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穆镜远?”她试探的问,没有惊悚和害怕,只是有些不敢置信。
“是我。”他轻轻回答。
慕慈坐起身,倾身去拧亮头的台灯。他却抓住她的手,略显惊慌的说:“别开灯。”他的手冰冷而颤抖,她努力的看着他,却看不清他暗沉的面。
“你怎么了吗?”她着急的反握住他的手,“你的伤,还好吧?”
“慕慈,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好似压抑着极大的悲伤,“对不起。”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意外,你明白吗?”她急切的说,不要他这样内疚这样伤心。
“我,”他顿了顿,声音暗哑而富有磁,“会一直陪着你。”
她呆愣当场。他是在向她承诺什么吗?
镜远说完,起身离开,步履缓慢而微微有些蹒跚。
“镜远……”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而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停留,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门外走廊上的光线暗淡,为他笼上一层雾蒙蒙的氤氲的的光圈。仿佛不甚真实的一个影像,一个孤独、萧索、寂寞的影子。
“镜远……”她想要叫住他,可是,门在他身后慢慢合上,将那昏黄的灯光和他萧索的背影慢慢挡在门外,踏着沉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内又回复到一片寂寥的黑暗,和死一般的沉寂。
慕慈在恍惚中拧亮台灯,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三点。而她却了无睡意,静静的仰面躺着,脑子里思绪纷乱复杂。她没办法去骗他,没办法看到他的负疚和绝望,可是,不这样她怎么可能嫁给他,怎么可能陪在他的身边?矛盾的思绪在脑子里纠结,怎么也理不清一个头绪。
就这样思来想去,直到天渐渐发白。
门被轻轻扣响,打破清晨的静谧与安详。
慕慈很诧异的转过头,这么早,会是谁?“请进。”
门被推开之后,一对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年纪大约六十岁上下,老先生一付西装革履,面容瘦削,但双目深邃,炯炯有神,透露出深沉与精明;老太太慈眉善目,穿着一袭紫丝质衣裙,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宜,显得优雅而气质出众,年轻时应该也是个明眸皓齿的人。
这样一对神采出的老人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
慕慈更觉诧异:“你们大概走错了病房吧?”
“没有。”老太太温和的笑了,“你是江慕慈吧?”
“我是,”慕慈瞪大了双眼,确信自己不认识他们,“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镜远的父母。”穆夫人优雅的笑着点头。
慕慈大吃一惊,忙试着坐起身来,招呼道:“哦,穆伯伯,穆伯母,你们请坐。”
“慢慢来。”穆夫人微笑着上前扶起慕慈,并很体贴的为她背后塞了一个靠垫,“孩子,还好吗?”
好温柔好亲切的声音,让慕慈紧张的心奇异的被安抚下来。“我很好。”她柔顺的回答,就好像面对着一个满怀关切之情的母亲。
穆先生一直没有说话,睿智而深沉的双眼正仔细打量着她。她这才发现,穆镜宇和他长得真像,脸部线条刚毅,眼神犀利而深邃,高鼻梁,薄唇透出一丝淡漠和冷酷,整张脸看起来充满着男的力量。即使年过甲,依旧有着一种属于王者的气质。这个人,让平平常常的穆氏企业成为了商场的神话,让穆氏国际可以在商场中呼风唤雨,而他好似一位君王,睥睨天下。
“孩子,我可以叫你慕慈吗?”穆夫人依旧温柔的笑问。
“穆伯母,您太客气了。我是晚辈,您叫我名字是理所当然的。很抱歉,我行动不便,不能为你们倒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嗯,慕慈,”穆夫人坐在她的边,“没关系。是我们冒失了。”
“伯母,您别这样说。”不知对方来意,慕慈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慕慈,听镜宇说你喜欢镜远,是吗?”穆夫人慈爱的看着她,眼含期待之。
慕慈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坦诚的说:“是的,我喜欢他。”
“那么,你知道你如果和他结婚,他就不能分得穆家任何财产吗?”穆夫人看着她的脸,观察着她脸上微小的神变化。但是,穆夫人并没有看到任何她有任何惊讶意外的表情。
“我知道。”慕慈终于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一定是穆镜宇把计划和父母全盘托出,然后两位家长自然要来看看她是什么人,会不会是冲着他们家的财产而来。
“慕慈,希望你好好对镜远,即使,”穆夫人脸上浮上忧虑的神,顿了顿,似乎考虑了半晌,才下定决心的说,“即使只是假象,也希望你维持两年。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
“穆伯母?”慕慈惊愕道。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怕她会伤害镜远吗?她有些不明白,如果只是因为怕她伤害镜远,她该知道,她的双腿瘫痪是假的,目的不过是要镜远娶她而已。如果防范于她,大可以不让她进门,何必如此委曲求全呢?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待镜远。他很苦,却从来只会对我笑,只会安慰我。”穆夫人不再年轻却依然丽的脸上,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忧,那般情真意切,不似装出来的啊。
“穆伯母,你放心,我不会让镜远伤心的。”慕慈主动握住了穆夫人的手,坚定的说。这也算是承诺吧?就像半里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他有天知道她只是骗他,这个一直也就到了尽头吧?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穆,你现在决定抽身退出还来得及。”一直静默不语的穆先生缓缓开了口,双眼锐利的看着她,“但是今天你决定趟了这趟浑水,日后又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后果就自负了。”
呵呵,他们穆家的人真是如出一辙,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犹如神袛,一开口就是威胁,还好镜远没遗传上这毛病。
“我还真就要趟一趟这浑水了。”慕慈与穆先生争锋相对,眼光中带着微微的挑衅。穆先生看了她半晌,眼中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微微颔首说:“言尽于此,希望穆谨言慎行。”
幕慈微恼,一口起憋在心里,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要跳出胸腔般,让她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为什么你们就那么觉得镜远不值得去爱?你们笃定嫁给镜远的人都是为了你们穆家的钱,笃定他没有资格去得到真心得到爱情,所以处心积虑的想出了遗产的分配方法。镜远即使没有出生在穆家,一样也是一个出的男人,他温柔而坚毅,心地纯良,成熟稳重,有能力,有责任感。他本身就是金子,我何必弯弯绕绕去争夺一些莫名其妙的财产,闹出兄弟阋墙的丑闻为别人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她高声的尖锐的说,如秋水般灵动水润的双眸傲气的对上穆先生深不可测的如幽潭般的黑眸,毫不胆怯,毫不退缩。
穆先生眯起了眼,这个孩子,若不是心机太深太有城府,便是真的了镜远。如果是后者,他会乐见其成。而如果不幸是前者,那么静玉便是她的前车之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