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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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那个名叫晨曦的少年狂妄得惹人嫌总是跟前跟后要不就惹是生非既啰唆又缠人让她一刻不得闲。

  虽然这十几年来她听说过不少关于他成功的传言但在她的记忆里他仍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想起他她只会觉得──真倒楣又想起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姊。年仅十四岁的小玉拉扯着她的衣袖递上一叠纸道:今天先生教了两个字是姊姊的名字。

  纸上的墨迹勾勒出一颗星的名字──荧惑。那是天际最飘忽不定的一颗星散发着鲜红的泽在空格外的醒目。

  小玉的字练得越来越漂亮了。荧惑柔和的笑着抚了抚的头发冷不防的手里的请帖被抢走了。

  姊姊在看啥?小玉打开请帖嗯是邀姊姊去‘摘星楼的帖子可是日期是前天也没有落款人的名字这是谁的邀约呀?

  荧惑敷衍道:可能是送错了。

  无论是谁的邀约总之她没去赴约。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接近一会儿后一个长相俏丽的丫鬟大步跑进荧惑的屋子开口就道:大事不好了夫人请两位赶紧到她房里去商议大事。

  娘怎么了?荧惑轻轻松松的抱起随丫鬟走出屋子。

  夫人没事是、是有媒人、有媒人代表‘昆仑’商行的老板来下聘!丫鬟焦急的说明。

  昆仑商行老板的名讳瞬间浮现荧惑的脑中。

  当世唯一的皇商享受皇帝赋予的各种特权财势傲人地位显赫的男人──连晨曦。

  她扯了扯嘴角这还真不是件喜事。

  迄今为止与连晨曦结过姻缘的子都无一例外的办过丧事了。

  他的人不多刚好三四却一个个死于非命;有摔死的吓死的有被告死的甚至有吃饭呛死的各种不同的死法不仅发生在他的身上只要和他沾上亲属关系的人也难以幸免。

  府曾慎重调查过这些命案的背后连晨曦是否有参与或暗施什么毒手但结果就找出的证据来看显示他也是个倒楣的受害者。

  世上除了皇帝一人借真龙天子的身分敢接近连晨曦并以此炫耀天子不会被带衰之外绝大部分的人并不乐意和连晨曦这颗全国第一灾星扯上丝毫关系。

  他见人克人见鬼克鬼的煞气所创造出的名气已经超越了他白手起家的富贵传奇。

  荧惑冷静的抱着来到母亲的屋子里顾不得行礼立刻发问:娘媒人可有说连晨曦打算娶谁?

  母亲见到荧惑像见到救命灵药似的忙不迭的凑过去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她道:媒婆没讲但有暗示你们谁嫁都可以。

  小玉立即抢白:我还未及笄呢!

  再过两个月你就满十五岁了。

  小玉不能嫁给他他的年纪比小玉大了一倍有余。荧惑神态平和语调坚定透露出了她在家中的主导地位。

  母亲担忧的又道:媒人说连老板今天会来拜访我们。

  这么快?荧惑目光一闪几时?

  傍晚。我可没邀请他这完全是不请自来。

  没事把他交给我处理。荧惑镇定如常的安抚母亲由我单独会见他你们谁也不用出面。

  母亲闻言用力摇头。这可不成有违闺训!未婚子不宜单独私会男人娘去和他说吧。

  娘我鲜少出门外面的人几乎不记得家里有我的存在名节对我根本没有意义。

  可不行的连晨曦是有名的灾星!万一害到你怎么办?

  虽然荧惑不是她的亲生儿但她一直将荧惑当成自己的亲骨尽心疼爱着。无论发生多么糟糕的事她都宁可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两个儿!

  荧惑看了母亲一眼那溢于言表的慈爱再次打动了她的心令她不常笑的脸挤出一个柔若风的笑颜。

  没关系的娘不瞒你我和连晨曦认识他是我的旧识。

  母亲眼里露出了一丝慌乱和讶异。

  荧惑但笑不语。

  她和连晨曦不仅是认识而已她还做过一些亏待他的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世间果然是有因果报应的荧惑暗叹。如今连晨曦找上门来以他的权势她恐怕是逃不出他的掌心了。

  这么说连老板是要娶你吗?母亲慌乱的问。

  荧惑答不出来一旁的煞有介事的笑了。

  姊姊莫非他是你的旧?小玉天真的问。

  应该是旧仇人荧惑仍是无语心情沉重的眺望窗口看了看天。

  她没有表情的面孔让旁人猜不出她是盼望傍晚早些来临还是希望傍晚永远不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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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日暮了。

  荧惑未施脂粉一身素衣长发披散在身后。她遣退下人独自在家里的厅内等候旧识的光临。

  傍晚一到人就来了不止连晨曦一个。

  荧惑依靠听力分辨出至少有三五百个武艺高强之人将她家四面八方里一层、外一层的包围了起来。

  这么大的排场简直是威胁。

  她不有些紧张不是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担心家人爹、娘、每一个都是她的至亲不能让人伤害他们。

  许久不见了荧惑。温和的问候声冷不防的响起。前天我在摘星楼等了你一。

  远处有一道伟岸的身影逐渐逼近。人未到声先至。

  荧惑定睛望去极力克制着心绪的稳定低声回道:我不晓得摘星楼是在何处。

  当她话音落下之时远处的身影以诡异的迷踪步法忽左忽右如云缥缈瞬间已抵达她面前。

  她微微眯了眯眼被风吹拂的发丝不安分的飘荡着一股温和的气息迅速将她包围。

  隔了十多年她又见到他了。

  你没听说我在你家对面建了一座高楼不久前才竣工楼的名字叫──摘星。说话的男人眼睛闭着温和的脸容隐藏住了七情六。

  他的眉唇鼻脸端正如画高大的身躯肢体匀称虽然双目未睁仍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连晨曦荧惑默念着他的名字察觉不出他有敌意。她猜不到他的来意他是否带有杀机?

  她极力控制的心绪开始起伏不定困难的张口回他一句:需要我说声恭喜吗?

  你还是这么冷淡真让人怀疑你对刘氏一家人怎会如此体贴?连晨曦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循着她的轮廓像在摸清她的长相。

  荧惑身体僵硬所有力量涌到手掌间。在抗拒与忍耐之间她犹豫不决恍惚的目光慢慢移向他的脸。

  他的双眼一直紧闭。人们说他从未睁开双眼。

  霎时间她所有的力气全消失了。连晨曦瞎了吗?

  荧惑默默忍受着他近乎扰的凝聚不起抗拒他的力量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瞎了。

  据说你陪伴了他们十多年扮演着乖儿、好姊姊的模样帮助原本只是山野贫农的刘家夫迁入城里安家立业。荧惑为何对这家人如此关爱?他的手掌慢慢下滑不带一点力道的握住了她的脖子。

  她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使力她就会人头落地。他有这么做的理由可她却感觉不出他有杀气。

  你果然没变即使再次面对我你的心跳、你的气息仍和十多年前一样那么平稳。连晨曦淡淡一笑出其不意的睁开双眸。久违了冷酷的荧惑。

  她一言不发直视他的双眸完好的隐藏起她的意外。

  他没有瞎?

  这些年来人们都说连晨曦是个瞎子因为他在人前永远闭着眼睛。然而此刻他睁开不轻易睁开的双眸让荧惑清楚看见他的眼。

  一只熠熠生辉一只模模糊糊。他确实是瞎的却不是全瞎。

  我只瞎了一只眼。没如你所愿的一双眼被挖掉遗憾吗?连晨曦垂着头略弯腰让高度只及他胸口的荧惑与他平视。

  你也和以前一样那么多话。

  连晨曦笑了。又嫌我啰唆你的嫌弃我已经怀念了十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客气不请我入座喝杯茶?

  他巡视了空荡荡的厅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视线最终停留在荧惑脸上。

  她仍是不爱打扮朴素得犹如地府幽魂浑身散发出一股与世隔绝的漠然神冷淡态度如冰。

  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令他牵挂了十多年最终不知又要与她纠缠多少年?

  连晨曦无奈的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倒楣到不能再倒楣的人了。

  我不能嫁给你。荧惑不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的显露出她的排斥与不欢迎。

  他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道:聘礼今会陆续送到你家我已让人选好良辰吉日过两天你我就成亲。

  荧惑眉心微蹙。

  连晨曦闭起眼不用再观察也能感觉出她的心情如何。

  你可以拒绝也可以逃走但此后你得日日祈祷上苍别让我找到你。我不敢说天涯海角都有我的人手我只能说我是个有耐心的人耐心到等了十多年才与你见面。

  我没有拒绝你不用急着威胁我太急了会让我感受不到你的耐心。

  我很高兴你有觉悟无论是为了你自己或为了刘氏一家人的安全我建议你此生永远保持现在的觉悟。

  你误会了。荧惑拿起桌面上的茶水自己斟来解渴没请他品尝。我不拒绝只是为了还债。

  还债?你认为自己亏欠我了?连晨曦念念有词仿佛在回味什么颇为感慨。这个‘家’磨掉了你的心。我不认为你亏欠了我。假如当初你没将我赶尽杀绝如今的我可能还是一只不学无术只会向你摇尾乞怜的狗。

  难道他此时贴近她唠唠叨叨、纠缠不休的样子就不像一只正在对她摇尾乞怜的狗吗?荧惑想回他一句但转念一想为了刘家上下的安全最好不要刺激连晨曦;毕竟她曾给过这个旧识相当严重的伤害若再伤害他恐怕他会忍无可忍吧?

  我先走了。终于叙旧完毕的男人准备离开。

  荧惑根本没注意听他后来又啰唆了些什么专心的看天日落月升傍晚已逝。客人是该早点滚了。

  对了我留了一份礼物给你不要太惊喜了。走出厅的男人转瞬就消失但声音却从远处传来清晰的送到荧惑耳畔。今早点休息希望你能睡得舒心。

  荧惑暗自猜疑等他和附近三五百人隐蔽得几不可闻的气息彻底从周围散去她才回过心神四下环顾。

  他留了什么东西?

  她到处看却都找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礼物。不明白连晨曦是否做了什么手脚荧惑心事重重的走出厅顺着长廊回到她的寝房。

  姊!小玉从另一边而来刚走到寝房外见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凑向她追问:你和那人说了什么?

  荧惑面柔和指尖轻抹揩掉小玉嘴角一颗饭粒。我不是要你和爹娘去用晚膳你怎么跑来了嘴巴都没擦干净饭肯定没吃几口。

  人家担心你嘛!小玉摇了摇她的手臂主动为她推开寝房的大门。

  门一开荧惑察觉屋内有古怪正想制止进屋可惜为时已晚。

  小玉大步跨进房里目光一扫来不及后退便已被屋里的情景吓破了胆。

  ──惊心的尖叫从小玉口中发出。

  荧惑赶紧把她拉到怀里只见宽敞的寝房内吊着五个血模糊的人。

  小玉你先离开别惊慌姊姊会处理。她安抚着将她推出门外飞快关起门走到那些人身前。

  他们被绳子缚住双手吊在房梁柱上垂下的身体包里着破旧的衣裳隐约可见触目惊心的伤口。

  荧惑面冷凝这就是连晨曦给她的礼物吗?

  放放过我其中一人扯开唇语调微弱的求饶。

  你们还没死却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荧惑端详这些人从他们尚未变形的容貌渐渐辨认出他们的身分。

  他们的确是连晨曦送给她的礼物!

  我已经已经都说了什么都其中一人呢喃着肿胀的双眼根本睁不开连站在身前的人是谁也看不清只知道呼救。

  真是生不如死的惨状。

  我不是连晨曦。荧惑冷静的考虑着该如何处置这几个礼物?

  这个声音是另一个人眼力仍清晰瞠目打量着她惊喜道:这张脸是荧惑的脸!快快叫人抓住荧惑荧惑就在这!

  一语激起千层浪被高高吊起的众人闻声争先恐后的呼喊。

  连晨曦出来荧惑在这!

  荧惑在这是荧惑要害你的不是我们。

  你要报仇快找荧惑吧!

  荧惑打了个响指打断纷乱的叫喊她用冷淡如冰的嗓音声明道:不用叫了连晨曦已经把你们送给了我。

  闻言那些人脸上浮现难以描述的惊悸神。

  就在此时刘家夫赶到门外焦急的询问屋里的状况。

  荧惑你没事吧?

  荧惑飞速一闪如风轻盈众人来不及瞧仔细门一开一关而她已伫立在紧闭的门外。

  爹娘你们去报说是有宵小闯入。她镇定的说。

  她平静的面容不见愠怒或慌乱只是一双眼中难以隐藏的火光透露出了她的不安。

  这份礼物清楚的让她明白连晨曦对她的所作所为不曾释怀。他是为报仇而来她确信他会使出一切肮脏的手段报复她给予他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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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那颗荧荧似火的红星出现了。星的光亮时常变幻位置也游移不定时而从西向东时而从东向西情况复杂使入迷惑。于是人们称这颗星为:荧惑。

  大哥。程瑞霖走进古朴雅致的书房一眼便看见连晨曦倚在窗边半睁着眼不知是在赏月或是观星。

  你来了。连晨曦转眼望着他打量着情同手足的年轻人戏谑的问:怎么腿摔伤了?

  哈哈来的途中摔的程瑞霖拄着拐杖走向他。大哥你真够邪门的每次见你我总要受些皮之苦。

  他认识连晨曦十多年了是少数没让这颗灾星克死的车运儿。为了自己的安全即使他与连晨曦情同手足以兄弟相称却不曾结义也少有来往时常保持距离甚至到南方为商行的扩展而打拚。

  我不是去信嘱咐过你不必特意前来吗?连晨曦拉开手边的椅子施力一推送到程瑞霖身旁让他坐下。

  难得大哥又办婚事我怎么能不来祝贺?程瑞霖爽朗的笑着随即笑容一敛有点无奈的说:黄泉他们也来了我刚收到消息他们在路上遇到劫匪受了点伤行程受到耽搁可能晚一天到。

  连晨曦苦笑。另一个情同手足的好部属为了保命不被他带衰远去北方为商行的事业奋斗。

  这些年来他结识了不少人有许多可以信赖的帮手。然而因为他煞气太强留在他身边的人免不了会受些伤、吃点亏有时甚至危及命;不得已连晨曦只能安排他们到别处营生以书信往来鲜少见面。

  大哥你这回想娶的姑娘我也叫人去打听过了是一个小茶商的儿年纪很大了。不过最特别的是她叫刘荧惑‘荧惑’这个名字可真是让人怀念。

  不必怀疑就是她。我们的荧惑。

  程瑞霖吹了一记口哨有些兴奋又有些疑惑的问:我就知道荧惑还活着但你要娶他她?荧惑是人吗?

  如假包换。

  当年她和我们在一起可都是男装打扮的没想到她和你会住在同一座城里她的脾气是不是依然那么冷淡?

  你想见识她热情如火的一面?

  别吓唬我大哥我会做噩梦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下落了?

  连晨曦点头承认。我经常去窥探她在刘家的生活她改变了许多不完全是我们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她怎么会藏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商人家里?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我明天就去找她叙旧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程瑞霖兴致勃勃。

  不急过两天她就会嫁过门届时你可以和她聊个尽兴。连晨曦意味深长的说着双眸缓慢的合上温和的神如同一个看不见的盲人平静得似乎与世无争。

  我等不及了怎么荧惑居然是人?我一直以为她是男人。

  待嫁的新娘更要谨守礼节不可能接待你。

  大哥是在为我着想省得我白跑一趟还是舍不得她在成亲之前与别的男人私下会面?程瑞霖邪气的笑揣测着连晨曦的劝阻隐含了什么想法。

  别的男人?连晨曦回他一笑。只怕荧惑根本不记得你是谁。即使她没忘但想起你大概也只记得当年那个穿开裆裤哭哭啼啼鼻涕直流路都走不稳的小鬼。

  大哥你能不能忘了我小时候的样子!早已成长得英俊潇洒的程瑞霖露出腼觍之。

  你先去休息等她进了门我会安排你们叙旧。

  程瑞霖耸耸肩若有所思的走出书房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折回。

  他停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大哥我记得以前你和荧惑不怎么亲近的荧惑也似乎不喜欢你你真的要娶她?还有你以前就知道她是人了?

  再确定不过了。连晨曦回答得轻描淡写。为此我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

  什么?程瑞霖有些懵懂。

  当年我无心的看了她洗澡。

  那程瑞霖吃了一惊。当年她突然离开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因为你发现她是儿身后来那些突然冒出来追杀你扬言要挖掉你眼睛的人也和她有关?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起惊险重重的过去程瑞霖余悸犹存。

  你猜的没错那些人正是她指派来除掉我的。连晨曦像在夸奖他一样回道。

  你在说笑吧?

  你的疑惑可以留到再见她之后请她亲自解答。而他也有许多疑惑等着从那个即将成为他子的人身上得到解答。

  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再面对她他仍是没长进像个毛躁的少年轻易就为她乱了心绪?

  她曾经设计害他从没给过他好脸冷酷得不像一个活人。遗憾的是他曾经喜欢这样一个人这一生只对她动过情。

  那份情到如今演变成一个填补不了的空缺令他每一次想起她就感到万分饥渴。

  这些年她也变了能对别人笑能对别人好。既然她能够为刘家人掏心掏肺那么她应该也能接受他甚至喜爱他吧?

  连晨曦幽幽一叹。

  他也等不及了等不及本就筹备得仓卒的迎娶等不及朝思暮想的洞房之等不及再度与那个冷酷的人交手然后这辈子就真的再也别想摆脱一个名为荧惑的诅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