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篝火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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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排排长苗志利在前面给我们打拍子。苗志利是甘肃省庄浪县人,29岁,初中毕业后服役,已经当了10年兵。他长得五大三粗,在部队里是有名的大力士,曾在全师大比武中获得第一名,多次受到表彰。

    原来,我们都以为他是一介武夫,哪曾想,他还有如此艺术细胞。可见,部队里人才济济,是藏龙卧虎之地。

    不难看出,他过去肯定学过这一手,所以,两只手掌比划的节奏还真象那么回事。在苗排长打拍子的时候,我发现,夏琼对我也特别注意。她的眼神一会儿瞅着苗排长的手势,一会儿瞅着我,在我和苗排长的手势之间来回游移。当有一次我接受到她的眼神的时候,心里不免犯起了合计,我想,莫非,她是对我有什么意思吗?

    我这个人看到姑娘,往往表现出一种多情的天赋感,从小如此,大了也没有改。这并非是缘于我心态迷离,逢左顾右,都是轻轻点水,而是我天生就喜欢出于调情而又止于钟情的那种寻觅。或许,进入青春期的男孩都不外乎有我这种秉性,只不过,别人隐讳一点,而我张扬一点,别人羞涩一点,而我露骨一点而已。

    可是,面对夏琼这样的女孩(尽管她是军人,但她还完全停留在女孩的特质上),我不敢这样想。一般来讲,在部队里,女兵都是有背景的。她们大多来自高干家庭,从小娇生惯养,大了以后,又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她们表现出来的清高往往是家庭熏陶的结果,所以,想以平常的身份接近她们并非容易。部队是男人的天下,女兵凤毛麟角。自然,她们会象星一样受到追捧----下手早的志得意满,下手晚的追悔莫及。

    我们的节目表演完了。又过去了几个节目。我期待能够看见徐倩和夏琼表演。我想,在这样一个大家激情喷放的时刻,舞台上失去她们,如同夜空失去月亮一样会显得暗淡无光。我等待着报幕员报幕,报下一个节目的出场单位,如果是卫生所,我会情倾神往。如果是其它,自然会索然乏味。

    下一个,不是。再下一个,还不是。我真有点气馁了。几乎所有的节目都是男兵,女兵们的身影似乎都变成了月宫里的嫦娥,只能遥望,不可近及。

    我强迫自己静下来,并且,强迫自己等待,等待,再等待。时间不是以分计算,而是以秒,甚至以微秒。我以为,用时间的尺度去衡量我的期望,一定是短的看不到刻度,长得望不到尽头。或许,在等待中,能够酝酿暴发的势头。

    不过,我后来想到,这种势头的表现,无非是把手掌拍得更疼一些而已。因为,我不可能敢做任何在别人看来都不敢去做的事情----找女兵联系。往往,在男兵们眼中,能够大胆靠近女兵的人,一定是自负得让人垂涎的人。

    但其实,我并不是。

    我以为,我与徐倩交往的唯一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我和她是同学。这个胜于所有关系的概念会象粘合剂一样,把我和她紧紧地帖在一起。别人嫉妒也好,眼气也好,都奈何不了。如果把这一点算做优势的话,那么,无疑,我是这里的姣姣者。

    等待中的等待,必然有结果中的结果出现。这时,我果然发现,一帮女兵走上了舞台,准备表演。她们总共七个人,为首的就是徐倩,而夏琼就站在她身边。她们以大小个排列,她和夏琼都站在中间的位置。

    她们换上了一身旗袍,个个都显得风姿绰约。如果官兵们不认识她们,还以为她们是专业演员呢!在战士们眼里,只要着装新颖,一定认为表演不凡。

    她们表演的是打竹板,就是手握两块竹板,有节奏地拍打。嘿,你看吧,那小手一抖,胳膊一掂,架子一端,还真得不错。没等她们张嘴,战士们的嘴全合不拢了。这是一个欣赏美女和检验美女的时刻,错过它,会令人终生遗憾。

    我对打竹板并不懂,在我看来,这同拍巴掌差不多,无非它那是板,我这是肉而已。至于艺术,无非是它在台上打,我在台下拍而已。要论节奏,我并不比它差,而唯一差的是,我没它清脆而已。在对节目的欣赏中,我认为,所谓艺术性,就是把节奏感掌握得恰到好处,如此而已。

    现在,我不再对艺术报着神秘莫测的态度。我以为,它就在我身边,就在我眼前,张目可望,伸手即及。所以,不需要我探究它,而只需要我陶醉它就可以了。

    这会儿,我真的遵循了这种规矩,神不分,意不乱,竖着耳朵,洗而恭听。并且,我会调动所有听觉神经,象处于一级战备那样不放过目标物的任何一丝细微之处。

    黄连长不止一次对我们说:在一级战备的时候,大家搂着枪睡觉,眼睛可以闭,耳朵却要竖起来,不然,老毛子来了,还没醒呢,就上了西天。

    我静静地听,我觉得,她的每一板,都象似打在我身上。

    我以为,她们打竹板的水平绝对够,不仅整齐,而且锵铿有力,节奏感不用说了,为了配合她们,战士们拍手的节奏象海潮一样,一阵阵地盖过了她们。

    在我的身后,坐着秦排长。从徐倩上台以后,他的眼神就没瞅过别人。他专注的程度可以用掉进去来形容,不过,我并没注意到,倒是坐在他身边的胡学润注意到了。不过,在当时,胡学润只感到他在凝神灌注地瞅着某个人,至于是谁,却没有猜中。

    胡学润只在心里划了一个问号:他是不是在注意徐倩呢?

    演出结束,我不失时机地来到后台,远远地,我看到了她。当然,她也看到了我。她还没卸妆,一身舞台的行头仍然促使她沉浸在演出的快乐中,跟谁说话都显得眉飞色舞。在看到我的时候,就象看待一名普通观众那样一扫而过。

    夏琼倒是很热情,同我打了一声招呼,还特意问我,穿上这身衣服漂亮不漂亮。当然,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恭维话,要是那样的话,跟一个傻子没两样。我夸了她,就跟我想要夸徐倩一样,让我搜肠刮肚,拿出了所有溢美之词。

    真的,夸赞人的学问就在于,当对方需要你夸赞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吭嗤憋肚,或者缄默不语。

    我曾听徐倩说过,夏琼老家在承德,后来搬到了南京。她父亲是某部副师长,而徐倩的父亲是正师长,俩人上下级,还是铁哥们。

    难怪她俩的关系那样好,原来父辈之间就情同手足。

    等她们下去以后,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欣赏其它节目的任何兴趣,只等着终场的那一刻。我想,只有在那时,我才可以趁乱,单独去找徐倩。

    我有一种想法:找到她的目的就是想约她。

    歌咏大会结束,已经是晚上6点。雷团长让大家先吃饭,然后,全团统一行动,就地搞了一场篝火晚会,团卫生所全体人员参加,不用说,徐倩和夏琼也在其中。为了解决男多女少、搭配失衡问题,雷团长特意把团部附近纺织厂的年轻女工找来,和大家一起玩。

    月光初上,一堆篝火在场地中央熊熊燃烧。火苗吐着红,泛着绿,时而柔柔弱弱,时而蹦蹦跳跳。这是年轻的火,热烈的火,它把大家的心归拢到一起,彼此相望,温馨传递。谁也扑不灭它,因为,它是由大家的心愿共同点燃的。

    活动进入高潮,雷火站到篝火旁边,提议大家放开心情,跳舞。

    他说:现在,中央有人提出,要搞改革开放,我看这个建议不错,那么,我们团就先搞改革开放,而且,就从跳舞开始,来吧!

    这个人,把改革开放同跳舞联系在一起,太有想象力了,而且,是立竿见影地实施。而对我来讲,正是通过雷团长讲的这一番话,才第一次接触到改革开放这个新名词。

    然而,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词,对我与徐倩的沟通到底能起什么作用?

    此后,大家站了起来,来到场地中央。为了不拘束,倡导民主化,雷团长让大家自己找伴,自由组合。我注意到,许多男兵----包括几位首长,都把目光锁定在徐倩身上。

    试想,在这绿草如茵的场地上,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谁不把倾心于美女的那种愿望化做一种实实在在的具体的行动呢?于是,接近她与邀请她,联系她与征服她,就成了许多军人----尤其是军官们的普遍心理。所以,轮到我这个小文书往上靠,恐怕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能如愿。

    这是个情感较力的战场,魅力争锋的舞台,权力、金钱、地位、容貌都是这里的战斗砝码,谁缺少它都不行,谁展示不尽它也同样不行。

    而我,除了最后一项敢于比试,其它的,一概没有。

    当然,场地上是男的相对多,女的相对少,即便是这样,有的男的仍很腼腆,不好意思与女的拉手。见此,雷团长不高兴了。看来,他是一个相当开明的人,敢想敢说敢干。

    雷团长站在一个高处,说道:拉拉手能咋地?搂搂抱抱又能咋地?男人女人就应该有接触。工作是一种接触,跳舞也是一种接触,谁要把工作接触看成是高尚的,跳舞接触看成是低俗的,那他就是混王八犊子。谁要是这种人,我劝他混蛋,别在我面前装人。好了,别的话不多说了,只要有我在,你们只管跳,一切我兜着。女兵们,你们要主动找男兵,开始!58xs8.com