间着起了大火,紧接着,那些不幸被淋到鲜卑人,身上也燃起大火。突如其来的大火,让鲜卑人的木盾阵势瞬间崩溃,就在这时,碉楼上又一次次的点喷出液体,这些液体都无一例外的喷到鲜卑人的头上脸上,片刻功夫,几十名鲜卑人的脑袋都被点燃,一个个痛痛得象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这专门烧头的大火,让鲜卑人一片惊慌。原来,汉人这次喷出的不是碱水,而是烈酒。其实这也不是烈酒,而是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酒精。七月的高温加上酒精的强挥发性,让酒精在盾牌表面形成了一层酒精蒸汽,扔下来的火球则引起了酒精蒸汽的爆燃,故此整个盾牌巷道,在片刻间,就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

  随后的进攻的,再没有悬念,只是变成了悲剧的重复。一下午的工夫,鲜卑人一次次调整进攻策略,减少攻击人数,增多攻击点数,变换攻击方向,但是每次都在突进镇子之后就无能为力。因为守军的火攻实在过于犀利,无论靠近哪个碉楼,都会遭到精准的火攻。鲜卑人在尝试了数次,扔下三百多具尸体之后,只得暂时放弃。

  这次,和连没再退走,而是选择了后退十里扎营。他想不通,为什么五千大军,伤亡过千,却不能攻克一个小小的龙门镇?鲜卑和大汉交锋多年,每次交战,汉人都会发起火攻,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火攻,象这次这么精准,这么有效。以往,汉人多是先泼洒热油,然后用火箭点燃,这种方法威力虽然不弱,但是效率很低,大部分火油都泼到了地上。这次,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居然能将火油、烈酒喷洒得这么准确,无论他们怎么躲避,都无法逃过火油、烈酒淋头的遭遇,那些撤回来的士兵,头部几乎全部被烧伤。

  其实伤亡本身不是问题,问题自己的人无法发起有效攻击。只要进到碉楼六步之内,就一定会遭到火攻,而且总是头部着火,这会让人痛得无法忍受,因此根本就不可能坚持作战。

  这一下午的进攻,和连都是用小股部队突进,每次都只选一点或几点攻击,不突破,就不再进人,防护得又非常严密,应该说,非常小心,策略也很正确,但就是这样,还是损失了三百多人,而没有任何战果,守军也没有耗费多少燃料,根本就不能期待着汉人的燃料被耗光。

  其实不光是和连想不通,那些久经沙场的鲜卑老兵也想不通。他们以前跟着老大王与汉人交手无数,从来就没遇到过这么难攻克的堡垒。即便是汉人的大城,都没这么难打,至少还可以用弓箭射得汉人不敢露头,可是现在打了两天,连汉人的毛都没伤到一根,他们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鲜卑人,草草扎下大营,不等和连升帐,就有好几个头人径直找到大王和连,要求带人去毁了汉人在镇子外面开的农田。其实,在前两次进攻中,鲜卑人就已经在纵马毁坏庄稼,只不过当时有战斗任务,而且农田分成多片,散布较大,因此毁坏的面积不大。这次,他们是要将周围农田彻底毁掉。当初和连就是存了火烧农田的心思,因此才没有即时出兵阻止汉人开垦,否则这些农田根本不可能顺利播种,现在因为攻击时间提前,庄稼还没有成熟,火也烧不着,所以来了之后,也没太管这些田地。加上和连出兵之时,还想着一举突破龙门镇,活捉了这些汉人,让他们为自己耕田,故此在开战之初,也没有下令毁田。

  现在这么多头人聚在一起,要去毁田泄愤,和连自然不好反驳,只得点头照准。片刻之后,除了和连贴身亲卫没动之外,鲜卑人几乎倾巢而出,四散开来,冲入了镇子周围的农田。就在鲜卑人挥舞着刀枪,散在万亩农田里疯狂破坏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群骑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