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爱琴海,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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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爱琴海交朋友,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这个名字,曾经问过他,网名的由来,他说,他喜欢爱琴海上的天空,他说,“爱琴”的发音听起来很像“爱情”,他说,希望有一天可以去爱琴海边上浪漫的国度,他说,可以和心爱的孩子去看海,在沙滩上漫步……他说……,那一次他说了很多,但有一点最重要的他没说,她一直喜欢的那个孩子就叫艾勤。这是柳辛后来知道的。

  爱琴海真是个隐秘的人物,他的个人资料里写的东西很少,看起来他似乎完全脱离现实,是个虚拟世界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现实就是现实,网络就是网络,要截然分开的,那是两个不能混淆的世界,所以在网络中不会夹杂现实的我。柳辛觉得很有意思的是,他的个人说明,没有文字,而是用各种线条和符号拼出了一幅图画,烟雨江南,一座雅致的小屋,外围有篱笆小墙,一派安逸舒适的小氛围。

  “这是我的梦,心底的小情怀,一直在心里,因为心是个温暖潮湿的地方,适宜很多东西的生长。”爱琴海说。

  艾勤,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一起去隔壁地拿东西吃,枣儿,话梅,葡萄干,一边吃,一边看杂货店老大爷生气的样子,享受着做坏事和恶作剧的快乐,然后再在他发完火后把几个毛票拿给他。一起玩过家家儿,我作老师,她作学生,或是我作新郎,她作新娘。

  那样的童年,就像一个遥远的、丽的不忍触摸的梦境。我们熟悉彼此的气息,熟悉彼此的声音,就像熟悉自己一样了。把对方看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会感到痛,无法去除的痛。

  柳辛用“钟情一,痴情固守”几个字来形容爱琴海,就像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男主人公那样。

  他曾经对柳辛说: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一直在她面前,可在她心里从没有过我这个人,又一次我喝酒醉了,倒在我家楼道走廊里,嘴里还一直叫她的名字。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虽然谁也没有说出来,但我以为那是不用说的,我们都明白。我以为我们会是最好的一对。但是后来,我们不再一起了,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了,不会有结果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忘不了她,一直。

  在这里,柳辛真的觉得这个男孩子很可怜。

  他又说:现在可能很少有人理解柏拉图的精神之爱了吧。但为着精神为着德去眷恋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像柏拉图说的,钟爱于优心灵的情人,他的爱情是永远不变的,因为他所爱的东西也是永远不变的。真爱就是把那些不相干的东西赶得远远的。

  柳辛就说:真爱,真爱又是什么呢,有人说它是条龙,都说有,可是又有谁亲见呢?

  爱琴海说:我总相信我会找到,我一直在等那个人。我一定会找到那条属于我的龙,即使触到它的逆鳞,激怒了它,被它杀了,我也会找到的。

  柳辛不语。柳辛气呼呼地在那写日志。孔子他老人家说过:唯小人与子难养也。今儿算倒霉,都碰上了。

  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今儿算领教了,让我看见社会的黑暗,也算开眼看世界了。那个家伙,想起来就窝火。你以为你们谁啊,捏着一点小小的所谓的权力,就在人头上作威作福,鬼都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好久没这么大动肝火了。真想揍他一顿,无耻之徒,无赖,地痞,社会垃圾。看看连我对他都“不骂不快”了,说明这人太可恨了。

  老师还教导我们说什么社会主义优越,我看资本主义世界都没有那种小人。人在矮檐下,就低低头,我们有错?开玩笑。我要是练过功夫,非打得他满地找牙。可恨,什么世道啊!扰乱心情。今算见识了,不是一般的生气。想说脏话,算了,不跟小人一般见识,不值得。

  兰一在一边说:“不是我说,中国大学生是多了,多得找不着工作。但中国的国民素质太需要提高了。不上学就是不行,不接受教育就是落后。素质!”

  又想起那句李大记者的名言:“为什么我心中常怀忧愤,因为我被这帮孙子气得肝儿疼。”正是了。我现在能充分理解李大记者的心情,并感同深受,深感佩服。

  事情是这样的。

  柳辛很早就想找点事做,可以锻炼自不必说,又可以补贴生活费,这么大人了,总等着和爸爸妈妈要,很难为情呢。和兰一两个人觉得去当家教不错,毕竟和学习还有些关系吧,当然话说回来,又不是师范生,鬼知道有多大联系。

  去贴个广告吧。柳辛提议。说办就办。两个人打印了一些广告,去附近的小区。应该有类似公告栏的东西可以贴广告的吧。

  “就这吧,地方不错,进小区的人很容易看到的。都是些租房子的,那咱们的可独树一帜哦。”

  “小心,别把人家贴的遮住了啊。”

  “知道了。”

  “你们两个人,干什么的。”一个五大三粗的野蛮人不知从哪冲出来的,一把扯下粘了一半的广告。

  “啊?”柳辛和兰一被突然状况吓了一跳,什么啊?

  “乱贴广告,罚款,每人一百。”

  “我们……”

  “有什么到办公室说去。”

  什么状况啊?两个人摸不着头脑。后来,才知道什么罚款呀,就一搂外财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这是小区的规定,念你们是初犯,本来应该每人一百的,得了,宽限你们一下,每人拿五十就可以走了。”打劫么这不是。柳辛心里说,原来罚多少都你一人说了算啊,原来你就那规定。

  柳辛和兰一可怜巴巴的说,我们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对不起。

  “这不是你道个歉就能解决的,拿钱吧,别跟我讨价还价的。”

  “我们有钱就不会辛辛苦苦找工作了,您看我们学生也挺不容易的,的钱都是朝父母要的。上学的开销又很大,出来想找工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您就放我们一次吧……”好话说了两卡车。

  那小子一脸的怪笑,手中把玩着一支笔,慢条斯理得拿腔作调,盯着兰一问:“你多大了,家是哪的呀,有男朋友了吗?”

  兰一和柳辛互相望望,这也离题太远了吧。这家伙什么意思。这时候又不好发作。

  事后,兰一说:“我越想越气,这都什么人啊,真应该找人好好揍他一顿。”柳辛说:“不过,你的眼泪可真管用啊。”

  兰一也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说来就来了。那家伙还想假惺惺的伸手给我擦眼泪,安的什么心呐。要搁平时,我早一脚踹过去了。”

  “看来,你可有点演悲情戏的天份啊!”

  “说真的,真把我气坏了,第一次找工作就被打击的不行了。”和叶子青在操场上跑步,耳边是校园广播,正在放刘若英的《分开旅行》。叶子青是柳辛刚刚认识的朋友,同样在小店打工,也是个学生,附近学校的。她大大的眼睛,单纯而干净,利落的短发,看起来有其他生所缺少的潇洒。柳辛叫她叶子,有时是小叶子。

  柳辛真还挺佩服她的。她努力在考各种证书,导游证,会计证,日语证,课余时间都在打工,端过盘子,发过传单,做过家教,做过导购,挨过骂受过骗。

  “知道么,我挺喜欢你那句话‘拼了,只要不出人命,我就不信你,命运。’有的时候,也想和你那样,活的潇潇洒洒的,告诉我你那些工作都怎么找到的,我也沿着你的足迹前进一下。哪怕得个拾人牙慧的罪名也在所不辞。”

  “别学我。作你自己最好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做的,你不一定要做。”

  “你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想还是陶渊明过的好,不为五斗米折腰,躬耕田园。”

  “得了吧!我初中那会儿每次写作文都振臂高呼,向往世外桃源的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呢,可现在不想了,知道应该实际点,想想未来怎么生存。”

  “知道什么最伟大么?我觉得是心中有梦想,并且一直为那个梦想努力,忍耐,奋斗,即使没有结果,但至少,我尽力做过了。”

  “叶子,你会成功的。你一直在这么做。”

  叶子青很夸张得笑:“光明的世界自有好的明天在等待。哈哈。”

  过了一会,叶子青问:“柳辛你谈过恋爱么,你对爱是怎么看得呢?”

  “不好说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这是个太深奥的话题了。你呢?一定有经历吧,看你的日志很伤感的。”

  “没有,有喜欢的人,但他已经有朋友了。我们,现在是很好的哥们儿,就是这样。虽然还是一直喜欢着他,但,只能这样。”

  “相见恨早和相见恨晚都会是悲剧。他也许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静静的等待你的王子出现吧。”

  叶子青轻轻的笑。

  当每个单纯的小孩背后都有了故事,希望故事不只是故事。

  耳边有风过。歌声恰到好处:“我不想要去证明也不知道怎么证明,相爱是两人事情,我不喜欢你怀疑,怀疑爱是可怕的武器谋杀了爱情,我在这里本来是晴朗好天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